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運公司的老板姓王,從他爺爺那輩起就是個富商,雖然人人都說富不過三代,但偶爾也有例外的時候,王老板就是這個列外。
說起來他也是含著金調羹長大的,可卻愣是沒有沾上半點大多數紈褲子弟那種不求上進的心態,反而積極地開拓自己的事業,前後花了二十年的時間,總算讓整個長江江面上有四分之一的船都變成了他們家的,也算是很有一番成就了。
但王老板也有一個遺憾,那就是他一直沒有兒子。
王老板前前後後一共娶了八位太太,可生出來的都是女兒,他是個比較傳統的人,始終認為女兒將來都是別人家的人,屬于早晚會被潑出去的那盆水,所以他不想把家業傳給女兒,但又始終生不出來兒子,眼看自己都四十多快要五十歲了,可還是連兒子的影子都沒能見到,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他最小的那位姨太太終于給他生了個兒子。
王老板老來得子,高興得都快瘋了!
他把這個兒子當成了稀世珍寶,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重視得不得了。剛一滿月就大擺筵席,把所有稍微跟他有點關系人都給請了去,分享他的快樂。
白若雪很了解他的心情,所以在接到這張請帖之後,立刻就跟送帖子的人表示她一定會去。
張媽對此表示了擔憂,因為王老板的家雖然也位于租界之內,但他辦滿月酒的飯店卻是在租界之外的,所以她跟白若雪說︰「找個理由讓人把禮金帶到也就行了,何必親自去呢?現在租界外邊到處都是日本兵,從他們跟前過都得跟他們鞠躬,否則他們就亂扇別人耳光,看了就窩囊!」
白若雪卻對此不怎麼當一回事兒,隨口回她道︰「沒事,大不了我繞著他們走就行了。」
張媽見勸不住她也就不再勸了,她畢竟只是個下人,不好說得太多,以免有人說她倚老賣老。
到了王老板擺滿月酒的那一天,白若雪換上了一件非常合身的旗袍,面料華貴,顏色清淡,胸口、腰部和下擺都繡滿了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讓她整個人看上去艷麗非常。
白若雪弄好了頭發,帶上了耳環、項鏈,對著鏡子照了照,覺得非常滿意,就讓啞巴拿著她買好的禮物,開車送她去了王老板那里。
王老板笑容滿面地站在飯店門口,不停地跟來來往往的客人互相寒暄,在看到白若雪到了之後,他更是熱情無比地從門里走了出來,隔著老遠就對著她抱拳行禮,並且說了大一通白小姐能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之類的廢話。
白若雪也連忙讓啞巴把她買好的禮物拿過來,並且雙手奉上,恭賀他喜得麟兒。
白若雪送的是一把純金打造的長命鎖,上面瓖滿了各色的寶石,看著非常討喜。
王老板對于她所送的這個禮物似乎非常滿意,一路親自把她領到了座位上,和自己的家人同席。
當人差不多都到齊之後,王老板笑嘻嘻地抱著個小孩出來溜了一圈,然後就宣布開席了。
白若雪的胃口一向是不錯的,但桌上這些菜色對于她而言實在是油膩了些,實在是不怎麼對她的口味,所以她每樣菜動了那麼幾筷子之後,就不再吃了,然後又喝了幾杯酒,總算是混了個七分飽。
不想吃飯之後,白若雪就想找個人隨便聊聊天,打發一下漫長的用餐時間,但她出道的時間太短,雖然跟著陳青雲出席過幾次宴會,但認識她的人實在有限,而且和她坐在一起的,幾乎都是王老板的家里人,年紀還都不小了,聊的話題都乏味到了極點,這讓白若雪和他們根本就聊不到一塊兒去,而同時,王老板也忙得跟個花蝴蝶似的,不停地在各個席位之間穿梭個不停,白若雪也不大好意思把他拉過來跟自己侃大山,便只好率先離席,走到離飯廳不遠的一條過道上,隨便找了沙發坐下,再給自己點了支煙。
白若雪靠在柔軟的沙發靠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覺放松了很多。
一個從她面前路過的服務員主動詢問她是否需要喝杯茶?她見白若雪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開去,沒一會兒就拎著一個小巧的白瓷茶壺,里面裝著滿滿的一壺菊花茶,茶色淡黃,看上去非常清冽。
服務員替白若雪倒好茶之後就立刻離開了,白若雪端起茶杯聞了聞,覺得那茶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這對剛才喝了幾杯酒的她而言,實在算得上是一種美好的味道。所以她一口就喝下了大半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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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雪在喝過那杯茶之後沒多久就暈了過去,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白若雪忍著那抹暈眩的感覺,睜圓了眼楮朝四周看了看。發現她已經不在王老板的飯店里了,但這里具體是哪里她也說不清楚,只知道這是一間極其陌生的房間,很黑,沒有開燈,屋里所有的光源都來自那抹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過來的月光,而她現在就睡在這間房中央的大床上,四肢都被人用麻繩緊緊地捆了,分別綁在床的四個柱子上,這讓她除了頭以外,其它的地方根本就一動也動不了。
白若雪看到自己落入了這樣的境地,不由得既驚恐又羞憤!她穿的是件旗袍,兩邊開叉開得很高,現在卻被人分開雙腿給綁在了床柱子上,兩條潔白的長腿一覽無遺,腿上的絲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扒了,這讓她感覺實在是難堪得很。
面對這樣的情況,白若雪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她的心亂成了一團,一點頭緒也理不出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落到了誰的手里,居然會受到這樣的對待。
「嘎吱——」隨著門扉開啟的聲音,白若雪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邊。
月光照到了他的臉上,給他那張好看的皮相上蒙上了一層陰森森的鬼氣。
「張子陵……你這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