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雖然安靜了下來,高老爺的心里卻不是那麼容易平靜下來的。下面人的議論有不少鑽進了他的耳朵里,使得他也有些拿不準主意了。
那個機靈地小廝模準了高老爺的心思,湊上去出主意「老爺,天色可不早了。這麼吵吵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要不先把這妖怪看押起來示眾幾日再說?」
高老爺看看底下各懷心思的眾人,只好順坡下驢點點頭「好了附近幾個莊子的人,听說咱們高老莊鬧妖怪,都躲得遠遠兒的,連親戚都不認了如今妖怪也捉住了,正好請大家都來看看我呢,也會寫帖子給各莊莊主,告訴他們這件事」
「這倒是個好法子」下面有人表示贊同「前幾日我家那孫子滿月,請親戚們來喝滿月酒,十個倒有八個不來的都是找了各樣兒的借口,其實說到底不就是怕來了遇到妖怪嘛」
「你沒听說嘛?老胡頭兒家的三小子,原本這個月要成親的,可是好好地前幾日女方家里突然就硬給退了把老胡頭兒氣的大病一場,到現在還在家里躺著呢」另一人接口。
「唉,可不止這些呢咱們莊子里的牲畜,不光是豬,連帶著牛啊羊啊的都沒人敢買了」
「別說那些大牲口了,現在就連雞蛋也沒人敢買了昨個兒我那大小子去趕集,那孩子實誠,別人一問,他就說自己是咱高家莊的,結果呢,半個雞蛋都沒賣出去不光如此,整個集市上的人都跑來看熱鬧,還有人起哄,說要把我們家的雞蛋摔開來看看里面有沒有妖怪鬧到最後,集散了連搭個車都沒人願意,我那大小子只能走了回來昨晚下半夜才走到家」
「這還不都是妖怪鬧騰的嗎?」。高老爺听到地下人說的話,終于感到了一絲寬慰「你們這些沒見識的,剛才不是還以為那妖怪不害人嗎?」。
「妖怪不害人,那還能叫妖怪嗎?」。那個機靈地小廝立刻有眼色地接過話去「他們不是不害人是還沒來得及就算他們不會直接害人,也會給咱們高家莊帶來禍患大家仔細想想,咱們別的都不說,單就是這男婚女嫁一件事兒,誰願意和鬧妖怪的地方結親?」
下面的人大都低下頭不做聲了,偶爾有兩個交頭接耳地也都壓低了聲音,還不時地用敬畏地目光看看高老爺。
高老爺滿意地看著自己又重新掌控了大局,獲得了大家的信任「好了那麼就這麼定了從今兒個起,這兩只豬妖就在這戲台子上示眾」
高老爺帶著一大堆家丁護院離開了,其余人也就三三兩兩跟著走了,只剩下一些半大的孩子還圍在那兒看熱鬧。
「你,叫什麼?」高老爺滿意地看著殷勤地給自己掀開轎簾兒的小廝。
「回老爺,小的叫長順兒」
「你在老爺這里多久了?是做什麼的?怎麼瞧著眼生啊?」
「回老爺,小的來了六七年了,高管家說小的還有些頭腦,就讓小的跟著他,幫著管家做些事情。這幾天高管家不在,小的才到前面兒來伺候著」
「嗯,原來是高管家教出來的人果然不錯」高老爺一步跨進轎子「既然高管家不在,你就先頂了他的差事吧」
長順兒一听這句話,心里雖是樂開了花兒,嘴上卻不得不謙虛一下「小的只怕做不好,誤了老爺的大事」
「你跟著高管家這麼久了,莊子里的事兒也該熟悉了我看你倒是挺機靈的,有什麼不懂的,多和管事兒們商量著,再不就來問老爺我」
「是是是」長順兒一面滿口應著,一面緊緊跟在轎子旁邊「倒是小的糊涂了不是還有老爺呢嘛只要有您在,哪兒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呢」
邊上兒幾個小廝看著長順兒就這樣憑著輕輕巧巧地幾句話,就躍上了管家的高位,心里可是百味雜陳,有不服氣的當下就小聲嘀咕開了「這個馬屁精搖身一變倒成了管家了哥兒幾個以後不是倒要听他的支使了?」
「小聲點」也有膽小怕事的趕忙阻攔「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可別上趕著給人家開刀」
「要我說,這還不知道是好事還是禍事呢」也有頭腦清醒的「管家,再怎麼著不也一樣是伺候人的差事嘛」
「要我說,在老爺眼皮子底下伺候著可比咱們還不如誰知道哪句話惹了老爺不高興,大腳丫子不就招呼過來了?再看看以前那高管家,小心翼翼地伺候了這麼久,老爺倒是沒發落他,結果呢?倒叫個妖怪給收拾了」
「我看啊,誰這會兒腦袋發熱了才會去做那個什麼觸霉頭的管家——你們沒看出來麼?妖怪雖然抓住了,怎麼處置還是個難題呢不光老爺正煩著,就是那妖怪的同伙兒是好對付的嗎?說不定啊,要不了多久,這個管家又會和原來的高管家一樣了」
新晉的管家可沒想到這一層,他早被突如其來的提拔沖地昏了頭腦,一門心思地琢磨著怎麼在老爺面前好好表現一下,坐穩這個管家的寶座
而高老爺也在為如何處置這兩個妖怪而大傷腦筋,直到來到嬌滴滴地四姨娘門前時都還在苦苦思索。
「老爺,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四姨太扭動著柔軟的腰肢走了過來。
「唉,還不是為那該死的豬妖煩心呢嘛」高老爺伸手在四姨娘腰上捏了一把。
「老爺~」四姨娘就勢軟在高老爺懷里,聲音甜的膩人「豬妖不是抓住了嘛還有什麼好煩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在你門口抓住的!那是豬妖嗎?」。高老爺有些煩躁起來,一把推開四姨娘。
「不是才好呢」四姨娘撅著嘴,坐到了一邊。
「什麼意思?」高老爺瞪著四姨娘。
四姨娘並未直接回答,反而問道︰「老爺打算怎麼處置豬妖?」
「我就是煩這個」高老爺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墩在桌上「原本是打算弄死的,誰知道如今莊子里的人倒是議論起來,害怕處置了那兩個,剩下的反而要來報仇說來說去,倒都成了老爺我的錯」
「這有什麼好煩心的」四姨娘嬌笑著看向高老爺「早上逮住的那只,可不就是兩只普通的豬崽兒嗎?豬妖有那麼傻自己送上門兒來嗎?能那麼老實地呆在籠子里嗎?」。
「我當然知道那就是兩只普通的豬崽子」高老爺不耐煩了「你到底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