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賈寶玉慌不擇路離開錦香院,一路疾馳,回了賈府。
襲人為他更衣時,瞅見他愁眉不展,奇怪道︰「二爺你這是怎麼了,一回來就心思不定的,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是啊,自己這是怎麼了?心里總覺得有什麼事要做,卻不知到底是什麼事。是關于禁海之事?好像不是。是關于黑手黨和地下黨的事務?也好像不是。是金陵之事?也不是
襲人見賈寶玉想了一回,卻又只顧著搖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細女敕的蠻腰顫了顫,道︰「莫不是又和姐姐妹妹們作詩涌詞輸了,惱了不成?」
听襲人說起作詩涌詞,賈寶玉這才又突然想起妙可姑娘來,自己可是說過以後有時間要去和她一起作詩涌詞來著,今兒個夜里好像就有空。
糾結了一會兒,賈寶玉嘆了口氣,心道︰「對,俺去錦香院是和妙可姑娘作詩涌詞,並不是貪戀人家美色。」
終于找到這麼一個好借口,賈寶玉心中一寬,穿好衣服後,喜笑顏開的就往外走。襲人一下沒拉住,氣呼呼在後面喊︰「天都入夜了,你這又是要去哪里啊?」
「我和人約好今夜作詩涌詞來著,大丈夫一諾千金,我不能失信」說著,早已不見了人影。
「曾公子已經來了有些時刻了,不知拿下妙可了沒有?」
「想是已經拿下了吧。」
「就算還沒拿下,那也快了。」
錦香院門外那些迎客的ji女們嘻嘻哈哈聊著。
「誒,你們說方才那個穿著官服就往里闖的俊俏小官爺還會不會來?」
「他若真是為了妙可姑娘今日才這般心急,想是會來吧,若是今夜不來,妙可就不是妙可了,他還能喜歡?」
「咯咯咯」
「這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這幫ji女在錦香院門前聊的起勁,卻沒注意一個穿著女敕白緞子長衫,手搖月白扇子的俊俏公子哥兒,臉色尷尬的遮了半邊臉兒,偷偷夾在進進出出的嫖客們之間溜了進去,這人自然是賈寶玉了。在他身後隨行的冷二郎和錢二見賈寶玉偷偷模模的樣子,大是不解的互相望了一眼,也不多問,隨著人流,跟了進去。
賈寶玉心里這個別扭啊,分明已經找到一個很好的理由光明正大來錦香院,卻被門前這幫ji女一說,反倒自己當真成了如命的嫖客一樣,這叫從來也沒有嫖過娼,臉皮兒尚女敕的賈二爺情何以堪?
賈寶玉臉兒紅紅的,總算沒被門前那些ji女認出來,偷偷溜進了錦香院大樓內,卻正好瞧見曾晉鵬等公子哥兒,圍在二樓妙可的房外,好像在說著什麼。
「二爺,那位好像是少保家的曾大爺。」錢二跟在後面,見賈寶玉抬頭望樓上,忙出聲提醒。
賈寶玉點了點頭,卻不說話,在一樓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靜靜看著樓上事態的發展,冷二郎和錢二陪坐在一旁,正好把賈寶玉半個臉兒遮住,是故妙可出來後向樓下看時,並沒有發現他。
後面的事便一如前章所敘,當曾晉鵬強行推門進去的時候,賈寶玉已看出妙可姑娘並不樂意,自然再不猶豫,在曾晉鵬將門關上之後,他又把門給推開了去
賈寶玉再次近距離見到妙可,少了幾分妖媚,多了幾分純真和可憐,對他的殺傷力反而更大了,賈寶玉趕走曾晉鵬之後,和妙可單獨待在屋里不知為何感覺怪怪的,就是那種男女共處一室,干柴烈火的感覺,于是賈寶玉下樓吩咐了冷二郎幾句之後,干脆沒再上樓,而是又到方才自己那個位置坐了下來。
妙可走出門來,在樓上憑欄而望,咬了咬嘴唇,恨恨的道︰「怪不得方才沒瞧見他,原來是偷偷躲在那個角落一直看好戲呢,也不知道早點出來,壞家伙」
