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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崖愁眉不展地看著手下妖怪遞交上來的報告,右手食指緩慢而有節奏地敲擊著辦公桌的桌面。

仿佛踫到了相當大的麻煩一般,雲崖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嚴峻神情。

現在的情況的確相當復雜,完全可以用風雲驟變來形容了。

影月之狼的各個下屬單位最近都發來報告說檢測到了惡魔組織「暗淵」的異常行動。而這座城市里,「暗淵」的活動也變得異常活躍。這種事情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為了保存實力,「暗淵」從來都是避開雪原行動,在雪原的勢力很強的地方,那些叛徒從來都是將自己隱藏得嚴嚴實實的,生怕自己暴露在雪原的視線之下。但是,最近的情況卻越來越反常了。

「暗淵」的活動越來越頻繁,這讓雲崖心中生出了一種相當不妙的感覺。

神情凝重地合上了文件夾,略作沉思之後雲崖拿起桌上的電話听筒。

「雲崖大人,有什麼吩咐嗎?」略作等待之後一個男聲在話筒中響起響起,並語氣恭敬地問道。

「流光先生現在人在哪里?」雲崖淡淡地問道。

「請您稍等,」听筒中那個男聲歉意地說了一句之後,過了差不多兩到三秒鐘又重新響了起來。

「雲崖大人,流光先生在冥想室。」那個男聲恭敬地說道。

冥想室?雲崖听到這三個字的時候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冥想室在一開始建這座行宮的時候就有,也是專門為流光先生準備的。不過,流光先生從搬進來之後就從來沒有用過那間非常安靜的房間。今天流光先生竟然跑到了冥想室,這讓雲崖感到越發的不安。

「多久了?」雲崖冷靜地繼續問道。

電話另一端大氣都不敢出地等候了片刻,听到雲崖發問,立刻恭敬地回答︰

「流光先生已經在冥想室呆了有十二個小時左右了。」

「我知道了。」雲崖說著,沒等對面反應過來就將電話掛斷了。

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輕輕地在桌上叩擊,雲崖眉頭緊鎖地垂下視線注視著眼前那個被合起來的文件夾,臉色好一陣變幻之後,他霍地一聲站起身來,推開椅子,緊繃著臉推開門就快步走出了房間。

兩名守在門外的黑衣守衛見他走出書房就要跟上來,他們都是一身黑西裝、黑領帶,里面穿著白襯衫,腳上穿著 亮的黑皮鞋,而臉上則戴著一副漆黑的大墨鏡,一只耳朵塞著耳麥,再加上他們胸前別著的影狼徽章,不難看出他們全都是影月之狼的妖怪。

「你們就守在這里。」雲崖頭回過頭對兩個守衛交代了一句之後就自己朝遠處走去了。

兩名守衛面無表情地對視了一眼之後,朝雲崖的背影恭敬地躬身行禮,齊聲回答︰

「是,雲崖大人。」

說完,他們就退回到書房門口繼續守在了那里。

雲崖腳步急促地穿過漫長的走廊,現在已是晚上,但是盡管如此,長長的走廊里還是亮如白晝——瓖在牆上的古樸水晶壁燈會在整個晚上都亮著,將這座華麗的歐式城堡照得燈火通明。

長廊兩旁每隔一段距離就會站著一名影月之狼的守衛,但是卻沒有誰說話,長長的走廊始終維持著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雲崖那清脆的腳步聲在這空曠的長廊中回蕩。

這座公主行宮面北背南,仿造法國的尚博爾城堡建造而成,外觀也和後者十分相似——正方形的城堡主體、如同一簇竹筍般聚集在正中央的密集小塔以及周邊四座圓塔。雖然看上去就像是尚博爾城堡的翻版,但是實際上內部的格局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走過一扇扇足有好幾米高的華麗房門,穿越不知道多少走廊之後,雲崖來到了位于城堡西南角角塔中的冥想室外。守在門外的不是那些影月之狼的妖怪,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流光弟子的除魔師洛。

