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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目不斜視地從那片蛇鱗旁邊走過,好像沒看見一樣,臉上安靜得讓人陌生。
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清楚那個事實,還是所有人都已經絕望,已經木然。
秦雪狐走在前面,抬著從祭壇那取過的燈盞,昏黃的光線把一切映射得很恐怖,很壓抑,她像是姨,挺直著腰背,把我們帶向那恐懼之源,帶向那暗黑世界里的神域。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揉了揉頭發,把所有不該有的想法趕出腦子。
山洞似乎越來越長,越來越冷,接近到一種洞穴生物適存的溫度。
「老爹,你說些話吧,這太滲人了。」我拉了拉老爹的袖子。
「嗯?說什麼?」
「什麼都行啊。」盡管我已經把聲音壓得很小,但在這個沒有人說話的山洞里還是擴得很大。
「呵呵。」老爹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沒什麼可怕的,該來的總是會來,你怎麼躲也還是那個結果,倒不如坦然接受。」
話是對所有人說的,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卻又不敢去正視去接受,好像一旦承認了就算失敗,無可挽回。
「對了,老爹,我問你一件事。」想起臨走前謝叔和我說的話,心里一直有個疑問,「小時候你帶我去見謝叔,他是不是送了我一條綠色的翡翠小魚?」
「翡翠小魚?」老爹疑惑地想了想,突地恍然大悟,「你記得了?」
「嗯,記起了一些,還有一些沒想起來。」
「哦……那大概是丟了吧。」居然應付我
「老爹」我加重了聲音,「謝叔都說他沒有了,你還騙我」
「呵呵,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怎麼可能還記得。」
「可是你剛剛……」
「那小魚怎麼像?」秦雪狐突然站到我旁邊問。
「嗯……綠色的,顏色很清透,一點兒雜質也沒有,魚形很簡單,只有簡單的線條,對了,它沒有眼楮,魚鱗倒是勾了幾筆。」
秦雪狐突然停下,看了我老爹一眼,老爹居然躲開了她的視線,接著,她把那個大大的登山包放到地上,打開後在里面模了模,伸出手來一攤開,竟然就是那條綠色的翡翠小魚
「老爹?這是怎麼回事?」
我和秦雪狐一同向他看去,他仍舊死死地閉著嘴,不肯說一句話。
秦雪狐把小魚收回,重新背起包,看了我老爹兩眼,又繼續往前走。
我一下子就凌亂了,那天看到的,究竟是我的記憶還是秦雪狐的記憶?或者都不是,而是相互交錯了?
還沒等我煩惱完,洞里就出現了別的變化,是三個岔道。
秦雪狐把燈放到每個岔道前,只有左邊的岔道有風,中間和右邊的岔道則是死氣沉沉。
如果是一般的洞,肯定會選擇左邊的那條,但是在這里,越是通氣兒的地方意味著出現那種巨蛇的機率就越大。
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在等著秦雪狐做決定,可當她選擇了左邊的洞口時,大家還是猶豫了一會兒。
範叔讓秦雪狐暫時停一下,給鬼影喂藥,鬼影清醒了沒幾分鐘又昏睡過去,但臉色有所回轉。
馮姐走到秦雪狐旁邊,說︰
「要不先試試別的道兒,這里最後再來?」
本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卻答應了,大概是連她也沒把握冒那麼大的險。
我們挑了中間的洞。進去以後,明顯窄了很多,洞壁也不如之前的堅固,相較起來有些松散,腥味兒卻更重了。
洞的走勢向下,有的地方還很陡,我們走了很長時間,周圍的濕度漸漸大了起來,洞壁上也不再是土,而是粗糙的石頭。
當走勢稍微平緩一些,周圍卻變成漆黑一片,逐漸出現了人類的骨頭,還有些青銅器打制的武器。
盡頭是一個很寬大的空間,一眼看去卻令人毛骨悚然。
里面橫七豎八地躺了很多蛇的尸體,雖然個頭沒有外面那九條大,卻也是蟒蛇的級別。它們中間圍了一些橢圓形的物體,有幾個已經裂開,有些還是完好無缺,是蛇蛋。稍往上看,到處都是蛻下來的蛇皮,掛得密密麻麻,十分壯觀。
令人驚駭的並不是因為這里是個蛇窩,而是因為這個蛇窩是被人用火活活燒死、悶死的
洞里長達十幾米的燒灼痕跡,還有洞壁上插著的尖銳的青銅器,無一不在揭露著當時那一場滅絕人性的大屠殺。
「太殘忍了,是有多大的仇才做得出這種事?」馮姐道。
抬起手電筒到處看了看,除去我們進來的那個最大的洞口外,里面也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有的能頂上一個盆口,有的只有一個拳頭左右,應該是這些蛇鑽來鑽去弄出來的。
走到一具黑漆漆的蛇尸面前,勉強能看出它當時那種強烈的掙扎和不甘心的扭動。
手電光一晃,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反光了一下,我湊近看了看,是在那條蛇尸上的東西,像是水,又像是線。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由得淋了一身的冷汗……
