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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盛長頤他們出了門,又把侍候的姨娘遣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王媽媽,和楊大夫人帶來的一個貼身媽媽。

楊氏的臉立刻落了下來,「大嫂怎麼如此給盛長頤臉面,須知玫姐兒才是咱們楊家的親外甥女,大嫂不要分不清里外才好。」

對盛長頤比對盛長玫都親熱,楊大夫人又是楊氏的大嫂,楊氏才特別的介意,在她的思維里,這不亞于背叛。

「那你想我怎麼樣,幫親不幫理?」楊大夫人好笑的看著自己從小長大的表妹兼小姑子。

楊氏一副那是理所應當的樣子。

楊大夫人一笑,很是羨慕小姑子,嫁人這麼多年,還是閨中的性情,這未嘗不是一種福分,同時,她也為這樣的小姑子而頭痛嘆氣,「庭筎,我還想問問你呢,你剛才差一點就指著頤姐兒的鼻子,說她孤傲不合群了,這幸好在這兒的是我,听見的也是我,我是你母親家人,當然不會亂說話,可是要是外人,保不準明兒京城流言,從于府寵妾滅妻,就變成了安寧侯世子夫人為母不慈了。」

不要小看流言的殺傷力,無風都能起三尺浪,沒影的事都能傳的有鼻子有眼,況且像楊氏這種毫不遮掩有理有據的。

楊氏根本理都不理,伸手在花瓶里抽出一支百合,「難道我說錯了嗎,身為頤姐兒的母親,教導她,也是我的責任。」

如果你是盛長頤的生母,說什麼話,自然都沒有問題。可是,你是繼母,盛長頤不是從你肚子里爬出來的,是你的繼女。

楊大夫人心中嘆氣,這句更惹怒楊氏的話憋在了肚子里,換個角度說教,「庭筎,我知道你心里有氣,但是,人就是生氣,也不能被氣暈,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也犯了糊涂。就我親眼所見,今天你做的一樁樁一件件,你告訴我,對你有什麼好處?你不喜歡頤姐兒,可你做的這些事情,能傷到頤姐兒半根皮毛嗎?你又何必爭這些小節,讓人說你這個後母不慈呢?」

內宅之地,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尋常是寸土必爭,但是有的時候卻要退一步。而像楊氏這樣,只為了意氣之爭,不傷人卻傷及,是最愚蠢的。

楊氏再也壓抑不住怒氣,憤然道,「大嫂,你到底是我的大嫂還是盛長頤的大嫂?」

小姑子的脾氣只能引,不能逆著來,楊大夫人微笑,「所謂忠言逆耳利于行,就是因為我是你大嫂,我才會跟你說一些你不喜歡听的,你就是被頤姐兒氣的暈頭了,你說說,你把花澤送到頤姐兒身邊有什麼用?對你有什麼好處?」

楊大夫人循循善誘。

王媽媽剔透,早已經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弊,暗中為楊氏捏了一把冷汗。

楊氏啞然,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她把自己的心月復,送到盛長頤的身邊,自然就是想在盛長頤身邊按上一個釘子,之後,盛長頤有個風吹草動,花澤就是耳報神,對盛長頤,她也就能了若指掌了。

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楊氏都不屑回答。

楊氏道︰「我記得,娘在三哥身邊就安插了不少的人,這樣的舉動說出去,也不過是我這個做後母慈愛而已。」

楊氏口中的三哥,是楊父的是一名姨娘所出,現今不過才十四歲,平時就是打一個噴嚏,楊母都會知道。

畫虎不成反類犬,楊大夫人暗道,自己小姑子只知道生搬硬套,定哥兒是男丁,為了怕他有出息,才會被看管的那麼嚴,而盛長頤一個女孩,不過就是嫁出去而已,你跟她死磕干什麼啊。

況且,盛長頤的身份如此的敏感。

最重要一點,經過兩年前一事,恐怕沒有人認為楊氏對盛長頤慈愛了。

情知再也勸不動楊氏,不到萬不得已,楊大夫人也不願意提兩年前,那是楊氏的傷疤,也是至今讓楊氏束手束腳,很多手段都不能用的原因,她語重心長的道,「庭筎,你就不要再和頤姐兒較勁了,頤姐兒現年已經十四歲了,明年及笄,就會定親出嫁,你就再忍忍吧。」

