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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陽光明媚,女僕們陸續起床。

待到露西離開了房間,蘇淺才緩緩睜開雙眼,慢慢松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一個晚上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里睡覺,她還是感覺到非常不舒服。

走出露西的房間,蘇淺身上穿了一件女僕裝,把自己的臉化成了非常平凡的意大利女子樣子。那種平凡,就算是丟在人群中也不會被發現。

若無其事地跟著女僕們一起下樓,出現在了女僕一起用餐的餐廳。聞著面包與咖啡牛女乃的味道,強烈忍著那股強烈的反胃感,蘇淺一口一口地吞著面包,旁邊的那杯咖啡牛女乃卻是踫都沒踫。

注意,她是「吞」,連嚼都不想嚼,直接吞咽,可想而知,吃下面包是有多麼的痛苦。

「你是新來的?」

露西抬起頭來,她早就注意到自己對面用餐的女僕了。很不起眼的模樣,吃飯的時候卻是只啃面包不和牛女乃,也不怕被噎到。人家那些三三兩兩的女僕都是有說有笑地在一起吃早餐,而她卻規規矩矩地一個人坐著,還正好坐在她對面。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她,她不喜歡有人坐在她對面用餐嗎?

由于她是伺候在夫人身邊的女僕,那些個女僕或多或少都會給她點面子。如果放在古代,也就相當于世家主母身邊的大丫頭,誰敢這麼明目張膽地與她作對?可這個女僕,很明顯什麼都不知道。

不用多想,露西斷定她是新來的。不過,古堡里面的女僕都是經過保羅管家精心挑選的呢,怎麼會有這麼個傻妞?

「是。」蘇淺停下吞面包的動作,有些靦腆地看向露西,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被分配到哪里工作?」露西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褐色的眸子里劃過一抹算計。

不過她掩藏得非常好,即便是蘇淺也沒來及發現。當然,這也與蘇淺現在的狀態有關,如果不是接近露西很重要,她絕對早就沖進洗手間里面吐去了。

「還沒有安排,管家大人…」蘇淺低著頭忍受著胃里的煎熬,遲遲沒說完。

誰知她的反應倒是讓露西以為是管家為難了她。

「沒關系,管家也不是要故意為難你。可能是他擔心你這個樣子沖撞了夫人吧,你不知道,夫人一向喜歡美好的東西。」露西看了看蘇淺那張平凡的臉,嘖嘖,還真是一般啊。

下意識的,她又模了模自己的臉。想當初,她也是因為自己長得比別人出色,才得到了夫人的喜歡。

「咳咳…」蘇淺差點沒噴了對面那還在為自己長得漂亮而洋洋自得的女人。

沒錯,她那個媽媽與她有同樣的愛好,亦或者說,是她繼承了凌阡陌的喜好,喜歡美人。當然,要說起來她還比不上凌阡陌,至少在用人方面她不會那麼挑剔。看著古堡里的女僕個個姿色不凡,恐怕都是凌阡陌的特殊癖好在作怪吧?

但是,這個露西,是不是也太不會說話了?有這麼當面揭人家短來抬高自己的麼?

「瞧你,吃慢點兒,喝一口牛女乃吧。咱們在這里的地位雖然很低,但是管家也不會苛待了僕人。牛女乃還是很好喝的,不信你嘗嘗。」說著,露西將她原封未動的那杯咖啡牛女乃遞到了她的嘴邊。

這個女人,表現得還真夠善良啊?蘇淺總覺得露西給她的感覺是違和的,卻又說不出哪點不對勁。

「謝謝你。」被逼無奈,蘇淺只好接過她手中的咖啡牛女乃,閉著氣喝了一小口。

「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我叫露西。」看著蘇淺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露西也沒再說什麼。各人的口味不同,或許是人家本身就不愛喝呢。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我叫安。」這麼簡單的名字,又好記,又平凡,很適合現在這副樣子的她吧?

