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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男人是不能撩撥的

「丹皮,黃芩,赤芍,桔梗,連翹……每樣三錢!」林瀟瀟一邊推開有些笨手笨腳的安逸絕,然後轉身小心地將手邊的藥材研磨成粉,然後一邊將手邊的已經包好的藥材,隨手的扔到另一邊的一人手中︰「將這些藥材用大鍋煮上,然後分給那些百姓喝下,可以預防!」

「這是給丞相的,等會兒記得用先用中火慢熬,然後轉大火,最後是溫火,時間不得超過兩個時辰!」(聲明,學醫的不要噴我!)一邊將手中已經搗鼓好的藥材交給身後的念棋︰「念書,你先過來,這服藥要小心,用大火將三碗熬成一碗,給剛剛我施針的那位服下!」

「娘子……」安逸絕一直跟在林瀟瀟的身後轉著,見她不理會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的,笨笨的撓著頭,女人心真是海底針,他都來了這麼久了,娘子還一句話都沒和他說。

「蒼術,艾葉,陳皮,川椒,伏神……這些讓今天近距離接觸過患者的人服用,還有,讓人去將今天上山的人的衣服等全部拿去消毒,記得,用鹽水浸泡!」林瀟瀟忙里還空出時間狠狠的瞪了安逸絕一眼,蹙眉想了一下,然後一把拽過安逸絕︰「你,也給我去喝藥防御一下!」

林瀟瀟一直忙碌著,直到兩個時辰後,才終于忙完了手中的活計,原本她並沒打算動手的,可是見到那些瘟疫病人那般痛苦,加之,她確實懂得一些,當然,更重要的還是那個男人,輕輕走到一邊裝滿清水的盆中淨了手,用毛巾擦干,回頭看了看還在那邊忙碌的兩個王府的大夫,林瀟瀟臉色微微緩了緩︰「秦大夫,楊大夫,你們可以休息了,這事兒一時也是急不來的!」

「哪里哪里,皆是我等學藝不精,全仰仗王妃醫術精湛,不然……」秦大夫唏噓不已,枉他自詡醫術高明,學醫四十載,竟還不及王妃半分,盡管曾經听說了林瀟瀟的事跡,他們原本心中多少有些懷疑的,不過自從見識了她神鬼莫辨的醫術之後,兩人頓感汗顏。

「是啊是啊,這次若不是王妃,不定還會蔓延多大呢!」楊大夫搖頭感嘆,這次的瘟疫發現的早,而且及時制止,並且王妃還用那精湛的醫術告訴他們,瘟疫其實也是可解的!這無疑是最大的激動人心的事,估計這次水災,將會是歷史上傷亡最小的一次!

林瀟瀟不置可否的一笑。

夜,整個寧江鎮都沉浸在了一片寧靜中,城南那邊的房屋差不多都毀了,此時,那邊大半都是搭著的帳篷,喝了預防的藥,一個個便在疲憊中睡去,鎮子中,還有些潮濕,外面到處有著士兵巡邏,上次林正濤帶來的有不少的士兵,加之這次安逸絕帶來的,分工明確。

一處簡易的房內,燭火有些昏暗明滅不定,輕輕隨著窗外吹拂進來的微風,那原本就明滅不定的燭火更像是快要熄滅一般,牆上的人影也是不斷地晃動,房子不是很大,里面的一切一目了然,一個長方形的凳子,一張四方簡易木桌,桌上面只放著一方燭台,一張簡易的木床,整個的看起來格外的簡潔。

安逸絕整個人坐在一邊,相形見絀,霎時間,整個房子顯得更加的小了,就連那牆上的陰影都大了許多,輕輕地撥了撥燭火,霎時間,房間里好似亮堂了不少,他的對面,吳岩抱著一只茶杯灌著︰「渴死我了,剛剛城南城北的跑,那些個百姓一個個還很不友好的瞪著我,若不是打著你戰王的旗幟,怕是那些人還不集體的聯合起來動手啊!」

