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進了牌樓,牌樓里平地上開出一個正圓的池子,當中留出一塊四方的陸地,上面蓋起一座十分宏大的四方的大殿,重檐,有兩層廊柱,蓋黃色琉璃瓦,安一個巨大的鎦金頂子,梁柱檐飾,皆朱漆描金,透刻敷彩,看起來像一頂大花轎子似的。
大殿周圍三三兩兩的監生或坐或站,搖頭晃腦,早早就開始溫書,這些監生年齡不一,從青年到中年人都有,甚至有些頭發都已經花白了。雖說國子監的課業頗為稀松,主要功課不過是讀書、寫字、作文,每隔六日作一次文,每一年轉堂(升級)一次,六年畢業,但平時的考試卻不少,月考,季考,同後世高中一樣,特別頻繁。這種考試對世家權貴的公子自然沒什麼影響,但對各地舉薦來的秀才監生、舉人監生就顯得尤其重要了,因為考試成績好壞,直接關系到他們是否能繼續在國子監熬下去,所以早早就起來溫書的這些人大部分應該都是京城之外舉薦而來的監生。監生熬過六年畢業之後,大部分發作知縣、縣丞、訓導之類。不過監生是有參加鄉試資格的,大部分監生並不會老老實實在國子監苦熬六年,而是提前參加鄉試(秋闈),中舉之後再參加會試(春闈),中進士之後直接就可做官了。
賈政之所以急著讓賈寶玉進國子監,其實就是想要他參加今年的秋闈,博個為官最為體面的出身,早日進士及第,也好彌補他自己不是進士出身的缺憾。
想到賈政在離京的時候,對自己的千叮萬囑,無非就是要自己好好讀書,爭取今年秋闈中舉,來年春闈中進士,那殷切的期盼之情,連賈寶玉都有些感動,不過見到這些頭懸梁錐刺骨的莘莘學子,想到自己的功課底子,還有勤奮程度,賈寶玉就有些泄氣,要和全國那幫玩了命讀書的家伙爭那數量少的可憐的幾個舉人、進士的功名,除非是世上真有文曲星,而且考試那幾日又正好上了身,否則根本就沒希望嘛
說實話,賈寶玉對這個時代讀書人的迂腐是很反感的,自己根本就不想變成他們那個樣子,自然對考進士之類的事不大上心。
賈寶玉看了那些大半輩子的光陰都浪費在搖頭晃腦死記硬背的老監生們一陣,心里其實挺為他們感到不值的,不過每個人的追求都有所不同,他也無能為力,只得嘆息著繞過大殿,來到後面的彝倫堂。彝倫堂是祭酒、司業、監丞、典簿等國子監官員辦公之地,這里幾乎沒有監生敢逗留,所以顯得十分空曠。
此外,國子監另有「四廳六堂」,四廳是國子監博士助教等教師的辦公之所,六堂是監生上課考試之處。
賈寶玉繞過彝倫堂,進了自己進學的一間教室,也早已坐滿了人。這個教室的人可同外面大殿上那些各地舉薦來的監生不同,他們無一不是出自世家豪門,進國子監完全是混文憑來了的,幾乎沒一個真正用心讀書之人。教學博士還沒來,他們可不像殿外那些監生一樣讀書溫習,一個個卻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聊些雜事,這情形讓賈寶玉想起了自己上世那個時代的小學教室。
賈寶玉也不以為意,反正自己也是來混文憑的,只是笑笑,找了個位置坐下,拿出一本書來隨意的看著。
「誒,劉兄,聖上四十大壽即至,你們劉府準備的是什麼壽禮啊,透露一二吧。」
「不可說,不可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說就不說,我家壽禮不見得就比你們家差了,到時候一分高下就是。」
「哦?你們家壽禮是什麼?」
「不可說,不可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你」
「哎,劉兄王兄,你們有什麼好爭的啊,听說範相家早在一年前就四處搜尋珍稀異寶,準備要在聖上大壽時討得聖上歡心,恐怕聖上見了他家寶貝,我們家的壽禮就都不屑在看一眼了,你們現在爭的頭破血流又有何用?」
康正帝四十大壽臨近,在這些世家貴族公子眼里,讀書考功名不過是個過場,而置辦壽禮卻成了他們目今的頭等大事。