一頭黑發、面容姣好的洛無疑是一個大美人,雖然是個除魔師但是和妖怪們都相處很好——起碼雲崖是這麼認為的。此時,洛坐在一把不知道從哪里拖過來的椅子上,守在了冥想室的門口。她穿著一身潔白的女式風衣,配著一件白色的花領蕾絲襯衣和黑色牛仔超短褲。潔白無瑕的大腿上攤放著一本厚厚的精裝書——完全可以用來當凶器傷人的那種大部頭。而低頭專注于那本書的洛完全沒有發覺雲崖正站在自己身前……

雲崖將自己的視線從那本厚書上移開,清了清嗓子——

听到雲崖的聲音,洛連忙抬起了頭,當看到是雲崖之後她不禁愣了愣︰

「怎麼是你啊,有事嗎?」洛莫名其妙地看著雲崖問道。

雲崖看了一眼冥想室的大門,然後回頭注視著洛,鄭重其事地問道︰

「流光先生在里面嗎?」

「在是在,」洛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但是……師父說不要放任何人進去……」

「我也不行嗎?」雲崖面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洛點了點頭,剛要說話,流光的聲音就突然在周圍憑空響起。

「洛,讓他進來吧……」

「是,師父。」洛連忙起身應了一聲,她把書合起來放到椅子上,然後快步走到門旁把門打開,然後看向了雲崖,見後者有些發愣,洛有些不耐煩地催促了起來︰

「師父讓你進去,你不快點進去還在這里等什麼?」

「謝了。」雲崖微微朝洛點了點頭,毫不停留地走進了冥想室。雲崖剛一走進去,冥想室的門就無聲無息地再次關上了。

雲崖站在門口環顧了一下四周——圓形的冥想室非常空曠,不過里面卻連一把椅子、一盞燈都沒有,唯一的物件恐怕只有在門口有一個低矮的鞋櫃。雲崖月兌下鞋子,放進鞋櫃,隨後便踩著一塵不染的橡木地板朝流光走去。

除了頭頂的天窗之外,冥想室就沒有任何窗戶了。不過雖然冥想室里因為沒有燈、沒有窗戶的原因非常很暗,但是雲崖還是很清楚地看見流光席地坐在不遠處——他盤著腿,雙目微閉,面色平靜如水,點點星光通過頭頂的天窗灑下,這讓流光像是渾身都蒙上了一層乳白的光暈般,在這黑暗的冥想室內格外顯眼。

在流光身前十步開外的地方停下腳步,雲崖朝他微微躬身。

「你坐下吧。」流光沒等雲崖先開口便緩緩睜開了眼楮,面帶溫和的微笑對雲崖說道。

「非常感謝。」雲崖道過謝,便像流光一樣直接盤腿坐在了地板上。

「你是因為‘暗淵’的事情而來的嗎?」流光閉上眼楮,但是臉上仍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雲崖沒有任何吃驚的表現,仿佛流光一下子就說出他的來意是他意料中的情況一般。

「是的。」雲崖點了點頭,「最近‘暗淵’的殘余勢力活動越來越頻繁,光是影月之狼就有大量關于這些殘余勢力的活動報告,到剛才為止已經上報了一百多例。這情況有點……」

雲崖想了想,愁眉不展地繼續說道︰

「有點太不同尋常了。」

流光緩緩睜開眼楮,平靜地注視著雲崖,露出了一個平淡的微笑來︰

「你擔心什麼?」

「在此之前‘暗淵’的活動一直都保持盡可能的低調,但是最近他們的活動越來越大張旗鼓,這很不尋常。」雲崖面色凝重地回答道,「這很明顯是‘暗淵’要展開大行動的預兆……」

