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告訴他,她有多麼的不舍,把自己的老公讓給自己的姐姐,是有多麼難以言說的苦衷……但是,這千言萬語,卻也只能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從以前到現在,她就一直知道,他是她那窮酸首飾盒里最耀眼的黑珍珠,足以讓所有人羨慕。過了明天,這顆珍珠將不再屬于她,那份榮耀,將是另外一個女人的。
*
昨晚他凶狠的報復,讓她的身體酸痛到了極致,竟一下子睡到大天亮。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她環顧四周,早已不見了他的蹤影。
印天燼,他去哪里了?不是說好要離婚的,難道他忘了?她快速起床,簡單的洗漱了下,披了一件大睡衣就下樓了惚。
看到他安安靜靜的坐在樓下沙發上,她跳動不安的心才平靜下來。突然,一陣勾人的食物香味闖進她的鼻腔,刺激著她空空的肚子。
她往香味的方向看去——一旁的餐桌上,擺著好多食物,都是她最愛吃的。有蟹黃湯包,燕窩粥,女敕筍湯……她感覺自己的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她下樓的聲音,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頭看了她一眼︰「下來吃飯吧。溫」
現在是什麼狀況,印天燼他昨天還那麼生氣,現在卻好像看不出半點的憤怒……他們今天都要離婚了,他還給她準備這麼豐盛的早飯?
她下了樓,遲疑的指了指餐桌,結結巴巴的說︰「我……我真的可以吃嗎?」
他看到她戒備的樣子,揚起嘴角,竟然微微一笑︰「當然,小傻瓜,這就是為你準備的。」
她痴痴的看著他的笑容,沐浴在清晨清新而又慵懶的陽光下,顯得那麼的溫柔,比起昨晚的暴戾,他更像是換了一個人。
不管什麼了,先吃飽再說。她這樣想著,走到餐桌旁坐下,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他也過來了,坐在她的對面,安靜的看著她吃飯,還時不時的幫她盛湯,夾菜。
「好吃嗎?」他問她。
她頭也沒抬,只是輕輕點了點。不知為什麼,她發現今天的早飯竟然這麼的好吃,好像把這冬日清晨為數不多的溫暖全都融合了進去。一想到以後也許再也不能吃到他準備的早餐了,她就莫名的傷感,也只能不停的往嘴里塞東西來做掩飾。
「七七。」印天燼換了一副鄭重其事的口氣,「跟我生活在一起,不好嗎?以後我會把你照顧的更好,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所以,不要再提離婚的事了,好不好?」
這一瞬間,七七愣在了那里。拿著筷子的手,還舉在半空中,卻突然沒力氣放下來了。原來,他準備這麼豐盛的早餐,是為了留住她的心?
「要留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留住他的胃」。這句話不知是誰說的,但是此刻印天燼卻把它用在了她身上。
經歷了這麼多事,他明明知道是她算計他,她給他下藥,她把他推給別的女人,但是他為什麼此刻卻突然沒了怒氣,為什麼還要為她做這些事情,讓她心里的內疚越來越多。
終于,七七調整好了情緒,放下筷子,「印天燼,你不要再說了,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你答應過我的,今天離婚。你不要耍賴。」
昨天,印天燼用了一晚上才生生壓下了怒氣,今天很早就起床準備早飯,準備求她。但是此刻,他的憤怒卻又被她的絕情而輕易的挑起。以前的他一身傲氣,只有別人求他的份,但是此刻他卻在一個女人面前犯賤,原諒她的所有錯誤,千方百計的討她歡心,只希望她不要離開自己。
印天燼,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的男人?不行,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好,離婚。」他說完,從口袋里抽出手機,快速的按了幾個鍵︰「成律師,你可以過來了。」
他把手機掛斷的瞬間,七七的心突然劇烈的跳動了起來。他叫律師了……是不是證明,馬上就可以離婚了?
從此,她再也不是他的誰,跟他再也沒有瓜葛?