就是賈府又何嘗不是對此事十分上心?賈蓉賈薔早被派了出去,四處搜尋寶貝去了,不過賈寶玉卻對此事不太關心,因為他知道康正帝是一個想有所作為的明君,對物質的追求必定不高,除非能在他壽辰那日拿出一件有益于社稷的功勞作為賀禮,才有可能討得他的歡心,至于其他世間奇珍異寶,想來他都會不屑一顧。
「賈兄,你什麼時候來的,怎的一聲不吭,我都沒有發現。」賈寶玉低頭看書,對旁邊人的言論充耳不聞,卻忽然有人注意到他,打了個招呼,主動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賈寶玉抬頭看了看,原來是賈府故交衛家公子衛若蘭,賈寶玉雖然見過幾次,但相交不厚,也沒在意,不冷不熱的和他打了個招呼,就又繼續低頭去看書了。
「賈兄,他們可都在談論明年聖上大壽自家準備的壽禮呢,不知賈兄家里可也準備妥當了?定是世間罕有的稀世珍寶吧?」賈寶玉已經成了賈府下一代名副其實的領軍人物,衛家想要交好賈府,趁兒子衛若蘭與他同窗之時,卻是最好的一個機會。衛若蘭自己想要穩定在衛家的地位,外面結實了賈寶玉這樣的強援,自然也是再好不過,所以即使賈寶玉對他冷淡,他也得厚著臉皮結交。
「這事都是家里的幾個佷兒在辦,我不怎麼過問。」賈寶玉也不多說,隨意的敷衍著。
衛若蘭見賈寶玉對自己愛理不理,怕殷勤太過,適得其反,便也不再說什麼,客氣了幾句,便自又去尋了幾個朋友,開心的聊了起來。
教室內實在過于喧鬧,吵的賈寶玉有些頭疼,看了一會兒書,便站了起來,出了教室,在外面長廊上透透氣。
「听說汪兄昨日去了錦香院,不知可見到妙可姑娘?」
「別提了,那*子給臉不要臉,我好言相求,她就是不肯相見,我本想硬闖,怎奈景田侯家的裘晟睿那廝,偏要與我作對,弄得最後我們兩人都沒見到妙可。」
長廊盡頭處拐來一伙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賈寶玉听見他們在談論之前在錦香院見過一面的妙可,頗有些好奇,便豎起耳朵細听。
「誒,汪兄此言過激了,妙可姑娘與一般的青樓女子可不同,她可是賣藝不賣身的,一般人見一面都難,怎麼能說她是*子呢?」
「是啊,听說要見妙可姑娘一面,非得展示才華,得妙可姑娘賞識才得與她一見,我可是仰慕久矣,真可惜才華有限,難入妙可姑娘法眼,始終未得一見妙可姑娘真容。」
听到這里賈寶玉就搖頭笑了笑,看來妙可那尤物玩神秘的功夫很是不一般啊,擾得這幫紈褲可為她牽腸掛肚了。
「再怎麼裝不還是一個*子?昨日若不是裘晟睿那廝搗亂,我直接闖進去把她給辦了,看她還裝什麼裝?」
要說京城這些個顯貴的紈褲要強行把妙可給辦了,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不過妙可很會利用他們之間的爭風吃醋心理,夾縫求存,所以現在都能安然無恙。
「誒,汪兄若是這麼做了,豈不如同牛嚼牡丹?太也有辱斯文,大煞風景了。我看以汪兄的文采風流,把她折服亦非難事,汪兄不必急于一時,日後折服她再成為她的入幕之賓,這才有意思。」
「呵呵呵對,對,對」
「你們知道什麼?少保家的曾晉鵬公子當初也是跟你們一個想法,對那妙可算是千依百順吧?結果怎麼著,那妙可依舊對曾公子不理不睬的,听說曾公子已經不耐煩了,給了她最後期限,後日如果妙可不依了他,曾公子可是要強來了。」
「是嗎?有這回事?」
「的確有這回事,我也听說了。」
「曾公子既然要動她,恐怕是再沒人可以保得了她了,可惜一朵國色天香的嬌花兒,就要變成殘花敗柳了」
「哈哈哈」
「反正沒我們什麼事,那樣的妙人兒,也就曾公子這樣家世的人才能享用。」
「可不是嗎?你沒听說啊,付大人家的公子付成,號稱京城第一才子呢,听說和榮國府的賈二爺斗才來著,結果輸得一敗涂地,現如今都還不敢出家門呢」
「紅顏禍水啊」
賈寶玉听到這里不覺一笑,想不到自己的名氣越來越大了,恐怕在京城貴公子圈子里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吧?