流光靜靜地听雲崖說著,臉上則始終維持著平和的微笑。

「你說的沒錯,雲崖。不僅如此,就連封印之下的白蛇都開始越來越躁動了。我能感覺到。」

雲崖微微怔了怔,眉頭一下子皺緊了起來︰

「果然是這樣……」

「這里恐怕已經沒有守下去的必要了。」流光平靜地望著雲崖說道,「我能感覺到他們的靈力躁動。想必他們很快就會攻過來了……」

「一定要放棄這座城市嗎?」雲崖注視著流光,神情復雜地問道,「如果公主殿下知道的話……」

「這就是她存在的使命。」流光臉上的微笑漸漸收斂了起來,「我固然可以阻止‘暗淵’的攻勢,但是越拖下去情況對我們越不利。再等待一百年,薰雖然已經做好準備,但是白蛇也會越來越強大。這個時候采取行動或許會有所傷亡,但是卻還在我和映雪的能力之內。」

「黑暗的力量太過強大,」流光語氣平淡地繼續說道,「不能再等他變得更加強大。既然他們想要戰爭的話,那麼就給他們戰爭好了。」

「但是……」雲崖遲疑著說道,「公主殿下準備好了嗎?這是不是來得有點太快了?」

「雖然有點超出預計,」流光面色沉靜地說道,「但是千萬別忘了,她是我和映雪的女兒。」說完,流光臉上揚起了一個包含著強烈驕傲之意的淡然微笑。

「她會做得很好。」流光抬起頭通過天窗望向那漆黑深邃的天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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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將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薰這才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如果非要找一個名字的話,這是一個臥室,四周以高高的屏風隔開,除了一張足以三四個人並排躺臥仍不顯擁擠的大床之外就沒什麼大件物什了。昏黃的燈光顯得有點不穩定,映亮這周圍的光芒不停的跳躍著——仔細看過之後薰才發現那實際上是蠟燭跳動的火光。

懵懵懂懂地想了兩秒鐘薰漸漸回憶起自己現在是在妖王殿的臥室里。

妖王殿是一座三層中式建築,一樓的正殿是妖王接見下屬的場所;二樓則相當于雪姬的冥想室,她每天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二樓那片空曠的大殿中閉目沉思,有的時候甚至會持續數日;而三樓就是書房、臥室之類的房間,只是雪姬很少到三樓來,不過卻因為恪盡職守的侍女每天打掃的緣故,所以隨時都可以入住。

像雪姬這樣的妖怪睡眠雖然仍舊必要,但是卻不像人類那樣必不可少。如果一個普通人連續一個星期不睡覺肯定會垮掉,但是對于雪姬來說一個星期不睡覺並不算什麼。睡眠的目標是消除疲勞,但是對于妖怪而言,消除疲勞不僅僅只有睡眠這一種方式。

雪姬一般是不會睡覺的,不過因為薰今天要在這里的緣故,所以她還是換上了一身雪白的紗質睡衣在床上陪著薰,透過那朦朦朧朧的半透明睡衣甚至還能隱隱約約看到她那雪白的肌膚,不過可惜的是……她里面還穿了內衣……

「別害怕……」雪姬說著,一只手輕拍薰的後背,一只手輕撫著她的頭,從之前的懵懂中回過神來的薰听到雪姬像是哄小孩一樣的低語,不由得紅了臉。明明已經十八歲了,但是自己的母親卻仍舊像是安慰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似地哄著,這讓她感到有些羞臊。

薰連忙從雪姬的懷抱中掙月兌出來,賭氣地鼓起了臉頰︰

「我又不是個小孩子了,竟然還這麼哄……」薰氣鼓鼓地望著一旁,低聲抱怨道。

「嗯?」雪姬饒有興致地一手按在薰的腦袋上,笑意連連地問道,「你認為你不是個孩子了嗎?」

「當然!」薰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傲然地挺起胸——豐滿的胸部隨著這個動作也高高挺了起來,顯得越發的豐滿凸顯。單是從這點來看,的確已經算是長大了,完全不像亞亞差不多什麼都沒有呢……

雪姬笑著看了看薰的胸前,她的目光讓薰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只穿了一身睡衣而已……