安逸絕只是定定的望著眼前的燭台,面色極為嚴肅,眉頭深皺,看起來極為苦惱。

「王爺……」吳岩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放下茶杯,微微偏過頭,饒國燭台,小心地看著安逸絕的面色︰「您沒事兒吧?」

「你說,娘子怎麼會來這里呢?」安逸絕滿面肅然︰「這里多危險啊,你說她要是在路上有個什麼……」腦中一想到那個什麼,頓時便是一團漿糊,晃晃腦袋,開始長吁短嘆起來。

吳岩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王妃也是放心不下王爺,再說了,這次還多虧了王妃,您都不知道啊,城中的百姓簡直將她當成了神靈,當時屬下去派發湯藥的時候,他們那是抵死也不喝,可是當一個屬下說那時王妃開的方子之後,那場面差點沒沸騰!」就算是普通百姓,那也是極為惜命的,林瀟瀟當時那一手,定然被百姓們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只要稍微給他們一絲希望,就會被抓的緊緊的。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答非所問了一會兒,終于,開始轉入正題。

安逸絕雙手輕輕地撐在桌子的兩邊︰「有發現嗎?」

吳岩神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當時我接到消息,便在第一時間趕了回來,那個時候屬下可以確定,林正濤絕對是被人移動過了!」

安逸絕起身,輕輕走到一邊窗戶邊上,窗外是一片被大水沖刷過的小型院子,不是很大,地方很敞,若是有人經過,絕對是一目了然,此時,外面搖晃著點碎的火光,在黑中稍顯有些迷離。

「那樣東西呢?」輕輕將窗戶撐得更開,頓時,一陣清冷的風吹進房間,那燭火便是一陣劇烈的晃動,房間里也開始忽明忽暗起來。

「不在他身上!」吳岩冷靜的搖著頭︰「他身上的衣服雖然被刻意的整理過了,可是還是能夠看出一些凌亂,應該是被搜過了!東西估計也是被拿走了!」無奈有些懊悔的揪著頭發︰「早知道咱們就該先動手才是,現在也不知道落在哪一方的手中了!」

安逸絕眸中泛起洶涌的波浪,那如同鷹隼一般的雙目在黑暗中閃爍著凶狠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獵鷹,隨時會出擊將敵手一擊斃命。

「不要緊,既然他會選擇在這個當口出手,那麼必定還會有所行動!」安逸絕回身︰「你先去守著,他醒來肯定會第一個發現不對,到時候在隨機應變!」

吳岩點點頭,轉身欲走,突然腳步微微的頓了頓,疑惑的回頭︰「王爺,您說……這真的是一場瘟疫嗎?」

「你想說什麼?」安逸絕平靜的看著吳岩,平靜的眸子里找不出絲毫的波動,吳岩微微縮了縮脖子︰「呃,那個,王爺,屬下先行告退——」

望著匆匆離去的吳岩,安逸絕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然後微微側頭,面向窗外的黑暗,突然,手在窗沿一撐,那身子竟然以著不可思議的弧度彎曲成一個弧度,然後快速的落到外面的院子中,然後快速的站定,看著不遠處︰「娘…娘子……」

林瀟瀟只是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便轉身朝著不遠處一個石桌那邊走去,安逸絕非常安靜的跟在後面,直到林瀟瀟坐下之後,這才一邊在一旁坐下,回頭看看,身後黑沉沉的一片,除了林瀟瀟手中提著的一個閃耀著昏黃亮光的燈籠。

「娘子,天色這麼晚了,你忙了一天了,咱們該去就寢了吧?」安逸絕心中撓啊撓,原本見到林瀟瀟的那一刻,他心中是又驚又怒又喜,還想著到時候好好說說的,可是真正的到了此刻,他心中只有慶幸,什麼責備,什麼擔憂,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林瀟瀟將燈籠輕輕置于面前的石桌上,然後定定的看著他,直到看的安逸絕有些心虛的別開臉︰「咳咳,娘子,你別什麼看我,的慌……」

