這一邊鬧出的動靜這麼大很快便引來了一幫人。方嬤嬤寒著一張臉在路上細細的尋找,不過十來米的道路上便找到了三、四顆這樣的珠子,這玲瓏一跤摔下去最起碼要躺上好幾天,可若是今日翻了轎子的人換成戀雪,這便是誠心謀害了。
總管白了一張臉,將這一處的灑掃婆子都叫了過來,大家看到方嬤嬤手中的珠子時臉色都嚇白了,這可不是摔了一個姬妾的事,而是謀害世子夫人的大事了,世子的手段如何,大家可都是一清二楚,而世子有多疼愛夫人,大家更是有目共睹,一想到世子那冰冷的眼神,婆子們更是連魂都沒有了。
戀雪瞧著一團亂的樣子,心里頭一片冰冷,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要失去這個孩子了。
「前面的路已經細細查探過了,大、女乃女乃不如先回青梧院吧,這事老奴一定會徹查的!」總管戰戰兢兢地的立在戀雪跟前,他統管著整個鎮國公府,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第一個要問責的便是他。
戀雪看了一眼方嬤嬤,見她微微點了點頭,便應了,這件事怕是牽扯深了,一時半會定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這里亂哄哄的,若是一個不小心被誰撞了,那便得不償失了。
落梅和小翠等人幾乎是如臨大敵一般護這戀雪回去,留下方嬤嬤盤問那些灑掃的婆子。
等到了青梧院,綠柳等人听聞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反倒是戀雪鎮定的坐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女乃女乃,你沒事吧,先喝口熱水定一定神吧!」小翠遞了一杯水過去,戀雪卻是擺了擺手。
這究竟是誰要害她呢?論理這鎮國公府最想還她的便是武氏,以前武氏心心念念的想讓蕭遠當上世子,也曾對蕭潛出過手,只是那時蕭潛年幼不能拿她怎麼辦,可是現在蕭遠已經殘廢了,就算蕭潛不當這個世子,這爵位也輪不到蕭遠的頭上。而且武家這個時候正是縮著脖子做人的時候,武氏會不會在這個時候冒這麼大的陷呢?
戀雪的目光微沉,心頭卻是有些煩躁,鎮國公府安靜了這麼久,終于要鬧騰起來了嗎?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方嬤嬤才面色沉郁的從外頭走進來,小翠心中想著戀雪忙上前問︰「嬤嬤,查出什麼來沒有?是什麼人想要害咱們女乃女乃?」
「半刻鐘前,那里才有人打掃過,而且灑掃的婆子信誓旦旦的說當時並沒有看見什麼珠子,也就是說那人定是趁著那半刻鐘時間專門在那條經過的道上放了這東西!」方嬤嬤將撿來的珠子放到桌子上,一共四顆,灰撲撲的並不起眼,所以那抬轎的婆子才會忽視了。
這事情沒憑沒據的當真是不好說,特別是戀雪知道這鎮國公府雖然差不多人人都在巴結她,但他們也並非是真心實意的,而且這些人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忠于武氏的。
「那怎麼辦?什麼都查不到怎麼行?這可還有十個月呢,大、女乃女乃總不至于一步都不出門吧!」小翠急著說道。
戀雪看她急地滿頭大汗的樣子,心頭不由的一暖,「我出不出去沒什麼打緊的,關鍵是我們現在知道這鎮國公府並不安全,方嬤嬤勞煩你同魏嬤嬤二人再仔仔細細檢查一遍青梧院,落梅,你把青梧院用的人再排查一遍,我不能保證鎮國公府安全,但定要保證青梧院里里外外安全無虞。」
「是!」幾個人各自出去了,留下小翠和綠柳二人陪著戀雪。
戀雪努力讓自己放松心情,一屋子的人因為這一次「意外」而有些慌了手腳,她卻不能慌,更不能因為這次時間而耿耿于懷,要不然憂心忡忡的也許就影響了肚子中的孩子。
中午用過膳後,戀雪照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午睡,醒過來的時候,卻看到蕭潛沉著一張臉坐在床邊,顯然在紫菱洲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戀雪朝他笑了笑。