*
不一會,穿著筆挺西裝,夾著公文包的成律師就在管家的帶領下,走到了他們面前。
「洛小姐好,我是印總的私人律師,成。」成律師放下了公文包,從里面抽出一疊文件,分別放在了七七和印天燼面前,「這個CASE很簡單,只要兩位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就OK了。」
七七木愣的看著攤在自己面前的文件,看這排頭那五個醒目的黑體字「離婚協議書」。她抓起筆,手卻突然像不听使喚一般,怎麼也放不下去。如果結束一段關系真的能像簽簽字這麼簡單,就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去想想姐姐,想想她的孩子……氣深深的呼出,卻莫名其妙的化為兩滴淚,倔強的盈滿眼眶,就是不肯落下來。
印天燼看著她的為難,心里在默默的祈禱著。
但是就在她的筆尖即將接觸到紙的一剎那,他急了,真的急了。他突然走過來,推開了成律師,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筆︰「我知道,這樣的我很窩囊。但是,不要簽好嗎?七七,你在我的骨子里,我挖不掉。」
然後,他做了讓七七和成律師都為之大驚的舉動——他竟然單膝跪在了她面前!
「印總,你……」成律師的眼珠瞪的幾乎要掉下來了。他大概真的不能想象,眼前這個跪在女人面前苦苦哀求的男人是印天燼,是僅名字就能讓所有員工聞風喪膽,他的頂頭大BOSS印天燼!
七七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跪下來,一時愣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實這一跪,連印天燼自己也沒去想多少。他一心只想著讓七七留下來而已,不管用什麼方法,不管有多丟臉。因為不管他願不願意,她早就已經侵入他的世界,甚至跟他的心,他的骨長在了一起,如果狠狠挖掉,他恐怕也會不復存在。
「對……對不起。」七七不想再糾纏什麼,狠狠心扭過頭不去看他,拿起筆,快速在簽名處寫上自己的名字,把筆一放,用力的把無名指上的戒指月兌下丟在桌子上,沒命的跑了出去。
看著她快速消失的背影,看著離婚協議書上那三個歪歪扭扭的字「洛七七」,印天燼的心仿佛頓時荒蕪了,寸草不生。憤怒,痛心,仇恨,都像是一條條丑陋的毒蛇,瞬間爬滿了整個心靈。他猛的站起,拿起筆,用足了力氣,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
「印天燼」這三個字,每一筆每一化都好像是要把紙給戳破一般,張牙舞爪。他掃視了整張文件——很好,這一年的夫妻關系,他對她所有的愛,所有的寵溺,所有的期望,都將會在這里,畫上休止符。
他看著桌上她的婚戒,還閃爍著耀眼的,永恆的光芒,似乎在象征著愛情的長長久久,而此刻卻化為了最大的諷刺。
筆,被他泄憤似的摔在地上,頓時碎成了三瓣。他把外套一披,也急急的出去了。
餐廳里就只留下了成律師一個人收拾殘局。他默默的把離婚協議書收好,心里還在一直納悶著——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他在法律界混跡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離婚離的這麼糾結的。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來,他們還都愛著彼此。
*
七七穿著睡衣,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到處亂逛。剛剛下了一場雪,地上鋪滿了厚厚的一層,腳踩上去吱嘎吱嘎的,滿滿的都是冰冷。雪水滲進她的棉鞋里,把她的腳凍的通紅,失去了知覺。
她站在橋上,看著在江邊冉冉升起的太陽。她知道,自己所有的堅強,所有的決絕都是裝的,這些到現在早就是不堪重負,被悲傷打的丟盔棄甲了。眼淚一滴滴的滾落下來,剛出眼眶的時候還是熱的,到唇邊時已經變得冰冷,流進了她的心里,讓心也跟著冷卻。
沒有了,她終于,讓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她拖著沉重的身體,就這麼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了一上午。大街上有好多人,好多陌生的面孔,無論悲傷還是快樂,她都看不到,她只知道他們都是有家的,是有目的的,而她,卻有一種被丟掉的感覺。