渾身像是燃燒了起來一樣發燙,薰慌忙抬起胳膊擋在胸前,同時不由自主地含起胸。

「怎麼?在自己的媽媽面前都害羞了嗎?」雪姬寵溺地模著薰的腦袋溫柔地笑著問道。

「才、才沒有!」薰豎起眉,臉色通紅地反駁,「而且,我已經快成年了,媽媽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了。」

「哦?薰已經成年了嗎?」雪姬頗為吃驚地睜大眼楮,那雙和自己的女兒幾乎一模一樣的金色雙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我今年已經十八歲了。」薰用強調的語氣對仍舊像是哄小孩一樣模著她腦袋的雪姬倔強地說道,「差不多已經成年了。」

「那麼說,」雪姬眯起了眼楮,金光閃爍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隱隱的笑意,不過語氣還是那麼一本正經,她湊到薰的耳畔,小聲問道,「那麼說我的女兒已經來那個了?」

那個?那個是什麼?薰不明所以地眨巴著眼楮,俏臉上完全是一副不明所以的困惑表情。她歪著頭望著自己那一臉關切的母親,卻完全想不明白雪姬說的是什麼意思。于是……她決定直接問了……

「‘那個’是指什麼?」純潔無比的薰發問道,一本正經的語氣就連雪姬都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

「薰真是一個不合格的女孩子啊……」雪姬含笑說道。

「誒?為什麼那麼說啊……」薰越發地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了,雪姬的話听起來神秘兮兮的,她一句都沒听明白,簡直就像是在說暗語一樣。

「薰沒有發現自己和別的女孩子有什麼不一樣嗎?」

「不一樣……」薰微微想了想,然後猛搖頭,「不知道……」然後就用期待的眼神望著自己的母親。

「呼……」說了那麼多都沒有讓薰想起來的雪姬決定直接向薰說明了,「薰有來過生理期嗎?」

生理期?听到這個詞的時候薰怔了怔神,但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鮮艷的紅色頓時從她的脖子一直往臉上蔓延。都有點讓人擔心她腦袋上會不會冒出濃濃的蒸汽來了……

「難、難、難道就是月、月、月……」薰非常沒有氣勢地用極度細小的聲音結結巴巴地發問……

「沒錯,就是月經喲。」雪姬笑著接過薰沒說完的話,而從雪姬的口中坦然冒出來的那個詞讓薰慌忙低下了頭,像是恨不得從床板上找個縫一頭扎進去……

「薰的月經來過了?」雪姬關切地扶著薰的肩膀,輕聲問道。

當听到那兩個字的時候,薰的肩膀明顯地一顫,身體都仿佛微微地一縮。

「沒、沒有……」薰用低不可聞的聲音低聲回答。垂下的銀色發絲將她的臉整個兒地都遮蓋了起來,完全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不過從她的表現來看,完全可以想象出薰此刻的羞窘神態了。

「既然這樣的話,薰就還只是一個小孩子。」雪姬笑眯眯地撫模著薰的腦袋說道,「就連生理期都沒有來的話,是不能像媽媽生下你那樣生下小孩子的喲。還不能生小孩,就不能算是成年。」

雪姬頓了頓,繼續說道︰

「所以,現在的薰和亞亞無疑只是一個連少女都不算的妖怪兒童。」

薰面色糾結地抬起頭——這下子竟然變成兒童了……明明都已經十八歲了竟然被叫做妖怪兒童……那不就是蘿莉了嗎?不對不對!亞亞才是蘿莉!喵嗚姑且也算一個,至于八雲……勉強只能算是一個偽蘿莉吧……

但是,我雪原薰才不是蘿莉!

