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水城,鎮國軍軍營。
「禍事?什麼禍事?還賣友求榮?本侯俯仰無愧于天地,她這是一派胡言亂語!」待得侍衛將芊芊拖走後,上官昊天猛一拍桌案,怒吼道。
說完,他便捂住了胸口,劍眉皺的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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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如輝,遍地銀霜,上官凌風回身望著她,她的眼里,絲毫沒有自己的身影,有的只有他——上官昊天!
「哪里能不動氣?」上官昊天憤憤道,手指緊握成拳。
凝霜施了一禮,仿佛猶帶著幾分怯意,道︰「上官莊主!」
「呵呵……」上官昊天臉色一沉,反倒笑了起來︰「往事皆成塵土,她既然陷我于不義,我又何必顧忌太多?」
包孝清斷氣的那一刻,竟淺笑起來,深深的凝望了他一眼之後,緩緩的閉上了眸子,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包孝清的人又怎麼樣?難道本侯得為了她一個人而罔顧軍中所有將士的身家性命嗎?若是對前事念念不忘的話,那本侯就成全她,送她去見她的父親大人!」
她是孝清的人,這又如何?任誰,只要是阻擋了他的路,都只有一個下場!
「原來是你!」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她到底是包大人府上最後一個人了啊!」
上官昊天一震,面色霎時難看了起來。zVXC。
「冬梅這丫頭,應該是包大人那個死里逃生的庶女,她當年年紀尚小,相貌和現今有了很大的改變,但那雙含恨而絕望的雙眼,屬下應該不會看錯。」殘影抬眉看了他一眼,低頭嘆了口氣,沉重的說道。
上官昊天瞪著殘影手里那碗黑乎乎的藥汁,一陣陣苦澀的氣味隨著熱騰騰的氣撲鼻而來,惹的他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不用嘗,他就感覺到這藥有多苦。
「殘影,這事你看著點,若是軍中以後還有這樣的人,絕不甘心,知道嗎?」上官昊天雙眸如電,射向殘影。
「包大人?包孝清?」上官昊天將臉一揚,聲音中竟然透漏出絲絲驚意︰「你是說,那個冬梅是當年那個小丫頭?」
上官凌風很是不悅,沉聲道︰「你又何必如此生分,難道,我們之間連普通朋友也不是了嗎?」
「侯爺……」殘影欲言又止。
上官昊天把手里的藥碗重新湊到嘴邊,仰脖喝干藥汁,將碗扔到了桌案上。冷冷一笑道︰「原來本侯在你們的眼里,還不及一個妖女的胡言亂語?」他表情肅殺,冷冷的吩咐道︰「將他們帶下去,軍法處置!」
「妖言惑眾,妖言惑眾!」上官昊天氣得手指微微顫抖,胸口一陣陣發悶。
「是嗎?」上官昊天問道。
「哼,本侯不會將她送走,一定要讓她睜著眼楮看著我是怎麼樣坐擁天下的。叫人將她的嘴給我封上,不許再讓她胡言亂語!」
侍從從帳子外面進來,端來了新煎好的藥汁。
「不必多言!我明白你想要說什麼!」上官昊天用拳頭用力的垂了垂桌案。「話雖如此,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趕盡殺絕!「他眯縫著眼楮看向殘影,聲音越來越輕。
「小人家里還有老娘幼子……饒小人一命吧!」鬼哭狼嚎的聲音漸漸遠去。
哎~!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區區妖言,何足掛齒!他是戰無不勝的殘王,怎會兵敗?去時之大。
那二人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下半夜,上官凌風半臥在床榻上,翻來覆去,耳邊不斷的回響著和凝霜的約定,心思紊亂,一時半刻倒也無法入眠。
「侯爺還是先用藥吧!保重身子要緊啊!」
只要,你能讓我回到昊天的身邊,我什麼都答應你……
這,怎麼可能?那一日,大雨傾盆,他親眼看著她跳進了滾滾的江水里。那一日,他親眼看著他府中的老小皆被斬首示眾!血流成河!