直到中午,月復中的饑餓才讓她意識到自己還活著——冬日的風仿佛夾雜著刀片,一下下的在單薄的她身上滑動著。
該找一個休息的地方。她把手伸向口袋,卻什麼都沒撈到——剛剛走的太急,竟然沒帶一分錢,就這麼走出來了……現在只能回去拿了。
但是現在回去,正在氣頭上的印天燼,會怎麼對她……她好害怕。
*
麻木的腳,踩著雪,她艱難的,一步一步朝向家大宅走去。
她順利的走過了黑色邊框的鐵門。還好,門衛還沒有把她攔住。印天燼他……
走到大廳門口,她看到他早就坐在沙發上,一副正在等她的樣子。他的臉色鐵青,深眸里盡是帶著恨的憤怒。
她本不敢再靠近,但是腳上刺骨的寒冷又讓她難以忍受,她只能強迫自己一步步移到他面前︰「我來拿點東西,馬上就走。」
然後,她急急的跑開,準備上樓。
「站住。」印天燼突然開口,然後身軀轉向她。
她吃了一驚,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從嗓子口跳出來了,機械似的轉身,戒備的看著他。
「這里,還有你可以拿的東西嗎?」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偉岸的身軀讓她頓時有了壓力,「你來這里兩年了,我在你身上花的錢我都還沒跟你算,這里還有什麼東西是屬于你的?」
七七看著他狠戾的樣子,委屈的直想哭。的確,她當初帶來的東西,現在恐怕已經是一件不剩了,櫃子里的都是他給的衣服,首飾……包括她現在全身上下,也沒有一件東西是屬于她的。
他,是準備讓她淨身出戶嗎?看著那窗外厚厚的積雪,她甚至都不想踏出這個溫暖的屋子了。她準備為自己的利益搏一搏︰「那你把我做總秘的工資結算給我吧。」
「工資?」他听後,只是嗤笑了一聲,伸手捏起她的下巴,抬高,「你忘了你跟我簽過的五年合同嗎?你那點工資,根本不夠付違約金的。」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五年的合同……的確,她是要在這里假扮五年的雅哲太太,可是她三番五次的逃跑……之前他從來沒跟她說什麼違約,現在是要跟她秋後算總賬嗎?
好吧,樓上的東西沒有一件是屬于她的,她的工資又被付了違約金……那麼,他現在是在朝她下逐客令了嗎?
「那……我走了。」她有些囁嚅著,看著他眸子中的冷血,艱難的挪動著被凍僵的腳,一步一步的朝大門口走去。
他不愛她了,此刻他的心里充滿了恨。正是因為有這些恨,他才能夠漠視著如此羸弱不堪的她,就這麼走出去,走向外面的冰天雪地……想到這里,眼淚就止不住的從她眼眶中流出。
棉鞋凍的像石頭一樣,她不小心被絆了一下,立即仰面倒在地上,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好疼!
她尷尬極了,用手揉著自己被摔痛的眉心,掙扎著,卻怎麼也站不起來了。她知道,他一定在後面看著自己……他會是什麼心情?巴不得她早點滾吧?
最後,她終于艱難的站了起來,抬起腳,正要往前面邁一步,卻突然被他叫住。
「房子可以給你暫住,工作……也可以暫時給你保留。」他的聲音在身後依舊冰冷,卻似乎有了冰雪融化的跡象。
他為什麼會突然松口,是看她可憐,同情她嗎?她覺得大概是這個樣子吧。但是他卻不知道,她最不想得到的,就是他的同情……
「不必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他也沒有阻攔,只是冷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只能讓她瞬間停了下來︰「洛七七,你再走一步試試!」
她轉身,對上他的深眸,里面的柔情和關心分明還是有的,但轉瞬即逝,消失的實在太快,她都來不及去察覺。
最終,她還是在他的注視下,乖乖的上了樓,找一間客房暫時住下。
冰冷的雙腳被溫熱的水泡暖,她渾身都暖和起來。她看著窗外的世界,如此的亮堂堂,但是她只覺得眼前一片灰暗。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該怎麼面對印天燼的恨,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姐姐一步一步的嫁給他?