曾晉鵬乃是少保家公子,少保是從一品高官,權利甚大,一般人可不敢為了個青樓女子得罪了他,如果曾晉鵬下定決心要動妙可,她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妙可是青樓女子,雖然長的漂亮,賈寶玉實在也不會過于在意,自然不想理會此事,不過畢竟是見過一面的,不知為何,賈寶玉知道此事卻不打算管,心里反而對妙可升起一絲歉意。
「呵呵,自己這是怎麼了?真當自己是多情的賈寶玉啊,是個美女就愛?」賈寶玉不由在心里自嘲的搖了搖頭。
不想賈寶玉搖頭發笑正被那個汪公子瞧見,以為是這人在取笑他們的談話,不由大怒起來,沖至賈寶玉身邊怒色道︰「你笑什麼笑,大爺說的話很好笑嗎?」
京城權貴紈褲特別多,除了在廣聚軒和他接觸過的一伙之外,其他圈子里認識賈寶玉之人少之又少,就算有些在濮山詩會上見過一面的,一來離的遠看不真切,二來日子已久,要認出來也不容易了。況且賈寶玉這個班的學生大有來頭的人物都是汪公子這伙人打听翔實了的,賈寶玉新來,他們又時常不來學堂,自不知有這麼一號人物,只當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自己以前都沒在意,所以才不記得這人了,汪公子喝斥起來,便豪不留情面。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了,賈寶玉愣了愣,隨即卻笑了起來,自己可不屑于跟這幾個心理年齡過低的紈褲們計較,理也不理他們,轉身就想進教室去。
「你站住。」誰知汪公子見賈寶玉對自己不屑一顧的高傲模樣兒,氣就不打一處來,而且既然這人和自己一班,自己卻不認識,料他頂多也就四品官家的兒子,是以以前才沒有在意,他老子可是正二品大員,汪公子自然不能輕易放過,拉住賈寶玉,不依不饒。
經過一年多日夜不斷的習武,賈寶玉要對付他實在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但礙于身份,也不好當真就和他像街頭地痞一樣廝打起來,可這姓汪的不依不饒,一副就要動手的樣子,卻有些難辦了。
「看什麼看,不認得你汪大爺?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卻不知道什麼叫厲害。」汪公子見賈寶玉不出聲,還道是怕了,擄起袖子,不顧身邊同伙的拉勸,就要動手。
那汪公子一伙其中一人攔住了他,使勁兒給賈寶玉使眼色,意思顯而易見,就是說汪公子你惹不起,趕緊服軟道歉,息事寧人,別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賈寶玉不理他,反而直愣愣瞪向了汪公子,心想你要自找苦吃,那我也沒有辦法了。賈寶玉暗自雙手握拳,已經準備在汪公子沖上來之後,好好教訓他一頓。
汪公子更為惱火,方才他或許還是做做樣子,可這回是真要動手了,眼看眾人攔都攔不住。
「汪兄住手,你這是要做什麼?」卻在此時,衛若蘭因在教室內不見了賈寶玉方尋了出來,恰巧瞧見,唬了一跳,忙出聲喝止。
汪公子扭頭看了眼衛若蘭,不以為然的嗤笑了一聲道︰「我要做什麼,難道還要你衛大公子批準?」以衛家權勢,汪家可不放在眼里。
汪公子不顧狠狠瞪了衛若蘭一眼,繼續向賈寶玉靠近,衛若蘭心中一急,忙護在了賈寶玉身前,嚷道︰「汪琦你莫要放肆,這位乃是榮國府二爺賈寶玉。」喊了一句,衛若蘭心里卻是在感謝汪琦,如果不是他,自也沒有這樣一個親近賈寶玉的好機會。
賈府目今的地位可不同一般,即使身為二品大員的汪家卻也不是能惹的起的,汪琦動作一滯,看了看衛若蘭,又看了看賈寶玉,臉色扭曲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好不尷尬