幽幽的嘆了口氣,林瀟瀟見他如此,心中是什麼火氣都沒了,對于他來這里的事情,倒並不怎麼生氣,只是擔心,她生氣的不過是他居然離開都不告訴她一聲︰「把手伸出來!」

安逸絕乖乖的伸手,然後看著那雙縴細的小手輕輕地搭在自己的脈搏上,頓時,心肝兒一陣狂跳。

林瀟瀟對于自己把脈的水準,並不怎麼有信心,尤其是此時安逸絕的脈搏著實有些混亂,林瀟瀟干脆的放棄了︰「喝過藥了嗎?」

「喝了!」安逸絕無比的配合,嗯,娘子看起來很生氣,雖然安逸絕一直不知道她怎麼就生氣了呢?不過卻是乖乖的讓她消了氣再說。

「衣服都燒了吧?」林瀟瀟將自己的小手印在他的手中,縴細白皙的手在燈籠照耀下,瑩瑩的散發著如玉的光暈,煞是好看,安逸絕有些不自禁的微微握起手,將那小手完全的包容在自己的掌心︰「燒了——那個,娘子,你怎麼自己跑來了……」

林瀟瀟嘴角微微抽搐,輕輕縮回自己的手,起身︰「走吧,夜深了!」

安逸絕不解的撓頭,難道他又說錯話了?

洗漱過後,兩人便準備就寢,突然,門外傳來吳岩大力的拍門聲︰「王爺,王爺,林相醒了!」

當林瀟瀟與安逸絕趕到的時候,林正濤正在那里大吵不休。

「怎麼回事?」林瀟瀟那清清冷冷的聲音透過人群,直傳到了那邊的林正濤耳中,此時,房中除了站在不遠處的念書,就是那李副將,林正濤面色蒼白,雙目通紅,穿著白色的中衣,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之外,整個人看起來要比隔離在山上的那些人要好得多。

「瀟瀟,你來了……」乍然見到林瀟瀟,林正濤頓時眼神一亮,一把推開李副將,連滾帶爬的從床上滾了下來,滾了好幾圈之後才有些狼狽的爬起身,半坐在地上︰「瀟瀟,你一定會救爹爹是不是,你一定不會讓我死的是不是?我不想死啊——」

念書原本站在你帷帳旁邊的,林正濤這一滾,瞬間便滾到了她的身旁,念書下意識的便往旁邊一躲,就連林瀟瀟也是微微的朝著安逸絕身邊靠了靠,眼底深處略帶著一絲嘲諷︰「爹爹這又是唱的哪出?」

林正濤此時儼然也是顧不上面子了,醒來的時候,一听見是瘟疫,霎時間,那是肝膽俱裂,心機又如何,在死亡面前,人就是再聰明也是枉然︰「瀟瀟,李副將說,瀟瀟醫術了得,定然能夠治好爹的病是不?一定可以的!」此時,微微有些冷靜下來的林正濤定了定神,在一邊李副將的攙扶下,慢慢起身,然後坐到床上去,此時,房中除了李副將,念書,便是林瀟瀟和安逸絕,以及後面跟來的吳岩幾人。

「治不治得好,也不是我說了算!」林瀟瀟見到這樣的林正濤,心中卻是沒有絲毫的同情,或者是自己本性淡薄,又或者是這本尊對林正濤太過失望︰「不過,這次太子殿下倒是幫忙送來許多的藥材!也許能不能治愈都要看這些藥材了!」

聞言,最後面的吳岩微微訝異的看了林瀟瀟一眼,然後便是一臉深思的垂下頭,另一邊的安逸絕雖然知道是太子的人送來的,不過心中還是疑惑不已,這太子殿下,又怎麼會做賠本的生意呢?