「我睡不著……出去透透氣……」薰撅著嘴,刷地從床上跳起來,拉開屏風,三步並作兩步地跑掉了……

坐在床上的雪姬笑著目送薰的背影漸漸融入屏風外的黑暗當中,但是當薰的腳步聲越來越弱的時候,雪姬臉上的微笑便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擔憂的神情。

當薰跑出妖王殿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在為什麼而擔心,沐浴著星光的她站在妖王殿的正門前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呼地一聲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的薰環顧四周一番之後,理順並按住裙擺之後在妖王殿正門前的台階上坐了下來。帶著一絲涼氣的新鮮空氣驅散了薰的困意,也讓她發燙的臉頰漸漸退去了紅暈。身下的漢白玉地磚讓她感覺有些涼颼颼的——僅僅穿著一身粉紅色睡裙的她看上去有些單薄,但是身為妖怪的薰還能經受得這午夜的些許寒意。

有些喪氣地嘆了一口氣,薰不禁在心中感慨了起來,她沒有想到雪姬竟然會跟她談那些讓人害羞的話題。雖然那些對于一個女孩子而言都是很正常的東西,但是每當想起那些事情的時候她就會臉上直發燙……

不過,就是不知道雪姬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難道她在妖怪中真的只能算是一個幼女嗎?想到這些,她不禁有些沮喪……幼女啊……這實在是有點打擊薰的自信,明明前一刻還認為自己已經長大了,但是到了下一刻的時候一下子就變成了幼女。

可對于雪姬的話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反駁,她自從恢復妖怪的姿態之後就一直沒有迎來過女孩子的生理期,一開始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就算是注意到了她也只是以為所有的妖怪都是這樣的。但是沒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是她還沒有完全發育……這實在是讓她沮喪不已……

「媽媽真是的……」薰看著頭頂上那片璀璨的星空,口中忍不住抱怨了起來,「人家明明都已經十八歲了,竟然還說人家是幼女……」

想到這些就會感到郁悶的薰使勁兒地搖了搖頭,決定拋開這些問題不去想。

對了,剛才那個夢到底……是怎麼回事?

猛然回想起之前做的那個夢的薰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那個夢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像是做夢。如果說是夢的話也未免太過于真實,而且一般情況下夢都是很模糊的,但是薰剛才在夢境中看到的情景實在是有點太過于清晰了,清晰到薰現在都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個夢中的每一個細節。只是想起那恐怖的景象,薰就感到不寒而栗,背後直冒涼氣。

那不僅僅是一個夢,也不會那麼簡單,直覺這麼告訴她。

薰眉頭緊鎖了好一陣之後,不禁苦笑了起來——

「竟然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夢胡思亂想,真是蠢透了……」薰一邊自嘲般自言自語,一邊搖了搖頭,站起來之後轉身就要朝妖王殿里走去,但是被先前那個噩夢搞得睡意全無的她遲疑片刻之後決定到處溜溜——雖然只穿著一身粉色睡裙到處亂跑有點不是很雅觀,但是反正晚上宮城里面應該不會有什麼人在才對,也不會擔心被誰看見。

想到這兒的薰點了點頭——就這麼干吧,這里的夜景也許很不錯呢。

就這樣有些隨意地做下了決定的薰轉過身,腳步輕盈地朝妖王殿後面繞了過去——在後面有通往宮城內各處宮殿的通道,那里是妖王的專用通道,只有王族的妖怪才能使用。從那里走的話,更不用擔心被看到了。

輕盈地踩著台階漫步在樹影婆娑的王宮內,薰的心情不知不覺之間也變得放松了起來。妖王宮位于妖都內城中,更合理點說應該說是位于內城的最高處。整座妖都都是建在連綿起伏的山嶺之中,而王宮則位于城內的最高最大的一座山上。因為整個內城完全建立在一座山上的緣故,所以內城是梯田一樣的台階式布局,越往上的平台越靠近王宮,位置也越尊貴。而位于山頂端的則是妖王殿。

