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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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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府的午飯多以肉食為主,桌上的菜色很豐盛,羊肉湯、羊肉面和腌菜,卻看不到半點青色。在零陵時,雲槿嵐習慣了食用新鮮小菜,來了上京本就不適應,但她出手大方,王家的廚子每日都會尋些青菜來給她解饞,眼前這油膩膩的肉湯,讓她心里膩味得很。

周三夫人見她吃得不多,體貼地讓下人弄了盤青菜上來,「咱們家都隨了老太爺,愛葷不愛素,這時節府里雖有大棚青菜,但品種不多,一時忘記你久居南邊,口味已然不同。」

「無妨地,都說客隨主便,您可別只顧著我,是我太嬌氣了。」雲槿嵐還真是這麼覺得,前幾日在王家,她一直吃不習慣,每每看到大魚大肉,根本就咽不下飯。

「我家老太爺總說,活在這世上,能吃肉是種福氣。若是一日無肉,那日子過起來也沒了意思。」

雲槿嵐抿著嘴笑了,伸出筷子夾了塊肉,「那我也沾沾老候爺的福氣。」

周三夫人與雲槿嵐說說笑笑,候府正堂卻是另一番景象,老候爺手中提著酒壇子,腳邊已經空了兩個,一旁的丫頭們吃力地搬進來幾壇酒。

雲景程嘴饞地舌忝了舌忝唇,這酒香很濃,他很想學著老候爺端著大碗一口飲盡,但飯桌上他是年紀最小的,又有求于候爺,實在怕失了規矩,只能小口小口抿了抿。

舒弘則苦著一張臉,他不是不會喝酒,但怎麼能喝也比不過老候爺啊,這都已經是第三碗了,他的臉早已經醺紅了,頭也開始發昏,可老候爺卻面不改色的倒下了第四碗。

「雲小子,怎麼?不能喝?」安平候周大勝放下酒壇子,身子湊到雲景程面前,看他碗里的酒只少了一層,很是不滿意,「剛剛還跟我說大話來著,什麼要將蠻子趕出西北,那都是屁話,想上戰場,先上酒場,你讓我喝高興了,我就收下你。」

雲景程雙眼一亮,忙不迭地端起碗,咕嚕幾下喝了個干淨,還學著老候爺的樣子,便碗倒過來抖了抖,果真是一滴不露。

「好!痛快!比你那姐夫痛快多了!我家的小子們那都是文人,我最不耐煩和他們喝酒,你說,喝酒就喝酒,念什麼詩啊,粘乎。」

老候爺的話讓周勇父子臉面無光,他們如今都是文官,文官喝酒,誰不是先念首詩,應應景。可讓他們棄武學文的人是候爺啊,如今卻嫌他們喝酒不痛快,這能怪誰?

舒弘眼力勁足,連忙端起碗朝周勇舉了舉,「三老爺,今日晚輩冒昧相求,言語之間有失禮之處,還請莫要怪罪才是。」

三老爺笑呵呵地抬起碗回了禮,「一家人莫說兩家話,過不了多久,咱們就是親家了,這點小忙不足掛齒,而且,確實是景程在兵法上狠下了功夫,是他自己得了父親的青睞,與咱們可沒有干系。」

怎麼會沒干系呢?舒弘可不會這麼想,如果他們隨意推月兌幾句,誰也無法說什麼。但周勇卻很用心地考校了雲景程的學業,問他平時讀什麼書,學了什麼,有何見解,在听到雲景程談起戰場上如何利用「天時、地利、人和」的想法之後,便起了將他推薦給候爺之心。

「小子,這讀書與習武、與從軍沒有沖突,你剛剛說的雖是紙上談兵,可你得先有想法,才能將想法付諸行動。不用腦子打仗,那是賣苦力的,拼得幾下閑力,沒得力了就鳴金收兵,有啥意思啊。」老候爺听說他獨自一人來上京,特別是在路上發生的那些事兒,很感興趣,這小子膽子肥,也不是只懂蠻力之人。遇了賊人,被搶了行李和錢,卻還能堅持跟著馬車走了一天,可見是個性子堅毅的,是個好苗子。

雲景程喝了酒,膽子也大了些,連忙點頭稱是,「我大姐總說我,光有蠻力是不行的。首先要尋到對方的弱點,集中出擊,最好讓人模不清想法,出奇制勝。」

老候爺嘿嘿一笑,隨後又搖搖頭,「雲家那小娘子,那也是紙上談兵,她若能掌握別人的弱點,用得著在喜堂上拿簪子插自己嗎?」。

一句話,滿堂寂靜。周勇舉著筷子認真地與一個肉丸子較勁,雲景程緊張地瞟了眼舒弘,而周繼江則愧疚地看了看舒弘,見他臉上並沒有絲毫不悅,連忙舉杯敬酒,將尷尬化去。

誰想老候爺手一指,指尖的位置正是舒弘,「要學,你得學你這姐夫,在你們雲家一呆就是三年,真沉得住氣。」說著,意味深長地朝舒弘眯眼點頭。

舒弘垂下眼瞼,心中琢磨著老候爺這話的意思,候爺對于雲家肯定是深入查探過的,自己那點事情,想來候爺早已經模清楚了,那麼三公子與五皇子所圖的,他是不是也知道呢?他的立場又是什麼?