說著說著,妙可忽又捂住了嘴巴,輕輕「啊」了一聲,小心肝兒卻突然歡快的跳了起來,難道方才自己一直莫名期盼的竟是
不過轉而又見賈寶玉那悠哉悠哉喝茶,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妙可忙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想下去,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轉身把門帶上。
「怎麼把門關了?怪人還在外面呢。」蘭兒一臉不解的望著妙可,卻換來妙可一個個狠狠的白眼
「公子,公子,你怎麼出來了?」曾晉鵬領著自己的隨從狼狽逃出錦香院,他的隨從跟在後面問道。
曾晉鵬臉色一暗,方才也只是一時被賈寶玉給整懵了,出來後平靜了一些,這時反倒突然有了主意,停下腳步,對他的一個隨從道︰「去財神賭坊找刀疤來,叫他多帶些小弟」
繁華熱鬧的京城,入夜之後便到處都是一片死寂,錦香院卻與之相反,入夜時分,反倒更加喧囂。
賈寶玉坐在樓下,看著這里的男人們一個個醉生夢死,女人們一個個風騷放蕩,不由搖了搖頭。曾幾何時,他或許還羨慕過風流不羈的生活,可在身邊有了一群姐姐妹妹和丫鬟們之後,再身處其中之時,卻很是不適,他竟然如個老學究似的大發感慨︰「yin亂放縱,最後帶來的卻只會是空虛。」
「二爺你說什麼?」雜亂中錢二見二爺的嘴唇動了動,還以為是在吩咐自己什麼事情,忙湊過來問道。
賈寶玉擺了擺說,笑道︰「沒什麼」
「散開,散開,別擋了爺的道。」
錦香院門外忽然一陣騷動,卻見一伙凶惡大漢推搡著人群,擠了進來,賈寶玉不再說什麼,饒有興味的望著這伙人朝自己走來。
領頭的人十分壯實,臉上有條長長的刀疤,樣子看不出的凶惡,他的身後小弟們也一個個虎背熊腰,比一般人要強壯許多,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
「刀疤哥,就是他,這小子勾引俺老婆,還請刀疤哥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刀疤大漢身後突然鑽出一個瘦猴來,指著賈寶玉說了這麼一句,一時倒把賈寶玉弄得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我臊你母親的,你睜大眼楮看清楚了,胡說個什麼勁兒?我們家二爺什麼樣的人品?你再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老婆能好看到哪里去?我們家二爺勾引你老婆?你怎麼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錢二護主心切,見突然沖出這麼一個冒失鬼來詆毀自家二爺,自然要破口大罵回去。
不過他這話倒像說成了因那人老婆不好看賈寶玉才不勾引似的,那如果好看呢?賈寶玉愈發哭笑不得。
「你小子咋呼什麼?你家主子偷別人老婆難道還會帶上你?他有沒有偷你又如何知道?」刀疤臉雙目圓睜,臉上那條長長的刀疤更顯猙獰,樣子可怖之極。
錢二一時被嚇住,忙住了嘴,不過這樣子在圍了過來看熱鬧的嫖客和ji女們眼里,倒像是他承認自己的確不知主子偷沒偷人似的,惹的眾人都大笑起來。
賈寶玉搖了搖頭,這小子精靈勁兒很是有些,就是膽子太小,上不得什麼台面。
「喂,小子啊,爛猴兒是我兄弟,你偷了我兄弟的老婆,按照江湖規矩可是要磕頭認錯,再賠上一只手的,你自己說吧,哪只手?」刀疤臉再不理會其它,一上來就要砍賈寶玉的手。
賈寶玉心里奇怪,錦香院能在京城立住腳應該很有些背景才是,怎麼會由著這群潑皮進來鬧事?
