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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的事,與你無關

奏章紙質雖好,卻終究敵不過十余年的歲月,原本雪白的紙張變得有些泛黃,可飄逸的字跡仍然清晰地躍然紙上,連旁邊用印章蓋上去的朱紅小字也並未退卻多少,只一眼便能看得清楚。

明明不想再相信蕭易寒所說的任何話,可事實卻清清楚楚的擺在了惜玉眼前,讓她無從辯駁,不得不去相信。

蕭舒靖,蕭舒靖!

那幾個字好似是利刃一般,深深的刺進了惜玉的眼眸中,導致她面上溫和的神色迅速冷凝下去,黯淡無光的眸子也變得犀利起來,蹭地一下便推開蕭易寒坐了起來,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的地面,十指緊緊扣住搖椅的扶手,面上一陣青一陣白。

被推開的蕭易寒站直了身子,雙手負于身後立在一邊,冷嘲道︰「你也知道,舒靖自小便拜了你爹為師,又和你定下了女圭女圭親,他沒有理由去搬到自己的靠山。所以就算全國上下的人都說你爹謀反父皇也絕不會相信,只有舒靖說你爹謀反,父皇才會深信不疑。」

「你給我看這本奏章的意思,是希望我殺了你的弟弟報仇、順便也替你除去眼中釘,是麼?」惜玉回頭冷冷的注視著蕭易寒,唇角不經意的向上翹起,笑容冷得不帶半點溫度。

剛才,在蕭易寒說出那句‘我什麼都不想要了,只要你跟我回京’的那一刻,惜玉曾有那麼一瞬的感動,甚至覺得自己虧欠于他,畢竟沒有他的話,自己老早就葬身火海了。

只要他再低聲下氣的多說一句,一句而已,結局也許便會大不一樣。可惜,蕭易寒接下來的舉動卻讓惜玉失望之極,甚至覺得他是在為了報復,報復自己的背叛。

「我只是將事實告訴你而已。至于報不報仇,那是你的事。」蕭易寒絲毫不理會她駭人的目光,淺笑著回答,「別忘了你離京前我們的約定。你幫我完成最後一件事,我答應你一個條件,既然你無法完成答應我的事,那麼就跟我一起回去。」

「滾!」良久的沉默過後,咬牙切齒的惜玉從牙縫中蹦出了一個字,雙眼死死盯著地面看。不知為何,眼前這張清秀俊逸的臉龐此刻看在自己眼里格外猙獰。究竟是人變了?亦或者這才是他的本性。

蕭易寒看了看自己踩在腳下的倒影,現在應該是午時一刻,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驛站撲了個空的人正在往回趕來,這里不能久留下去,可惜玉還是不肯主動跟著自己回去,這真有些難辦了。

難道非得這麼做她才肯回去麼?蕭易寒淺笑著搖了搖頭,一刻也耽擱不得了。「跟我走吧,回到京城我就給你解藥。雲公子給你的藥只能暫緩一時,你的身體狀況自己應該最清楚。沒有解藥,你絕對熬不過這個冬天,我不想明年來只看到一所孤墳。」

語畢見惜玉愣住,似是在認真考慮,蕭易寒半蹲下去握住她冰涼的手,深邃的眼楮與那雙空洞的眸子平行對視,低柔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魅惑,「舒靖他有妻有子,一家人共聚天倫其樂融融,你從始至終都只是個局外人而已。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沒有絲毫意義可言。」

惜玉面上雖不為所動,卻也沒掙月兌他的手,盯著蕭易寒的眼神有些空洞而茫然,似是沒有聚焦,仿佛這世上骯髒的一切已經看不進她的眼中。眼前的容顏才是最真實的。

是的,這世界太骯髒了,每天都在上演著勾心斗角的戲碼,只要你還活著,就不能停下爭斗的腳步,即使你不去爭、不去搶,別人也會欺上門來,奪取了屬于你的東西還不肯罷休,除非把你撕扯成幾大塊碎片後才肯甘心。

在這樣一個混沌的世界中,她卻奢求一份小小的安寧,是不是太過于天真了?

腦海中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念叨著︰回去吧,這里沒有東西值得你逗留,這里有你的仇人,他的雙手沾滿了你雲家九族的鮮血,他從始至終都在利用你,等到你失去利用的價值後,他就會無情的拋下你,踐踏你!

沒有!不會的!不是這樣的!惜玉面上波瀾無驚,心中卻在歇斯底里的吶喊、反駁,可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太過于強大、堅定,根本就無法撼動。

沒有嗎?十年前他就拋下了你,十年後他只想利用你,他是你的仇人啊!你這個傻瓜,只有眼前的人才是真心為你好的人,快隨著他回去回去回去吧!

