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涵辯解的話還未出口,先落下淚來,委屈地道︰「三姐,你這是疑了我了?我哪有那個膽子,潛入你房內盜銀子」
孟楚潔冷哼一聲,道︰「你自然是沒那個膽子,但俞媽媽卻有這事兒我前後想過了,除她之外,再沒有旁人,定是你和五妹中間的一個,將我有錢的消息透露給了她,她再趁著我昨夜熟睡,翻了我的箱櫃——昨兒可不就是她值夜,再沒有錯的。」
這番分析,很是到位,俞媽媽那人的德性,大家都曉得,如此說來,那銀子一多半就是她受人指使,偷去給了浦氏了?那麼,究竟是受誰的指使呢?
孟楚涵看看孟楚清,又看看孟楚潔,小聲地問︰「三姐,你有錢的事,該不是還告訴了別人,你自己卻忘記了?」
孟楚潔拍案而起,氣道︰「這事兒連綠柳我都不曾告訴,那還能有錯?四妹,你這是甚麼意思?」
她這一通吼,孟楚涵再不敢說話了。
孟楚潔便又去看孟楚清。
孟楚清忙辯解道︰「三姐,你試想想,若這事兒是我做的,結果是甚麼?我也出錢,太太也去出錢,最後我倆一起負責墾荒?我同她關系如何,你又不是不曉得,我怎會想方設法地去與她共事,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麼。」
孟楚潔想了一想,覺得這話很是有理,馬上緩了神色,握住孟楚清的手道︰「五妹,是我糊涂了,你也是要出錢墾荒的人,怎會去助她;再說她才謀算過你,雖未得逞,但你心里一定還是恨的,斷不會幫她。」
孟楚涵在旁邊一听,急了,忙道︰「三姐,你莫要怪我不信五妹,可這事兒,還真不一定。」說著,湊到孟楚潔耳邊,小聲地道︰「說不準是因為太太又找五妹要錢,五妹被逼得沒辦法,所以才想出這麼個禍水東引的法子的。」
這種可能性,還真是存在,孟楚潔心思急轉,又疑起孟楚清來。
孟楚清耳朵尖,在一旁把孟楚涵的耳語听了個十之八九,心中頓時翻起驚濤駭浪。她能夠理解孟楚涵急于洗清自己嫌疑的迫切心理,可這也犯不著朝她頭上潑污水罷?難不成她心里有鬼,所以才這般地迫不及待?
被至親的人冤枉,是孟楚清最受不了的事,她甚至連解釋都懶得說出口,轉身就走。
孟楚潔在她背後大喊︰「莫走,這事兒還沒弄清楚哩。」
孟楚清停住腳步,卻沒回頭︰「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三姐想查,就盡管查罷,卻恕妹妹我不願奉陪了,您那幾兩銀子,我還真沒看在眼里,莫要耽誤了我去交錢墾荒。」
孟楚潔見她這般硬氣,反倒猶豫起來,孟楚涵又湊到她耳旁,小聲說起來。孟楚清已不想再听,大步走出房門,重重吐出一口氣,順著抄手游廊朝自己房里走。
回到東廂,戚媽媽接著,見她神情不對,忙問緣故。孟楚潔將方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猶自氣憤不已,道︰「想當初逃荒路上,那樣的艱難,我們三姊妹還是你幫我助,親親熱熱,而今日子過好了,反倒生分了,再接下來,只怕就要反目成仇了」
戚媽媽連忙遞上一杯清火的菊花茶,勸慰她道︰「五娘子,想寬些到底不是一母同胞,再好能好到哪里去再說這事兒三娘子疑心的,就只有你和四娘子兩個而已,四娘子若不把事情朝你身上推,她就要成那盜錢的人了,能不著急?」
「那她也不能紅口白牙地誹謗我」孟楚清一向小心眼兒,可不是那麼快就能釋懷的,「虧得我還惦記著湊錢為她墾荒置產,看來這筆銀子我可以省下了。」
戚媽媽也曉得她這性子,便問︰「五娘子,那你打算如何洗月兌嫌疑?」
孟楚清嘲諷笑道︰「且瞧著罷,做下齷齪事情的人,總有一天要露出馬尾巴來的——這事兒不管是誰做的,太太準是給了她好處的,咱們留心些,且看誰突然多出些‘好處’來,那告密的人,一準兒就是她了。」
戚媽媽點頭稱是,贊道︰「五娘子這樣做甚好,若是急著去辯解,沒得掉了自己身價。咱們是甚麼身份,二房嫡女犯得著急急忙忙上趕著去解釋麼,三娘子和四娘子就算要冤枉你,也得拿出真憑實據來,不然別說咱,就是老爺也不會輕饒了她們。」
孟楚清喝下一杯菊花茶,唇齒留香,心情總算好了些,道︰「這干花瓣甚好,今年秋天再多曬些。」又道︰「我沒做虧心事,該急的人不應是我,還是讓那心里有鬼的人著急去罷,我且趕緊尋大太太去,把那墾荒的事兒說了。」
說著起身,朝前院去了。
前院堂屋里,肖氏竟還在等她,一見她進門就笑了起來︰「五娘,方才怎麼說著說著就走了?」
孟楚清連忙道歉,道︰「三姐出了這檔子事,心里不痛快,我趕著去勸她,竟忘了向大伯母告退,真是罪過。」
肖氏笑著指了椅子叫她坐,又叫小丫鬟重新倒茶上來,道︰「一家人,這般客氣作甚,反倒生分了。」說著又問︰「五娘今兒來大伯母這里,可是有事?」
孟楚清便將願意出錢墾荒的事說了,又道︰「只不知墾這五十畝的荒地,總共須得幾多銀子,若是多了,只怕我沒得,我那里雖有幾件首飾,但卻不想全都當掉,畢竟那是我娘留下的遺物,總得留幾樣作個念想。」雖然早已算出了所需的錢數,但為了表達自己其實很窮的意思,孟楚清還是故意問了一問。
「那是。」肖氏面露歉意,「若不是家里實在沒錢了,你大伯父和你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竟害得你要當你母親留下來的首飾。不過墾荒也花不了那許多錢,五十畝地,不過四十兩銀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