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硬幣游戲
沈浪和趙瀠蘅分別之後，便駕車去找齊家賢去了，文物或許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是沈浪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上面，到底能取得什麼樣的結果，他心里也沒底，事情到了現在，已經算是到了最後的關頭了，他決定還是先和齊家賢通個氣，看看他對目前情況的看法，或許他能給自己指點一下，給點什麼意見或者建議，他畢竟是這方面的專家，經手的案例比自己听說過的都多，經驗不可謂不豐富。
齊家賢這個時候正在李翼揚的陪同下參觀夏京，材料他熟悉得差不多了，但是沈浪這幾天都沒有找他，他閑著無聊，只能到處轉悠，李翼揚便成了他的專職保鏢，因為從媚國到夏京一直都是李翼揚的陪同，換個人也不太方便。
接到沈浪的電話，齊家賢和李翼揚立刻回到了紫羅蘭大酒店。
「齊律師，請坐！」握過手之後，沈浪笑著對齊家賢說道，「你好多年沒有回國了，這幾天吃的住的都還習慣吧？」
齊家賢笑道︰「還好，還好，好多年沒有回國了，現在能有機會回來看看，確實覺得很不錯，雖然沒有怎麼逛，但是一路走過來，明顯看得出來，這幾年華國發展得很不錯啊。我這也是第一次來夏京，論繁華程度，跟以前的京城差不多。老實說，我這麼多年沒回去了，也不知道現在京城是個什麼樣子，呵呵。」
一旁作陪的李翼揚大大咧咧地道︰「齊律師如果想去京城看看，我可以繼續作陪啊，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兒。」
齊家賢道︰「哈哈，那再好也沒有了。老實說，這幾年華國發展得確實不錯，不過話說回來，這些繁榮跟我們小老百姓好像沒有什麼關系，雖然剛來幾天，我從自己的所見所聞當中也能感覺到，我們國家現在是國富民窮、國進民退，物價飛漲，好多東西比我出國前貴了好幾倍，老百姓的日子難啊……汗，說著說著就走神了，不說這些了，今天沈先生請我來應該是討論土地的事情吧？」
沈浪點點頭道︰「是的。情況你大約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目前公司方面正在積極地和政府交涉，希望能取得一些實質性的進展吧。現在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就是想請齊律師就這件事提出一些指導性的意見。在媚國我們已經有過很愉快的合作，也知道你是這方面的權威專家，所以齊律師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還請你不吝賜教啊。順便說一句，我們的大前提是，盡可能地把所有的土地拍下來，不惜一切代價。」
齊家賢能夠明顯地感覺到沈浪話里的不容置疑以及他的決心，還能感受到一種沖天的豪氣，齊家賢不知道皇家地產的財務狀況，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將那麼多份土地全部拍下來，那需要的資金肯定是個天文數字，雖然知道皇家地產背景很深厚，可他也不敢太過肯定地答應，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沈先生過獎了，我哪里算是什麼權威專家啊，最多是比別人多一些相關的從業的經驗罷了。但是既然沈先生看得起，齊某一定會盡量而為的。」
其實，齊家賢也不是刻意地謙虛，作為一名律師，謹慎也是一項必不可少的特質，任何時候都不會信誓旦旦，當然，也不會盲目悲觀，只是根據當前的情況就事論事，作出最客觀最實際的評估和保證。