雲景程這兩日,已經知道舒弘真正的身份,三碗酒下肚,膽子大了,腦子里想到什麼,便真問了出來,「姐夫,你當初是怎麼從火海中逃出來的?」

老候爺早已經查清楚,只是笑眯眯地看著舒弘,想听听他怎麼回答,沒想到舒弘只是淡淡地答了句,「有人用一條性命換來的。」那人若不是為了救自己,肯定不會被塌下的大梁砸中,根本不會葬身火海。

雲景程听了答案,臉頓時就白了,覺得自己這問題問得魯莽了,若是姐夫惱了,不幫自己了怎麼辦?訕訕地不敢抬頭看舒弘。

「有人願意為你去死,證明你活得有價值,這沒什麼不好。」

老候爺這話听著不舒服,卻是大實話,舒弘認同地點著頭,端起酒碗朝候爺敬去,「得您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晚輩感激不盡。」

「感激就不用了,多來陪我喝酒才是真理。」老候爺一飲而盡,舒坦地呼了口氣,「這雲小子,我覺得還不錯,但自古孝義為先,若他母親不同意,我是不會收下他的。」

「晚輩曾與內子商議,等到我們回程之時,讓景程與我們一道回去,由他自己去說服家人。」他並沒有隱瞞雲家二夫人不同意景程從軍之事。

「嗯,你們回程之前,就將他留下,陪我說說話,喝喝酒。」老候爺身邊並非沒有說話喝酒之人,讓子孫棄武從文,並不代表他在軍中的勢力減弱,不過是讓皇家對安平候府少些提防而已,多少人想透過他的關系,將子弟送進軍中,他卻不得不謹慎。

雲景程確實有些本事,但並非最出色的,雲家與周家已是姻親,他不介意幫上雲家一把,同時,也算是幫安平候府尋到一個機會。在他看來,雲家既然已搭上了五皇子的戰車,重返上京已成定數,眾位皇子都很優秀,而五皇子確是最適合的。

當晚,雲景程便留在了候府,臨行前,雲槿嵐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凡事三思而後行,在候府要認準自己的身份和位置,莫要讓人生了嫌。嗦了半天,最終還是舒弘看不過眼,將她拖上馬車,方才讓雲景程透了口氣。

舒弘夫婦回王家時,天色已近黃昏,兩人先去給老太爺請安,舒弘被老太爺留下問話,雲槿嵐便自回了西廂。

人還未曾到門口,遠遠便看到王佑的侍妾柳氏走了過來,「柳氏見過少夫人。」兩人離得還有幾步遠,柳氏便快步上前,恭敬地給雲槿嵐行禮。

「柳姨娘不必多禮,這會兒過來,可是給老太爺請安?」雲槿嵐對她很好奇,柳氏姿色並不突出,卻能在王家幾位侍妾中,獨得王佑的寵愛,單憑這點足見她的本事。

柳姨娘搖搖頭,「我是過來尋芬姨女乃女乃拿個花樣子,想給二娘子繡個小屏風。」

「那就不打擾柳姨娘了。」雲槿嵐微笑著點點頭,轉身朝西廂走去。

柳姨娘恭敬地跟上前,主動替她打簾子,臨到經過她身邊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句細語,「二公子被罰關祠堂,夫人很生氣。」

雲槿嵐停下腳步回身看她,柳姨娘已經將挑起的簾子交給隨後而來的春碧,溫順地退到後面,不管雲槿嵐怎麼仔細觀察,都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

進了門,簾子已經放下,雲槿嵐走到窗前,眼見著柳氏朝芬姨女乃女乃的房間走去,路上遇了幾個婆子,她都和善地停下與她們說話,那些婆子似乎都很願意跟她親近。

柳氏不會無故示好,那麼她想從雲槿嵐這兒得到什麼呢?剛剛與她打招呼的婆子里,有一位正是第一晚送飯菜過來的婆子,她會提醒雲槿嵐,會不會是受柳氏所托?柳氏敢在薛氏眼皮底下玩手段,依仗的又是什麼?

雲槿嵐坐在桌前,取了紙墨出來,分別將薛氏、柳氏的名字寫下,又在兩人的名字下寫下她們的兒女,當她寫完雙方兒子的名字時,多少也明白了幾分。

王子錚已經無藥可救了,薛氏如今將重心全都放在小兒子王子榕身上,而王子榕與柳氏的兒子王子源歲數相差不大,兩人跟著同一個先生,同樣的乖巧听話,王佑更是時常將兩人帶在身邊,柳氏看得清楚,他們才是最有力的競爭對手。

將手中的紙丟入炭盆中,任它化成灰燼。既然柳氏三番兩次的示好,她便接受了這番好意,只是柳氏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雲槿嵐心里很是期待。

一月的最後一天,我終于不用斷更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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