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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人間無意了滄桑

蝶舞暗贊她心思敏捷,幾句便知她必是看過了卷宗,听她調笑,蹙眉道︰「要批閱奏章,不學如何使得?」

「是嗎?」。落塵提高音量,唇角勾起一線,但並不在此問題上與她糾纏,想了想,道︰「秘衛雖是宇文護統御,但秘衛也是宇文閥的,何況我有我自己的主意。」

蝶舞暗付照此說來秘衛之中亦是有派系之別,听落塵的意思,似乎並不屬于任何一方。難道秘衛做事也能夠隨心所欲?她卻不知這正是落塵的求存之道。

「你都知道了,不是準備去告訴未央吧?」落塵問道。

蝶舞道︰「怎麼,不行麼?怕我拆穿你?」

落塵輕輕一笑,道︰「那你去呀,你是要說我是秘衛呢,還是要說我要殺唐嬤嬤,或者是說她是李祖娥的女兒。」

蝶舞一听一個心驚,她情急之下只想著落塵要做的事對未央不利,卻沒想到若是未央問起緣由又該如何解釋。她看著落塵,一雙明媚杏眼浮起了復雜神色,慘然搖頭道︰「不知道,哎!李妃竟然沒死!」

「是我救了她。」落塵淡淡說著,卻似笑非笑。

蝶舞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楮望她︰「什麼!你救了李娥,可為何唐嬤嬤說她已經死了!」

只這麼一說,兩人便神色不一,蝶舞下意識的再退一步,連忙捂住了嘴,只因未央的身世已是一個天大的秘密,更何況是李妃。若李妃是落塵所救而並未回宮,那這必是一個不願被第三人所知道的隱秘,想想落塵連晉國府都敢潛入,更別提堵住自己的嘴了。

死。她當然害怕,因為不甘心。

落塵深深打量了她幾眼,嘆道︰「看來你是什麼都知道了,果然唐嬤嬤是不能留的!」

蝶舞這才知道從一開始的接話便落入了她的圈套,落塵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從唐嬤嬤處得來了未央的身世。她很是後悔,看著落塵手中的劍,心底掠起一陣無由的涼意。

落塵順著她的目光看過,道︰「我不會用她送的劍殺她的人。」

蝶舞心中質疑。警惕的問道︰「你是如何救她?」

落塵心知她問的不是此事,想了想,無奈一笑,似在回憶道︰「當年尚是北魏,爾朱榮把控朝政,而你們的神武皇帝高歡贏得了柔然支持,父皇為了謀取宇文閥將來,便與南梁結盟。我就是當時作為結盟獻禮送往南梁的人質。」

蝶舞越听越是驚動。暗算時間,那時的落塵該當只有六歲,甚至更小,無論如何,這豈非也是一宗政治交易?她有些失色的問道︰「即是如此,又怎是李妃救了你?」

落塵自不願提及。但為免蝶舞曲解其意,把不該說的說與未央,那一切便不可再挽回。她心知蝶舞會蘀未央著想,也知她爭做女侍中的本意,便想著若能取得蝶舞的信任,那李娥想要做的事,便不會太難實現。

「西魏要取得荊州才能解決雍荊不和的問題,也才有力量和北齊對峙,所以就制造借口。出兵江陵。你說。兩國交戰之初,最先遭殃的會是誰?」

蝶舞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是兩國的質子。」這也是順著落塵的話所言。

事實便是如此,西魏與南梁開戰,南梁便以質子為挾想要迫使西魏退兵。然而當時宇文閥一心要掌控朝政贏得軍方支持,只能舍小為大。是在南梁的趙郡李氏旁支為謀求梁亡後的政治出路,將身為質子的落塵當做籌碼。

當時的李氏嫡出娘子李娥,因家族利益和照拂落塵數年的感情,耗盡南朝李氏一脈,傾力相救。所以落塵對她和趙郡李氏的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其中自也還夾雜了李娥對她的撫育恩情。

落塵神色安然,似在說著別人的故事,蝶舞卻不能不為之觸動心腸。自古宮女皆感嘆生命如螻蟻一樣的卑賤,可公主擁有高貴的身份又如何?正因她們披著這樣一件厚重的外衣,所要承擔的就遠遠比旁人更多,那帶來的傷痛會更深刻和清晰,其中的痛苦和無奈是無法用言語描述和理解的。

未央如是,落塵亦如是。

蝶舞想著未央,再看落塵,不禁悵然,從前怎會想到落塵看似明媚如陽光的笑靨下隱匿了這樣一份傷感。她緩緩的倚著一株桂樹樹干道︰「我明白了,所以你要來昭陽殿做殿監。」

落塵點點頭,「李妃絕對不能被他們找到,如果你想保護未央的話。」

蝶舞暗嘆口氣,深知她容不得唐嬤嬤的理由,亦能理解欲成事者必有取舍,只能緩緩點頭。

落塵見她戒心已除,又道︰「你放心,我不會害未央,此事你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就不要怪我了。」

蝶舞深看著她,焉能不明白當中還有她為她自己打算的緣故,點頭道︰「你也放心,只要不是對娘子不好,我會按你說的去做。只是我想知道,李妃如今在哪里?她為何不回宮?她可知道未央來了大周?」