汪琦一伙的其他人也是一頓,看了看賈寶玉,心想這回汪兄算是踢到硬板上了。有那不講義氣的,甚至已經開始向後挪動身子,想要開溜了。
不過也有那講義氣的,忙出來打圓場,拉過賈寶玉和汪琦對面站定,笑道︰「原來這位就是聞名京師的榮國府賈二爺啊,久仰久仰啊,二爺威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大慰平生。方才也是一時誤會,汪兄性子有些急,還望賈二爺莫要見過才是。」說著,他又轉頭對汪琦道︰「汪兄向賈二爺陪個罪,以後大家就是朋友了,所謂不打不相識嘛。」
這人倒也圓滑,汪琦心中雖然不忿,可也不敢怎樣,正好借坡下驢,向賈寶玉拱了拱手道︰「方才是我一時急了,多有得罪,還望賈二爺莫要見怪。」說完,汪琦便滿臉漲的通紅,想來是從也未說過這般服軟的話。
賈寶玉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卻根本理也不理會,只是輕輕拍了拍擋在前面的衛若蘭,轉身就進了教室。
這意思很明顯,人家賈二爺根本沒把汪琦放在眼里,都不屑于和他一般見識。
汪琦一伙人心中都在感慨,頂級大家族的公子就是不一樣啊,傲的都沒了邊了。
汪琦看了看把自己當成空氣一般不屑一顧的賈寶玉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看自己身邊這伙人的神色,臉上氣的青一陣,紫一陣,握了握拳頭,轉身就離開了國子監。
在這以後,賈寶玉來國子監讀書的日子,倒是再也沒見過汪琦了。
「咚咚鏘鏘」
目今盛暑之際,人心易躁,無以為樂,賈府的太太小姐們就叫姑蘇買來的那十二個戲子搭台唱戲解悶。
賈寶玉今日不用進宮當差,又因天實在太熱,也沒去國子監讀書,早上在冷二郎那兒練了會兒武,便倦乏了,近午時就回了賈府。
賈寶玉也不愛看戲,在賈府閑庭信步的逛著,只不過現下太太姑娘們要麼都在園中看戲,要麼歇了覺,到處都是鴉雀無聲,都是些當值的丫鬟婆子,賈寶玉懶怠理她們,輾轉卻不想來到了王夫人上房內。
王夫人不在,想是進園看戲去了,只有幾個王夫人的丫鬟手里拿著針線,眼楮閉著,頭一點一點的打盹兒。里間是王夫人的大丫鬟金釧兒,無精打采的做些針繡,眼皮兒開開合合,直打架。
賈寶玉輕輕走至金釧兒跟前,看到她晶瑩如玉的耳垂上帶著閃閃發光的墜子,特別可愛,不由心中一動,慢慢靠著她一起坐了下來,伸手去她耳垂上撫弄那墜子,時不時觸踫一下金釧兒柔軟精致的小耳垂,觸感滑膩,十分受用。
金釧兒眼皮兒睜開,見是寶玉,抿嘴一笑,繼而又低頭只顧做針線活兒。
「邊打瞌睡,邊做針線,小心扎了手。」說著,賈寶玉從荷包里拿出一枚涼糖來,對準了金釧兒紅潤潤鮮艷欲滴的嘴唇,便塞給了她含-著。
這個過程中,賈寶玉夾著糖的兩根手指,免不了被金釧兒雙唇輕輕含了一下,金釧兒雙唇厚厚的,特別性感,雖然只是含了自己手指片刻,那銷-魂的感覺卻十分清晰。
賈寶玉心中一動,便拉住了金釧兒的手,笑道︰「我和太太說一聲,你來我院子里吧。」
金釧兒白了賈寶玉一眼,笑道︰「有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強也強不來,你快放手,叫人看見成什麼樣子?」說著,雙手就掙扎著要從賈寶玉手里抽出來。
賈寶玉哪里由得她逃月兌,金釧兒細女敕的小手兒才奮力逃離了一點,賈寶玉立即就翻手握住,二人一抽一拉之間,又都是滿面笑容的樣子,倒像是情人間手拉手嬉鬧一般。
氣氛說不出的旖旎曖昧。
「你們做什麼?」卻在此時,王夫人看戲回來,外屋的丫鬟都在打盹也沒看見,直接進來,王夫人見二人嬉鬧的情形,登時臉色都變了。
「啪」一聲大響,王夫人走到金釧兒身邊,狠狠給了金釧兒一巴掌,指著罵道︰「下作小娼婦,勾引著我寶玉想要做什麼?」