「出去走這里還有蛇活動」
範叔一聲大喊,那果然是蛇留下的黏液
腳步凌亂,所有人紛紛退了出去,半走半跑地一路往回趕,因為來的時候是下坡,現在回去就盡是上坡,雖然費勁兒,但誰也沒敢耽擱,總算是一口氣跑回到原來的岔路口。
方假人和猴子恨恨地罵了兩句,真是人倒霉起來,大白天也能撞鬼
等所有人緩過勁兒,我們又往右邊那條道走,以防萬一,大部分人留了下來,只有我、秦雪狐、馮姐和胖子四個一齊進去。
右邊倒是很平整,洞壁也夯得很堅硬,大小和中間那條差不多。
大概走了一刻鐘左右就到了盡頭,盡頭果然也是一個比較寬敞的空間,不過比起剛才的蛇窩倒是小了很多。
里面很干燥,而且空氣有些悶,倒是好事,說明沒什麼生物出入。
最大的收獲莫過于找到了十幅畫。
第十幅仍舊和以往一般,刻了傳承儀式的過程,第九幅是司和長老來到了這里,第八幅就全是字符。
然後我蒙了,從第八幅開始,一直到第一幅,上面明明是我知道的那種古老文字,我卻完全看不懂講的是什麼。
馮姐皺緊了眉頭,秦雪狐卻是面無表情。
胡亂地四處看著,無意間發現了一處稍顯奇怪的地方,那里的顏色看起來比周圍要深,很突兀。我小心地走了過去,遠遠地用甩棍戳了戳,沒什麼異狀,我就干脆大了膽子直接伸過手去。
指尖猛地感受到一種鼓動,我嚇得抽了回來,狂咽口水。
「怎麼了?」秦雪狐問。
我指了指剛才模到的地方,半天說不出話。
她疑惑地看了看我,走過去把手放到了上面,兩三秒之後就和我一樣猛地把手抽了回來。
胖子和馮姐踫了也是相同的反應。
看來不是我的幻覺,那里確實是有什麼東西在鼓動,像是心跳一樣。
胖子拔了刀就要去刺,被秦雪狐攔住,然後招呼我們一齊退了出去,沒有必要為了驗證那個恐怖的想法白白驚擾了沉默的野獸。
回到岔路口,沒什麼好說的,全部坐下來休息,吃了點東西,喝了點水。
稍微整理了一下背包,要是在兩天內出不去的話,我們就只能抓蛇來吃了,還得先找到水。
手機已經沒電,沒有東西可以用來衡量時間的流逝,我們茫然地走著。
左邊的洞似乎很深,深得讓人沒法想像,好像走不完一樣,雖然不再有岔路,也不再有突然嚇人一跳的蛇鱗,但這樣的空寂還是讓人不由得心慌起來。
最後大家都困得不行,只好坐下來睡一會兒,輪流看守。
一輪又一輪,當每個人睡到自然醒而且已經無法再睡的時候,恐懼和煩躁一點點漫延開。
「回去吧。」方假人那邊的其中一人說,絕望的語氣讓人感同身受,「說不定那些蛇已經走了。」
「嗯,我們這一趟來得根本就沒有意義,要找的東西不清不楚,就算看見錯過了也沒人知道。」另一個跟著說。
「一開始就是因為顧老先生的話,我們才會跟來,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顧老先生沒告訴我們的,肯定也沒告訴他們,先不論他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單就他說的,找到那個東西是結束一切的關鍵哼,這樣的話你們覺得有幾分可信?」
沉默幾秒,小木卻開了口︰
「狐姐,回去吧。」
秦雪狐終于睜開閉目養神的眼楮,掃了所有人一圈,說︰
「你們想走的就走,我不留。」
互相打量了半晌,卻沒人起身離開。
之後就不再說話,腳步仍是繼續向前。其中又長時間地休息了兩三次,鬼影已經好了很多,傷口的疤結得很好,人也沒再昏昏沉沉。
就在我們把所有的東西都吃完時,一直毫無變化的深洞終于有了一點不同。
洞壁上開始爬滿植物的根,越來越粗,越來越多,我聞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兒,其中還摻雜了泥土味兒。心跳隱隱地沉了起來,像是那股脈動,又不太像。
到後來就再也看不出山洞的原貌,周圍全被黏濕的泥土和植物的根所代替,那些粗細不一的根扭曲繁雜地交結在一起,像是來到了一處原始叢林。
腳下踩到的,除了軟軟的泥外,就是大粗個兒的根。
走著走著,空間突然開闊,不斷出現了一些由根岔開的道,越來越多,我們仍是沿著最寬的那一條走。
我終于看見了活物,那是一只蝸牛,足有人的拳頭大小,倒把我嚇了一跳,它悠哉地在那些根上面爬來爬去,晃動著觸角。
我很奇怪,按說這里的環境對于蛇來講可比那堆骨頭好多了,可是到現在為止,我硬是一條也沒看見,而且這里的根很奇怪,有的竟然粗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印象里,成溪並沒有能夠長出這麼夸張的根的植物或者是森林存在,很令人費解。
秦雪狐手里的燈盞終于熄滅,她重新拿了只手電筒出來。
周圍出現了一些細小的滴水聲,越往前走,听得就越清楚,隱隱約約地,前面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影,由根和泥組成的空間也越來越寬敞,那個黑影就位于正中央。
走得近了才勉強看清,那個黑影是一截十分粗壯的根,上面像是開花一樣地把根分成了好幾條,全部圍籠後,合成了一個像盆一樣的容器,有液體從上空滴了下來,落到那個樹根做成的容器里,水滴的聲音就是從那里發出來的。
越是靠近,血腥味就越重,等看清楚時才發現,那落下來的液體竟然是一滴一滴的鮮血。(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