殘影挑了挑眉毛,干咳了幾聲,身體略略前傾。「兵敗!他說若非侯爺付出自己最心愛之物,一定會兵敗,死無葬身之地!」他一字一句,低卻清晰。
「侯爺息怒,軍醫說了,莫要動氣,保重身子要緊。」殘影忙伸手去扶他,勸慰道︰「切莫為了區區一介奴婢的妖言而動了真怒。」
他停住了腳步,凝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是鼓足了勇氣,問道︰「請問莊主,為何現在還不讓凝霜回去?」
「侯爺,她其實是……」
這幾年,她隱藏的太好,他方才經過細細的辨認,適才認出那個冬梅原來是……
「她在本侯的大漲門口都敢講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竟敢在此等關鍵時刻跳出來給我擾亂軍心,簡直就該就地正法!」
殘影頷首道︰「屬下定將此事辦妥,冬梅說的實在是太離譜了!兵敗,這事是可以隨便亂說的嗎?長此以往,恐怕軍心就要被她說的散了!」
上官昊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慢慢的將身體考在椅子上,皺著眉頷首,一語不發。
「這次的戰禍難道還是本侯惹出來的?這種妖言她也講得出口,誰知道她在外面還講過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這種人,不給她點顏色看來是不行了。」上官昊天皺眉低喝,眼里的肅殺之氣凝結。
上官昊天這才勉為其難的接過碗,皺著眉湊到嘴邊大口大口的吞咽著。
「難道說,他們是听信了冬梅的妖言,才?」殘影在一邊輕聲的嘀咕道。
輕巧的跳出窗外,信步在莊園里,試圖讓自己的心平靜些許。轉過一道矮牆,只見一棵梅樹之下,有一素衣紅袍女子倚石而坐,月色下但見她白衣勝雪,長發飄飄。殘月如紗輕攏在她周身,便如輕煙淡霞一般。定楮一看,原來是他的小霜兒,剛才恍惚之間,還以為是梅花仙子下凡了。
凝霜一時之間竟然答不上話,相對無語。
既然睡不著,听見睡在外間的追命呼吸均勻,鼻息間微有鼾聲,亦不願驚動他,自顧自的披衣而起,穿戴好了踱到傳奇,輕輕推開窗子,疏疏一點殘月從葉子的縫隙中滲透下來,滿園月色如殘雪般,清冷逼人,他一時竟然看的楞了神。
少頃,他又續道︰「不過,據說那冬梅在大牢里還說了許多要不得的話,是不是要將她送回京城去?」
聞言,上官昊天直了直身子,急問道︰「他還說了些什麼?」
「侯爺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事態,怎麼會演變到如今這般田地?
苦,真是苦!以前的風里來雪里去,風餐露宿,穿冰過雪的時候也從不覺得有什麼不自在的,如今物是人非,他還不到三十歲,卻是這病那病的。怎麼回事?
那將軍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落梅山莊。
「屬下……屬下們不想死……屬下家里還有八十老娘需要奉養……」
凝霜微微抬起臻首,見著上官凌風,舉手撩起長發,這才露出蒼白的臉頰,並無半點血色,烏沉沉的一雙水眸,似乎躍動碎月星光,飄忽不定。
孝清,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不能讓你的犧牲到頭來成了一場空!所以,不要怪我!
「喝了吧!身子要緊!」殘影將手里的藥朝前遞了遞。
「嗯?」上官昊天停了停,手里的藥碗鹵鵝文的第了低,雙眸一動,視線轉移到將軍的手上,「說說,你們逃跑的理由?」
輕輕嘆了一口氣,他慢慢道︰「現在時局紛亂,外頭兵荒馬亂的,很不安全,你一個弱女子,又生著病,等過些時日,我便會送你去見他的!」「侯爺,屬下想到了一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殘影吞吞吐吐的說道︰「若是侯爺要辦她,這事恐怕不太容易!」
上官昊天是踏著他及他的族人的鮮血而順利博取了皇帝的歡心,順利進入了朝廷,開始了他的復仇大計和安邦偉業。開弓沒有回頭箭,要成就大業就必須有所犧牲!這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請侯爺放心,殘影明白!」殘影躬身應道。
或許,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他早就已經趕盡殺絕了!
殘影急忙起身,親自端了藥碗小心翼翼的到上官昊天的身邊,躬身遞了過去。
倏地,帳外2進來個身材魁梧的將軍,手里竟然提著兩個人,一見到上官昊天,立刻單膝跪地,道︰「啟稟侯爺,屬下剛剛巡夜之時,發現這二人竟然想逃離兵營!」
氣氛異常的尷尬,上官凌風不由得轉過身去,干咳了幾聲,便道︰「夜深風涼,你的病才剛剛有了幾分起色,還是快些回房去吧!」言畢,便要舉步離開,誰知凝霜急急又叫了聲︰「上官凌風!」
殘影的目光直視上官昊天,輕聲道︰「屬下遵命!」
「是嗎?」凝霜微微蹙了下柳眉,續道「那麼,這些日子,有木有他的消息?」
「據說,鎮國軍現在還在沐水城,現下還好!」
「不知道,昊天現在過得好不好,身上的傷怎麼樣了,有沒有想我,知不知道我已經出來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