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村長……」
「陳小村長……」
「陳副村長……」
走在村子里,陳楊不時遇到一些村民,這些村民們紛紛向他打著招呼,听內容,放佛是一個不得了的村長來了,可陳楊卻不難看出這些村民臉上和眼中毫無遮掩的調笑……乃至嫉妒。
自從前天鄉黨委書記龔權輝來青野村視察後,發生了一件不大但對青野村來說卻極為‘特殊’的事件,當村干部有十幾年的副村長何有才被罷免了。
何有才是誰?在青野村民眼中他就是村長王老虎的‘狗腿子’‘急先鋒’,平時村里有什麼事都是何有才率先出馬在前面橫沖直撞,因為其貪婪成性且心胸狹窄被一些村民暗地里稱為‘何老狗’。
每年征收各種稅收和其他只要向村民收錢的時候,就是‘何老狗’發威的時候,他的一句話是村民們都知道的。
只講法律不講面子。這是何有才每次收錢收糧面對有困難的村民時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為此,不知多少村民對這位‘急先鋒’恨得牙癢癢,但何有才背後還站著王老虎,許多村民們都敢怒不敢言。
可誰也不知道,‘何老狗’怎麼突然就被撤職了,大部分村民都是在晚上召開的村民大會上才得到這個消息。
開始的時候許多村民都以為何有才和王老虎鬧翻了,可看到臉色不好看的王老虎,大家都覺得其中一定有內幕。
不管啥內幕,‘何老狗’下台還是得到大部分村民的支持,許多村民甚至不顧何有才這個當事人在場一臉笑容的舉手表決。
然而令村民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罷免了何有才青野村副村長職務後,王老虎又拋出一個更轟動的消息。
經青野村村委會討論決定,提名陳楊為青野村代理副村長。
王老虎和老陳家的恩怨由來以及,村民許多人都知道,而王老虎提名陳楊為代理副村長到底是什麼目的?帶著這種疑問,村民們就像是一群木偶似地做了表決,陳楊就成為了青野村的‘代理副村長’。
有人就要問了,根據選舉法規定,只有年滿18周歲的公民才有被選舉權,村委會雖然是國家最基層的自治組織,但一個十六歲的副村長至少在法律上是違法的。
對此,青野村村委會也不是沒有解釋,什麼虛歲、農歷出生日期和公歷出生日期的差誤等等,反正就是陳楊一家子都不知道村委會怎麼計算出陳楊今年剛好‘18歲’的。
不過這里是青野村,陳楊的職務又是一個‘代理副村長’,誰會去計較,會去舉報?反正基層違規違法的多了去了,多陳楊一個不多,少陳楊一個不少。何況大部分村民根本就不知道選舉法,他們頂多就是覺得陳楊是個毛頭小子無法承擔‘代理副村長’的‘重任’。
當村干部有好處不?大部分村民都會答‘是’,即使在青野村這樣的地方,村干部也有其他收入的機會和來源,譬如協助鄉政府收稅,什麼人頭稅、提留、公糧、攤牌等等,都不乏上下其手的機會,而且青野村集體擁有了森林面積廣闊,每隔一兩年都會砍伐一批木材銷售,而這其中,村干部拿些‘辛苦錢’太正常了。
當上村干部平時照樣種田下地干自家的農活,也不比別人損失什麼時間,但每年‘其他收入’甚至比得上一個家庭全年收入。而這,就是那些村民在朝陳楊笑臉相對的時候,眼底那抹嫉妒的主要原因。
陳楊臉上肌肉僵硬和二大叔三大姑四大姨的回應,心中卻恨死了出主意的人。其他人或許覺得‘副村長’是一個肥差,但陳楊看上那一年一兩千塊錢嗎?以陳楊庶祭的能力,在農村里隨便弄弄也不止幾千塊錢,而且還很輕松沒麻煩。
而當上了勞什子‘代理副村長’,要讓陳楊和王老虎那些人同流合污是不可能的,如果不同流合污他又能干什麼?村委會五個人除了他陳楊,其他都是王老虎一伙的,他這個‘代理副村長’一點實權都沒有,而且一個副村長能有啥權力?