金釧兒嚇了一跳,忙把手從賈寶玉手里抽出來,捂著半邊火熱的臉兒,一聲不敢吭。她知道接下來要面臨的是什麼,她的心都幾乎陷入了絕望之中。
賈寶玉愣了愣,心里隨即嘆了口氣︰哎該發生的還是要發生啊
賈寶玉知道金釧兒有這麼一劫,雖說自己對她的紅潤嘴唇兒實在饞的緊,可在王夫人在的時候,為了避免悲劇發生,他可是從來也不和金釧兒過分親近的,不想,千防萬防,沒想到在王夫人不在的情況下,和金釧兒親近也還是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過此時境況又有些不同,此寶玉已經非彼寶玉矣,以前那個寶玉見這種情況,根本嚇得連話都不敢說,只知道一溜煙兒逃跑,這才導致金釧兒被王夫人趕出去,跳井身亡。
如今的寶玉可不會讓悲劇再發生,見王夫人張了張嘴,料她是要說出趕金釧兒出去的話,忙搶先打斷道︰「太太你這是做什麼?方才我在身邊吵鬧,害的金釧兒做針線扎了手,這才把她手拉過來想要瞧瞧,就這她還掙扎著要抽回手去呢,你反倒打她做什麼?」
王夫人和金釧兒一愣,都不約而同向賈寶玉望來,王夫人不知賈寶玉所說真假,張了張嘴,把要趕金釧兒出去的話又咽了回去,一時反倒不知所措了;金釧兒卻想不到二爺竟會為自己說話,立馬就把她從絕望的處境給拉了出來,金釧兒小心思里可是感動的一塌糊涂呢,眼淚汪汪看著二爺,哽咽的樣子可憐兮兮的。
望著金釧兒粉嘟嘟厚厚的紅潤嘴唇,想起她指著自己嘴唇笑著說「新擦的胭脂,你要不要嘗嘗」時的俏皮樣子,賈寶玉心中一動,就下定決心要把金釧兒悲劇的隱患全部消除掉。
「太太,自從打發碧痕出去,我時常感到屋子里的丫鬟不夠使喚,金釧兒做事用心,性情又是極好的,我想求太太成全,把她放我屋里去吧。」
之前在這種事情上,賈寶玉根本沒有發言權,然而自從賈寶玉立了救駕之功,被聖上封官賜爵之後,賈寶玉竟隱然成了賈府除賈母賈政賈赦王夫人等長輩之外,最有地位的了,甚至說的話比賈政賈赦還管用,王夫人倒一時拿不定主意。
賈寶玉知道跟她多說無益,只有拿出殺手 ,去求老太太了。
賈母恪守封建禮教,並不認為男人們風流有何不當處︰賈璉**被王熙鳳抓了,王熙鳳要是鬧騰,她還準備要說教一番的;賈赦一大把年紀,要討鴛鴦的時候,賈母還是默許的態度,只因鴛鴦死活不依,賈母這才拿了些銀子給賈赦另外買了幾個丫頭,鴛鴦這才得以幸免。更何況是賈寶玉這個她最疼愛的孫子,只不過是要討一個丫鬟而已,賈母自然無不答應。
賈寶玉向賈母這麼一說,賈母立馬就將王夫人叫來身邊,訓斥了幾句,用她的原話就是︰「小孩子們年輕,饞嘴貓兒似的,哪里保的住不偷腥?」況且賈寶玉說的義正言辭,理由充分,並不是要偷腥,賈母自然樂得讓寶貝孫子開心,忙命王夫人將金釧兒與了寶玉,並且寬慰王夫人道︰「寶玉為咱們賈家光耀了門楣,居功至偉,得些賞賜也是應該的,就當金釧兒是賞給他的了,你也不用覺得委屈。再說,咱娘倆以後不靠他靠誰?你這會子不多疼他些,難道還想著以後老了有別人來疼你?」
賈寶玉見王夫人被說動了,便忙滾在她懷里撒嬌,裝出一副乖乖崽的模樣,一臉單純道︰「太太疼我,我知道呢,別說等太太老了,就是現在我都疼太太呢。」說著,賈寶玉便又起身,給王夫人捏肩捶背,說不出的乖巧。
王夫人被他逗樂了,哪里還有什麼不能答應他?
老太太看了開懷大笑起來,故作吃味道︰「疼你母親,就不疼我了?」
「老祖宗」賈寶玉撒嬌似的叫了聲,便又忙過來幫賈母也捶肩捏背。
「哈哈哈」
「呵呵呵」
賈母和王夫人畢竟是把賈寶玉當成心頭肉來疼的,況賈寶玉又很會哄人,早把這婆媳兩哄的服服帖帖的,一家子開始其樂融融的享受天倫之樂了。
沒過幾日,金釧兒便住進了怡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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