因為被最大限度的人工改造過的緣故,所以整座山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由人工堆砌而成的巨大梯田式平台,乍一看像是簡化的金字塔,完全看不出來原先竟然是一座山。而建築則分布在每一個台階式的平台上。每一個平台之間都會有台階相連,在其面南的方向更是有一條直接連通妖王殿和內城城門的筆直台階,這條台階又和外城的一條主干道直接相連,所以如果在空中俯瞰的話,妖王殿、王宮宮門、內城城門、外城城門是連在一條筆直的線上的。

而每一級平台上除了建築之外,植被的密度也非常大。用水則通過妖王殿所在的那一級平台下埋設的出水口供給,具體的供給原理相當復雜,完全不是用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山泉從妖王殿下面的出水口涌出,然後通過固定的水道供給到每一級平台,一直到位于山下面的城區。

為了整座妖怪之都不被人類世界發現而引發不必要的麻煩,這座龐大的妖都被一個巨大的結界與外界隔絕開來,這個結界依靠法陣產生並維持至今。因為結界的存在,這片空間雖然實實在在地存在于此,但是卻阻隔了普通人對此地的認知,因為對于普通人類而言這座妖怪之都是完全不存在的一片空間。而在妖都之內又分別有兩個更小的結界,一個將內城和外城分隔開來,最小的那一個則將王宮和內城分隔開來。

雖然有著結界的存在,但是走在這座比巴比倫空中花園還要夢幻的妖怪之都的王宮里,薰還是能很清晰地看見頭頂那片深邃天空中的璀璨星雲、還有那隨風飄過的流雲。盡管已經是午夜時分,但是天空中灑下的點點星光還有間或可以看見的路燈卻讓這座屬于妖王的宮城即便是在夜晚也不會被黑暗完全籠罩。再加上薰那敏銳的視力,所以一路上走下來的薰倒也興致盎然。

差不多溜達了一個小時之後,薰不知怎的就來到了一座波光粼粼的小湖湖畔。

這是一座上百米見方的人工湖,位于妖王殿正後方——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這座湖是一座人工湖,但是在這座山上會有這種規模的天然湖泊顯然不合常理。

這座湖大體呈圓形,只是這個圓有些不太規則。湖對岸的水中生長著密密麻麻的蘆葦叢,而薰現在這一邊則相對要干淨得多,湖畔既沒有密密麻麻的蘆葦叢,也沒有別的什麼雜草,岸邊甚至鋪上了大大小小的石塊以供落腳,而水中更是建了一座小亭子,通過一條水上走廊和湖岸相連。

在點點星光之下,湖面水波蕩漾,反射著粼粼波光,而走得有些倦了的薰在看到那一汪可愛的湖水是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薰神情愉快地走到岸邊,踩在一塊落腳的大石頭上朝湖面張望。清澈見底的湖面上立刻倒映出她的身影來——銀白色的長發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金色的雙眸在夜色中也熠熠生光,就連薰身上的粉色睡裙都清清楚楚。

薰蹲子,伸出手撥弄了一下那毫無雜質的水面,那清澈的湖水帶著些許涼意,隨著薰的撥動水面也立刻漾起了圈圈波紋。

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薰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金色的雙眸中也頓時隨之流溢出動人的光彩來。她月兌掉鞋子,一邊愉快地哼著歌兒,一邊試探著將右腳伸進了湖水中。

清澈的湖水緩緩沒過晶瑩圓潤的腳趾,蓋過腳背,吞沒腳踝,隨後將薰的半截小腿都沒入其中。

對于普通人而言,這種水溫恐怕有點偏涼,但是薰卻對這樣的水溫感到很滿意。舒服地長出了一口氣的薰收回右腳,然後理順睡裙,按著後面的裙擺小心翼翼地在湖畔的石頭上坐了下來,然後才緩緩將雪白的雙腿放進了湖水中。

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的薰能感覺到那略帶著涼意的清澈湖水撫模她的雙腳,有時候還會有調皮的魚兒輕輕擺著尾巴游過來親吻她的雙腳,癢癢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來。她輕輕地踢踢雙腳,那些小魚就會輕快地游到一邊,但是沒等多久它們又會再次聚過來。