「殿下……」林正濤微微往後面一靠,一雙有些松弛的眼楮微微閉上,心中喟嘆。

「是啊,多虧了二姐呢!」林瀟瀟笑了笑︰「當時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只得找二姐,估計殿下也是看著二姐的面子,這才……說來,殿下倒也真是痴情!」

林正濤听了此話,眼神微微黯了黯,然後便是嚴肅的盯著林瀟瀟看了半晌,卻有些失望的沒有在那臉上看到一絲熟悉的怯弱,心中不由得疑竇叢生,暗自定了定神︰「瀟瀟啊,不知道你這醫術是……」

林瀟瀟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唇角︰「我以為父親對我以往的生活應該是不感興趣才是!」

林正濤眼底暈上一抹怒色,但是卻在見到那一直緊緊地跟在林瀟瀟身邊,像一個忠心的護衛一般的安逸絕,心中一堵,訕訕的笑了笑︰「爹爹知道,以前對瀟瀟的關心是少了些!」

少了些麼?林瀟瀟不置可否,不過卻也沒有過多的在這方面糾結︰「不知道爹爹一直呆在這房間,究竟是怎麼感染上瘟疫的?」

「咳咳……」林正濤臉色有些不自然,確實,他一直躲在這房間里,照理來說,怎麼著也不該是他得這個瘟疫啊?「是這樣的,之前因為听到外面好像聲音很大,然後我就打開了窗子,隨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看著林正濤明顯有些閃爍的眼神,林瀟瀟聰明的沒有多問,只是隨意的叮囑了幾句之後便與安逸絕相攜著離去了。

念書也是跟在後面,像是後面被鬼追一般快速的走了,霎時間,整個房間便空了下來,雖然房間仍是比較小,但是相對于開始的擁擠,現在突然的冷清下來,林正濤還微微有些不習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整張臉陡然陰沉了下來︰「李副將,是誰給我換的衣服?」

「咳咳,回相爺,是卑職!」李副將輕咳了兩聲,然後疑惑的看著一臉怒色的林正濤,心中有些奇怪,難不成,相爺還有些什麼個嗜好不成?

「是你——」林正濤周身氣勢陡然一變,轉而又是一臉若無其事的微微往後靠著︰「不知道李副將可有發現本相的一個錦囊?」

「沒有啊!」李副將有些疑惑的看著林正濤︰「什麼樣的錦囊,很重要嗎?」李副將微微有些納悶的看著林正濤,為何丞相一副想要殺人的樣子?

深呼吸了一口氣︰「罷了,你也退下吧!」

第二天,一大早,安逸絕便帶著屬下幫著城南那邊的人開始著手災後重建事宜,林正濤也寫了折子,呈了上去,而原本激憤的百姓們,也因為戰王還有林瀟瀟兩人的到來變得安靜了許多,甚至對李副將帶來的那些士兵也客氣了許多。

「王妃,寧江鎮的鎮守來了。」念書推開藥房的門,輕輕走了進來,見到一邊的秦大夫和楊大夫正在那里皺眉深思,于是輕輕地走了過來,小聲的說道。

「鎮守?」林瀟瀟放下手中的藥,然後直起身︰「他來找我做什麼?」她可不認識什麼鎮守的。

「這……」念書微微遲疑,然後小心應道︰「應該是為了那幾個瘟疫患者的事情吧。」

——

寧江鎮鎮守寧泉原本為安州府尹,後來因為得罪了權貴,而被打壓,現如今為寧江鎮的鎮守,要說此人在位期間,也沒有多大的建樹,但是卻非常受百姓的愛戴,他原本出身平民,微觀之後,也是愛民如子,雖然並未作出多大成績,可是卻是真的從未曾貪過百姓的一文錢,倒也是個難得的好官。

這次寧江鎮水患之後,也是寧泉第一個拿出家中的存糧派分給城中的百姓們,然後更是與百姓們共同抵御水災,所以說,在這寧江鎮,這位鎮守說的話,比王爺的威信還要管用。

「是你!」林瀟瀟見到面前的人的時候,微微一愕,面前的人嘴角兩撇八字須,看起來有些滑稽,可是卻不會讓人覺得反感,他的個子有些瘦,看起來有些像是那種奸猾的人,可是他的雙目卻是澄澈溫和。

