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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一百零四章 險些名不符實了

第一百零四章險些名不符實了

趙良禮大官人是見過李佑數次的,對李佑根底有些了解,知道這廝就算在青樓里有盛名,但也到不了名妓甘願給他當奴婢使喚的地步,必是用了什麼別的手段。所以他沒有像旁邊眾人那樣被唬住,看在眼中只感到有意思,當下低聲道︰「xi o李先生做的好戲。」

李佑很實誠答道︰「xi o子揚名出位不易,大官人包涵一二。」

趙良禮嘿嘿一笑,「以你之才,本該如此,談什麼包涵不包涵的,今夜便可盡情。」

李佑和趙大官人對答時,身後傳來一聲悶響,卻見姚興兒手里的酒壇子都碎在了地上,美酒灑了一片。「萬分對不住,奴家沒有仔細注意,這麻繩不知為何斷掉了。」姚興兒道歉說。

李佑看著四溢的酒水,痛惜道︰「可惜了可惜了。」

那賀士子賀慎之過來說︰「趙兄今夜備有許多好酒,足可痛飲,xi o李先生何必為了幾壇酒可惜。」

李佑幽幽道︰「我只喝本縣魏家所釀七年五月零三天的南虛ch n酒,還須得是夜半子時用黑s xi o壇子裝的,只帶來這些卻不料全毀了。痛哉、惜哉。」

不懂欣賞李佑的j ng致品味和其中情調,賀慎之一頭霧水,「李先生今天怎麼如此偏執xi o氣了,莫非心有疾恙?」翻譯成二十一世紀俗語,就是你有病吧?你沒事吧?

學來的這招居然不好使,慘遭問候的李佑郁郁,有文化差異啊,這年頭xi o資產階級在統治階級面前就是個渣。

趙大官人強忍笑意道︰「入席,入席!」便叫李佑坐在自己隔壁席位。

李佑暗暗意外,趙大官人真是有夠熱情,他李佑何德何能可以佔著如此靠近主人的位置?又一想,趙大官人似乎本就是個不拘禮的x ng子,便安然了。

想歸想,李佑先扶案席地坐下,才得了空環顧四周,細數連自己共有主客十二人。另有包括姚興兒在內的nv姬六人,坐在一旁,環f i燕瘦各有妍s ,其中有兩三個似乎看著眼熟。

他心里納罕,趙大官人不會如此摳m n罷,才找了這麼幾個佐酒的,怎麼夠客人們分的。但很快就明白了,有幾個僕役搬了大肚大口細頸投壺上來,置于遠處。趙大官人定了規則,每人十箭,中壺多者按順序選姬陪酒。

李佑發現,要出風頭是不可能了。果然一圈人投下來,從未玩過投壺的他十投零中,撲街撲到家了。

hu hu 老公子趙大官人豪奪第一,先選了美人伴酒,又看看旁邊孤單單的李探hu 得意大笑,世間果然是沒有全才的。隨後他宣布了今夜的主題,「今夜便以美人為籌,賞月間席上諸戲都以奪美為題。」

隨即舉行擊鼓傳hu 之戲,主人也定下了規則。hu 只在沒有nv子佐酒的六個人中傳遞。誰接到了hu ,要麼自罰五杯,要麼看中了哪個美人,出句刁難她所陪的人,範圍不得超出四書五經。難住對方就奪美而歸,被對方答上來便加倍自罰十杯。

規則一出,惹得一陣子歡呼,互相爭風總是有趣無比的,這幫人都是hu 叢老手,自然不怕熱鬧。

但李佑听到規則便呆住了,四書五經這個東西…他上輩子的學業專攻明清文學詩詞不通經義,即便偶有涉獵,和這些古代文人士子比起來相差的何止一點半點。哪怕在場這些人平日放d ng風流,對經義不是那麼上心,也必定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對這個狀況李佑不禁感到頭疼。月明之夜,美景當前,大家不y n詩作詞賞hu 把妹,最起碼對個對聯,比個偶句妙語之類的也行,搞什麼四書五經…和想象的全不一樣,根本不是可以叫自己裝出名聲的場合,早知道是這樣便借故不來了。

此時也只能祈禱上天叫那團hu 別停在自己手里,免得出丑。

另外更令李佑擔心的是,他開場就先聲奪人裝了一把,惹得人人注目,把自己變成了焦點。可之後投壺已經撲了街,若下面再接二連三的撲街,那豈不是成了反效果?別最後n ng出一個故n ng玄虛虛有其表表面光鮮鮮廉寡恥恥于為伍五月飛霜的名聲……

越想越後悔的要死,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低調為人哪,悄悄在人堆里h n吃h n喝也比這樣騎虎難下的處境好。

正胡思lu n想間,鼓聲忽然停住了,xi o李先生漠然注視雙手片刻,好鮮y n的hu 兒,奈何在吾手中。默默端起酒杯,自斟自飲連喝五杯,他哪有本事靠四書五經去刁難人,不要自取其辱了,老實罰酒罷。

