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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好人

這個時候,韓瑞的心情舒暢,得意之色就不用多說了,勉強沒有表露出來,在鄭淖約的提示下,態度謙和的給這些親家長輩。平輩行禮。

鄭崔兩家的長輩,自持身份,盡管對于韓瑞還未了解,但是心思較為縝密,起碼有幾分和顏悅色,至于幾個青年就不同了,只是听說鄭淖約嫁了個揚州的小地主,有幾分才學罷了,具體怎麼回事,也沒有來得及細問,臉色自然不怎麼好看。

說到底,還是門第的觀念作祟,韓瑞心中索然,也懶得計較,反正鄭淖約不這樣覺得就可以了,何必理會他們。

「韓瑞,約兒,你們回來了。」

適時,崔氏的聲音傳來,一抹興奮欣喜之意,卻是沒有掩飾,家里沒有女兒的身影,心里總是覺得空蕩蕩的,不至于難受,就是有幾分難以適應。

「阿娘。」鄭淖約迎了上去,韓瑞也沒有怠慢,趁機撇下這幫來意不明的親家,快步上前見禮,畢恭畢敬的問好。

一番寒暄,崔氏笑道︰「你們見過幾位長輩了吧,他們是昨晚到的,若是提前幾日到來就好了,恰好能參加你們的婚宴。」

「姑姑,也不怪我們,因為表妹的婚事太過草率。

一個青年開口,冷不防旁邊有人扯住他的衣袖,使了個眼色之後,那人笑道︰「那麼說來,的確是我等的罪過了,待會要自罰三杯才成。」

秀眉微蹙,見到韓瑞神態自若,沒有異常反應,鄭淖約這才微微舒展,輕問道︰「阿娘,阿耶呢,還在富里?」

「也快回來了,知道你們今日回門,我讓他請假了。」崔氏說著,也是巧合,門外就走來鄭仁基的身影,一臉的笑容,呵呵笑道︰「見到門前的馬車,就知道是你們回來了。」

「岳父大人。

「阿耶。」

听聞韓瑞與鄭淖約的叫喚,鄭仁基心情暢快,注意到旁邊的族兄妻弟,立即明聲笑道︰「人都齊了,站在這里做什麼,來人啊,擺酒設宴,接風洗塵與回門省親,可謂是雙喜臨門,而且只須辦場酒宴,也算是節儉之道。

一陣哄然,在鄭仁基的引請下,眾人往大廳走去,盡管沒有刻意的聆听,但是他們聊天的聲音隱約傳來,卻讓韓瑞了解他們的身份,有些是鄭仁基同房的兄弟。佷子,另外的自然是崔氏的同堂兄弟、佷子。

而且他們之間,好像也聯姻了,這個娶了那個的姐姐,那人又娶了這個的妹妹,稱呼非常的復雜,不仔細梳理的話,根本弄不清楚他們是什麼關系,反正可以肯定,他們都是親戚。

宴席的過程也不用費言,無非是觥籌交錯,暢敘前事,其樂融融,雖然有幾人的眼神,讓韓瑞覺得很不舒服,不過看在鄭淖約的面子上,直接視而不見,當他們不存在。

宴罷,鄭淖約自然給崔氏拉回房中,說起了悄悄話,仔細盤問,讓鄭淖約滿面紅暈,嬌羞嗔怨,風姿十分動人,只是韓瑞卻沒有機會欣賞,陪同鄭仁基來到客廳之端上來的解酒參涌,耳中听著鄭仁基與族兄妻弟談笑風生。

慢慢的,韓瑞也察覺出來,應該是由于自己的存在,這些人言辭有所顧忌,仿佛在刻意回避什麼,好像也感覺到了,鄭仁基語鋒即轉,有意無意的把話題轉移到韓瑞身上,言語之間不吝于贊美。

韓瑞自然謙虛起來,卻發現他們的反應十分平常,只是看在鄭仁基的情面上,不咸不淡的附和了幾句,隨之又聊起了經箱學問,鄭仁基有些尷尬,韓瑞的心里也不是滋味,稍坐了片刻,就找了個借口出廳透氣。

山東世家士族,還真是高傲,派頭居然比長孫無忌等人還要足,難怪讓李世民起了打壓的心思,韓瑞嘀咕,招了個婢女詢問了下,听到鄭淖約沒有出來,也沒有心情繼續回廳,就在鄭府園子隨意逛了起來。

大雪飄飛的日子,園中的奇花異草已經敗落大半,余下的都經不過霜凍,枯黃的枯黃,凋謝的凋謝,唯有幾株寒梅,古樸烏蒼的樹枝之中,冒出了幾個苞子,稚女敕的芽尖,顯得生機盎然,不畏寒霜凍雪,遲早會綻放出燦爛芬香的花朵。

韓瑞腳步輕移,眼楮微閉,依稀之間,仿佛已經見到了寒梅綻放的時刻,嗅到了高雅清潔的梅香,心情慢慢歸于平靜。

「嘿,小子,梅花沒開呢,有什麼好看的。」

不知多了多久,耳中傳來聲音,韓瑞睜眼,回身望去,只見崔焙倚在長廊欄桿旁邊,手里拿了壺美酒,迎風自飲,頗有幾分飄逸如仙的氣度。

對于崔焙,韓瑞沒有多少惡感,走了過去,微笑道︰「十九舅、廳里……」

「嗯,那些家伙沒走啊。」崔焙滿面的失望,嘆氣道︰「唉,看來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還要在外面躲幾天才成。」