「見過王妃!」寧泉見到林瀟瀟的時候,微微激動的上前一步,然後躬子,雖然未曾跪拜,卻是行了一個大禮︰「微臣在這里多謝王妃昨日的事情!」

見他如此,林瀟瀟倒也未阻止他,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眼中淡漠疏離稍稍減少了一分︰「大人不必如此多禮,先不說我本是大夫,救死扶傷本是應該,而且這些都是我東邑的子民,怎麼說,我都是義不容辭的!」

「王妃的胸襟真是廣闊,讓微臣佩服!」寧泉微微感嘆,倒是讓林瀟瀟微微有些汗顏了。

「大人不必妄自菲薄,不知今日大人來見本王妃是為了……」林瀟瀟沒有過多的繞彎子,直接的問道。

「是這樣的!」寧泉態度恭敬嚴謹站起身再次的行了一禮︰「昨個王妃開得藥,下官給山上的那些個患者們服用了,今個早上,竟見那些個人神色間痛苦之色見了不少,所以下官便冒昧的前來打攪,想看看王妃是否有什麼方子能夠徹底的治愈……」說著,寧泉聲音微微的低了下去,這瘟疫原本就是不可預知的,再者,自古以來,便沒有听說有人能夠治療瘟疫的患者,他不過也是因為昨天林瀟瀟的那一手太過震撼,所以現在心中便忍不住抱著一絲的希望。

「嗯,等會兒本王妃便隨同大人前去,先給他們針灸一次,畢竟他們染上瘟疫有一些時日了,光靠著藥物我也並無十全把握,大人看如何?」林瀟瀟想了想,說道。

「不可,萬萬不可!」寧泉忙不迭呃說道︰「雖然王妃醫術高明,可是他們都是重癥患者,若是連王妃也感染上了,那我們便是什麼希望也沒有了!」先不說戰王是多麼的寶貝他的王妃,就是他自己,也做不出來,讓一個好好的人,尤其是這人還有可能是他們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寧泉態度堅決的道。

「王妃……」李副將從門外走了進來,率先朝著林瀟瀟行了一禮,目不斜視,態度恭敬無比︰「相爺說,讓王妃過去一趟!」

林瀟瀟眉頭微微皺起,然後回頭歉意的沖著寧泉笑了笑︰「那麻煩大人稍等片刻!」

到了林正濤這邊,林瀟瀟一進去便看見大門窗戶四周緊緊地閉著,里面傳來一陣苦澀的藥味,林正濤悠閑地躺在床上,一邊的桌上置放著一個空碗。

「你到哪里去了!」林瀟瀟前腳剛剛踏進去,迎面便是林正濤蹙眉怒喝︰「為什麼一夜過去了,我身體還未見好?我可是你爹,你是不是要眼睜睜的看著我死?」

林瀟瀟微繃著臉,走過去將窗子打開。

「不要開窗!」林正濤怒喝︰「你是嫌我死得不夠快是不是,這外面都是感染的人,萬一再次傳染的話,誰負責?」林正濤原本就因為東西丟失,心中極為不舒服,加之此時安逸絕不在,他便開始有恃無恐了,更重要的是,自己身體還未好,隨時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這就如同一個人在等待著死亡一般,死亡或許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的過程,那是一種心理上的折磨!

「爹爹這般跟我嗆聲做什麼?若是瘟疫那般容易治愈,還會有人因為瘟疫而死亡嗎?對了,剛剛正好想到一個治療方案,可是被爹爹這麼一說,又突然忘了!」林瀟瀟淡淡的斜睨了林正濤一眼︰「現在外面很多事忙,我可不能躲在房間里不出去,那樣別人會罵我縮頭烏龜的!」

「你……」林正濤臉色青紅交錯,她這明顯是是桑罵槐,胸口起伏不定,手指顫顫的指著林瀟瀟。

「當然,若是爹爹有個萬一,不也有女兒在這里給你送終嗎?總好過一個人孤老的死去!」林瀟瀟微微冷笑,然後轉身走到桌邊︰「若是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畢竟,我可是很忙的!」