「安?很不錯的名字。」露西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愈發親善,「我馬上就要去伺候夫人用餐,不如你和我一起?反正管家沒有給你安排具體做什麼,只要得到了夫人的認可,以後做得好,就可以一直呆在夫人身邊伺候了。要知道,夫人可是古堡里面最善良的人,她絕對不會責罰女僕的。而且,伺候夫人,每個月的工資也是其他女僕的兩倍,夫人還會經常送一些金銀首飾什麼的給我們。」

她不信,一個初來乍到的女僕受得了她說的這些誘惑。

「真的可以嗎?」對于這種低級的表演,蘇淺完全不需要醞釀。一個小小的疑問,外加無辜發光的眼楮,恰到好處地表達了自己的驚喜和對眼前自戀女人的感激之情。

「當然了,正好以前跟著一起的那個女僕因為布菜的時候不小心弄髒了夫人的衣服導致先生發怒,最後把她開除了。反正只要你規規矩矩的,做事小心一點,會看先生的臉色,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可是,我還是怕…」蘇淺的表情還是猶疑不定。

「你怕什麼,還有我在呢,我會幫你的。」

「你為什麼要幫我?」咬著唇,看向露西的眼神多了一抹戒備。

呵,心思敏感的女子!露西笑得非常無害,看著蘇淺。

「因為,我以前也認識一個女孩子。她和你很像,不是說你們長得像,而是給人的感覺。相信我,絕對沒有要害你的意思。」露西的言語誠懇,眼帶關切與懷念。

如果蘇淺真的是她現在裝出來的樣子,肯定會被她騙到,說不準還會非常感動。只可惜,她不是。

她不是從小缺丐,長大缺愛的傻女人。這個叫露西的女人,說出的理由一听就知道是扯淡。編出那麼拙劣的謊話來取得一個不認識的小女僕的信任是為了什麼?她可不認為,「安」這個角色能夠為她帶來什麼利益。

除非是——試探!

想到有這層可能,蘇淺心里陡然一驚。試探?誰吩咐的?難道,夜風流已經發現了她?

她和夜景瀾的配合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不,絕對不可能那麼快被發現。

「啊?那…那個女孩子呢?」雖然心里已經是一片驚濤駭浪,可蘇淺知道,戲還是必須做的。

「她已經不在了。」露西一臉悵然地說道。

「對不起,提到你的傷心事了。」

裝得真像啊,連她都不得不稱贊一聲了。雖然白虎堂下也有不少這樣的人才,但是夜風流手下的人也不差嘛。一個小小的女僕而已,竟然把表情做得如此到位。

「沒什麼,只是…算了,我們別說了。這個時間點,夫人該吃早餐了。」說到一半,露西陡然打住,很快地轉移了話題。

「走吧,我們去伺候夫人。」

說著,露西站起了身,拉起蘇淺的手往廚房走去。

夫人的早餐在廚房,她們只需要端過去,然後站在一邊看著夫人吃完就好。因為夫人經常會耍賴不吃早餐,所以先生吩咐她們必須伺候夫人吃下。不然,會受到懲罰。

這是露西一邊走一邊和她說的情況。讓她覺得意外的是,凌阡陌的早餐竟然不西式早餐的牛女乃面包,亦或是蛋糕女乃酪,而是中式早餐,豆漿油條,還有看起來非常可口的水晶包,蒸餃等等。

「露西,這麼多早餐,夫人一個人能吃完嗎?」蘇淺看著自己手上端的東西,真心覺得又開始反胃了。

「你傻啊,除了夫人,當然還有先生要吃早餐了。」

「先生也在?你剛才不是說,先生讓我們守著夫人吃完早餐嗎?」夜風流也在?他不會在第一時間就識破了她的易容術吧?

雖然,這個易容,也只是化妝而已。而且,有夜風流在,她要怎樣才能和凌阡陌近距離接觸,包括如何才能問出她想要的信息?

