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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雲龍際會 第五十二節 土著首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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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思齊的山寨背靠懸崖,面朝大海,依傍平緩的山勢而建。為應對荷蘭海盜再次襲劫山寨,各位首領在狹長而平坦的山坳里演練陣法,嘍羅們嘹亮劃一的喊殺聲,使山間林木震蕩得簌簌發抖。

這座山的山勢十分平緩,綿延到幾十里之外,山中布滿了形色各異的樹木,飛鳥走獸應有盡有,是個絕好的狩獵之地。

閑暇無事,顏思齊和李旦在山間狩獵,用以保持勇猛殺敵的陣前作風。他們本來也想邀請鄭一官同去,可是考慮到與家人分別了三年,有很多話要對父母和兄弟們說,就沒去打擾他。

騎著高頭大馬,背著弓箭和火銃,他們二人帶領幾十名精明能干的小嘍羅,鑽進密林深處。

顏思齊的箭法十分精悍,半個上午就收獲幾十只兔子,近十頭野豬和幾只麋鹿。天將中午時,他們離開山寨約有十多里,顏思齊見到戰果不菲,十分開心,想早些回去。

在水上和陸地,李旦的功夫確實精純,可在馬背上縱情飛奔之時,一路上下顛簸,他打獵的水平便大失水準,到手的獵物遠遠遜于顏思齊。他只獵到五只兔子和兩頭野豬,跟在身邊保護他的嘍羅們被整得無精打采,哈欠連連。

李旦臉上有些掛不住,想再堅持一陣子,希望在下午能縮小些差距,免得回到山寨被眾首領譏笑。

顏思齊得意地笑了,豪爽的笑聲引得士兵也齊聲歡笑。

在山坳中平坦的地方,他們收集一些枯枝枯葉,用火鐮點燃火藥,生起十幾堆篝火,就地宰殺獵物,支在火焰上面燒烤野味。

膘肥體壯的獵物被騰騰大火烤得滋滋冒黃油,眾嘍羅大塊朵頤,吃得齒頰生香。

李旦在山間縫隙中挖幾個大洞,把兔子填入洞內,用土封上,又在洞上點燃枯枝。等野味烤熟後,洞中的兔子也被蒸熟了,挖出來後,口感格外美妙,女敕香繞腸,回味無窮。

保護李旦的嘍羅們這才找回一些優越感,其他嘍羅嫉妒得眼都紅了。

下午,李旦慢慢熟悉了馬上身法,倆人的戰果逐漸拉近,只差一只獵物就要追平顏思齊。當一只麋鹿被嘍羅們從林中哄趕出來,沒命地在山間狂奔時,顏思齊和李旦都縱馬追趕,想把這只麋鹿收歸到自己的囊中。

他們一路奔馳,不知跑出多遠,嘍羅們騎的馬匹腳力不及他們二人,慢慢被落在身後很遠的距離。

二人正在奮力追趕,麋鹿忽然不見了蹤跡。

李旦勒住韁繩,端坐馬上向四周林中仔細打探。

顏思齊並沒有停下來,想超前一步找到麋鹿的行跡,他擔心這只麋鹿被李旦搶去,使他們之間的差距找平。

剛奔出十幾丈遠,馬匹噗通一聲栽到一個深坑內。坑里插滿胳膊粗細的樹樁,樹樁頂端被削得尖尖的,馬匹剛落入坑底,就被十幾個木樁刺破肚子,腸子流得四處都是,血腥味彌滿坑底。

電閃火光之間,顏思齊抽身出來,腳踩馬背,猛一用力,縱身跳上坑沿。還沒有來得及站穩,忽覺身體騰空而起。顏思齊發現自己被籠在一只巨大的網內,距地面約有數丈高。網被拉到半空中,自己隨著網而左右晃動。

顏思齊大驚,心叫不好,這是被狩獵的土著人逮到了。他忙向李旦的方向望去,李旦不知去了哪里,四周空空的,只听到枝杈被自己的身軀壓得啞啞作響。

顏思齊奮力掙扎,想抽出懷中匕首把網兜劃破,可是雙腿死命抵壓胸前,半分也動彈不了。

這時,叢林之中,巨大的石塊後面,涌出百十名土著獵人,臉上花花綠綠的。他們見到顏思齊,二話不說,便向他放箭。

箭聲帶著冷氣嗖嗖地穿行身邊,顏思齊借著網兜晃動的力量,極力躲閃,雖然躲開了幾十支飛箭,可身上也被十幾只箭射中,血跡滴滴嗒嗒掉落地面,網兜都被染紅了。

土著獵人停止放箭,朝顏思齊一步步包圍過來,忽然銃聲大作,砰啪聲不絕,幾十名嘍羅連連射擊,後面的土著獵人紛紛倒地,腿腳抽動幾下就不再動彈。

李旦從樹林的另端也沖了出來,撲到土著獵人群中,閃轉騰挪,刀光閃爍,土著獵人慘聲不絕。

見損失過重,土著人撒腿狠命奔逃,瞬間跑得身影皆無。

李旦縱身躍起,劃斷網繩,把顏思齊放在地上,急忙打開網兜。嘍羅們呼啦一聲涌到跟前,緊聲相問︰「顏首領,顏首領,你醒醒!」

顏思齊身中十幾只箭,鮮血噴涌,沾得李旦和近距離的嘍羅們滿身都是。

李旦急點顏思齊周身要穴,為他止住血勢,過了一會,顏思齊睜開雙眼,艱難地望一眼李旦,聲間微弱地命令道︰「速回山寨,快!」

李旦拖著顏思齊跳到馬上,顧不上命令嘍羅,舍命疾馳。

回到山寨,寨前的哨兵見到顏思齊全身是血,臉都嚇白了,站在哪里惶然不知所措。

李旦一路飛奔,撲進山寨大廳。

山寨眾首領得到消息,都趕來了,圍在顏思齊身邊,顫聲相問。

陳衷紀擠入人群,見顏思齊身受重傷,噗通一聲單腿跪地,攥緊顏思齊的手,急問︰「這是怎麼回事?誰干的?」

顏思齊艱難地向四周張望,眾首領都在,唯獨不見鄭一官,他用眼楮望著鄭一官居住的方向,嘴唇剛剛張開,又噴出一口暗紅的鮮血。

李旦知道顏思齊有話對鄭一官講,心中大喜︰「我去叫鄭一官!」

鄭一官和李旦來到大廳時,顏思齊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自己的手從陳衷紀手中抽出,指著鄭一官,張了張嘴,碩大的頭顱無力地歪倒一邊,永遠閉上了眼楮。

「顏大哥!」「顏首領!」眾首領連聲呼叫。

陳衷紀把顏思齊緊緊摟在懷中,痛哭流涕。

望著顏思齊,鄭一官的眼淚無聲劃過臉龐。

李旦站在鄭一官身後,木然四望,仰天長嘆。

哭了多時,陳衷紀把顏思齊放在地上,為他伸展四肢,然後挺起身體,把眼角淚水擦拭干淨,沉痛地說︰「顏大哥臨終有交待,要鄭一官兄弟主持山寨日常事物,坐頭把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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