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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起兮白雲飛 10

被那道‘溫厚’之極的視線一瞥,石長謙一顆心抖了抖,他接到的命令是不擇手段把琛王妃帶走,更知道在沒有聖旨的情況下想要把這位十六歲就能領軍打仗的郡主帶出琛王府絕非易事,所以才帶來了五千城防營士兵,準備速戰速決,可沒想到竟會被琛王府八百府兵御之門外,這若這件事辦砸了……石長謙從太子嘴角一閃而逝的冰寒笑意里看到了自己的未來,趕緊拱手道︰「是卑職口拙轉述不清,卑職此次前來,並非有意叨擾琛王府,是特來恭請琛王妃為太子殿下授課兵法事宜。」

「二話不說就派兵攻打琛王府,石大人的恭請方式,真真讓在下大開眼界。」蕭安眼中戒備更深了一層。

「石大人的方式是有不妥,那現在本宮特意前來親請,琛王府總該本宮一份薄面吧。」太子似笑非笑看向蕭安,「還不快去請琛王妃?」

「是。」蕭安心里發急,今晨一早王爺恰好有要事外出,立刻石長謙氣勢洶涌領兵前來,太子又緊跟其後,這一切看起來像是精心謀劃過的,雖然目前他還不知道太子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但是萬萬不能讓他帶走王妃,可是他只是一府長史,無法違抗太子的吩咐。蕭安朝某處看了一眼,招來一個府兵吩咐了兩句,那府兵立刻朝府中奔去,他只盼王妃能夠忍一時之氣先暫時離開王府,正思慮間,忽然外間一陣***動,有人被城防營士兵挾持著進來,正是一早出門去靈影寺上香的靈妃。

太子淡淡瞥了被挾持靈妃一眼,視線轉向蕭安,唇角微揚,「琛王妃這架子也恁大了些,這麼久還請不出來,是要本宮親自去請麼?惚」

「王妃生性活潑自由,興許此刻出府玩兒去了也說不準。」蕭安恭敬道,正說著,先前去請王妃的府兵回來了,果真沒找到王妃,蕭安余光瞥了某處一眼,輕舒了一口氣。

「哦?」太子頗為遺憾一曬,「如此說來,本宮只能先請靈妃去一趟了。」

靈妃秀麗的一張臉頓時慘白,一旁的侍女見無數士兵橫眉冷對,早嚇得心里頭發顫,琛王府和東宮的恩怨,府中人誰人不知,如今听得太子這麼一說,頓時嚇得瑟瑟發抖,月兌口而出,「蕭長史,王妃今日並沒出門。溫」

蕭安額頭青筋一跳,太子冷笑一聲︰「蕭安,你好大的狗膽!」

忽然一道淡然清婉的聲音懶懶插了進來︰「太子好大的排場,帶著這麼多士兵到琛王府耍威風。」隨著話音落下,蒙蒙雨絲有人閑步走了出來。

太子抬眼望去,幽黑如玉的眸子微微閃了一下。

漫天雨水無聲飄落,來人一襲緋紅色衣衫,腰上的衣帶亦是紅色,隨風飄揚著,像是一條紅色的小蛇,穿透潮濕朦朧的水霧,嗖嗖鑽進人的心底去,攪得人心底一陣煩亂。而她一雙眸子澄澈明亮,發上凝了一層瑩白的水霧,唇角微抿著,帶著輕嘲和冷凝,從小到大,她每次看他都是這般神情,他心中忽然有復雜的憤怒翻飛,夾著著恨意和其它難解的什麼東西。

唇角習慣性漾開溫和淺笑,太子道︰「弟妹這是哪里的話,本宮此般前來不過是為了請弟妹好生給本宮上一堂實戰課程,既然是實戰,就得有點實戰的樣子不是,倒讓弟妹貽笑大方了。」

青蕪看了一眼淪為人質的靈妃和把琛王府圍成鐵桶樣的城防營士兵,秀眉蹙了蹙,其實她早就到了,見得這般情況和蕭安的神色,知道此番並非逞能之時,所以一直沒露面,可是此刻總不能不管靈妃的死活,太子此番這般作為,看來是她必然得跟他走一趟了,心中有了決斷,青蕪口頭上半點不認輸,道︰「五千城防營的精銳之師打不過我琛王府八百府兵,看來石大人訓練士兵的方式委實差了點。」

