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那兩槍雖然沒有打中黑皮,但卻把他的右耳給震聾了。
回春醫館的大夫給他稍作了清理之後,表示自己無能為力,暗示他去平津一帶的大醫院看看,也許還有可能治愈。
大夫這話說得極為勉強,凡是長了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那只不過是安撫之語,當不得真。
「啊」黑皮一想到自己變成了小半個殘廢,就恨得牙癢癢,他大叫了一聲,抬腿就踢翻了醫館里的桌子。
黑皮在醫館里發了好一陣瘋,逮著什麼砸什麼,座椅板凳、花瓶藥罐,都讓他給砸了稀爛。看著自己的醫館都快被這個丘八給砸成廢墟了,大夫雖然心疼得恨不得買塊豆腐一頭撞死,卻也愣是什麼都不敢說,這幫丘八可是個個都帶著槍的,萬一把他們給惹急了,天曉得會不會一槍崩了自個兒,所以他只好和他那兩個學徒縮在牆角不吭聲,直到黑皮拎著椅子砸了最後一個完好的藥櫃,揚長而去之後,他才敢哆哆嗦嗦地鑽出來嚎兩聲。
醫館的大夫是自認倒霉了,但黑皮卻不能。
他現在氣得想殺人覺得自己不過只是跟她親近親近而已,可她居然害他聾了一只耳朵他好好的一條漢子,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小半個殘廢,這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團座,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高大全雖然不是跟著黑皮從飛虎寨下來的老人了,但他跟黑皮一樣,也是個從小就不學好的主兒,十二、三歲就開始混跡街頭、漸漸長成了一個整天游手好閑、惹是生非的地痞流氓。後來因為他喝醉酒在當地打死了人,警察要抓他去槍斃,他這才離鄉背井地逃到了文昌縣,正好趕上了黃定凡招兵。他認為只要進了部隊,不但能解決吃飯的問題,還不容易被追捕他的警察發現,誰也不會來搜查軍隊不是嗎?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
剛當了幾天小兵,他就因為身材高大出眾、又認識幾個字的緣故,被秦顛勞提拔著當了排長,但他卻並不感激秦顛勞,反倒覺得那位參謀長看上去總是文縐縐、陰沉沉的,讓他感覺特別不舒服。反倒是黑皮那種大大咧咧的個性讓他覺得很不錯,幾次接觸下來,雙方都覺得對方很合自己口味,黑皮一拍大腿,就又給他升了一級,讓他當了營長。
所以高大全在得知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也一點也不覺得黑皮有什麼做錯的地方。錯的是那個名叫白若雪的女人,團長看得起她,那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可她不但不領情,居然還弄聾了團長的一只耳朵,真是不知好歹
他拔出腰間的王八盒子,義憤填膺地對黑皮說︰「團座,既然那個女人那麼給臉不要臉,干脆殺了得了您可是堂堂的團長,這個場子要是不找回來,您這臉可往哪兒擱啊?」
「廢話你當我不想宰了那個賤人嗎?可她是參謀長的人,我……」說到這兒,黑皮突然氣急敗壞地飛起一腳,踢翻了一個在街邊賣菜的菜農的籮筐,嚇得那個菜農連滾帶爬地跑到老遠,連扁擔都不敢要了。
高大全滿不在乎地扯著嘴笑了一下︰「團座,參謀長不是跟您的情同手足嗎?想來他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就責難您的。再說了……那個女人把您傷得這麼重,如果他還護著她,那這還算什麼兄弟啊?」
黑皮听了之後覺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說︰「你說的不錯,如果他到這個時候都還護著那個女人,那就只能說明我在他眼里不算什麼……走咱們回去」黑皮坐上汽車,沒一會兒就又回到了秦府。
秦顛勞早就听府里的婆子、丫頭們說了黑皮受傷的消息,又听他們說他命人開車載他去看大夫了,以為他只不過是喝多了,走路不穩、摔傷了手腳而已,也就沒有在意,哪里知道沒過一會兒他又回來了,還領著他手下那幫軍官,個個都凶神惡煞地拿著槍就往後院闖。
秦顛勞在詫異之余,也感到有幾分惱火
後院是他的內宅,你們這幫人拿著槍往里沖是個什麼意思?還個個都橫眉怒眼的,誰欠了你們錢了還是怎麼回事?
他微笑著攔在黑皮面前,輕聲地問他說︰「剛才听丫鬟說你受傷了,還流了血……」他瞅了瞅黑皮衣領上沾到血漬,一下子就皺緊了眉頭︰「喲你這是傷到哪兒了?這血怎麼都沾到領子上去了?」
黑皮冷哼一聲道︰「耳朵里流出來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耳,臉色突然變得極其猙獰︰「大夫說了,我這只耳朵聾了這都是那個姓白的賤女人害的,我這就進去斃了她是兄弟的話你就別攔著我,否則我出不了這口氣」
听了這話秦顛勞心里頓時大吃了一驚
既心驚于他的傷勢,又心驚于他的絕情之前他都還一直對白若雪懷有非分之想,稍有機會便湊上去獻殷勤,沒想到才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就翻臉不認人了,甚至還要殺了白若雪
「誒……今天是你嫂子的壽辰,別說那些個要生要死的話,晦氣」秦顛勞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安,他朝四周看了看,把黑皮拉到一邊問他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做什麼了?」
黑皮看了他那個樣子就來氣,陰陽怪氣地朝他一笑道︰「沒什麼,我就是想跟她親近親近而已,沒想到那個賤人居然朝我開槍還弄聾了我的耳朵真是不知好歹」
秦顛勞閉著眼楮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我早就應該猜到了……」他神情嚴厲地瞪著黑皮︰「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嗎?讓你別打她的主意你怎麼就是不听呢?……」
黑皮憤憤地打斷秦顛勞的話︰「我怎麼沒听?你讓我不要娶她,我就不娶了現在我只不過是想跟她偷偷地玩玩而已,又礙著你哪條禁令了?再說了……我們連柯十三都干掉了,誰又說咱們什麼了嗎?干嘛要在乎一個白若雪?別說是玩,就算我再宰了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參座你……嘿嘿……」黑皮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又是送她旗袍、又是送她鐲子的,你該不會也對她有意思吧?參座,這你可就不仗義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秦顛勞一下子就怒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反應這麼強烈,但他就想表現得強烈點。他都能猜到黑皮接下來會說些什麼,不就是——你不讓我娶她,不是為了我的名聲,而是因為你有私心之類的。秦顛勞一想到這個就覺得心驚肉跳其實他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害怕听到這樣的話,但他就是不想听到尤其是當黑皮目露凶光地瞪著自己的時候。他知道黑皮這回是真的怒了,否則他根本就不敢和自己這樣針鋒相對。
秦顛勞沉默了一會兒,最後他突然湊到黑皮的耳邊,一字一頓地說︰「你要殺她就殺吧,別整天胡思亂想,給我亂扣帽子」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卻不想剛一邁步就瞧見黃定凡橫抱著白若雪從後院優哉游哉地走了出來。
他走到花園中間,看了看那幾個拿著手槍的低級軍官,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秦顛勞和黑皮,咬著煙嘴的歪了歪露出一抹有些古怪的笑容來︰「喲這是唱的哪一出啊?一個兩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連槍都拔出來了,有你們這麼給人祝壽的嗎?……」
PS︰封面終于出來了~~撒花慶祝一下~~話說各位看書的親有收藏嗎?沒有的話就點一下加入書架嘛~~收藏才是王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