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張媽干笑著把嬌杏兒送到門外,迎面便踫到老太太屋里的錢媽也來取宵夜。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嬌杏兒姑娘」錢媽斜了一眼嬌杏兒和張媽「給太太今兒備的是什麼好東西,倒要兩個人這樣兒巴巴兒地拿了去。」
「按照老規矩,和老太太的是一樣兒的燕窩」張媽可不敢得罪這位老太太跟前兒的紅人兒,忙撇下嬌杏兒,滿臉堆笑的迎了過去,湊到錢媽耳邊,壓低了聲音「給太太用的,當然比老太太的次一等」
張媽得意的橫了嬌杏兒一眼「算你懂規矩」
嬌杏兒暗自咬了咬牙,忍著氣,從門外地上拿起燈籠便朝回去走。
錢媽站在一旁等著,張媽掀開鍋蓋卻愣在了那兒「這,這……」
「怎麼了?」錢媽看到張媽張口結舌的樣子趕忙湊了過去。
「給老太太炖的燕窩,不,不見了」張媽指著鍋里,哆嗦起來。
「不見了?怎麼可能?」錢媽狐疑的湊了過去,果然不見老太太日常所用的蒸盅「張媽,這是怎麼回事兒?」錢**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這,我真不知道」張媽急的一雙粗糙的大手在圍裙上搓來搓去「晚間廚娘都是炖好了煨在灶上的,我一直在門口兒守著,並無旁人來過」
「既然是沒有旁人來過,那必定是你偷嘴」錢媽雙眼一瞪。
「不不不」張媽急的雙手亂搖「我沒有我哪兒敢啊我哪是吃這個的命啊」
錢媽看看張媽也不像是在說假話,皺著眉頭想了想,便道「諒你也沒這個膽子」
「可不是嘛您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兒我也不敢去偷老太太的東西吃啊」
「你說剛才你一直在外面守著,一步都沒有走過?」錢媽又看看四周。
「千真萬確是一步都沒離開過」張媽就差賭咒發誓了。
「也沒有旁人進來過?」
「真沒有」張媽眼珠轉了幾轉。
「那麼,嬌杏兒不是人嗎?可見你這老貨的話不可信」錢媽挑挑眉毛。
「這,」張媽愣了一愣「除了嬌杏兒來給太太取燕窩,便再無旁人來過我也是急糊涂了,不過剛才您也看見了,她也只取了一盅燕窩」
「我可什麼都沒看見」錢媽冷哼了一聲「誰知道她那食盒兒里裝得是什麼指不定老太太的燕窩就在那里頭呢」
張媽回想了一下「今兒的燕窩還真是嬌杏兒自己取的,不過,她不會真有這麼大的膽子吧?」
「那可說不準兒」錢媽冷笑著「這個嬌杏兒慣是膽兒大又有主意的原本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著,老太太瞧著她還算機靈,就想讓老爺把她收了房沒想到這個死丫頭拿腔作勢的硬是不願意老太太瞅著她心煩,才把她打發去了太太那兒,誰知道她會不會就對老太太安了壞心呢」
「你這麼一說,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張媽自己也不確定了「許是我眼錯兒不見的,她就多取了一盅兒?」
「我看八成兒就是這樣」錢媽恨恨地啐了一口「這個小賤人老太太心疼她,讓她光明正大地做主子,天天吃這些她卻不願這會兒倒來偷吃」
「那咱們趕緊去回了老太太吧」張媽心里一動︰只要坐實了嬌杏兒偷吃燕窩一事,日後萬一有人再追究今晚上廚房里少了不少東西的事,便可以一起推到她的身上省的自己還要提心吊膽的主意已定,張媽便攛掇著錢媽「往日嬌杏兒這丫頭在老太太跟前兒得意的時候,可沒少給您使絆子如今也有她倒霉的時候兒」
「那丫頭干的好事兒,我可一樁樁、一件件都記得清清楚楚的」錢媽咬著牙根兒「如今她既然起了這樣的心,必是不能再容她在這府里了」
「那還等什麼?咱們去回了老太太,打發了她出去才干淨」張媽巴不得老太太一怒之下問也不問就轟了嬌杏兒出府才好「那時她不願跟著老爺,就該直接送出去隨便配個小子,哪兒來這些麻煩」
「可不是嘛」錢媽撇撇嘴「老太太偏要心軟,如今倒好,養了個家賊在府里頭」
「我這就去找個人來守著,我就隨你到老太太那兒走一趟,咱們回明了話兒,讓老太太攆了她出去大家都省心」張媽就要出門喊人。
「不急」錢媽卻攔住了她「打蛇要打七寸咱們沒有證據,萬一那死丫頭來個咬死不承認,又能怎樣兒?」
「這,我可以做證」張媽月兌口而出。
「做證?做什麼證?」錢媽不屑地看著張媽「就說嬌杏兒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老太太的燕窩給偷走了?只怕她還沒被攆出去,你的差事倒要先丟了」
「這,這可怎麼是好?難道就這麼放過那個死丫頭?」張媽雖說和嬌杏兒並無什麼深仇大恨,可是像她這樣兒粗使的下人對像嬌杏兒這樣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種敵意。究其原因大概是同樣身為下人,嬌杏兒這樣的下人卻比自己似乎高貴了不少,做得少拿得多吃得好,這自然是招人恨的再加上她剛才看到了廚房里的異樣,萬一哪天說了出去,始終都會是個麻煩,所以張媽實在不願意就這麼放過她
「放過她會有那麼好的事兒嘛」錢媽看看黑漆漆的窗外「老太太那兒自有我去回話兒你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是,老太太今晚的燕窩可怎麼辦?」張媽憂心忡忡「您要怎麼給老太太說?老太太那兒會不會怪罪下來?」
「這你就別管了總之,不會牽連了你也不會白白便宜了那個嬌杏兒」錢媽慌著臃腫的身體走了出去,一面交代著「待會兒再有旁人來,你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放心我記下了」張媽忙殷勤地送她出去。
貓叔瞅準這個空子,朝著珠珠招招手,一人一豬便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