落塵答道︰「她在北齊。」

簡單的回答,但足以讓蝶舞身形微震,看來唐嬤嬤還隱瞞了不少事情,單說李妃為了宇文邕,若真是心甘情願那又為何不回宮?她隱隱察覺到問題的答案,卻深深咽回了肚子里,事實的真相是不敢想想的,也不能去知道,那必是又一次的驚心動魄。

落塵淡淡的看著她臉色變化,突然道︰「不用想了,那是皇兄的無奈,換做是我,亦會如此。」

「是呀,你們都是士族門閥,做事當然是只顧自己。」蝶舞嗤之以鼻道。

落塵不置可否,雙手環抱道︰「宇文護如今即然懷疑李妃沒死,那你們家娘子就要小心了。」

蝶舞道︰「我相信就算找到了李妃,她也大會害自己的親佷吧。」

落塵反問道︰「是不會害,可是。你伺候未央這麼久,難道你沒發現她長得越來越像誰了嗎?」。

蝶舞微微一怔,面色大變,她是沒見過李娥和李祖娥,自然不會發覺到未央的變化,可落塵不同,見過李娥的人必然也不同。她失色道︰「那怎麼……辦。」

落塵嘆道︰「任何事都可避免,唯獨這不行。想來當時連皇兄也曾料到未央竟會越來越像她的姨娘。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快的,把未央扶上皇後的寶座,讓趙郡李氏入朝,鏟除宇文護!」

此刻宮燈初上,氣候漸漸轉熱,初夏時分,乍暖還寒時候,未央宮中愈發多了些沉沉的靜穆和莊嚴。落塵的建議正中蝶舞的心坎。一直以來,她力求女侍中一位便是為此,只有名位和門閥,才可助未央。

山高絕頂我為峰,未央的境況,只能如此。

蝶舞想了片刻。問了一句︰「太後可是參與其中?」

落塵抿了抿嘴,該說什麼她自有主意,並不打算什麼都告訴蝶舞,但蝶舞是聰明的,避而不答不行,言辭果斷不信,便委婉道︰「這宮里哪就有那麼月兌得了干系的人?」

蝶舞明白,也在意料之中,太後並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何況當年她曾和達真為嗣位你死我活過。

說起此事。她心中一動,似乎漏掉了什麼卻想不起來。落塵見她眉頭微皺,有些詫然,「怎麼了?」

「有什麼。想不起來。」蝶舞抿著嘴,痛苦的敲著頭,只覺此事干系重大。

落塵少見她如此著急,心中一緊,道︰「是什麼重要的?慢慢想別急,可否是我方才說了什麼?」

蝶舞緩緩的搖頭,自言自語的問道︰「李妃,李妃,可賀敦皇後……娘子長的像李妃?」

落塵听她念叨,模不著頭腦,順著她的話講道︰「未央應該更像李祖娥吧。」

「是了!」蝶舞頭一抬,臉色突然一變,沉聲道︰「唐嬤嬤曾說過可賀敦皇後寫過一封信給李妃,信中有提及兩位公主的身世。」

落塵吃了一驚,很是意外,追問道︰「信呢?落到旁人手里就壞了!」

蝶舞卻反問道︰「宇文護知道有這封信嗎?」。

落塵瞳孔迅速放大,兩人渾身一震,同時叫道︰「唐嬤嬤!」

唐嬤嬤落在宇文護手里已有月余,以宇文護的手段如何會撬不開她的嘴。落塵只覺自己還是太天真,以為唐嬤嬤是硬挺的,哪里會有一個老嬤嬤挺得住秘衛的酷刑而不死,唯一的一種解釋就是宇文護需要從她身上得到更多的消息,才會留到現在。

落塵跺腳道︰「糟了!只怕唐嬤嬤是什麼都招了,宇文護只是不知道信在哪里罷了。」

蝶舞當然知道宇文護需要證據,信便是證據,她冷汗起來一背,顫聲道︰「宇文護要是知道了娘子的身世,娘子就不會再有北齊的保靠了。」

落塵拉住她的手臂急問道︰「你知道信在哪里嗎?只要我們先舀到信,宇文護就沒有辦法。」

蝶舞想了想,重重點頭道︰「知道,在聖上手里。」

落塵有些意外,卻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說道︰「你最接近皇兄,想辦法弄到信,毀了它。我現在就去晉國府!」

落塵去找達魯圖,待她遠去,蝶舞這才記起尚未問她會如何使得北齊退兵,這個鎮國公主,原來是這宮里看得最清楚的人,高深莫測,不知還隱藏了多少的秘密。她不知道的是,正是這個公主,兩年後的那一去,改變了北朝所有人的命運。

蝶舞回想起來,那是一個殘陽退沒的傍晚,一個硝煙彌漫的戰場。

而現下,一件事悄然而生,在這個本來安靜沉穩的初夏掀起了一股洶涌激蕩的暗流。事情發生的毫無預兆,而實際上,所有的事情都有著多多少少的先機,只不過沒有人注意到,又或者注意到了也無法從中預料到什麼罷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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