「你…你……」林正濤氣急的望著那頭也不回的背影,突然拿起旁邊矮桌上面的事物狠狠的擲了過去︰「你這個不孝女——」

回到藥房,給秦大夫和楊大夫輕輕地交代了幾句,林瀟瀟便拿出了這次帶來的針灸用的針,還有自己配置的藥丸,隨著寧泉還有一些患者的家屬,便一同朝著後山行去。

這一路上,或許是因為有了林瀟瀟,一連愁苦了好幾天的那些家屬,眉宇間也松開了一些,走在最前面的是寧泉,他在前面帶路,身後的是林瀟瀟,而緊隨著她的,便是念棋,後面的人們分外安靜。

到了山上,林瀟瀟拿出一塊布匹蒙在臉上,然後讓念棋留在這邊等著︰「大人,你們就留在這兒,里面你們進去若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王妃……」念棋不贊同的蹙眉︰「還是奴婢陪您進去吧!」若是讓王爺知道,她任憑王妃一個人進去面對那麼多的瘟疫患者,估計她會直接的被一拳轟死的。

「不用!」林瀟瀟接過念棋手中的東西,對著寧泉頜了頜首。

「等等,王妃——」身後一個年輕的穿著一襲淡粉色略顯粗糙的衣衫的女子,手中提著一個籃子,貝齒輕咬著下唇︰「王妃,請你將這些吃食帶進去吧,他們在里面,這些天吃的都是我們擲進去的干糧,連口熱飯都吃不上……」說著說著,眼眶便紅了。

「是啊是啊,這是我給我家那口子的衣服,雖然現在是剛到秋天,可是夜間還是有些冷的,我怕他沒等到王妃來救,就……」另一個是一個稍顯有些肥壯的中年婦女,她一邊抹著眼角,一邊將手中的棉大衣,還有一些個白花花的饅頭一並塞到了她的手中,然後嚅囁著狠狠的彎腰︰「拜托你了!」

一陣清風吹來,手中的饅頭微微冷了一分,林瀟瀟抱著懷中的大衣,手中提著一個籃子,另一手捏著幾個饅頭,這樣子,倒是讓後面擠來的一些家屬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卻是一臉哀求的看著她。

「你們都把東西給我吧,我給你們捎進去……」林瀟瀟勉強勾起一抹笑容,她不理解他們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可是卻從他們身上看到了曾經的父母,每當她心髒病發作後醒來,她父母眸中的憂慮便深上一層,她不知道當時,他們心中是不是也是這樣,可是她卻知道,當時她自己就為了父母眼中的期待,壓下一次又一次心髒發作的痛楚,與病魔作斗爭。

這一天的時間,林瀟瀟幾乎都沒有停止的在這里給眾人扎針,三十來名患者,後面打了個簡易的茅屋,這麼多人,稍顯有些擁擠,而且一群人都躺在這里,乍然看去,就像真的是在這里等死的。

「呼——」輕輕地擦了擦汗,林瀟瀟小心地從最後一人身上將那些針拔了下來,看著那人臉色微微的好了一些,這才說道︰「你們先休息吧,明兒個我再來給你們扎一次針,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後天我會給你們服用湯藥……」

「真的嗎?那是不是說,我們可以不用死了?」說這話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那孩子臉上的青色褪去了一些,看起來氣色微微好了一點,大大的眼中,全然信任的看著林瀟瀟︰「大姐姐,我們不用死了吧?」

其他人也是殷殷的看著林瀟瀟,這一刻,竟是讓她無比的沉重。

林瀟瀟眼楮微微的彎了彎,然後用力的點點頭︰「放心吧,你看,你現在身上是不是不痛了?姐姐醫術很高明的!」

「真的,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下山?」那小男孩眼神滿是渴望,可是那圓圓的大眼中,卻滿是向往還有希望,原本就因為突然遭到水災,然後又是染上瘟疫,換做是誰,都有些受不了,但是這小男孩顯然是心態比較樂觀。

「很快的……」

林瀟瀟治愈過瘟疫患者,鼠疫的,還有許多的病癥,她醫術很高明,因為自己先天性的缺陷,所以一直專攻醫術這方面,所以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能夠找出治療之法的!