賈寶玉向人群中看了幾眼,果然,那曾晉鵬去而復返,正躲在人群中一臉譏笑的看熱鬧呢。不想這小子還有點主意,賈曾兩家權勢差不多,要硬踫硬對著干的話,不見得誰能討到好處,只能背地里搞些名堂了,官面上的關系自然動不得,曾晉鵬卻不知從哪里哄騙了些不知利害關系的潑皮混混來出氣,事後他最多把這群人都送出京去,或者干脆都做掉,就算賈府懷疑到他們曾家,卻也無可奈何。
果然打的好算盤,而且看這領頭的潑皮如此急切,看來是得到了曾晉鵬的受意,想要速戰速決,以防時間一長,賈寶玉的幫手或者官府差役來,畢竟賈寶玉身份不一般,官府得知他有事,自然會飛一般趕來。
再看刀疤臉這伙人,一個個虎背熊腰,滿臉凶悍,一看就知都是慣常好勇斗狠之輩,且都身經百戰,賈寶玉雖然習武有段時間了,卻沒有經歷過實戰,卻不知對不對付得了這一眾十來個大漢。
事情有些棘手,賈寶玉不覺模了模後腦勺。
「小姐,小姐,你快來看呀,進來了一伙惡人,他們好像要對付賈二爺。」蘭兒在窗眼兒里瞧見了,忙大呼小叫起來。
「什麼?」妙可還在生賈寶玉那怪人的氣呢,可听到有人要對付他,不知為何,怒氣瞬間不知飄到何處,只剩下滿心里的焦急。
妙可連忙靠近窗戶,從窗眼里瞧到刀疤臉這伙人的凶悍,臉色立馬變的蒼白,急切切就要出門下樓去。
「小姐你要去做什麼?那些人好凶的樣子,怪讓人害怕的。」蘭兒忙拽住了妙可,一臉害怕的模樣,期期艾艾說道。
「蘭兒快放手,我要下去救賈公子,再晚就來不及了。」妙可心急如焚,直跺腳兒。
可蘭兒依舊不放開她,一臉迷惑不解的道︰「賈公子可厲害了,連人人都怕的曾公子他都能對付呢,這幫人怎麼是他的對手,小姐你別去,他們樣子好凶,蘭兒害怕,就讓賈二爺去對付他們吧。」
妙可急道︰「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正因為這伙人凶悍,而且一看就來者不善,賈二爺才危險呢。‘赤腳不怕穿鞋’的,這伙人可比不得付成和曾晉鵬那些世家公子哥兒們做事有諸多顧忌,或者這些人根本就是曾晉鵬方才找來的,他們賤命一條,莽夫一個,做事可從不知瞻前顧後,賈寶玉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一個世家公子,哪里能對付得了?」
妙可心思電轉,很快就猜到這或許就是曾晉鵬找來的人,明面上以賈寶玉的家世和才智自然不用擔心,可就怕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潑皮,以賈寶玉的身份,如果跟這群低賤的混混拼命,就算勉強勝了,傳出去也只會是個笑話,更何況賈寶玉身嬌肉貴,這伙混混又一個個凶如猛虎,賈寶玉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蘭兒一听,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忙將死死拽住妙可的小手兒松開,放開之後,眼楮妙可沖下了樓去,她卻又立馬悔的腸子都要青了︰既然這幫人這麼可怕,小姐沖下豈不是也跟著危險了?
想到這點,蘭兒都急得快哭了,也不管自己有多麼害怕,跟著小姐身後也下去了。
樓下人群擁堵,看熱鬧的多,擔心賈寶玉的少,尤其是躲在人群中的曾晉鵬,一臉的譏笑,心道︰叫你狂,再狂啊?以為自己的家世和我差不多就敢和我斗了嗎?
