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薛蟠號稱呆霸王,但也不是真就呆的無藥可救了,他深知範世杰此人實乃一大紈褲,哪里作的好詩詞?因此薛蟠才敢和他定下這個賭約。
賭約已定,只等賈衙內前來。可我們的衙內正忙著呢,哪里有空管這些個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的紈褲們之間的紛爭。
那派出去請賈衙內的小廝終于回來,薛蟠等問道︰「賈二爺呢?」
那小廝道︰「二爺叫我來回,只說老爺近來管得緊,他要在房中溫書,無暇與大爺一會,且讓小的來向大爺告個罪。」
薛蟠听了立馬暴跳如雷,氣哼哼道︰「托詞,托詞!我才听說他在家懲治了刁奴,近日頗得姨父贊賞,哪里又會管緊他?」
「哈哈哈……」
範世杰心中已有對付他們的辦法,怎能就這麼算了?當下便譏諷道︰「想是怕了,不敢來了吧?就說你們這一伙人,沒一個有卵子的,都是孬種。若是怕了早說嘛,何故還來自討沒臉?」
「哈哈哈……」這邊範世杰一伙更加起勁的嘲笑。
薛蟠氣的抓耳撓腮,滿面通紅,卻猶自逞強道︰「賈二爺並不知道我叫他來是為了教訓你的,若他知道,定然立馬就到。想是這會子他有事絆住,改日我親自去請他。賭約仍然作數,我們只把時間改在後日早上便是。你敢不敢來?」
範世杰自有計較,冷笑道︰「俺有何不敢?」
薛蟠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好!」範世杰與薛蟠約下後日的賭約,便連酒飯也不吃了,和眾人大笑了一回,便領著眾人飄然而去。
廣聚軒二樓雅座又只剩下薛蟠、馮紫英他們這一伙。馮紫英方才沒有勸住薛蟠,此時正懊惱不已,道︰「薛兄此事辦的孟浪了。那範世杰乃宰相範源之子,你與他賭約,輸了不說,下跪丟臉,贏了卻也得不到好處。他說任你處置,你又真敢把他處置了?範源那廝可是出了名的護犢子,此人不好招惹啊!」
薛蟠卻毫不在意,笑道︰「他輸了,我便讓他學狗叫,繞著這里爬一圈。呵呵,這是我們之間的賭約,他老子能奈我何?」
馮紫英道︰「他正面自然不與你為難,只背地里使些絆子,你家可就再難做的皇商了。」
薛蟠本是金陵人氏,也是書香繼世之家,只因他年幼喪父,自小無人管束,遂致老大無成,雖說家中有百萬之富,卻只能坐吃山空,終日不過斗雞走馬,吃喝玩樂而已。不過賴祖父恩蔭,薛家倒是在戶部掛了虛名,成了皇商。
如今馮紫英提到薛家前程之事,薛蟠也有些擔心,不過略一思索,便又轉憂為喜道︰「馮大爺這就不必擔心了,我家成皇商,走的是老內相戴權的門路,量範源不能奈何。」
馮紫英見薛蟠不知天高地厚,便只顧勸道︰「話雖如此,但宰相心中手段何止千萬,又豈是你我能知的?倘若範源定要替他那寶貝兒子出頭,隨便支上一兩招,你我就都吃不了兜著走啊!」
一時將薛蟠弄煩了,惱道︰「你乃神武將軍馮唐之子,想當年馮老將軍是何等勇猛?何等威風?怎麼到了你這,就成了沒卵子的王八了?」
馮紫英見薛蟠不知輕重,本待好心勸他,誰知他反倒挖苦起自己來,隨即也惱了,冷言道︰「我好心相勸,你不听也罷。後日之事你要來便自己來,我就不奉陪了。」說罷,甩袖而去。
這一伙的衙內一半都是跟著馮紫英的,且他們也都懼怕範源的勢力,連忙都跟著起身而去。一時倒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幾個與薛蟠交好的紈褲留下為他打氣,說道︰「這群沒卵子的王八,薛大爺你莫要灰心,我們哥兒幾個都支持你。」
薛蟠笑道︰「我怕什麼,你們只等後日看範世杰那小子學狗叫,滿地爬吧。」
「哈哈哈……」
眾人大笑一回,忽見薛蟠貼身小廝鬼鬼祟祟溜了上來,附在薛蟠耳邊低語了幾句,薛蟠立馬皺眉問道︰「那馮班是何人?」
眾人不解,連忙問是何事?薛蟠指著那小廝道︰「你把話說給眾人听。」
「是。」那小廝答應一聲,便向眾人道︰「我方才在樓下為大爺看馬,那範公子走時,隱隱約約听他們說什麼馮班,馮先生。好像是請他來作詩,然後範公子拿來,必定能贏賈二爺。」
小廝這話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廣聚軒二樓頓時沸騰起來。
有人拍桌子罵道︰「這廝好不要臉,明明是他和賈二爺賭詩,他卻讓別人代寫。」
有人忽而醒悟過來,道︰「怪不得他方才叫人出去,原來就是去尋那馮班來代他寫詩的。」
有人憤慨難當,怒道︰「我去尋他來理論。」
有人勸道︰「去也沒用,那廝豈會承認?」
也有人笑道︰「什麼馮班,怕也是跳梁小丑般的人物吧,二爺不一定就輸給他。」
立馬有人接道︰「對,對,對。二爺豈是一般人可比,那馮班既然和範世杰一起,想也是個不學無數之人,我們必不會輸與他。」
……
種種議論,眾說紛紜。但忽然有一人說出了馮班這人的來歷,一時竟讓這些人都啞口無言。
那人道︰「馮班此人俺是知道的,他和俺一樣,都是山東人,听說還是範世杰的同鄉。他乃是大詩人錢謙益弟子,自幼成名,和他哥哥馮舒合稱‘山東二馮’。此人在山東儒林幾乎盡人皆知,號稱山東詩詞第一。只是他運氣欠佳,屢試不第,一氣之下,棄絕科舉,專心治學,如今在相府為幕僚。人們都說這馮班是生不逢時,若是生在那詩詞盛行的唐宋,以他的詩才,恐怕中狀元都不是難事。」
眾人聞的馮班原來是這樣一個厲害人物,盡皆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都沒了聲音。
良久,只听薛蟠忽的不忿道︰「只許他讓人代作詩詞,難道就不興我們也找人代作?」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主意,一時又引起眾人齊聲附和。
只听方才那人又道︰「這個法子恐怕不行。雖說馮班只是號稱山東詩才第一,可在我看來,就說他是天下詩詞第一也無可厚非,我們又哪里去尋的人來跟他比詩?」
薛蟠听了,心里涼了半截,搖搖腦袋,猶自逞強道︰「寶玉現在正在苦苦思量絕世之作,指不定後日便作出來也不一定,到時候或許能贏得了那廝。」
眾人听了,紛紛搖頭,心想這呆子還真以為寶玉現在正在琢磨什麼絕世之作啊,恐怕此次比試輸多贏少啊!
人家穿越都是主角盜用別人的詩詞來裝逼,而賈衙內穿越,卻要被配角用這招來反裝逼。天哪,這是什麼世道啊?我們的賈衙內該如何逆轉乾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