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歷盡艱辛的何梅終于一家團聚的時候,張瑩由衷感到高興。為了不打擾他們一家人團聚,她留給何梅一個燦爛的笑臉之後就帶著手下離去。
「玉菡和傲天與父母團聚在一起,可我的親生爹娘又在哪里?」看到玉菡和傲天與父母團聚,方睿想起自己飄零的身世。雖然他素來自制力強,可是,眼中難免透露出羨慕、哀婉之色。
眼看快進洛陽城了,他和張瑩分別在即,此時縱有千言萬語,可在四周層層環繞著護衛和侍女面前,他都無法向她傾訴。
張瑩是心思機敏之人,方睿此時的心情,她怎麼會不明白?就快進洛陽城了,她和他暫時要分開一段時間。盡管想竭力隱藏自己的情緒,可是,她的眼楮仍然不受控制地看向方睿。
此時,方睿也在看她。
心有靈犀,兩個人通過彼此的眼神讀懂對方想要說的話。
「分別在即,請方兄多加珍重」說完這句話後,張瑩勉強維持著禮貌淡然的笑容,她很想象對即將分別的朋友一樣說出普通道別的話。可她那雙烏黑靈動的眸子卻透露出萬分不舍之色。
「也請師妹多加珍重」看到張瑩不舍的神情,方睿心中隱隱作痛,為了安慰她,他勉強上擠出一絲恬淡的笑意。
就在兩個人四目對望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叫聲︰「方公子」
緊接著,兩名僕人打扮的人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走上前來。
這兩個人是張瑩派人給方睿買來的僕人,她沒動身離開杭州城時,就派人來洛陽城給方睿買下一處幽靜的宅院,並配置好僕人把宅院里的一切事務都事先打理完畢,只等方睿住進去就萬事大吉。
她這麼做出于三個原因,一是她擔心方睿照顧不好自己,只有親自替他打理好一切。
二是讓別人覺得方睿即便不能同名門望族子弟相比,卻也略有資產,這樣也便于他實施計劃。
三是為了計劃的順利實施和將來的幸福,她現在必須在母親面前隱藏自己的心思,最好的辦法就是暫時把方睿摒棄在她生活之外。
因為方睿對洛陽城不熟悉,回這里之前,她又派人通知那兩個僕人來前來迎接。
兩個買來的僕人見過他們的新主人的畫像也知道這新主人大有來頭,得知他今天回洛陽城時,為了取悅他,自然是要努力表現一番。
雖然所有這些事情,張瑩在路上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方睿,可方睿在見到那兩個僕人的時候,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好在回洛陽城之前,他和馮氏兄妹受過貴族禮儀訓練,因此,張瑩出言提點兩句後,他在兩個面前表現出主人該具有的威儀。
「祝方兄他日鵬程萬里,前途似錦」分手的時候,張瑩對方睿說道。她這是在提醒他為現在要開始為實施他們最初的計劃而努力。
眼看著方睿的身影消失在前面繁華的街道上,莫名的惆悵襲上張瑩心頭。
「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回縣公府了。」當她回過頭來吩咐手下的護衛和侍女時,臉上依舊維持平時那副巧笑嫣然的神情。
她帶著人馬繼續向前趕路,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叫聲︰
「張瑩」
「姐姐」
緊接著,張嘉、劉菲、陸氏兄弟縱馬向她飛奔過來。
「姐姐,你可回來了。你不在家,我和娘都很掛念你哪。」這是張嘉看見張瑩的第一句話。與姐姐分開半年多,現在終于又可以想見,他那雙黑亮的眸子里盡是開心的笑意。
數月不見,張嘉的個子似乎又長高了,從他身上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翩翩美少年的影子。雖然臉上的稚氣雖然未月兌,可是,張瑩能看出來,他現在似乎比以前更懂事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張瑩象小時候一樣模了模弟弟的臉。
不同的是,小時候張嘉的臉蛋是胖胖的、圓鼓鼓的,模上去手感比現在好得多。
「姐姐,你不要老是模嘉兒的臉,嘉兒現在是大人了。」張嘉想躲卻沒躲開,不由得抗議起來。
「你就是再大,可還是我弟弟。我模你的臉怎麼了?」看著弟弟充滿稚氣的臉,張瑩含笑說道。