「夫人吃早餐慢,先生一般吃完就會去工作。」露西簡單地解釋道,「不過,即便如此,說起來先生和夫人的感情也令人羨慕不已呢。哪個男人會耽誤工作的時間,特意等自己的妻子一起吃早餐的?而先生幾乎天天不誤,就算提前出門了,都會到這個點兒回來陪夫人。」

說著,露西臉上的落寞一閃而逝。

「這樣啊。」

還真是讓人羨慕,比起爸爸的早出晚歸,軍務繁忙,夜風流確實做得很好。但是,就這一條也不能構成她假死離開的緣由啊。如果當初就貪戀夜風流給出的溫柔,又何必要和爸爸在一起?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來到了住宅的飯廳。飯廳里,沒有夜風流和凌阡陌的影子,估計是還沒有下樓。只有一個中年男人候在那里,如果妖藍給的資料不錯,那個男人應該是管家。

「保羅管家,早上好。」露西好像和保羅很熟地打著招呼。

保羅笑著點頭,看向了一邊的蘇淺。

「管家,這位是我讓她來幫忙端早餐的。你也知道,蘇珊昨天被先生趕出去了…」露西扯了扯蘇淺的袖子,示意她和管家打招呼。

「管家大人好。」微微躬身,顯得有些膽怯,卻也有規有矩的。

「嗯。」保羅好像也不認為這麼一個女僕會有什麼危險性,只掃了一眼就讓她們進去了。

等露西和蘇淺布置好早餐的時候,轉梯上終于有了腳步聲。蘇淺的耳朵敏銳地動了動︰一重一輕,一男一女。

看來,應該是夜風流和凌阡陌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做好準備。不能抬頭直接盯著凌阡陌看,容易引起夜風流的懷疑。而且就凌阡陌本身而言,未必不會因為她現在的樣貌太過普通而心生不滿。

更何況,以外公對自己所講述的,她這個媽媽,可不是善茬。作為黑道第一幫的大小姐,沒有幾分本事,空有一副美麗的皮囊又有何用?更別說,當年還以攪亂了老北京城的一池春水。

所以,她必須一步一步來才好。

只可惜,蘇淺算漏了一點。當年的凌阡陌確實有那個本事,可現在的凌阡陌,卻只能依靠本能。

「先生早,夫人早。」露西扯了扯她的衣擺,讓她跟著自己喊道。

蘇淺也不笨,露西怎麼做的,她就照著做一遍就是了。

「嗯。」夜風流只是象征性地點了點頭,然後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站在露西身後的蘇淺。隨即便收回目光,溫柔地為站在他身旁的女人拉開了椅子。

只是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卻無疑讓蘇淺有些感慨。

這個男人,恐怕也是愛到了極致。

「露西早。」凌阡陌倒是非常親和地與露西打招呼,看起來頗為熟稔。

兩位主子用餐,露西和蘇淺自然選擇了站在他們身後。蘇淺的角度,恰好能夠瞥見餐桌前的女子完美的側臉。

美人如畫…她只能如此感嘆。

自然,她也認出了這個美人確實就是自己那從未見過面的媽媽。看來,老天真是優待她呢,都快五十歲的人了,歲月卻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甚至連眼角的細紋也少得可憐。

嗯…還是有些不對勁呢。

怎麼說咧?

總覺得凌阡陌的表情太過純淨,誰見過一個年近五十的女人看起來卻和十五歲的小姑娘差不多?就像是少年不識愁滋味一般,無憂無慮?

思來想去,就算想破了頭,蘇淺也沒能想出原因。

夜風流很快便吃完了早餐,柔聲叮囑了凌阡陌幾句,又看了露西和蘇淺一眼才步履從容地走出飯廳。

這男人,還蠻帥。在他身上,蘇淺似乎看到了以後的夜景瀾,不由得勾了勾唇。

等待夜風流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她們的視線範圍之內,凌阡陌卻是不安分了。

「露西,把這里收拾干淨。要是風哥哥問起來,你就說我吃完了的。然後把我的畫架弄到秋千架那邊去,我要一邊蕩秋千,一邊畫畫!」凌阡陌放下手里的半個水晶包,優雅地用雪白的手帕擦嘴。

手帕?