洛七七,這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七七這樣提醒著自己。
*
第二天,七七坐在印天燼的車上,去公司上班。已經有差不多兩個月沒去上班了,她有些緊張。現在,向氏國際已經變成了浩瀚公司,肯定有很多事情都改變了吧?
進了總秘辦公室,小秘們看到她之後,個個都把眼楮瞪的圓圓的,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總秘,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來了呢!」
「對啊,向氏集團一倒,好多向氏集團的元老都走了,向經理也走了,你…」
小秘們的七嘴八舌,讓七七意識到,這次印天燼沒有幫她把什麼事都搞定,而是都丟給她自己去解決。她第一次感覺到有些棘手。
對啊,雅哲已經離開這里了,她這個總經理夫人,卻還不走…這好像真的有些說不過去。
她正語塞著,一個小秘給她解圍了︰「哎,雖說向總經理已經走了,可是我們的總秘大人還是要生活下去啊,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流行出嫁從夫?」
七七立馬順勢點了點頭。她抬起頭時,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洛神。洛神嘴角一揚,一絲輕蔑的笑容浮了上來,就好像在看笑話一般。這種表情,讓七七的心里憋屈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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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半天,七七就再次適應了總秘的工作。一邊工作著,她甚至有了一種錯覺,好像之前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都沒發生過,時間又回到了從前,她是總秘,印天燼是副總裁,一起上班下班,日子過的千篇一律。
但是,她心里卻認識的太清楚——什麼都已經改變了。比如今天中午,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敲敲總秘辦公室的門,讓她跟他一起去吃飯。
那看來,只能她一個人去員工餐廳吃飯了。她有些失落,也有些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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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份飯,她別扭的坐在員工餐廳里。這時,另一個飯盒一下子擺在了她的對面,她抬頭一看,洛神已經在她面前。
洛神臉上嘲諷的意味更加的明顯,聲音嗲里嗲氣︰「七七,你說,是不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經受不住美***惑的?」
七七莫名的不爽,這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她冷冷的看著洛神︰「你什麼意思?」
洛神晃了晃手中小巧的女式手機︰「今天大哥發了個短信給我,告訴我他已經跟你離婚了。他還讓我今晚去他家里吃飯…我大概很快就可以嫁給他了吧?」
听到這里,七七立刻呆若木雞,手中的筷子「啪」的掉在了地上。
印天燼,他邀請洛神來家里吃晚飯?這代表了什麼,是不是表示他接受洛神了?
但是,可能嗎?印天燼明明是很討厭洛神那樣的女人的,怎麼可能會接受她?難道經過了那一夜,他真的被洛神的美貌給吸引了嗎?
見到七七愣在那里,洛神的表情更加囂張了。她故意用手捂著肚子︰「七七,謝謝你把大哥讓給我。再過一個月,我就會跟他說,我懷了他的孩子。我覺得我一定能順利的嫁給他。」
終于,七七實在是听不下去了。即使這本來就是她跟洛神的計劃,但是在這計劃成功一半的時候,在洛神得意洋洋的時候,她竟然發現自己的心,痛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她一口都吃不下,毅然放下飯盒,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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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陽台上,七七任由冷風像刀子一樣刮在她的臉上。寒冷刺激著她,終于讓她幾乎窒息的心,微微的透了一口氣。
這時,後面突然響起了一陣陣腳步聲。她回頭,看到四個女人正向她靠近,一個個帶著陰狠的表情。
「你們…你們是誰?」七七後退了幾步,戒備的盯著她們。直覺告訴她,一定來者不善。
「洛七七,洛總秘,你的臉皮還真是夠厚的。」其中一個女人開口,「向氏公司變成浩瀚的之後,雖然印總真的沒有主動裁掉一個向氏的老員工,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在這里啊?雅哲經理已經被趕出去了,身為他的夫人,你竟然還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里…真是讓人覺得惡心。」
【大家還沒消氣啊?別生氣了撒,來,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