石長謙牙根一緊,道︰「王妃教訓得是。」

「正因為石大人無法勝任,所以父皇才對弟妹贊賞有加,著本宮向王妃好生學習。」太子做了個請的姿勢。

青蕪微微一笑,「父皇這次也真真奇怪,若是御旨,也合該高公公前來傳達,什麼時候堂堂一國太子竟然兼差高公公的事情來了!」

太子臉上笑意一滯,「弟妹這張嘴真真伶俐過人。」他頓了頓,悠然一笑,「希望弟妹任何時候都能保持這般伶俐。」說罷,一揚手,城防營的士兵立刻涌上來,圍住了青蕪,太子黑眸中閃過一絲冷意,率先朝外走,「好生給本宮恭請琛王妃。」

「王妃……」蕭安擔憂出聲。

青蕪朝他投去一個放心的眼神,幾步走到挾持靈妃的士兵旁,「放開她。」

那士兵被她氣勢所鎮,手中長槍抖了抖,可終歸不敢放,青蕪看了一眼旁邊的石長謙,石長謙偷偷看了太子一眼,見太子微不可見點了點頭,方才放了靈妃。

另一邊。姜府。

姜太醫醫者之心,太醫院供職之余,于城郊建府,市場免費診治困苦之人,還在附中闢了一塊園子組專門種植草藥。

院中草藥味濃郁,姜太醫瞧著園子邊上一溜兒開得艷紅的花朵,嫣然艷麗到了極點的花朵,是救人的藥,也是致命的毒藥。「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腳步頓了頓,有什麼一直想不明白的東西突然間豁然開朗,「我知道了,是罌粟。」他頓時臉色大變,「壞了,大事不好了。」

「罌粟?」有碎玉般的男聲響起,姜太醫轉身,見得紫衣墨發的男子,連忙過來行禮,鳳紫琛免了禮,瞧著姜太醫面無血色的臉,神色肅穆起來,「大事不好了,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藥丸,聖女呈給皇上的藥丸,之前一直不確定的那一味藥,是罌粟。」姜太醫額頭冒了一層冷汗,「那幾味加在一起並無大礙,可是添了罌粟,那藥丸便能讓人產生迷幻興奮的作用,短期內能讓皇上看似精神大振,實則逐漸掏空皇上身體,內體虛弱,漸漸變成一個空殼子,如風中殘燭,此藥還會讓人上癮,難怪皇上堅持要吃這味藥,根本離不了。」姜太醫越說手腳越是冰涼,「聖女簡直膽大包天,竟敢這樣對待皇上。」他語氣發急道︰「琛王殿下來得正巧,老朽這就隨殿下一同進宮,面聖稟明此事。」

鳳紫琛面色陰沉,點了點頭,走了兩步,他忽然腳步一頓︰「方才大人說什麼?」姜太醫一怔,驚詫看著鳳紫琛,只見他眉心緊皺,面上像是蒙了一層寒霜,還有一絲讓人十分不解的驚悸,心頭更是一震,忙道︰「老朽這酒隨同殿下一同進宮,面聖稟明此事。」

「不是這一句。」鳳紫琛眉頭皺得更深,方才他一時沒听清楚。

姜太醫心里奇怪,可見鳳紫琛神色凝重,忙回想方才說的話,「琛王殿下來得正巧。」

鳳紫琛眸光豁然一亮,灼灼看向姜太醫,「不是大人解出了那藥味最後一味藥是何物,派人去請本王的嗎?」

姜太醫一呆,忙道︰「老朽是將將才發覺的,之前並沒有派人去請過琛王,所以才說殿下來得真巧。」

「不是你。」鳳紫琛眸光微凝,想到什麼,臉色驟然一沉,不是姜太醫,那麼是誰?腦中思緒快速轉動,他指尖一顫,調虎離山,中計了。

突然轉身迅速離去,一面吩咐道︰「大人先行入宮,本王回府一趟,立刻趕來。」

他心中發急,更多的是恐懼,從未有過的莫名恐懼,謀劃著把他請出王府,目的顯然是要對琛王府下手,而琛王府值得那人大費周折下手的人,只有蕪兒,內心的恐懼一層層漫上來,他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便見得飛奔而來的熟悉身影,是琛王府府兵統領齊汰。

「王爺,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和石大人領著五千城防營士兵包圍了琛王府,想請王妃出府,來者不善。」齊汰神色凝重。

血液像是被瞬間凍住了,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鳳紫琛身子晃了晃,水藍色眸中像是有無數冰層炸裂,露出冷冽到了極點的冰寒,手指無意識握緊,瑩白如玉的手背上此刻青筋凸起,鳳紫琛翻身上馬,雪白的駿馬感受到主人身上的急迫的情緒,四條飛揚,風一樣朝琛王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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