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槐,你當初本是一個落魄讀書人,在投親不遇,走投無路的時候下投江自盡,踫巧公爺經過,把你救起。他憐你是不諳世事、為人忠厚之人,把你帶在身邊,教你如何經商,如何管理事務,一手把提拔你為作坊管事。古人說‘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公爺對你有再生之德,你卻在他對你無比信任之時用貪污錢財的行徑來報答他。象你這樣忘恩負義、唯利是圖的衣冠禽獸有什麼臉面乞求我從輕發落你?」張瑩的聲音清脆悅耳卻又充滿威嚴。
「郡主,你饒過我這一回吧。」古槐繼續哀求道。
「郡主,你千萬不能饒恕古槐,他平時專門欺壓我們這些做工的工匠,打罵我們不算,還隨意還克扣我們的工錢,誰對他有微詞,他就找一伙流氓毆打誰。我們平時對他敢怒不敢言,如果不是你明察秋毫,只怕我們到死都不敢說出事情的真相。」見古槐的罪行被主人掌握,一個叫蔡水根熬糖師終于敢當著眾人說出他的惡行。
「是呀,郡主,他這個人是一個流氓頭子……」工人們七嘴八舌地開始訴說古槐的過錯。
「好了,大家靜一靜,官府的衙差就等在外面,把他交給官府,官府會給他定罪。我向大家保證,以後不會再讓這種人渣做匯通制糖的管事。」
這時,兩個衙差進來,把在癱軟在地古槐鎖了出去。古槐的正妻和小妾哭號著追了出去。
「郡主,你替我們除調了欺壓我們的惡人,我們從心里往外感謝你。今天我們晚些收工,把剛才耽誤的活計補回來。」蔡水根說道。
除掉古槐的貪污團伙,張瑩的心情也出奇地好,到杭州府這些天,她第一次旗開得勝。見工人們自動請求延長工時,她更是高興,于是對眾人說道︰「其實,除去古槐這個惡人是大家的功勞,如果不是各位師傅偷偷把他的無恥行徑告訴我,我也不會這麼快找到他貪污的證據。先別忙著開工,我還有事情和大家商議。」
「郡主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我們便是。」眾人紛紛說道。
「我想到一個提高蔗糖產量的辦法,可是,有些事項還需要和大家一起商議。」張瑩語調平緩地說道。
听到張瑩的話,眾人都安靜下來。
「各位師傅有識字的沒有?除了負責修理制糖器械的幾個師傅外,還有誰做過木工?或者諸位說一下自己都有什麼特長……」問完這些話,眾人見張瑩的兩個貼身侍女已經拿出紙筆準備記錄。
雖然一時不明白張瑩的用意,可是,工人們感覺得到似乎小主人在提供一個能夠改變自己命運的契機。眾人仔細思考了一會,紛紛說出自己的特長。
這些工人中大多數人掌握粗淺的木工活。還有八個人曾經做過木工,懂得比較高深的技法。有人幼時家境好的時候讀過兩年蒙學。還有幾個人跟著新字書習過字。
「郡主,我不會木工,也不識字,是不是就要被開革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愁眉苦臉地說道。
听到他的話,幾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年輕工人頓時變得愁眉苦臉的。
看到幾個人年輕人臉上的神情,張瑩心想︰「工人們的情緒剛調動起來,這個時候不能出現令他們情緒低落的事情。」她急忙安撫道︰「你們總會拉鋸吧?幫著跑腿買物料應該也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們一定把郡主吩咐的事情做好。還有我們會盡量把不會的東西學會。」見飯碗保住了,幾個年輕人轉憂為喜,忙不迭地向小主人保證。
根據眾人各自的特長,張瑩把他們平均分成八個組,每組十個人。她讓八個做過木工,懂得高深技法的工人做組長。又把具體的活計落實到下來,另外還有八個人暫時沒分到任務,張瑩告訴他們稍等片刻。
做好這些事情後,張瑩拿出一摞圖紙。
「郡主,這是什麼?」眾人的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
「風車。有了它作坊制糖時汲水就方便多了。它還能順便灌溉周圍的農田。」張瑩簡潔地答道。
「郡主,有風車的同時,還要臨河構築水渠。我們是不是先去做這些事情?」蔡水根提議道。
「諸位是作坊的工匠,只要負責把風車的組件做好就可以,其他的事情自會有人去做。」
「郡主,外面的人能做好那些事情嗎?我們不放心。」工人們又說道。
幾天的相處,張瑩和工人們打成一片,雖然眾人知道她的高高在上的永佳郡主,是作坊的主人,可是,因為她身上有很高的親和力,再加上她除掉了壓迫他們多年的古槐,還給他們漲了工錢,又對帶著禮品親自*問他們的家屬,這種種跡象發出來的信息表明,她和眾人是平等的。這讓工人們不知不覺把作坊的事情當成自家的事情。
「放心吧,我已經和鄰近幾個村的里正說過用我們的風車幫助灌溉周圍農田的事情,他們听了之後很高興,紛紛回去組織村民修築水渠。」
「郡主,把圖紙發給我們吧,我們一定依照圖紙把風車做得分毫不差的。」工人們又說道。