沈浪從旁邊拿過來一疊資料遞給齊家賢，苦笑道︰「這是搜集的我們的競爭對手的最新的資料，主要是一些對我們威脅比較大的大型地產公司，其中有財大氣粗的、有背景深厚的、有後台很硬的……個個都不好惹啊。」
齊家賢略微翻看了一下，沉思了一會兒，道︰「沈先生，看了這些資料，如果公司和政府的交涉沒有實質性的進展和改變的，我個人覺得情況就不是那麼樂觀了。財大氣粗型的對我們的威脅還算小一點，但是我們知道，在華國，‘後台很硬’四個字或許就代表了一切，很大程度上可以理解為‘官方背景’或者‘官方代理’，自古官商不分家，這是最難避開的一點。所以，我只能說，這很難。」
李翼揚嘿嘿一笑，少見地說了一句很中听的話︰「正因為很難，我們才找齊律師你嘛。」
齊家賢看著面前這兩位信心十足的人，苦笑了一下，試著解釋道︰「李先生，實話實說，在華國這樣的國家搞地產這個行業，首先需要的不是錢，而是人脈，無倫是民間的人脈還是官方的人脈，都是必須的。」
李翼揚道︰「不就是拍賣嘛，誰的錢多當然就是誰的，這有什麼好說的？」
看著李翼揚那一臉的理所當然，齊家賢解釋道︰「李先生，這麼說吧，我們就把拍賣土地當成一個小游戲，好多人手里都有資金，並且參與到了這個游戲當中，在遵循一些復雜的規則的同時，每個人同時都會對別人造成影響，其中有好的影響，當然，也有壞的影響。這時候就是人脈發揮作用的時候，如果人脈較寬，就會把壞的影響降至更低，將好的影響放至更大。」
李翼揚顯然還沒听明白，一臉的迷惑，不過沈浪也沒有打斷兩人的談話，讓齊家賢給李翼揚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伙補補課也好。
李翼揚繼續問道︰「我用我的錢買我的地，跟別人有什麼關系？他們會怎麼影響我？」
齊家賢看了看沈浪，一臉的平靜，知道沈浪已經听懂了自己的話，只是李翼揚的理解能力實在有些……可是沈浪不說話，明顯就是想讓自己給李翼揚仔細地解釋一下，普及一下這些「基本課程」，齊家賢沒有什麼抵觸，拿人錢財，替人辦事，「補課」應該也算是辦事吧？
齊家賢猶豫了一下，道︰「有硬幣嗎？十幾個就行。」
李翼揚愣了一下，很快找來十多個硬幣交給了齊家賢。
齊家賢接過硬幣，擺在了桌子上，然後用筆在一張白紙上畫了一個簡易的圖形，道︰「李先生，假如你現在要買一塊地，這塊地可以建成一棟大樓，預計能夠賣10枚硬幣。但是現在，這塊地要分成五份拍賣，每份的面積都是一樣的，1枚硬幣起價。如果要把五份地全部買下來的話，你覺得需要幾枚硬幣？」
齊家賢說完，分了李翼揚10枚硬幣，而自己只留下4枚。
李翼揚哈哈一笑，看著齊家賢手中只有4枚硬幣，想了一會兒，直接拿出來9枚硬幣往前一堆，道︰「嘿嘿，我會算，最多9枚就足夠了，我還能剩下1枚呢，這個就是我的利潤！」
听了李翼揚的話，沈浪和齊家賢都笑了，不過沈浪沒有說話，繼續讓齊家賢給李翼揚上課。
「那你試一下吧！」
齊家賢笑了笑，開始跟李翼揚玩游戲，前三份地，齊家賢沒有出價，李翼揚都是只用1枚硬幣就買到了，但是在競買第四塊地的時候齊家賢卻出價了，而且一出就是2枚硬幣。
李翼揚一看愣了，不理解地道︰「一份地就算蓋成大樓才值2枚硬幣，你現在出2枚買地不是要虧嗎？」
齊家賢道︰「是啊，我是要虧，我會虧2枚，但是你不買這第四份地，樓就蓋不成，但是你已經買了三份了，所以你就會虧3枚，你比我更虧，那麼，你繼續買嗎？」
李翼揚想了想，撇撇嘴，直接又扔下來3枚硬幣，算是把第四份地買走了。
齊家賢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把自己的4枚硬幣放在了最後一份地上，他要出價4枚硬幣拍最後一份地。
李翼揚一看，立刻炸了，氣急敗壞地道︰「我靠，你沒毛病吧？本來只要1枚硬幣，你卻要出價4枚，簡直就是典型的損人不利己嘛。我手上已經有了四份地，你就算拿到最後那份地能做什麼？你什麼也做不了，白白損失4枚硬幣，有你這麼做生意的人嗎？你開公司還不賠死了？」