沒有,沒有!惜玉被腦海中的那個聲音擊得潰不成軍,再也找不出辯解的理由,只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沒有,不要相信蕭易寒說的任何話,沒有,沒有

蕭易寒仔細注意著惜玉的神色,見她額頭山全是細細密密的冷汗,臉色更加蒼白,握在自己手中的手指冰涼透骨,她竟然在用自己的意識與催眠術做抗爭!這得需要多大的定力、多麼堅定的意志?

在蕭易寒分神的瞬間,惜玉的身體突然一陣抽搐,從搖椅上倒向一旁,蕭易寒一驚,急忙扶住惜玉,驚覺她的身體冷得像冰塊,可額頭卻糖的驚人。盡管告訴過自己無論如何都要狠下心來,可在這一瞬間,蕭易寒卻終究敗下陣來。

惜玉眉心一動,眼中的空洞頓時消散,氣喘吁吁大汗淋灕的看著蕭易寒,嘴唇泛著虛弱的青紫色,接近半透明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一巴掌打掉了蕭易寒撩起衣袖擦拭自己額頭的冷汗的手。

蕭易寒背過身去,從懷中掏出一根小巧的白玉骨笛向後扔去,冷冷的聲音也隨之傳了過來,「你或許不想要解藥,可是有人卻為了解藥險些送了命,他是生是死,全憑你的決定。若是天黑以前在嘉峪關等不到你,我的脾氣你最清楚,得不到的東西,我就會毀了它,東西如此,人也一樣,言盡于此。」

話音落下時,人也隨著消失在空曠的院子中,庭院立即又恢復了冬日里的寂靜,仿佛從來沒有人進來過一般。

小巧的院子中萬物寂靜,樹木枯黃,地上未掃過的落葉成堆,連花架上的藤蔓也只剩下了一條條老藤,死氣洋洋的纏在花架上,整個院子中一片荒涼,沒有半點生機,就如自己的人生一般。

惜玉將小小的骨笛緊緊抱在懷里,像是呵護著一件天下無雙的至寶,這是在自己在已經走過的荒涼人生道路上,開出的唯一一朵絢麗的花朵,溫暖雖然短暫,卻很刻骨,讓一個深覺世態炎涼的人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溫暖。

黃沙,白雲,君子,笛聲。

多少次同行在枯燥的黃沙路上,都是悠揚婉轉的笛聲伴著自己一路走過,閉上眼便覺自己恍若身處在煙雨江南,騎著高頭大馬穿行在青草綠樹間,桃花拂面,柳葉劃水,整個世界青翠欲滴。

可惜那份美根本不屬于人間,只能是凡人的一場綺夢,給了人無數的希望後,便會讓人從高高的雲端上跌落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粉身碎骨,連疼痛也來不及感知就失去了感知的機會。

瀾滄江邊上的廟宇中,那個白衣祭司一心想要至自己于死地的場面還歷歷在目,別人都說他們是同一個人,可惜玉卻固執的認為不是,一個宛似天上的謫仙,一個恰似地獄中的惡魔,兩人之間有著天壤之別,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人?

白玉骨笛末端上的一抹殷紅格外刺眼,惜玉失神的看著那里,那個輕輕一揮衣袖就能置人于死地的人也會受傷麼?現在的他到底是那個惡魔般的祭司,還是淡雅如蘭的翩翩君子雲慕白?

一定是那個翩翩佳公子吧!惜玉不自覺的便笑了笑,那個曾嫌自己的曲子沒能完全表達出曲意的人,若非不是他,又怎麼會受傷,又怎麼會落在蕭易寒手里?

惜玉深吸一口氣,默默地拾起了地上的奏章,回到屋中換了身方便出行的衣服,最後四處掃了一遍,發現這里沒有任何東西是屬于自己的。自己就像是一個路過的房客,來時孤單一人,走時孑然一身,不會帶走任何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剛回來的舞碧見她一副準備遠行的裝扮,面上血色瞬間褪盡,‘ 當!’一聲巨響,從廚房親手做來的糕點便掉在了地上,舞碧月兌口驚呼道︰「你要去哪里?」

無論怎麼做,她終究還是要離開麼?她打算要去哪里?這一走此生還能再見面麼?無數的問題瞬間便填滿了舞碧的腦海,讓她害怕到了極點。

「我的事,與你無關。」惜玉輕輕的合上了內室的門,將喜悅和遺憾悉數留在了屋中,梳妝台上的胭脂盒子下,壓著她剛寫下來的一句詩︰來是空言去絕蹤。

舞碧不假思索的三兩步跑過去攔在了惜玉身前,緊緊抓住她的雙臂,激動地說道︰「我們相處了七年,不是姐妹卻勝似姐妹,你的事怎麼就與我無關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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