「忍忍?為什麼我要忍。」楊氏暴怒,抓起身邊的一暗花引枕,扔到了地上,猶不解氣,怒吼,「盛長頤不讓我好過,我憑什麼讓她安安穩穩的過好日子,我就要折騰她,再怎麼著我也是她的後母,拼著名聲不要,我倒要看看,我擔得起不慈的罪名,她能否擔得起不孝的罪名,今兒我能給她塞一丫鬟,明兒我能讓她來給我侍疾。」

說著,很是驕傲的模了模自己的肚皮,楊氏自鳴得意,「現在我肚子有他們盛家的骨肉,我給盛家生兒育女,我擔得起盛長頤給我侍疾。」

這個孩子來的太是時候了,楊氏心道。

楊大夫人險些被楊氏氣的一哆嗦,這楊氏要不是她的小姑子,而是她女兒,她非要一個大巴掌抽過去,把她抽醒不可,侍疾?她居然想讓盛長頤來侍疾。

楊大夫人的聲音再也不復剛才的溫和,微微霜色,冷硬低沉,「你信不信你今日能讓頤姐兒來侍疾,明日頤姐兒就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不怕不慈的名聲?好,那你就等著,看看有個不慈之母,壞了名聲的母親,玫姐兒還能不能說上親。」

侍疾,虧她想得出來,也虧她敢想。

是,讓未出閣的女兒為母侍疾,不是沒有過,但是其中的女兒,只包括自己生的女兒,和姨娘所出的庶女,這樣嫡母在禮法上才能站住腳。

當然,讓先妻之女給繼母侍疾,在禮法上也能站得住腳,但是在道義上,卻是被人詬病,特別是那個先妻之女未出閣。

繼母故意折騰先妻之女。

盛長頤還是滿京城都知道的病秧子,她什麼都不用做,她只要侍疾回來請一趟太醫,唾沫星子都能把楊氏淹死。

楊大夫人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氣血上涌。

听楊大夫人提起玫姐兒,楊氏一震,之後,眼眶一紅,「大嫂,要不是為了玫姐兒和輝哥兒,我怎麼會忍盛長頤這麼多年。」

輝哥兒是楊氏的兒子,與盛長玫為龍鳳胎。

王媽媽又道︰「大舅女乃女乃,我們小姐這些年委屈啊,這些年孝順老夫人侯爺,為世子生育子女,教養庶子女,主持中饋,可滿盛府上下,韓氏的影子無時無刻都在,八小姐又一直稱呼小姐為太太,小姐顏面掃地,就連奴才看在眼里,都覺得挖心刺耳啊。」

最後一句話,說清楚了楊氏認準盛長頤死磕的緣由。

這才是癥結所在,只要能解開這個結,楊氏才不安分一點。

要不然,說什麼都沒用。

楊大夫人也明白這點,可是這根本就是個死結,她解不開。

但是,如果楊氏放不下這個死結,事情將會越演越烈,楊氏行事就會越來越沒有分寸,遲早會出事的。

掃過楊氏憤憤不平的神情,楊大夫人覺得事情比她想的還要嚴重。

不挑破這個膿包是不行了。

楊大夫人臉色肅穆,「庭筎,昨日府里接到盛家送來的信兒,說你再度有孕,娘當下就把我叫了過去,娘起先很高興多了一個外孫,可是一會兒就有些憂心忡忡的,對我說,‘筎姐兒性子一向要強,她肚子爭氣我當然高興,可我就是怕她仗著自己的肚子,得意忘形,做下錯事。’」

楊氏面有不服,狀要說話。

楊大夫人舉起右手,打斷了她,繼續道︰「當時我跟你一樣,覺得娘杞人憂天,你畢竟是兩個孩子的娘了,為了你的一對兒女,自然只有更謹慎的道理。本來今兒早晨下了雨,我準備改日再來的,是娘讓我冒雨前來,我還在想娘操心過頭了呢。這見到你,我才知道娘不是杞人憂天,而是知你甚深。」

楊氏使勁拽下手里百合的花瓣。

王媽媽垂頭不語。

「娘讓我帶給你一句話。」楊大夫人直起腰板,氣勢逼人,「娘讓我問你一句,你,可還記得兩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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