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裳問尉遲烈,「你呢?你一路追著我們出來,回去沒事吧?」
尉遲烈撓撓頭,「雖然是偷溜出來的,不過我爹深明大義,應該不會為了這點事跟我計較。浪客中文網他又不是那勞什子死板的文官,知道我不是在家學四書五經的那塊料,還是在外面闖比較適合我。」
風無裳轉向眾人,「你們呢?有什麼打算?」
龐大虎抓抓鼻子,「我們出來時是什麼樣,回去就還是什麼樣唄,大不了有些賞賜,還能有什麼變化?」
石之硯沉吟道,「風爺的意思是……問我們回去後對煉風團有什麼打算?」
「聰明。」風無裳滿意道,「還是你比較合爺的心意。」
「回去……」龐大虎默念道,「我們還是兄弟啊!這個肯定是不會變的!」
「對!是兄弟!」同甘共苦了這麼多天的情誼可不是假的,不可能隨意就被抹滅!
「是兄弟,」風無裳點數道,「到時候我叫你們來喝酒,可一個都不準落下!」
「當然!」
所有人應得爽快,龐大虎豪氣干雲道,「要是風爺你不相信,現在我們就來鍤血為盟,當拜把子兄弟!」
「別,」風無裳蹙眉道,「你這江湖義氣都是老掉牙的把戲了,純當是個噱頭,走走過場罷了。那是做給人看的,要真記得就記在心里,上三炷香灑兩把熱血我更會看成是一時沖動。」
「風爺說的話總這麼精闢。」龐大虎豎起拇指道,「我大虎又受教了!」
風無裳笑笑,問他們的打算,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回京華城後的打算是什麼。收了這麼多人……應該要做什麼事呢?
正想著,南門濂走了過來,「聊得這麼開心,在說什麼?」
眾人頓了頓,有人在人群後打趣似的道,「殿下,你回京後不會都忘了我們吧!」
南門濂反問道,「若我上戰場時帶著你們,你們可願意?」
「當然願意!」
男兒在世,要有所擔當,拋頭顱灑熱血,這才是大丈夫所為,活的精彩活的值得!
「那便是了。」南門濂道,「我們男兒,哪有那麼多念是不念?」
南門濂的意思是,這樣問他是忘還是不忘有什麼意思呢?做過的事,承諾的情,都是在行為里體現出來的。
這樣的回答,無疑深得煉風團眾人的心,一伙子人紛紛表決心道,「對!咱們出去還是兄弟,煉風團不散!以後團里有吩咐,說一聲,再大風再大雨都要推了事過來!」
「是兄弟!」
「一輩子!」
「還有!」龐大虎舉手跟選舉盟主一樣,「殿下和風爺就是我們的老大!」
「咱們煉風團本就是起了他們的名,你這不是廢話麼?」
龐大虎腦後被敲了一記,他揉揉後腦勺道,「我這不是在表決心嗎?」
「別忘了我啊!」春桑蹦著挨到風無裳身邊,「好歹我也跟你們廝混了這麼久,也是其中一員了對吧?風爺你說是不是?」
「早算了你了!」石之硯抱著雙臂,「我這煉風團里的軍師牽頭,你就勉勉強強納進來吧!」
「呸!我在跟風爺說話,你插什麼嘴!」春桑唾棄道,「更何況還什麼軍師,有風爺在此,你敢自詡軍師?算哪根子的蔥?」
石之硯模模鼻嘟囔道,「我這不是風爺不在的時候,可以當做是軍師麼……」
「你這嘴巴的功力倒是見長啊。」風無裳捏了捏她的臉,這丫頭每天跟著煉風團一群大老爺們待在一起,嘴也變貧了不少,著實是穩步前進啊。
「我這不是不給風爺拉後腿嘛……」春桑吐吐舌頭,不好意思道,「出去只有氣死別人的份,沒有氣著自己的道理,風爺,你說是不?」
「學得倒挺乖的。」風無裳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訾羽道,「看你的了。」殘害祖國目前花朵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別呀,風爺……」春桑頓時苦了臉。
「你有意見?」風無裳皮笑肉不笑。
「沒,絕對沒,我覺得這主意很好。」春桑神態一變,當即壯志滿滿。
其他人看著他們倆打哈哈,一頭霧水,唯獨南門濂石之硯訾羽三人表情不同。南門濂是了然的輕笑一聲,石之硯是微蹙著眉露出古怪的神色,訾羽依然面無表情,眼里卻閃過一抹笑意。
隊伍依然往前趕路,剩下的路程越來越短,最後一段時間,南門濂讓人放慢了速度,所有人沉默不語,悶頭看著腳下的路,沒有目光的交匯,每人都在想著自己的事情。
已經隱隱能看見京華的大門,分別在所難免,所有人的心情低落,氣氛更加低沉。
忽然,馬車簾子一揚,從中躍出兩個身影!
一藍一墨!
兩人左右分行,衣袂飛揚,奪過離得近的人的馬,一拉韁繩,迫使馬停了下來!