薰透過清澈的湖水看著那些小家伙,稍微有點無可奈何。她甚至有種沖動跳到湖里和那些小家伙好好嬉戲一番,但是最後還是作罷了——這里可不是露天浴池。

不過,她的想法最終還是實現了。

當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句「咦?是公主殿下嗎?」的時候,薰竟然因為吃驚而一下子掉進了湖水里。如果換成別人還好,但是要死不死竟然是白狼的聲音。腦子一時間短路的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跌進了湖水中的,不過嗆了水的那種難受感覺她卻是體會得再深刻不過了。

薰掉進湖里翻起的雪白水花讓不遠處不知為什麼會在這里的白狼嚇了一大跳,看到薰掉進湖里之後她連發愣都沒有就直接快步沖了上來。一邊跑一邊利索地月兌下套在外面的白色長風衣,沖到湖岸邊之後縱身一躍動作非常瀟灑地跳進了水里。

不過,當薰從那齊胸的湖水中站起身來的時候,證明了白狼的行動除了驚跑了魚群之外完全可說是無用功——薰哭笑不得地看著在水里撲騰著的白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將近十秒鐘之後她還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笨蛋,你跳進來干什麼?」薰淌水走到還在賣力地在水中撲騰著的白狼身旁,拍了拍她露出水面的肩膀,笑著問道。

「公主殿下,請不要慌,這里的水不是很深……」白狼一邊拍著水,一邊嘗試轉過身面向薰的方向,不過當她費了半天勁轉過來之後看到薰之後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看了看水面,然後一下子站了起來,對薰而言齊胸的湖水剛好到白狼的腰部……

「……」白狼掛著下巴一時間愣在了當場。

「這里的水是不深,」薰捂著嘴,強忍笑意道,「不過你就那麼想游泳嗎?」

白狼張了張嘴,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面色卻有點沮喪……

「對了,你剛才叫我……」想起白狼剛才是如何稱呼自己的薰剛準備板起臉,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記吃不記打的家伙時,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陣急促而又清脆的腳步聲。

薰愣了愣神,看到白狼還是一臉傻呼呼的表情時,心中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同時她也稍微有些安心了——原來是因為有其他人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倒還可以原諒……

當薰轉過頭看著在湖岸旁蹲,朝自己伸出手的那人時,薰不禁微微一愣。打卷的披肩黑發,一身利索的黑色皮衣外罩一件長長的黑色風衣,腳下則是一雙 亮的黑式長靴——出現在眼前的是今天白天看到的那個名叫追夜的女妖怪,貌似是雪原的下屬軍團千年鷹一個相當重要的大人物,白天的會議她也有出席。

「公主殿下請把您的手給我,」追夜見薰看著自己發愣,不由得輕聲催促道。

「啊?哦……」薰尷尬地微微一笑,抓住了追夜伸過來的手,在追夜的幫助下爬上了岸來。

而同樣化身為落湯雞的白狼也乖乖地跟著上了岸,見薰**的一身,她連忙拾起自己先前月兌下來仍在湖岸邊的風衣,上前想要給薰披上。而同時,追夜也將自己身上那件黑色的風衣解開,一黑一白兩件風衣就這樣同時送到了薰的身前。

怔了怔神的薰抬頭看了一眼白狼,濕透了的劉海兒和鬢發狼狽地垂著、貼在她的臉上,發梢還在往下滴水,那雙翠綠的雙眸射出的清澈視線正溫柔地投注在薰的身上。

薰沒有猶豫,直接接過了追夜遞過來的風衣,將自己裹了起來。這讓白狼有些失望……

「你還愣著干什麼?渾身都濕成這樣了,還不快點穿上……」薰用責備的語氣對白狼說道。

「啊……遵命……」白狼有些傻氣地應了一聲,這才套上了自己那件風衣。

而看著白狼的薰暗自嘆了一口氣,這個家伙真是個笨蛋。但是,薰還是感覺渾身都被一種溫暖輕柔地包了起來——笨歸笨,但是她卻一點都不乏溫柔……

收束心神,薰看了白狼一眼之後,將目光停留在了追夜的臉上。

「謝謝你了……」薰禮貌地對追夜微笑著說道,「追夜姐姐。」

「這實在是不敢當。」追夜寵辱不驚地微微躬身,「公主殿下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對了,這麼晚了,你們怎麼在這里呢?」薰忽然不解地問道。白狼出現在這里就讓薰剛才大吃了一驚,但是沒想到就連追夜都來了,這個時間?而且……這里貌似是王宮吧……