「嘉兒,你讓開些。」劉菲縱馬把張嘉擠到一邊後,看著張瑩撒嬌地說道︰「姐姐,菲兒也想你。」
「菲兒姐姐這麼大的人了還和我姐姐撒嬌,看著讓人覺得冷」張嘉撅著嘴和陸氏兄弟抱怨著。
「知足吧。她沒和你撒嬌就不錯了。」陸瑜戲謔地說道。
「嘉兒,別和劉菲一般見識,她那個人就那麼不長進。」陸瑾勸說道。
劉菲沒注意陸氏兄弟和張嘉說什麼,只顧著和張瑩滔滔不絕地說著她們女孩子感興趣的話題。
「嘉兒不生氣啊,等著我替你報仇。」陸瑜安慰張嘉後,對劉菲說道︰
「劉菲,張瑩一路舟車勞頓,你不說盡快迎接她回家,拼命拉著她在大街上大呼小叫成何體統?你這個妹妹是怎麼當的?」陸瑜擺出師兄的口氣開始教訓劉菲。
「是呀,我們快些走吧。張嬸嬸還在家里等著張瑩回去呢?」陸瑾也催促道。
「你們兩個大白啊,整天和我過不去,走著瞧,看我將來怎麼收拾你們。」劉菲氣鼓鼓地瞪了陸氏兄弟一眼。可是她終歸覺得他們說話在理,也就沉默下來和張瑩並馬向前行走。
快到縣公府的時候,前面的街道上出現一頂綠呢轎子。
「姐姐,你下馬坐轎吧。這轎夫娘安排的。」張嘉低聲說道。
「娘為什麼安排我坐轎?」張瑩不解地問道。
「因為轎可以直接抬進府門,這樣外人就看不到你回來。」張嘉說道︰「姐姐去杭州城後,整天有一幫媒婆跑到縣公府給你提親,如果她們發現你回府,就更鬧騰得厲害了。」
听到張嘉的話,張瑩原本松弛的神經開始繃緊,如果象張嘉說的那個樣子,她和方睿的危機更大了,她現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想辦法把那些媒婆遠離縣公府。
看著張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神色陰晴莫測,眾人都以為那是她害羞的表現。
沒想到一貫天不怕、地不怕的永佳郡主也會害羞的時候,陸瑜和陸瑾在一旁偷笑起來。
「你們笑什麼?那是我姐姐有魅力。」說完,劉菲掃了陸瑜一眼,擺出一副傷心欲絕的神情道︰「哎,有的人老大不小的了,連個喜歡他的人都沒有,悲哀呀。」
听了劉菲的話,陸瑜登時火冒三丈地說道︰「本少爺玉樹臨風、貌比潘安哪里沒有魅力了?不是沒有人喜歡本少爺,是少爺我看不上那些膚淺的丫頭。」
「陸瑜,我有說你沒人喜歡嗎?你這麼心驚干嘛?」見與陸瑜斗嘴終于扳回一局,劉菲心情登時好起來,她瞪著烏溜溜的眸子,裝作很無辜的樣子。卻臉上盡是得意的笑容。
張瑩沒心情理會同伴的爭吵,她下了馬走進轎里,想著後面的事情該如何處理。
因為張瑩坐轎,眾人前進的速度就慢下來。
「嘉兒,張嬸嬸給你姐姐的接風宴上有酒沒有?」陸瑜沒精打采的聲音響起來。
「瑜大白,你還想辦法讓自己有出息一些,那樣就會有女孩子喜歡了。借酒澆愁不是辦法。」這個是劉菲的聲音
「劉菲,你的存在,證明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是完全正確的。」陸瑜的語氣听上去很認真。
「瑜大哥,我娘給姐姐設的接風宴上沒有酒。如果你想喝,可以在我的墨馨居另外擺放兩桌,我和瑾大哥陪你喝。」
「一邊去,你個小孩子喝什麼酒。如果被你姐姐知道我帶你喝酒,她能饒了我才怪。你瑾大哥現在被你萬里之外的狄姐姐管教得滴酒不沾,即便在你的墨馨居設宴,也只是我一個人喝。還是算了吧。」
說完,陸瑜盯了弟弟一眼,嘆了口氣道︰「老大如果不病著,他倒是我的知音。可憐他這一病我連個拼酒的人都找不到。」
听到陸瑜的話,劉菲一本正經地糾正道︰「也有一大幫媒婆去裴大白家給他提親的,他比你有魅力多了,所以說,你們那些人里只有你如此……獨特。」
說完這句話,劉菲還想繼續說下去,可是,看到陸瑜一張冠玉般的臉氣得通紅,她覺得自己的玩笑開得過分了,只得把後面的話咽回去,訕訕地說道︰「其實,你只要說話別那麼刻薄,積點口德運氣還是會好起來的。」
對于轎外面的吵鬧聲,張瑩充耳不聞,就在她把所有思緒都放在今後的計劃上時,轎子停下來,這個時候她意識到自己到家了。
她不想母親看到自己心事重重的樣子,急忙調整好自己的心情。
張瑩下了轎,被眾人簇擁著向里面走去。
還沒走到內宅,只見母親王婷已經迫不及待地從里面走出來,她身後跟著一群丫鬟僕婦。
「娘」張瑩象一個張開翅膀的小燕一樣,一邊叫著,一邊飛奔到母親面前。
「瑩瑩,你可回來了」王婷拉著張瑩的手,上下前後地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