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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二百七十九章 新陳代謝的契機?

錢太後因為李估的……背叛……而怒氣漸生,或許可以秋後算賬。,但此時在武英殿里沒有什麼辦法。

李估則再一次慶幸自己穿越到了文官勢力鼎盛的大明景和朝。其實穿越到任何一個朝代,也沒有因為在廟堂議事中與君上不合便被當場推出去砍腦袋的道理,除非運氣太好遇到了桀紂之君。

在目前的微妙時間,天子大婚這個議題不提出來還可以裝糊涂。

一旦被明確的拋出來,沒有人敢于反對。再說以ch n槍舌劍而聞名的李大人站在陛前虎視眈眈,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惡毒詞匯蠢蠢y 動,叫人先畏懼了三分。

該贊同的都出來贊同了,而且陣容強大,分量很重,並不是人微言輕的局面,不可能故意忽視。與此同時,不該贊同的也找不到理由出頭,殿中視線聚焦在了老首輔張若愚身上,且看他如何說。誰讓他是首輔-,

張首輔還在微微眩暈,只覺得自己心思不夠用了。幾十年宦海生涯,如此被動的時候真是不多。

作為受先帝托孤之重的首輔,他非但不能反對,也不能緩議,甚至還得積極支持天子大婚。被青史視為周公還是莽操也許就看這一件事了,托孤輔政大臣妨礙天子大婚的名聲必然招人非議,他萬萬承擔不起。

對此他不是沒有打算,意y 時機合適時,出面促成天子大婚後便全身而退,成全一段君臣佳話,求得一個善始善終。這是他計劃中的宰相生涯收官之作。

可並不是今天啊尤其還被對頭搶了先機,要跟在眼前這個剛剛指責他的孫子輩後面附和!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大明景和初年的第一權臣、已徑七十四歲的老首輔也不得不低頭。

他知道只要從他嘴里吐出一個反對或者緩議,頃刻之間就會被等身高的奏章彈劾。別人反對可能只是被看做嘩眾取寵,但他反對卻會被人看做居心叵測,這就是身為宰相的負擔。

此人不會是看準了老夫這一點才故意拿出此事將軍罷?張若愚邊想邊朝向太後,準備附奏。

錢太後透過珠簾仿佛看的出老首輔的尷尬,為保存老臣顏面,她斷然下諭道︰「準爾等所奏老先生會同諸卿議之!」

聖母皇太後已經作了決斷,張首輔不用再去附和李估奏請天子大婚,心里略松快幾分。太後這意思很明顯,要將此事交于他便上前道︰「臣領旨。」

如果能作為天子大婚的主導之人,順勢奪回一些主動權不成問題,張首輔想道。

太後明目張膽如此偏向幾位有倡議之功的雖然不滿,也只能無可奈何。如果明面上較真,太後的理由更充分讓首輔主導絕對無可厚非這是宰相地位的體現。

張首輔環視群僚,xi ng中雨釀幾句,正要開口講上幾句「東宮空余,國本虛懸」之類的大道理……,

這時候那個響亮的不合時宜的聲音再次冒出來︰「臣以為不妥!天子大婚,既乃國事也是家事如今宮中事有歸德千歲掌理,豈可避其而議?列為勛戚與國同休豈可不與聞?不如今日暫緩,改日由內閣部院會同歸德千歲、國戚勛貴一同商討,而後奏報聖母才是妥當!以免倉皇,也可廣傳喜訊,普天同慶!」

眾人順聲音望去,這不是李估又是誰?真是令人銷h n的建議啊,急急忙忙奏請天子大婚的是他,此時提出要緩議的也是他正說反說都是他有理。

但也不得不承認,如今武英殿里,只有李中書有資格說一句「該緩議」。

別人如此說怕是要被扣上別有用心、輕忽國本之類的大帽子,但李大人可是冒著被秋後算賬的巨大風險,忠心為國首議大婚之人,自然不存在這種問題,再提出緩議反而是思慮周密、慎重行事,不急于邀功。

「準奏。」珠簾之後傳出聖諭道,這次太後更加干脆利落,估計也是知道今天在這個問題上沒什麼可說的,李估處處佔了理,早些了結早些完事。

沒有明確指向的旨意,一般都是由內閣領旨,在重大事務上,宮中的旨意通過內閣草詔才能算被外朝廣泛認可的合法詔書。有此規矩,所以身為內閣首輔的張若愚只得再次移動老邁之軀,上前恭聲道︰「臣領旨。」但不知為何,他感到耳中出現了幻听「臣領旨」三個字的聲音似乎有重復。心里不由得嘆道,自己已經老到如此地步了嗎?