「好,這個是風車每部分組件的圖紙,你們看不懂的地方可以詢問我。還有制作風車的工具大家一會去庫房領取。」張瑩把圖紙分為八份,交給每組的組長。
「郡主,我們還沒領到活計。」看其他人都開始剩余的八個人臉上露出著急的神情。
「好,大家隨我到制作間去。」說完,張瑩站起身來。
眾人跟著張瑩走到一個寬闊的房屋內。
只見制作間里放置著幾個奇怪的器具。
「郡主,這些器具是什麼?」工人們問道。
「這些是簡易的手動木鑽。」說完這句話張瑩心中有些難過,她現在能給制作出來的簡易工具只限于加工小型工件的小孔用,其他種類的木工機床她一時做不出來。
「這個東西叫木鑽,專門用來鑽孔的。剛剛在各個組里面沒有分到活計的師傅,就用這些鑽床來給風車組件鑽孔。請幾位師傅上前,我交給大家如何使用。」說著,張瑩拿起一塊木頭,開始演示如何操作簡易鑽床。
八個工人仔細看了之後,一個個開始實際操作。他們還算聰明,半個時辰後,對鑽床的操作規則了如指掌,也知道如何才能精確地使用它。
張瑩又把需要注意的事項說了一遍。八個工人一一記下來。
忙完這些事情,已經是正午時分。工人們一同用過午飯後,繼續按照圖紙做風車的各部分組件。
張瑩選擇的是中國獨有的帆布式風車。
叫它帆布式風車是因為帆並非安裝於輪軸徑向位置,而是安裝在軸架周圍的八根柱桿上。帆又是偏裝,即帆布在桿的一邊較窄,在另一邊較寬,並用繩索拉緊。
利用繩索的松緊和帆的偏裝,它可以利用戧風或逆風,如同在船帆中一樣。這種裝置方式使帆可以自由隨風擺動,而不產生特別的阻力,帆在外周轉動的有效風力作用範圍,超出180度。
工人們忙著手中的活計,除了刀鋸破木頭的聲音外,很少听到說話聲。
與此同時,外面的村民也開始修築水渠。張瑩每人每天補助他們二十文錢。本來風車建成之後可以順便灌溉他們的土地,這讓他們覺得佔了便宜,想不到還有錢賺,這些村民的積極性就更高了。
午後的天氣十分炎熱,張瑩又讓人準備茶水送給作坊的工人和外面的村民。
眾人的高漲情緒也感染著張瑩。她覺得自己現在已經邁出走向成功的第一步。她開心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些天伏準和楚騫、深嵐等紈褲子弟變得銷聲匿跡,沒有再跑來糾纏她。她以為這些人現在已經離開杭州。
「那些混蛋不出現真好,沒有他們這空氣都變得格外新鮮。」深深呼吸了一下作坊外的新鮮空氣,張瑩美麗的容顏上露出一抹明艷的微笑。
其實,伏準和楚騫等人這些天之所以能夠沉寂下來,不是因為他們離開杭州,也不是因為他們知難而退。這些人這些天沒有跑去繼續糾纏、討好她是因為他們相互暗算對方的結果。
這些人為了單獨接觸張瑩除去他們假想中的「情敵」想方設法,極盡害人之能事,派出武功高強的手下,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使用下昏暈藥、瀉藥、迷魂藥、毀壞對方的馬車等手段讓他們的「情敵」無法接近張瑩。
于是眾少年不約而同地彼此暗算、不約而同地中招,不約而同地生病、受傷,不約而同地躺在床上動不了。
只是,伏準等人雖然躺在床上休養,他們也沒忘記在張瑩身上動腦筋,他們打發手下繼續打探張瑩的消息。
自從張瑩換上素淡的棉布衣裙後不在那麼顯眼,她的行蹤也變得更加詭秘。
還有她的小紅馬踏燕駝著她跑得飛快,伏準派出的人還沒判斷出馬上的人到底是不是張瑩,踏燕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雖然如此,他還是打探到永佳郡主每天天剛亮就出門的消息。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伏準派人沿著張瑩經過的路線打探。
就在張瑩慶幸自己擺月兌了那些王孫公子的糾纏時,一個衣著華麗的十七八歲一身奴氣的人出現在匯通制糖作坊的門口。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伏準的手下伏安。
此時,無論是作坊外面修水渠的村民還是作坊里面制作風車組件的工人都高興地忙碌著,沒人人發現伏安。只有張瑩發現作坊門口來了個外人。
見伏安擺出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大搖大擺旁若無人地往里走,張瑩不由得火冒三丈。她那雙烏黑碩大的眸子不由得寒光一閃。
伏安向里面走了兩步只覺得後脊一陣惡寒,他回頭一看,卻看不清楚身後之人是誰。因為他的眼楮高度近視。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伏安看不清身後之人的長相,只能大致看清對方是一個穿著樸素衣裙的少女。不知為什麼,他能感覺到這個女孩子身上隱隱傳來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那種非凡的氣質是他的主人身上都不具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