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一大早,膠花巷子里就傳出「咚、咚、咚」的砸牆聲。
雷子用鑄鐵榔頭把院牆上的洞口給擴大。
許是那洞受風沙侵蝕久了,不一會的功夫就被雷子推倒成一個院門的形狀。
「雷子,吃稀飯嘍。」廚房里傳出好思的叫喚聲。
他放下榔頭,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好 」
「多吃點。」好思夾了一塊酸甜蘿卜到雷子碗里。
「恩,恩」他埋首大口大口的扒粥。
妮妮笑道︰「呵呵,哥哥可愛吃桃姐姐腌制的酸甜蘿卜了。上次那一大甕都是他吃掉的。」
「我吃飽了。」雷子舌忝舌忝嘴角的粥米,伸手敲了妮妮的腦袋︰「吃你的飯,多嘴。」
「哎呀,痛」妮妮嘟著嘴不滿道。她見好思盯著手中的信傻笑,便湊小腦袋去︰「桃姐姐,你怎麼又在看它啊?誒這怎麼不是那封地契租用的信?」
好思趕忙把信折起放入袖中,臉色微坨︰「啊,沒有……沒有啊。」
「桃姐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
「有嗎?」。好思模模臉,確實有些燙︰「呵呵,許是粥太熱了。」
好思拿出一張租契遞給李管家︰「李爺爺,這是後罩院的租契,您把它收起來吧。以後這就是您的家了。」
李管家愣愣地看著好思遞出的租契,沒有伸手去接。那契約上蓋了官家的紅章和屋主人的手印。
他沒想到好思竟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他。他們終是要有個家了嗎?以後再也不用爬牆洞了嗎?無需天天擔心日日受怕了嗎他老眼發紅,顫巍巍地要下跪。
好思佯作生氣,冷下臉來︰「李爺爺,你以前是李家的管事現在是我好思的管事。為我做事不需要您動不動就給人下跪。」
李管家抹了眼角的熱淚,深吸一口氣。堅定道︰「老頭子听您的」
好思欣慰地笑道︰「這就對了。」
她伸手去扶李管家,突然有封信從袖里悄悄滑落,她自己卻是沒發現。
而妮妮則歪著腦袋低子,只見那信上寫著︰幸不辱命,事已辦妥,請收好租契……最後的落筆處是兩個內斂而隱俊的字——劉卓。
……
雷子墊腳站在木椅上朝門框的縫隙里添磚抹膩子。
「哥哥,小心點。」妮妮遞了一塊磚給他。
這時,突然響起了一聲「哇」的叫聲。
嚇得雷子差點從椅上摔下來。他站定後轉身,只見小伍立在門前仰頭看他。
小伍揉揉眼,又轉頭四顧,最後不可置信道︰「天吶,我剛還以為走錯地了怎麼就突然多了一個門?」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麼一驚一乍的,我差點就摔下去了。」雷子朝他揮揮手︰「來的正好,你快過來幫我忙。」
……
「咕嚕」小伍拿起大碗一口把涼井水灌下︰「啊,真爽。」
院牆原來的破洞已變成了一扇紅色大門,門上的油漆未干,飄散著刺鼻的氣味。
院子的人都躲到了正廳里去。
好思看他喝水喝得太急了,便笑道︰「慢些,又沒人跟你搶。」
「呵呵」小伍抹掉嘴角的水漬,把包袱打開︰「桃姑娘,你看這錦盒和荷包。都是我娘按照你給的圖案繡的小樣。我娘說要是沒有問題的話她就照著做了。」
好思翻動荷包,那荷包的正面繡著「賀國清州好顏色,蛾眉淡掃雪思閣」旁邊還有一株翠綠的芊草,這‘雪思閣’便是他們的牌子,指化雪和好思,而這株縴弱的芊草便是牌子的標志。好思把前世的品牌理念融入進來,讓人眼前一亮,別出心裁。
她滿意道︰「魯大娘不僅刺繡功夫了得,就連剪裁的工藝也是不差的。我相當滿意。小伍,你回去跟你母親說,讓她不用這麼著急繡。我這批花草最快春節後才能采摘,得到明年才用的上錦盒和荷包呢。」
「況且按著我那復雜的圖紙去做荷包可是個精細活,累眼楮的。慢慢來,我不急。」
小伍隨意的點點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一會皺眉,一會搓手。張嘴要說些什麼,可看了眼好思後又吶吶地低下頭……
「看你這幅婆**樣子,就知道有事要我幫忙。說吧,看我能不能幫到你。」
小伍立馬笑嘻嘻道︰「能幫到,能幫到只看桃姑娘願不願意罷了。」
好思皺了眉,好像前面有個陷阱在等她一樣︰「你再這麼婆媽下去,就算能幫,我也不幫你了」
「別啊」小伍急道︰「我說,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
「什麼?」好思霍然起身︰「我才不幫他做蛋糕。」
小伍急了︰「你就算不幫我家少爺,也得救救我啊要是明日晚宴上我拿不出蛋糕的話,我,我……我會被少爺給打死的」小伍低下頭撇撇嘴,老天爺饒過我吧,我小伍不是特意來說謊誆人的,只是……
原來小伍並沒有把情況如實告訴好思。
經過他的改編竟成了︰白府老夫人吃了他帶回去的那塊蛋糕後,向孫子白衡表示想再嘗嘗,白衡拉不下面子來求好思。小伍自己便自作主張過來找好思了。
小伍繼續磨道︰「你就幫我做一個蛋糕吧,桃姑娘,求求你了要是少爺知道我來求了你最後還求不到蛋糕的話,一定會覺得面子掛不住,狠狠揍我一頓出氣的。」
他本想擠出兩滴眼淚博同情,可卻怎麼都憋不出來。
「好啦,好啦」好思揮手打斷他︰「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她轉身去找紙筆︰「我把要用到的材料寫下來,你明日早上帶過來。」
「諾,這張就是要準備的材料清單。」說著,她又換上另一張紙繼續寫道︰「我再把蛋糕的制作方法也寫給你。以後白府那些主子要吃蛋糕了你可別找我,我又不是他白家的丫鬟,要做你自己學」
「好,好」小伍滿臉堆笑,欣喜地接過好思遞來的兩張紙,鄭重地收入懷中。
「好啦,你放心,只要明早你把東西都送來了我一定會在晚宴開始前給你做好的」
「我……」小伍覺得心中有愧,好思這麼熱情的幫助他,他卻一次又一次的撒了謊。
他低下頭︰「我……」他自認為這是為了好思和白衡好,兩人既然都互看不順眼,他便兩頭替對方掩飾,可他不敢想要是自己的謊言被戳穿的話……
「你到底要說些什麼」
「啊我,我先走了。」小伍跌跌撞撞的跑出門去,深怕自己呆的久了就要將真相全盤托出。
可他跑得太急居然沒看路一頭撞在木門上。院子里的眾人捂肚大笑。只見小伍額前印上了一塊紅彤彤的油漆,煞是逗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