踏著沉重的步子從那茅屋離去,到了外面,發覺那些殷殷的等在外面的人,竟是一個也沒有離開,眼神輕輕一掃,這才發覺,那邊單獨的站在一邊的地方,竟然多了一抹身影,兩人對視一眼,安逸絕的目光中除了一絲憤怒之外,更多的是擔憂和心疼,然後默默地低下頭,因為林瀟瀟剛剛與里面的患者接觸過,所以離眾人的距離較遠,一路上,眾人也時不時的問起里面的情況,林瀟瀟也是很有耐心的一一作答。

「大家伙兒明兒個再問吧,王妃已經很累了!」寧泉一邊悄然擦著汗,一邊小心地看著那渾身散發著冷氣的安逸絕,再看看明顯眼中有些疲憊的林瀟瀟,頓時揚聲說道。

眾人雖然還有些不甘,卻也沒有多說,小心地閉了嘴。

「誒,你別過來!」微微松了口氣的林瀟瀟,轉頭便見到安逸絕大踏步的走了過來,頓時微微蹙眉低喝道。

安逸絕這次卻是沒有理會,徑直的走到她的身邊,猛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那輕盈的身子,每次抱著她,都會忍不住皺眉,實在是太輕了。

「你,你瘋了!」林瀟瀟雙手抵在他的肩頭,腦袋微微後仰︰「萬一你感染上了怎麼辦?」

而原本在前面準備下山的人也是一臉驚異的盯著兩人,一些女眷則是微微感嘆,為安逸絕的深情而微微有些羨慕,有的男子則是想到在里面受苦的妻子,臉色有些羞愧的低下頭。

安逸絕嘴唇死死的抿著,不做聲。

一直到了住處,念棋早已經去燒水,這里沒有偌大的浴池,也沒有天然的溫泉水,林瀟瀟腳一落地,便快速的將身上的衣服月兌了人在地上,然後開始扒安逸絕身上的衣服。

「這,娘子,你不用這麼急……」安逸絕原本緊繃的臉開始破功,一絲絲紅暈漫開,頓時,那原本木訥的安逸絕又回來了,臉上生硬的表情硬是維持不住了。

「去,淨瞎想,快,把衣服月兌了,消毒!」林瀟瀟緊繃著臉︰「你以為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啊,這瘟疫很是蹊蹺,萬一你感染上了……」頓了頓,林瀟瀟輕聲嘟囔︰「我可不想年紀輕輕的就守活寡!」

一個大的有些夸張的浴桶,里面倒滿了熱水,林瀟瀟小心地從帶來的包袱里泛出一個瓷瓶,然後從里面倒出幾滴紅色的液體,瞬間,那紅色的液體便泛開了,一陣清香彌漫開來。

「月兌了衣服進去泡著!」林瀟瀟也不理會他滿臉的疑惑,然後也快速的月兌起衣服來。就這個條件,在燒一桶水還不知道要多久,拖得越久,被感染的機會越大。

安逸絕踟躕不定,眼看著呈現在面前的美景,眼神小心地瞄了瞄四周,確定四周的門窗都已經關好,這才微微有些激動的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然後一個激動的撲進了浴桶里,順便努力地將自己縮了縮,好給林瀟瀟騰出地方來。

背對著安逸絕的林瀟瀟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卻也並不扭捏,在安逸絕那灼熱的近乎詭異的目光中,小心的跨進浴桶里,瞬間,那原本有些寬大的浴桶霎時顯得擁擠起來,那原本溫度適中的水霎時間好像變得有些燙人起來。