「曾公子」妙可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瞧見人群中的曾晉鵬,心中便更加篤定這些人是他找來的了。
曾晉鵬見了妙可心中一喜,還以為是妙可回心轉意了,一臉堆笑迎了過去,卻不想妙可第一句話就是︰「放賈公子走吧。」
曾晉鵬笑容一滯,臉色有些扭曲,心中怒火中燒,愈發忍無可忍︰原來還是為了賈寶玉那小白臉。
「妙可姑娘說笑了,是賈公子偷了人家老婆,被人找上門算賬,與我何干?不過妙可姑娘也不用過于擔心,我已派下人去通知官府了,想來官差很快就到,官差一到,賈二爺自然安然無恙。」
他這話只說給三歲小孩子听,妙可自然不信,本還待繼續求他,卻听賈寶玉突然笑道︰「的確與曾公子無關,一幫潑皮混混而已,我們這樣家世的人怎麼會認識?妙可快過來,不要多言。」
賈寶玉這話倒像是在幫曾公子開月兌,直把妙可氣的夠嗆,回頭狠狠白了賈寶玉一眼,在她心里,可不認為這種情況下賈寶玉還能有什麼辦法對付得了這伙不要命的混混,心中焦急如焚。
真是個不知世事的公子哥兒啊曾晉鵬一臉得意,大笑道︰「對,對,對,像我們這樣家世的人,怎麼會認識這些個潑皮混混呢?」說著,心中卻在冷笑︰我就是認識這麼一幫潑皮混混,你又能奈我何?有種你也叫一幫潑皮混混來啊,咱看看誰的人多,誰的人狠
「噗通」
「都給我圍起來。」
不料,卻在這時,錦香院門外又沖進來一幫潑皮混混,人數竟有上百之多,比之圍著賈寶玉的這伙潑皮的人數足足多了十倍。
刀疤臉眼見曾公子的眼色,再不猶豫,正要動手,卻突然被上百人沖進來圍住,整個人都傻眼了。
錦香院堵得水泄不通,那些個嫖客和ji女早被擠到了牆邊,幾乎連落腳的地方也沒了,卻一個個依舊伸著腦袋在往兩幫對峙的潑皮堆里望。
後來沖進來的潑皮不僅人數多,而且一個個看起來身手更加矯健,樣子也更加凶悍,一時把曾晉鵬震的嘴巴都合不攏了是怎麼回事?
沒錯,這幫人就是賈寶玉的嫡系隊伍——黑手黨,一個個可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曾晉鵬喊來的那些人說不定都是黑手黨挑剩下了的,二者又豈能相提並論?
「把他們圍起來。」冷二郎叫了一隊黑手黨來之後,因為他時常高跟在賈寶玉身後,怕人認出來,所以並沒有露面,領頭的是一個黑手黨的小頭目。
那小頭目命人圍住了刀疤臉一伙,轉而卻又指著曾晉鵬道︰「姓曾的,你偷了我兄弟老婆,我正四處找你呢,想不到你卻躲在這里。」
這話一喊出,在場所有人都震住了,怎麼著,這幫子衙內們原來都不是好貨色,一個個就知道偷人家老婆?
原來卻是錢二方才趁人不注意,附耳對那黑手黨小頭目低語了幾句,這才有這麼一出。錢二雖然不認識這伙黑手黨,但以他的機靈勁兒自然想得到是來幫二爺的。
妙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錯愕了一陣,此時听了這話,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胡說什麼?」曾晉鵬臉都氣綠了,指著那黑手黨小頭目,瞪圓了雙眼。
「怎麼,想不承認?我告訴你,我兄弟老婆自己都承認了,你不認都不行了,按照江湖規矩,可是要磕頭認錯,再賠上一只手的。」這自然也是錢二教他說的。
說著,這小頭目揮了揮手,就有幾個黑手黨成員圍了上來,看那架勢是要強按曾晉鵬跪下磕頭。
曾晉鵬氣急反笑,指著賈寶玉道︰「你莫要欺人太盛。」
賈寶玉攤了攤手,聳了聳肩,一臉無辜道︰「是你自己偷了人家老婆,被人找上門算賬,與我何干?不過曾公子也不用過于擔心,我這就派下人去通知官府,官差一到,曾公子自然安然無恙。」
「撲哧」一聲,卻是妙可姑娘又一次沒忍住,笑了出來。怪不得他方才那般篤定,還說出那樣的話來,原來後著在這里。哎看來自己之前替他都是白擔心著急了一場呢。
此時妙可姑娘擔憂盡去,臉色好轉過來,竟嫵媚的白了賈寶玉一眼,樣子說不出的動人,賈寶玉忙轉過頭,不去看她。
曾晉鵬指著賈寶玉說不出話來。
「曾晉鵬你可是糊涂了?方才你自己還說‘像我們這樣家世的人,怎麼會認識這些個潑皮混混呢’,怎麼就忘了?」賈寶玉淡淡的說了這句話,便往錦香院門外走去。
十幾個黑手黨圍了上來,很快就把曾晉鵬抓住,眾目睽睽之下,按著他向一個黑手黨不停的磕頭。
曾晉鵬的下人有的想要沖出來廝打,有的想溜出去搬救兵,卻都被人按住了,幾拳幾腳,都一個個趴在地上動彈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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