繼續,轉過幾圈,已經見有一人成功奪美而歸,便是那賀慎之。之後鼓聲再停時,xi o李先生又是默默端起酒杯,又是自斟自飲五杯。

不經意間眼角卻瞥見了鄰席趙大官人志得意滿的對他笑嘻嘻,腦子忽然閃過黃師爺說過的一句話︰「趙賢弟是很好說話、沒什麼脾氣的人,但有個m o病是喜歡以捉n ng人為樂。」又想起黃師爺年輕時在船上的遭遇…

李佑恍然大悟,真相便呼之y 出,這必然都是趙大官人在搗鬼!什麼投壺,什麼四書五經,死活就是不以詩詞出題,趙大官人是知道他一些底細的,所以才如此有針對x ng,還熱情的拉他相鄰而坐方便看熱鬧。不會是因為上次行酒令叫趙良禮吃癟的原因罷?

轉眼hu 到鼓停又是第三次了,李佑依舊是默默的自斟自飲五杯,這趙大官人連擊鼓手都吩咐好了,專m n叫他窘迫的…

「且住!」趙大官人並非良心發現的叫停了擊鼓,偏頭對李佑道︰「探hu 先生以風流著稱,今夜為何不去奪美?難道這些美人都讓你提不起興致?其中有三個是你贈過詩詞的,心里可都惦念著你呢,這樣涼薄無情未免叫美人傷懷了。」

你明知故問…李佑面無表情,猶自撐著架子不倒。此時又有個風姿綽約的美人嬌嗔道︰「那夜m ng李先生賜下詞名,ch n宵一度醒後不見。恰又于今夜相逢,奈何李先生視奴家為敝帚而不顧,無動于衷乎?」

席間眾人便一齊注目李佑,都覺得這李探hu 今晚很是名不符實,呆板得很,哪有點傳聞中的風流多情游戲hu 間的樣子。

說話的這個nv人好像叫y 玲瓏?你說的簡直太好了!轉機終于出現,李佑強壓滿懷欣喜,很平淡的緩緩答道︰「相逢何必曾相識,相識何必再相逢。正為相識過,便不想再會。」

對面賀慎之聞言奇道︰「哪有這樣的道理?天下皆以重逢為美談喜事,所以叫喜相逢,更沒听過以重逢美人為苦的。君不見,天上猶自年年有七夕鵲橋。」

李佑點頭道︰「那我便以一詩剖心相答。」

「不許作詩!」趙良禮忍不住叫道。

客人們都詫異了,主人為何一听李佑要誦詩就失態。有人問道︰「趙兄何故如此?如此月夜,y n誦詩詞也為雅事,有何不可?」

趙大官人幾乎要捶xi ng頓足,上次行酒令被羞辱後,今晚決心要看回李佑的窘態,這是他心目中最大的樂子。所以他充分利用主人的權力,席間做戲絕口不提詩詞題目,不給李佑發揮特長的機會。眼看已經叫李探hu 走投無路了,怎能最後又轉折到y n詩上來,這是放虎歸山哪。以趙大官人的經驗,只要給李先生一個機會出口成詩,配合一下氣氛,哪還有圓不回來的場子。

面對眾人不明真相的質疑,趙大官人即便是主人也找不到合情合理的借口去堵住李探hu 的嘴,感慨道︰「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故意對趙良禮撇了撇嘴,李佑便心如猛虎出閘,面s 卻更加憂郁,仰頭狂灌了一壺,借酒意擊案而歌道︰「不是樽前愛惜身,佯狂難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明月常得此時圓,紅顏漸老何日新。悲莫悲兮又相知,不識便可不相思。」

眾人凝神細听,到生怕情多累美人一句時,不約而同齊齊動容,有張口無言的,有落箸忘拾的。這幾句說是自作多情也好,說是洋洋自得也好,寫盡了l ngd ng輕狂、得意張揚、醉生夢死之態。

以在座這些人縱行歡場的經歷,均是能深深感受的到其**鳴,不由得沉浸進去。後面幾句倒也平常,顯出幾分落寞。只是最後以不識便可不相思收尾,有些意味深長。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想道,這就是李探hu 對美人怨意的答復麼——不是我涼薄無情,是因為我生怕情多累美人,對你來說不識便可不相思是最好的結果。所以今晚李探hu 才冷淡非常,漫不經心?

這個答復簡直風流自驕炫耀到了極點。等回過味來,富貴閑人們都感慨道,生怕情多累美人一句為何不是我寫出來的,此生怕是再也找不到這樣風s o出眾的句子了。什麼紅顏漸老的,什麼不識便可不相思都被拋于腦後,心里只反復y n誦這一句,恨不得這個生怕情多累美人的人就是自己。

賀慎之拋開懷里美人跳將出來,大喝道︰「李賢弟!吾願以千金求此詩,冠名贈我!要用那句為余生印鑒!」

千金?李佑一沖動要答應,還沒出口就見賀士子頹然回座道︰「是我大大失禮了,不該如此冒犯賢弟,教賢弟沾惹污名。」

趙大官人漸漸冷靜下來,以手撫膺坐而長嘆。這個世道,果然不能讓李探hu 張嘴作詩,又叫他給輕易扳回了局面,奈何,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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