「我們是來看老朋友的啦。」白狼攤了攤手,隨口說道,「但是沒想到……額……公主殿下竟然會落水……」

臉有些發燙的薰瞪了一眼白狼,不過「還不是得怪你」這句話還是被她生生地咽了下去。

「這里?」薰轉而困惑地看著周圍,似乎想要找出白狼所說的那個「老朋友」,「人呢?」

「那里。」追夜抬起手,指向湖面說道,「她就在那里。」

薰順著追夜所指望了過去,但是看到的除了波光粼粼的湖面和湖對面那片黑  的蘆葦叢,什麼也沒有……

困惑不解地扭頭看了一眼追夜,薰轉而又望向了白狼尋求解釋。

看到薰望向自己,正想辦法弄干自己那頭濕漉漉的頭發的白狼連忙停下手上的動作,清了清嗓子解釋了起來︰

「實際上這個湖是一個封印啦。」白狼對薰聳了聳肩,說道。

「封印?」薰不禁皺起了眉頭,「這是一個封印?」

「因為妖都里妖氣太濃,而且這座城里密布著各種法陣,再加上這個封印已經快要失效了的原因,所以公主殿下您才沒有感覺察覺出來吧……」追夜及時地為薰解惑。

听了追夜的話,薰認同地點了點頭——听起來是那麼一回事,這個湖離妖王殿非常近,站在湖畔抬起頭來就能看到妖王殿那翹起的屋檐,從妖王殿里無時無刻不在往外洶涌散發出來的濃厚妖氣幾乎覆蓋了這整座城,離妖王殿越近,妖氣的濃度越大。

「那……封在這里面的是什麼?」薰注視著白狼好奇地問道,「就是你們的那個老朋友嗎?」

白狼點頭肯定。

可白狼那麼一點頭,薰卻是越發地迷惑了,從白狼的表情來看,「老朋友」不像是反語,那麼被封印在湖里的恐怕真的是她們的朋友。可既然是朋友那為什麼要把她封印起來呢?

「既然是你們的朋友,那為什麼要把她封印起來啊?」薰直接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白狼怔了怔,黯然地低下了頭,追夜也一句話不說,于是現場頓時陷入了沉默當中。

「公主殿下知道千年叛亂嗎?」追夜打破沉默,問道。

千年叛亂?知道是知道,以前也听說過,但是具體不是很了解。

姑且點了點頭,薰不解地看著兩人問道︰

「以前稍微听過,但是和千年叛亂有什麼關系嗎?」

追夜震驚地看了白狼一眼,而白狼則苦笑著聳了聳肩。

「公主殿下對千年叛亂了解到何種程度?」追夜鄭重其事地問道。

「听說過名字吧……」追夜鄭重的表情讓薰越發不解了起來,她所知道的情況是那是雪原歷史上遭受的最大一次背叛,叛徒的殘余勢力到現在都沒有完全剿滅,因為這樣的原因才被稱為千年叛亂。不過,那很重要嗎?

「……看來公主殿下對什麼都不太了解呢。」追夜瞟了白狼一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而白狼則是一臉無辜的表情。追夜卻是不理會白狼,而是嚴肅地對薰說道,「那段歷史寄宿著我們的宿命,未來就埋藏在那段歷史中……」

完全不知道追夜在說什麼的薰眨了眨眼,不過听起來……好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啊……(例行廣告,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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