當上了副村長,陳楊的麻煩倒是一大堆,在這個官本位的國度,哪怕是一個‘代理副村長’,那也是‘官’,陳楊就發現,自從自己當上了‘代理副村長’。以前關系很好的村民們看到他的神情就不一樣,不是恭敬和畏懼,也沒有了以往的親熱,而是多了一份人為的隔閡。
而要消除這種隔閡以及暗地里躲在家里說自己‘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人的戒心和嫉妒心,自己就要給大家伙帶來足夠的利益和好處,以利益為紐帶,消除村民們心中的不滿。
在重生後,陳楊就有計劃帶領村民們一起走向富裕,不說什麼給國家做貢獻、給社會主義添磚加瓦,起碼也要讓身邊的人生活好一點。可他卻沒有計劃這麼早就開始走上這條路。
古人雲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可還有句話叫做‘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自己都窮的叮當響,都對未來的發展還未有一個詳實的計劃,還沒有看到計劃的成果,匆匆的就挑起帶領村民奔小康的重擔是否可行?
帶著這種復雜的情緒和想法,陳楊來到村子中心黃大爺的店里。
「哎喲喂,大家看我們的小陳村長來視察工作了。老劉,你今天都背了一上午輸了不少,現在小陳村長來了,你該讓干部為你解決實際困難啊。」一道尖酸刻薄充斥著嘲諷的討厭聲音在小店一角的麻將桌旁傳來,一個四五十歲的婦女翹著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嘴里嗑著瓜子斜睨著陳楊,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敵視和怨恨。
這婦女名叫王翠花,除了和王老虎有親戚關系外,還有個身份,那就是何有才的老婆。
自從前天何有才被撤職後,他們一家就成了青野村的笑柄,特別是當接任的是一個‘18歲’的毛頭小子,這種滋味讓何有才一家子恨不得立即收拾行李遠走高飛。
而受打擊最大的,就是王翠花了。何有才當村干部十幾年,家里的條件在村子里也是一流的,一棟二層的小樓除了裝修比不上最華麗的王老虎家外,其他的毫不遜色。
而身為何有才的老婆,王翠花在村子里也是一個令不少人巴結的人物,每次在村子里串門,都能得到最客氣的招待,不時的听著一些奉承的話和羨慕的目光,王翠花覺得,這輩子嫁給何有才真是太有福氣了。
天有不測風雲,誰知轉眼間‘何副村長’就成為了‘何泥腿子’,男人的職務被撤掉,一家人從雲端跌下,那種巨大的差異幾乎讓人崩潰。
同何有才自哀自怨不同,王翠花當時就殺到了王老虎家里討說法,又哭又罵的才知道男人是得罪了陳楊,讓龔書記有了看法,為了保證鄉里繼續對青野村進行支持,王老虎才不得不‘揮淚斬馬謖’。
王老虎的解釋當然不能令丟了面子又失去村干部‘其他收入’的王翠花滿意,她可不管書記不書記了,她只知道兩家是親戚,她男人以前為王老虎鞍前馬後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當場就要王老虎收回撤職的命令。
不過在王老虎另一番說辭後,王翠花沒鬧了,第二天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在村里竄門。
而在見到陳楊時,繼續王翠花已經不打算鬧了,可還是壓制不住心中的沖動,冷言冷語指桑罵槐的一番。
小店里七八個人听到王翠花的話都是眉頭一皺,在打麻將的老劉斜了她一眼道,「打麻將有輸有贏全憑運氣,輸了找小陳村長有什麼用?翠花,你那麼有錢不如支援我點省的回去給你嫂子罵?」
王翠花臉色微變,訕訕一笑就不說話了,心中卻暗罵老不死的我不就是隨便說說嗎?
當事人陳楊懶得理王翠花這種人,掏出煙散了一圈朝著正在打麻將的黃大爺問道,「黃大爺,徐老爺子最近幾天沒來過嗎?」
黃大爺笑了笑道,「你是說徐小二那老頭吧?他回縣里了。」
陳楊哦了一聲就告辭離開,來到張耀的辦公室。張耀在陪同了龔權輝視察後就回到地區了,現在還是鄭助理和唐助理在打理這邊的事務。
「唐助理,有件事想找你幫個忙。」陳楊看到只有唐助理一個人就直接開口說道,這女人的性子太怪了,陳楊也沒有客套寒暄的意思,那純粹是自討沒趣。
「什麼事?」唐助理坐在桌子後面問道。
「我不是弄了個蔬菜大棚嗎?我想問問你們公司有沒有這方面的銷售渠道?」
反季節蔬菜在天堂鄉是沒有多少人舍得吃的,陳楊弄蔬菜大棚本想滿足自己的口月復之欲,可現在他還有一個身份︰代理副村長。
陳楊尋思著既然無法推掉這個職務,那麼就該為青野村的村民們做一些實事,青野茶雖然不錯,但季節性太強,反季節蔬菜到不失為一個好的發展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