蕭潛的神色卻輕松不起來,倒了一杯水給戀雪漱口後,方才說道︰「你怎麼樣了?有沒有被嚇倒?」
「還好,你看我現在不是吃的下睡得香嗎,咱們不能這樣子的,對方不過是往地上放了幾顆珠子,便把我們一伙人嚇成這個樣,我們可不能讓他得逞了,要知道你們緊張定會影響到我,影響到了我也就定會影響到肚子里的孩子,沒被害死卻被嚇死,這可不是我的風格!」若最今寒。
小翠正端著東西進來,剛好听到了戀雪的這句話,大驚失色的說道︰「小姐,你做什麼說死死死的,多不吉利啊,還不快呸兩聲!」
戀雪無語,難怪蕭潛的臉色在她的話說完後就更加黑了。
「不如這段時間你去外祖家休養一段時間吧?」
周王一直在西南一方不給任何回應,朝堂上更多的大臣處于觀望狀態,承平的帝位不穩,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在家里照看她,與其在這處處危險的蕭家,還不如去呂家,這樣他也能安心在外頭做事。
戀雪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放心,我沒事的,如果有人當真狠下心來要害我,我能避開一時卻是避不了一世的,躲出去未免讓人看輕了去,還不如想方設法將他揪出來呢!」
蕭潛見她的樣子,心知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只好讓重新讓寒雪住進了青梧院。
那丟在地上的珠子在大街上隨處可見,而紫菱洲的那條路便是半刻鐘來來往往的人也很多,偷偷丟幾顆珠子在那里,當真是查無可查。
玲瓏算是替自己擋下了一劫,戀雪命人送了不少好東西給她,將養了十來天,玲瓏也算是完全康復了,而她好了之後,便來青梧院拜謝戀雪。
「大、女乃女乃,這段日子玲瓏也想清楚來,玲瓏從小因為這張臉受盡了苦楚,先是被自己的父母賣了,然後被人傾盡全力的培養不過是為了將我當成工具,世子爺對大、女乃女乃鶼鰈情深,別人自是無法插足,玲瓏只希望自己的下半身能夠找一個品性純良的人,生兒育女,將來老有所依就行了!」玲瓏的容貌是屬于那種艷麗型的,眉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轉間可以說是極盡風情,這樣的女人當真是最受男人歡迎的,但這樣的女人男人卻不會想要聘為正妻。
說句難听的,玲瓏的相貌便是正妻最討厭的「狐媚型」。
然這一番話她卻說的情真意切,戀雪微微點了點頭,道︰「好,你有這份心思我自會成全,打听到合適的人我便會通知你!」
「多謝大、女乃女乃成全!」玲瓏一臉的感激。
等她離開後,小翠卻有些憤憤的說道︰「小姐,你何必對她們那麼好呢,這個玲瓏奴婢是不知道,但那個雨煙當真不是什麼好人,前日大半夜的竟然賞月,可那條路明明就是世子爺回來必經的那條路,她就是打量著小姐你好脾氣,才會那麼沒皮沒臉的想著勾引世子爺!」
當初自家小姐才新婚,賢妃就送了這麼兩個尤物過來,比起玲瓏來,小翠幾個更加討厭煙雨,那女人不但容貌同小姐相似,還處處學著小姐的神態,似乎就想憑著這一點贏得世子爺的心,東施效顰,貽笑大方。
「哦,還有這麼一回事啊!」戀雪笑著反問,小翠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有些後悔的縮了縮脖子。
「好了,你不用那個樣子,我知道你不是特意瞞著我的。」這件事定是蕭潛不讓人說的,戀雪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她不過就是懷孕又不是紙人,風稍大一點就會吹壞了。
「不過小姐放心,世子爺可沒多瞧那雨煙一眼,還勒令她以後不準出院子呢!」小翠又討好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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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和雨煙被安排在青梧院後面的一個小院子里,每人兩間廂房,還有兩個丫鬟伺候。