李翼揚不能不氣急敗壞，買下前四份地，他一共用了1+1+1+3=6枚硬幣，而現在齊家賢出價4枚硬幣買最後一份地，他如果想買下來的話至少要出價5枚，可是他之前已經用了6枚，最後一塊地他是無論如何也買不到了。這雖然是個小游戲，但是李翼揚覺得齊家賢在搞破壞，純粹的損人不利己。
齊家賢呵呵一笑︰「事實上，有很多人這樣做過。甚至有些公司專門做這樣的事情。」
李翼揚翻了一個白眼，道︰「那他們這麼做有什麼好處？這不是逼死了別人，又坑了自己嗎？兩敗俱傷嘛！」
沈浪看著李翼揚的課上得差不多了，哈哈一笑，然後從李翼揚手里拿過一枚硬幣塞到了齊家賢手里，對李翼揚道︰「當然不是兩敗俱傷，現在，你只要把這個硬幣給他，然後說，這個硬幣給你，我們大家交給朋友吧，這第五份地你就不要出價了。ok，對方同意，問題解決。」
李翼揚目瞪口呆，事情還能這麼干？
齊家賢欣賞地看了沈浪一眼，點了點頭道︰「沈先生說的不錯，就是這個道理，這個游戲就是這麼玩的。妥協，被妥協，敲詐，被敲詐。比的不是誰的錢多，而是比誰的朋友多，這就是人脈。」
李翼揚困惑地沉默了好大一會兒，終于隱約有些明白其中的道理了，悻悻地道︰「他女乃.女乃的，生意人都這麼狡猾嗎？如果是我，上去就擰斷他的脖子，讓他敲詐老子！」
沈浪和齊家賢同時大笑，李翼揚實在跟張飛沒有什麼區別，上了老半天的課算是白上了，其實他的辦法也好，你敢敲詐老子，老子就擰斷你的脖子，這倒是個更加簡單易行的辦法。
沈浪收起笑意，道︰「擰斷人家的脖子，你能擰幾個人的？現在誰都知道，我們皇家地產已經是華國地產界的公敵了，只要這次的拍賣會一公開，但凡手里有幾個硬幣的公司都會過來湊熱鬧的，或許大部分不是為了得到那份土地，而是要狙擊我們，讓我們損失慘重的同時，疲于應對，這就叫報復，如果能夠因此把我們公司拖垮，那麼他們就可以彈冠相慶了。」
齊家賢很認真地道︰「沈先生說的不錯，皇家地產已經是全民公敵，只要有些實力的地產公司都會來向我們發難。如果這份地價值10枚硬幣，到時候我們可能要用20枚甚至50枚、100枚的代價把土地買回去，因為我們有不得不買的理由。這就讓我們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地步，不買要虧，越買越虧，而且非買不可，簡直就好像吸毒差不多，明明知道吸下去會死，但是仍然要吸，或者這應該叫做飲鴆止渴吧。」
李翼揚瞪大了眼楮，意外地道︰「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沈浪點點頭，道︰「或許比這更嚴重，要知道，我得罪的是政府，就算政府保持公正，我們也會困難重重。事實上，你覺得政府還能保持公正嗎？說不定，就借這個機會讓我們公司灰飛煙滅也不一定，其他地產公司不希望我們一家獨大，政府就更加不希望。在華國，有資格對一個行業進行壟斷的只有國企，其他人想都別想，如果你想嘗試一下，最後的結果肯定是粉身碎骨。」
齊家賢點頭，表示同意。
李翼揚無語地看著兩人，半天才「悲憤」地道︰「浪子，這麼說，我們公司死定了？不能這樣啊，天鴻幫的兄弟們才剛剛從良了，公司一倒閉，我們豈不是要重操舊業？」
沈浪「呸」了一聲，笑罵道︰「滾，你就不能用點好听的詞？什麼狗屁從良倒閉的，別咒我的公司！」
李翼揚慌忙賠笑道︰「嘿嘿，我只是順嘴那麼一說，你那麼較真干什麼？我是吃公司的飯的，我當然希望公司好了，你說是不是？齊律師，你說，公司到底還有沒有希望啊？」
對于李翼揚的「腦殘話」齊家賢表示無語，而沈浪差點就暴走了，吼道︰「我靠，你個烏鴉嘴，從現在開始，你或者出去，或者給我閉嘴！」
李翼揚大腦袋一耷拉，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