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鄭一官正在酣睡中,忽听門外有人輕輕敲門,啪,啪啪,啪啪啪。
這是誰呢?鄭一官從睡夢中驚醒,疑惑地想,把門亂砸一通是有急事,深更半夜有節奏的敲門,誰還有這份悠閑心情?有什麼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說?
他不滿地披上衣服,汲拉著鞋,磨磨濟濟去開門,嘴里嘟嘟囊囊的,在深夜之時被人打斷了清夢,當然有所不滿。
當門打開時,鄭一官發現李旦笑意盈盈望著自己,他的腳下躺著一團黑糊糊的包裹,不住地扭動,還發出嗚嗚的聲音。
也不等鄭一官請他,李旦彎腰提起腳下包裹,閃進房內,單手擲到地面,輕輕拍拍手,「嘿嘿」他詭異地笑了一聲,急把房門關上,扯著鄭一官湊到那不斷蠕動的包裹前。
李旦解開包裹前端的繩子,撲地露出一個怪異的頭顱,嘴里緊緊塞著一團破布。包裹里的人怪眼圓睜,濃重的眉毛上下猛抖,半邊臉都被牽扯得扭曲變型。
鄭一官忽地直起身體,驚訝地看著李旦,忙問︰「這是誰?」
李旦並沒有回答,從包裹里把那人使勁拎出來。那人雙手攏在背後,從脖子到胳膊以及整個後背,都被一條粗若手指的繩子緊緊綁縛著。
鄭一官從被繩子緊緊勒得七褶八皺的衣服樣式和鮮艷的色彩判斷,這人絕不是山寨內的人,也不是荷蘭海盜,難道是……
「這人就是土著人的首領?害死顏大哥的人?」鄭一官指著那人問李旦。
「讓他自己來回答吧!免得被你誣陷是我害死顏首領的!」李旦撇撇嘴,把臉甩到另一邊,傲然上仰,鼻子中噴出一股冷哼。
然後,李旦蹲體,把那人嘴中的破布用力一拽,拋到身後,啪啪拍拍那人肥厚的大臉︰「有什麼話就趕快說,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天亮之後,閻王不來索你性命,山寨里的人也會把你送到奈何橋上的。」
那人被拽開緊塞嘴中的破布,大口大口喘氣,喘了一會兒,開始大罵李旦,左一句不要臉,右一句直娘賊。
鄭一官听了一陣子,听明白那人所罵,是李旦趁人之危,在他不及提防的時候把他擒到這里。他強烈要求李旦把他放開,要與李旦硬踫硬地拼命。
「算了,省省那份心吧。留著一口氣多養會精神吧。再過一段時間你就只有出的氣,沒有呼的氣了。」
那人繼續大罵,企圖激怒李旦把他放了。
李旦被罵得惱起來,在他腰眼狠狠踹了一腳,怒喝︰「我又不是諸葛亮,沒那閑功夫與你玩那七擒七縱的游戲。」
那人被李旦狠命一腳踢得面目猙獰,眼角流出兩行眼淚,曲折到耳根邊上。
鄭一官擺手制止了李旦,蹲下去,與那人臉對臉,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你是誰?怎麼被帶到這里?從實招來。如果我們抓錯了,還會放了你的。」
李旦強忍笑意,從他們身邊走開,坐到桌子前望著他們。
那人掙扎起身體,坐在地面上,滿臉憤怒︰「今天晚上,我喝醉了酒」他怒視桌前的李旦︰「這人藏在帷賬之內,驀然點中我的穴道,把我帶到這里。大丈夫豈能用這樣卑鄙手段害人?有膽量把我放了,我們比試比試,我如果輸了,敗在你手下,甘願受縛!」
原來,這人是土著首領,按當地風俗,部落里的少女出嫁前,要先陪首領獻出**。因為女人身體每隔一個月就有幾天流血不止,被部落人視作不潔淨。如果借首領強大權力的身體,為少女破了**,少女的丈夫就會免除血光之災。
這天正是一個漂亮少女出嫁前的晚上,這個首領喝得醉燻燻的,搖晃著身體到帳內行駛權利時,被藏在里面的李旦強行帶到這里。
鄭一官並不關心這些,問︰「前天,你們是否在林子里射殺一個人?」他把顏思齊的相貌大致講了一遍,並指著李旦說︰「那人被你們躲殺時,他也在林子里?」
「是又怎麼樣?」土著首領憤然地說︰「他們闖入我們的領地,逮了許多獵物。還點燃火堆烤肉吃。看到火光和濃煙,我們就悄悄埋伏了獵人。有人闖到你的地盤,燒殺搶掠,你會怎麼辦?」
「從今天起,你的地盤也屬于我們了。」鄭一官忽地站起來,後退兩步︰「誰封你的地盤?你經過我同意沒有?整個琉球島都是我們的!」
鄭一官心中明白,這是李旦用的奸計,用點燃的枯樹向土著人報信,引誘他們射殺了顏大哥。可又沒有真憑實據,何況還是顏大哥的嘍羅先行點燃的火堆。不管是不是李旦用奸計,幫助自己如意登上山寨頭把交椅,顏思齊是被眼前的土著人射殺的,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既然顏大哥已經去世,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何不借機擴大山寨的領域,把整個琉球島都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
「我們世世代代都在這里居住,為什麼還要征求你的同意?」土著首領驚異地問。
「因為你現在在我們手上。就不要再提你的領地的事兒了。」李旦接過話輕叱。
天亮之後,李旦和鄭一官提著土著人首領,來到山寨大廳,把他扔在地上,他們坐在右邊椅子上,等候著其他首領。
不一會兒,首領各位都來到廳內,見到廳前地面丟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都驚喜又失望地看著鄭一官。他們分別坐在右邊椅子上。陳衷紀和楊天生猶豫片刻,也坐在了右邊。
驚喜是因為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行動,土著首領就被擒獲。失望地是,被別人搶了先,他們失去了一個登頂的機會。
鄭一官從椅子上站起來,正色地說︰「這人就是害死顏大哥的人。昨天晚上,李旦……」
李旦急忙站起身,緊走兩步,與鄭一官並肩站在一起︰「我和一官兄弟夜探土著人老窩,把這個罪魁禍首給帶來了。」
「按照事前商議的事兒,鄭一官兄弟是不是應該坐這頭把交椅了?」
李旦巡視眾首領,聲音雖然輕柔,卻以不容置疑的鏗鏘語氣質問。
「大家千萬不要誤會,不要听信李旦所言」鄭一官急擺雙手,大聲爭辯︰「我們把這人帶到這里,主要是報答顏大哥待我們恩重如山。絲毫沒有爭坐頭把交椅之心。」
陳衷紀離開椅子,走到廳前,在左右兩排椅子前面站定,輕輕亮了一下嗓子︰「我們前天剛剛立下的規矩,誰幫顏大哥雪了仇,大家都支持他。難道我們說過的話還有收回去的道理?一口吐沫吐在地上,還要趴在地上舌忝回去?」
楊天生忽地站起來,大步走到左邊,在鄭一官身邊昂首而立︰「我還是那句話。第一個支持一官小兄弟。」
陳衷紀也向右邊挪了挪身體。
這時,所有坐在左邊首領都站起來,走到鄭一官身邊。
可是,有兩個人剛走到左邊,就大聲嚎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