還真是個好習慣!蘇淺感嘆。

「夫人,先生那里…」露西有些為難,畢竟先生比夫人要可怕很多。

「叫你去就去唄,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能知道?」凌阡陌顯然沒想那麼多,然後終于注意到了露西身後的蘇淺。

「她是新來的女僕?」

「是,夫人。安的手腳利索,所以我就讓她過來幫忙了。」見凌阡陌注意到蘇淺,露西趕緊介紹道。

「哦,那就幫我把畫架搬出去吧。」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蘇淺,卻沒有生出什麼不悅的情緒。

不知道怎麼的,凌阡陌總覺得這個女僕的模樣,好像不該這麼平凡。而且,好像在見到她的時候,自己特別想親近…這是為什麼?

自從生病醒來之後,就連風哥哥都沒給過她這種感覺。可這個女僕…腦海里又浮現了那個醫院里生產的畫面,皺巴巴的嬰兒。甩了甩頭,凌阡陌努力甩掉自己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是。請問夫人,畫架在哪里?」終于,蘇淺可以光明正大地抬起頭看凌阡陌了。

「畫架在露天樓台,你注意別把上面的畫弄髒了。」凌阡陌對上蘇淺的眼楮,卻不自覺地感到一絲迷茫。

這雙眼楮,為什麼看起來很熟悉呢?

露天樓台,憑著記憶里對古堡地圖的了解,蘇淺很快便上了露台。她倒是很好奇,她媽媽凌阡陌竟然還有這等閑情逸致。不但要畫畫,還要一邊坐秋千一邊畫。

對于這種閑著沒事兒做的小情趣她還是沒什麼心思理會。只是希望等會兒有時間和她獨處,試探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只是,當蘇淺看見那畫架上的素描時,不由得張大了嘴。

一副沒完成的素描,畫的人,從那剛毅的輪廓來看絕對不是夜風流。倒是,有幾分像是蘇建國…呵,什麼意思?

現在在夜風流的懷里,卻想著她老爸麼?

古堡的後院,絕對堪比古代皇宮的御花園,名貴的花草樹木自是數不勝數。兩顆高大的法國梧桐中間搭著一個漂亮的草木秋千。

凌阡陌坐在秋千上百無聊賴地哼著歌,遠遠地看見搬著畫架的蘇淺便向她招手。

迅速走過去,蘇淺為她擺好畫架。在固定畫板的時候,特意露出了自己左手的手腕兒。

雪白縴細的手腕兒上,鳳凰血玉手鐲就這樣大喇喇地呈現在了凌阡陌面前。蘇淺的眼楮死死地盯著凌阡陌,希望從她的反應中看出些什麼。

可是等了半天,卻發現凌阡陌根本就沒有看自己,而是一門兒心思放在了她的上面。

「安,你覺得我畫的這個男人帥嗎?」

「啊?」蘇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帥!」

她老爸,當然帥!

「我也覺得他很帥,可風哥哥卻說沒有他帥。這個人最近經常在我的腦海里出現,好想知道他是誰啊。」

像是在和蘇淺說話,又像是喃喃自語。她好像並不排斥眼前的女僕,反而覺得自己心底不能對風哥哥說的事,都可以對她說。

「你想知道他是誰?」蘇淺杏眸圓瞪,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原本以為,她可以用血玉手鐲順利地引起凌阡陌的注意。然後得到她的信任之後再把自己本來的樣子展現出來,再試探她是回避還是與自己相認。最後嘛,對當年的事情總要有個解釋。

可是現在呢?她竟然說她不知道老爸是誰,竟然還說只是在夢里出現過?

「你失憶了?」一個沒忍住,蘇淺問出了聲。

失憶…對啊,從見到凌阡陌開始,她就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失憶這麼狗血的事,對于蘇淺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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