玲瓏回到自己的房間,說實話戀雪也為曾虧待過她們,屋子里的擺設什麼的也比的上一般小京官家的閨秀了,上好楠木做的梳妝台上擺放著各色脂粉。
銅鏡里面映照出的那張容顏有些泛黃卻難掩艷麗,上天賜給她一張絕色的容顏,卻沒有給她一個能夠承受這張容顏的命。
「姐姐!」鏡子後面印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雨煙不知道何時進了她房間。
「妹妹怎麼來了?」玲瓏笑著站起來,二人相攜著到了臨窗的榻。
「姐姐又去了青梧院?」雨煙的笑帶著一絲淡淡的諷刺,兩人打小便被同一個人買了下來,後來同一群樣貌出色的女孩一起受訓,當初彼此都不知道買下自己的是誰,只知道不用再餓肚子,也不用再挨打了。vmxk。
可是後來隨著年紀漸長,原本只盼著有口飽飯吃的心思漸漸的改變,每一個人都想搏出位,引得背後主子注目,兩個人互相陷害過,也一起聯盟過,後來被一同送進了鎮國公府,住同一個院子,彼此之間是最了解不過的了。
「是啊,我受傷的時候承蒙大、女乃女乃尋醫問藥,如今大好了,自是該親自去叩謝的!」玲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雨煙嗤笑了一聲,「姐姐倒真是情真意切啊,不過你能騙過所有的人卻騙不過我,那紫菱洲地上的珠子是你丟的吧,自己翻了轎子,便能引得那邊的同情,若是那邊翻了轎子,姐姐的目的可就達到了。只是姐姐也未免太過舍得了,這翻轎子弄不好也會丟性命的呢!」
玲瓏美麗的鳳眼閃過一絲冷意,好半晌才緩緩的說道︰「我不知道妹妹在說什麼,妹妹如果有證據大可以去大、女乃女乃那里告發我,不過妹妹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外頭賞月那月色可好看,妹妹是不是還穿了那件素色的小綾裙,我記得大、女乃女乃也有一條吧,只是這假的永遠也真不了,妹妹現在還不如多想想自己吧,這出不了院子,還能做什麼事呢?」
雨煙被玲瓏擠兌的說不出話來,一張絕色的容顏瞬間扭曲了起來。
玲瓏卻笑著說道︰「妹妹可別這個樣子,要知道大、女乃女乃可是永遠嫻靜淡雅的,你這個樣子真的很難看哩!」
雨煙騰的站了起來,怒極反笑︰「你不要以為自己做的事天衣無縫,夜路走多了總會遇上鬼的!」說著便氣沖沖的出了門。
玲瓏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唇邊的笑意漸漸的冷了下來。
……
接下來的日子國公府又陷入了平靜,戀雪安安靜靜待在青梧院里。
三房的蔡氏總是以各種理由往青梧院這里跑,武氏亦隔三差五的領著蕭鳳過來,完全一副慈善婆婆的樣子,只話里話外透著讓人不舒服的意思。
「戀雪啊,你現在懷孕了,阿潛再歇在你的房里就不合適了!」武氏的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作為咱們蕭家的媳婦,這賢惠是首要的,你這個樣子也不好伺候阿潛了,總不能讓阿潛也跟著守一年吧!」
這個時代女人永遠處于弱勢地位,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卻要守著一個人過,作為正妻打理內宅,這內宅還要包括丈夫的小妾和其他庶子庶女。
而按著一般的規矩,正妻懷孕了,丈夫便不能歇在妻子的屋子里,賢惠一點的妻子自然要為丈夫準備通房神馬的,以備應付丈夫的欲、望。
女戒,女則當中規則曾經被戀雪深深的吐槽過,不過卻被這個時代的女子奉為金科玉律,想呂家那種家規固然讓人贊賞,但若一般的嫡妻攔著丈夫納妾,那也是會被大家恥笑的。
武氏的這些話固然是想給戀雪添堵,可她這話卻並沒有錯。
「不過你正懷著阿潛的孩子,這通房便你自己挑選吧,你的陪嫁丫鬟或者青梧院的丫鬟都是可以的,我瞧著落梅就挺好的,她伺候了阿潛這麼多年,人也老實周正,你覺得呢?」武氏一副「我是好婆婆全心全意為你考慮」的樣子,當真看著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