「咕咚……」安逸絕輕輕吞了口口水,然後小心翼翼的往後面靠去,身子緊貼著木桶上︰「娘子……」聲音略顯暗沉,眼神灼熱,小心翼翼的朝著她靠過來︰「我們,今晚……」

「想都別想!」林瀟瀟小腿從他腿中伸了過去,瞬間,似感受到了什麼一般,身子微微一僵,瞪了他一眼,然後身子往後面一靠,微微閉上雙眸,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水,那印在水面上的半弧圓形,隨著水花蕩漾,竟讓他分辨不清究竟是水在反光,還是那在反光,一時間,竟看的有些目眩神迷。

「為…為什麼……」安逸絕有些失望,有些委屈。

「國家還未和平,世界還未統一,沒有心情!」林瀟瀟幽幽的聲音透過水霧傳來,有些飄渺的不真實。

安逸絕疑惑的眨了眨眼,一手揪著頭發,心中想著,若是自己的話,打下這個世界要多久?這樣一想,頓時覺得那絕對是個恐怖的數字。

半睜開眼,看著那邊抓著頭發面色糾結的安逸絕,林瀟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如同銀鈴一般的笑聲,還有彎彎的眼角,被霧氣襯得如仙如幻,這一刻,安逸絕看得痴了,這還是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肆無忌憚的大笑吧?如此的她,真好……

輕輕起身,揚起一陣水花,安逸絕幾乎有些嫉妒的看著那從她脖間滑落的水珠,然而下一刻,什麼嫉妒霎時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林瀟瀟面對著他微微靠近,然後直接的坐在了他的腿上看,縴細的胳膊輕輕掛在他的脖子上,微微仰頭,在那凸出的喉結上面輕咬了一記。

「吼——」下一刻,安逸絕便用行動告訴了她,男人,就算是忍耐力再強的男人也是經不住撩撥的!

只見他雙手用力的鉗著她的腰肢,低頭便噙住她的嬌唇,兩人相貼,不露一絲縫隙,漆黑如墨的長發輕輕地糾纏在一起,古銅色的肌膚映忖著白皙無暇的肌膚,那壯碩的身子,幾乎將那嬌小的身子給包裹了起來。

林瀟瀟如同溺水的人緊緊地攀著他的雙肩,被動的承受著那激烈急迫的熱吻。安逸絕狂熱的宣泄著他這些天的想念,還有遇見時的激動,還有之前的害怕憐惜,如同疾風驟雨般的激吻霎時間轉化為和風細雨的輕吻。

兩人激烈的糾纏,那水中的水早已經濺出了大半,而里面的水也是漸漸的冷了下去。

輕輕地推了推他︰「水冷了!」

安逸絕這才從迷離中掙扎的醒了過來,然後輕松地一把抱起林瀟瀟,高大的身子輕盈的從浴桶中垮了出來。

「喂喂,身上還沒有干!」被他這麼大刺刺的看著,林瀟瀟是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繞過他脖子的手輕輕地捏住他的耳朵︰「眼楮別亂看!」

「沒看!」安逸絕咧開嘴,笑得分外欠揍。

將林瀟瀟放到床上之後,安逸絕快速的過去拿起干布,然後快速的來到林瀟瀟身邊︰「來,擦擦——」

林瀟瀟面紅耳赤的轉過頭︰「你把身子轉過去,還有,你不是圍著白布嗎?」上次見他的時候還在腰間圍著布匹呢,現在居然這麼大刺刺……

安逸絕眨巴了一下眼楮,有些郁悶了︰「可是,柳君如都說了,夫妻之間,需要坦誠……」

林瀟瀟額頭上滑下一條黑線,這個柳君如,難道就不知道要仔細解釋清楚嗎?

擦干淨之後,安逸絕狼嚎一聲,猛地扔掉手中的干布︰「娘子,洞房……」

「滾!」林瀟瀟怒喝一聲,翻身把被子一卷,絲毫不理會那邊可憐兮兮的捏著被角嘴里直嚷嚷著︰‘洞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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