旁邊似乎有人在注視,張首輔側過頭,卻發現那個令人可恨的孫子輩黃口小兒十分窘迫的望著自己。

時光倒退片刻,武英殿里發生了一件令人瞠曰結舌的事情。殿中諸卿目睹著李中書與張首輔各在一邊幾乎同時上前,幾乎同時對太後說臣領旨………

誰錯了?

首輔自然沒有錯,他是實際上的宰相,有代表群臣去領旨的權利。

但話說回來,李中書也未必就是錯了。

因為內閣群龍無首而設的分票中書顧名思義,不僅僅是分奏章的中書舍人。這個官位不但有分發章疏的職責,太後天子的諭旨到了內閣時,也該由他接了旨後分發辦理。這種權責劃分,正是秉承了太祖皇帝提出的「以小制大」、「上下相抑」的光榮傳統,通過互相牽扯確保朱家江山不會落于權臣之手(事實上也做到了)。

故而自從李中書全面掌管相關事務、聲勢急劇膨脹以來,太後有諭旨交給內閣辦理時,一直由他先行領旨,再交與大學士。不過錢太後執政風格比較清靜,主要以批答呈進奏折為主,主動下詔辦事時候不多。

之前名義上可以掌管內閣事務的首輔不在閣,自然沒人和李中書搶,到了今日李估還是習慣x ng的去領旨。再說他方才一直在陛前奏事,尚未回到班列中,順便領旨也方便。結果出現了六品中書與從一品首輔相隔數尺,各自領旨的圃狀。

歸根結底還是李中書在朝時間短,實在沒親眼見過張首輔獨攬朝綱的威風年代,心里也就沒有太過于在意,下意識只當了一個加強版彭閣老,這時居然疏忽了。

搞明白了情況,老首輔好似被侵入地盤的暴怒雄獅,忍住氣血翻涌,險些失態,提起全身氣力厲聲呵斥道︰「何方小輩,膽敢君前失儀!滾下去停職自省!」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內閣辦事中書舍人,內閣首輔當然有權力處置,事實上按慣例中書舍人的升遷罷黜基本都操之于大學士手里。

但李中書顯然是最不普通的那一個,首輔憤怒之下的處置能不能執行真要打個問號。

好漢不吃眼前虧面對盛怒的首輔,萬一太後毫不講理的參與進來處置他就麻煩了。李估迅速拱拱手表達歉意「下官失禮,如今奏事已畢,請老大人繼續。補大學士缺位關系朝政大計,亦為至關要緊之事,尚須老大人主持。」

丟下這句話,李估抱頭鼠竄般的以最快速度隱身回到人群中。

眾人再次沒想到,補大學士缺位之事轉了一圈,卻再次被李中書主動提出來了……,

這明明是老首輔與太後聯手要做的事情,李中書之前冒死提出天子大婚就是為了在今天壓制住這個議題,可謂緩兵之計。怎的他現在又出來諫言緩議大婚,先議大學士缺位之事?也太反復無常了罷。

李大人每每發言都出乎意料,每每使人感到飄忽不定。只有為數不多的人雖然事先預料不到,倒是可以緊跟得上李大人的神奇思路老首輔感到自己又一次喪失了主動權,同時也感到人心悄然起了變化。

在不久之前,對方那邊不過是被慈聖皇太後拋棄的可憐人,權力斗爭中,可憐是沒有用的。但現在不知不覺搖身一變,籠罩上了天子光環,成了公開擁立天子的一方……,

嚴格來說,雖然朝中有從龍心思的不少,但一直沒有公開形成帝黨。長公主千歲的一批人也沒有打出天子旗號,與其說是帝黨,不如說是公主黨。

畢竟當前局面是太後秉政多年,若明目張膽擁立還不知道什麼成s 的少年天子,刺j 到太後的短期風險太大。分量不足的人去投機更是找死,譬如去年那六監生。

但天子親政絕對是大勢所趨,女主臨朝豈是大明長久之計?只是眾人不知道這個趨勢的發展節點和變化契機在哪里而已,選擇錯了可能就要倒霉,沒有萬全把握之前,所以眾人干脆就一直裝糊涂不選擇了。

今日朝局好像有點變化了兩個大學士和吏部天官、左都御史這樣的頂級權臣一起站出來奏請天子大婚,還有禮部尚書這個士林領袖最後的附和(總導演李大人在這里被無視了)。

幾乎就是朝廷權柄的半壁江山,不是六監生那樣無自知之明的蠢貨,分量重到了太後也無法斷然處置的地步。而且他們在名頭上佔據了大義,大明天子畢竟是皇帝而不是太後。

一代新人換舊人,莫非新陳代謝的契機就要到來了?很多人心情復雜的反復考量事態,最疏懶的人也要開動腦子不停思慮,這個關頭一出錯就可以回家賣紅薯了。

都是那個首次謀面的小子所賜啊,張首輔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捫心自問,難道自己真的老了,居然始終被r 臭未干的小兒牽著鼻子走?

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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