韓瑞驚訝,什麼意思,里面的可是他的堂兄弟,怎麼畏之如虎。

「怕,怎麼可能。」崔焙嗤之以鼻,一臉的傲氣,也沒支撐多久,立即悻悻說道︰「的確是有點兒,不過是怕他們的說教,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一輩子窮首皓經,張口聖人之道,閉瞞以禮傳家,也不管別人是否願意,硬要逼著人家讀書。」

「唉,好不容易來到京城,瀟灑了幾日,他們又跟著過來了。」崔焙悲哀嘆息,忽然說道︰「韓瑞,能不能讓我到你家里躲幾天。」

呃,韓瑞愕然,迷惑的望著崔焙,有這個必要麼?

「怎麼沒有盛要。」

好像精通讀心之術,崔焙憤然說道︰「不過是少讀幾本經書而已,就撇住你不放,滔滔不絕的教訓,動輒閉屋禁足,這樣的日子,是人過的麼。」

夸張了吧,連國子監也沒有那麼嚴格,韓瑞表示懷疑。

「絕對沒有虛言。」崔焙誓言旦旦,見到韓瑞依然不信,突然小聲說道︰「你應該有所體會才對,他們剛才是不是…輕怠你了?」

這種事情,韓瑞打了個哈哈,微笑不語。

「小子,不用諱言。」崔焙稍微鄙視道︰「他們幾個,終日專研經學,所謂物以類器,鄭家幾人也是,與我們沒有任何共同的語言,自然理解不了詩詞歌囑之美,甚至乎認為精通詩囑之人,就是不務正業,從來不給好臉色。」

韓瑞沒有應聲,只是笑笑,沒有透露任何心思。

輕瞄了眼,崔焙嘆聲道︰「算了,你與約兒才成親,小倆口兒柔情蜜意,我去了肯定礙眼之極,就算你不反對,約兒心里也會有所埋怨。」

「舅舅,我怎麼埋怨你了……鄭淖約嬌嗔道,盈步而來,白狐輕裘,在素裹白雪之中,顯得更加的純淨潔白,就如同她的的肌膚,晶瑩透明,瑩白似玉,風姿綽約。

「埋怨我?約兒你听錯了吧。」崔焙狡黠說道︰「我是在告誡韓瑞,沒事別來園子賞景,有空就應該多陪約兒,免得她心里埋怨。」

「推諉之辭。」鄭淖約自然不信,走到韓瑞身邊,笑容甜蜜。

韓瑞微笑,也沒有揭穿的意思,而且誠懇說道︰「謝謝舅舅的告誡,我必當銘記心中。」

「記住就好,我也知情識趣,不打擾你們親近了,不過也要小心,莫要給人撞見了。」崔焙笑嘻嘻道,快步而去,片刻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口無遮攔。」鄭淖約輕嗔薄怒,帶著點兒嬌羞,隨之擁香投情,蜷伏在韓瑞的胸膛,美眸微閉,吃語道︰「夫君,我們回家吧。」

摟住妻子,嗅著淡淡溫香,韓瑞想通了些事情,微笑道︰「還沒有向長輩們告辭呢。」

「不用了……」鄭淖約聲音微滯,能即展顏笑道︰「阿娘我們過幾天再來,夫君覺得怎樣?

「自然沒有問題。」韓瑞笑道︰「只要你不是回娘家訴苦就成。」

心中顫了下,鄭淖約低聲道︰「若是夫君不喜,那就……」

「好了,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以後我會陪你回來的。」放開鄭淖約,握住她的縴手,韓瑞輕柔說道︰「多年的養育親情,豈是輕易割舍得了的,你我夫妻同體,自然也要前來盡孝。」

嗯,鄭淖約點頭,笑容透出無比歡喜。

「長輩雖然不會在意,但是我們小輩卻不能失禮。」韓瑞淡笑道︰「先去告罪請辭,我們再回去吧。」

鄭淖約自然不會反對,與韓瑞執手向廳中走去,望著他們夫喝婦隨的身影,倚立樓閣富口的崔氏,滿意點頭,回身笑道︰「十九,剛才韓瑞是什麼反應?」

「能有什麼反應,就是以前那樣,通情達理,沒有表現出介懷之意。」嘴角掠過一抹贊賞似的笑容,崔焙抱怨道︰「阿姐,明明是他們的錯,為何偏偏讓我來彌補。」

崔氏瞥視道︰「之前你還在抱怨,自己心地善良,不是裝扮壞人的料,怎麼給你當回好人了,卻又埋怨起來。」

「嘿嘿,一向當惡人習慣了,現在當回好人,反而有些不適應。」崔焙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呵呵傻笑片刻,收斂情緒,皺眉道︰「阿姐,不過是件小事而已,有必要這麼做麼?」

崔氏淡然說道︰「他是約兒的夫君,我不想為了這事,使他心存芥蒂。」

「不只是如此吧。」崔焙搖頭道,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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