兩匹馬同時嘶鳴一聲!
馬上的人,意氣風發,正是南門濂和風無裳!
風無裳笑道,「我們從未比過,今日就來比比,看是你快,還是我快!」
南門濂含笑迎戰,「樂意之至。」
最後一個「至」字的音落下,兩人雙腳一夾馬月復,兩匹馬同時奔出!
看樣子,這兩人是在比賽馬術了!
其他人看這兩人御馬而奔,灑月兌隨性,心里也癢癢,恰巧,風無裳的聲音從前頭傳來,「兄弟們,都給爺放開膽子往前沖!誰要落在最後面,罰他給所有人洗襪子!」
尉遲烈最先駕馬沖了出去,喊道,「老子才不給龐虎子洗襪子!」
龐大虎的腳臭在煉風團里是聞名的,只要一月兌鞋,所有人捂著鼻子自發離他十丈遠,只當毒氣都不會這麼猛烈。那洗腳的一盆水每回都是烏黑的,也不知道他怎麼練就出的這麼一雙無敵香港腳。
「我也不給大虎洗襪子!」
尉遲烈一馬當先,很快也有人沖了出去,呼拉拉一群,卷起一陣塵土。
龐大虎又羞又惱,夾緊了馬月復,一甩馬鞭,猛地沖了出去,「休想老子落在你們後頭,老子偏不如你們的願!」
一群人御馬奔馳,春桑坐在訾羽馬上,看這架勢心潮澎湃,直嚷嚷,「快點快點,別被人追上了!」
訾羽心道,倒是個膽大的。只是她忘了,訾羽的馬術在京華赫赫有名,除卻殿下在前頭外,還有誰比的過他?
當然,現在還包括了一個風無裳。
守門的統領眼尖,瞅見最前頭的兩人,一人是尊貴的太子殿下,又看到後面的隊伍,想到今日太子殿下帶隊回京,馬上吩咐人給開了城門,絲毫不敢怠慢。
大門一開,南門濂和風無裳絲毫未停,策馬進了京華城內,身後眾人也跟上,豈料,殿下和風爺只是進了城門便停下,其他人也趕忙勒住了韁繩,免得停不住。
風無裳饒有興致的給他們以先來後到的次序編號,落在最後的人露出一個大禍臨頭的沮喪神情,風無裳指了指他,聳了聳肩,意思不言而喻。其他人看好戲般道,「兄弟,你珍重!」
那人瞄了眼龐大虎垂下的腳,更是灰心喪氣,龐大虎哼哼兩聲,當即抬高了腳惱道,「給大爺洗襪子,這是你的福氣,好好享受!」
石之硯陰陽怪氣的道,「當然要好好享受了喲~」
眾人心照不宣的哈哈笑了起來。
來了這麼一出,眾人陰郁的心情都沖淡了不少,紛紛打趣,龐大虎見此,也甘心自己給人當做笑柄,反正兄弟們高興就好,不過是件小事,大老爺們還在意那麼多?
眾人皆知道南門濂和風無裳賽馬的意圖,在于不讓他們以垂頭喪腦結束,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如此在意一時的分別?
風無裳又給他們點了一遍數,緩緩道,「記得,你們都是我的兄弟!」
「記得!」
那一日,天氣正好,每人都是血氣方剛壯志勃勃,和星辰一樣的眸子,抒寫著信任和以命相抵的情誼。此後,其中的每一人都不會忘記其余的三十多張臉。
所有人下了馬,緩步徐行在京華城。這是大家有的共識,在城內騎馬會影響到居民百姓,到時候撞到人就不好了。
「皇兄,你回來了。」
一人天青色錦衣,頭豎碧玉冠,嘴角噙著親近的笑容,眸子如琉璃般爽朗。
「父皇讓我來迎你,你此行辛苦,父皇惦記你勞累,便沒有在宮內設宴,正有些公務纏身,一時走不開,又不知你確切什麼時候回來,我便自告奮勇,來城門口等你回來了。」
「多謝五弟的好意,特意來此候我。此等用心著實感激,不過……」南門濂話音一轉,「不過我也確實有些倦了,還要送這些兄弟們回去,便不陪五弟了。」
「原來,」南門瑾依然在微笑,「這些是皇兄新結交的兄弟。」
他話中有話,說明南門濂連自己的親兄弟都不顧及了,南門濂笑笑道,「他們自告奮勇隨我去了疫病處,這點總歸是要感激的,皇弟,你說呢?」
南門瑾神色一變,又極快的被掩飾過去,「皇兄說的是,那我便先行告退了,見皇兄安然無恙已經放心,我會回去轉告父皇,讓他安心。」
「那便勞煩五皇弟了。」南門濂當然不會推辭。
南門濂用了南門瑾先前所說的「自告奮勇」一詞來堵他的嘴,他當然不會自討無趣,臨走時不著痕跡的掃了一圈,視線微微停頓在南門濂後的風無裳身上,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