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嘈雜的申吟之聲傳進楚雲輕的耳朵里,她渾身酸疼不已,神思明明清醒,卻總是擺月兌不了束縛一樣的睜不開眼楮。
廢棄的庭院里,許許多多穿著太監服和宮女服的人蜷縮著睡在屋檐之下,他們盡數唇色慘白,面色發黑,有的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有的神志不清的的胡亂囈語,還有的渾身顫抖的直喊冷,一股子死亡的氣息籠罩在這一片天空之上,他們睜著的眼楮看著黑沉沉的夜色,絕望又無助。
「又死了一個!」
忽然,一個蒙著臉的小太監跑了過來,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看起來極為壯碩的男子,一身侍衛服讓他在太監群里極為顯眼。
听到這小太監的話,這男子眉頭一皺,眸中閃過一絲不忍,「燒了吧!」
仿佛是命運的安排,已經沒有人可以抗爭,人群中忽而傳來一絲低低的哭泣,「我們都要死了嗎——」
「今天已經死了第十九個了。」
「不是說會送藥來嗎?為什麼還沒有來——」
人群之中漸漸的有些躁動起來,忽然一個同樣身穿侍衛服的人站了起來,和那高壯的男子不同,此人身材縴瘦,此時衣衫髒污發絲凌亂,眼窩深陷腳步虛浮,他一手指著那高壯男子,「何副將,上面的人吩咐我們進來的時候說不會把我們困死在這里,現在要藥沒有藥,這些人一個個的死,眼見得我也不行了,到時候我們所有的人都要死!」
這人說著說著已經是義憤填膺,其他小太監听了也是悲涼不已,「我們做奴才的,有什麼和主子說的,得了這樣的病,不是只有死路一條嗎?」
那瘦弱的男子眼中寒光一閃,忽而面上閃過一絲駭然,「不,不,我不要死,我還沒有升官發財,我不要死在這里,我要出去!」
話音一落,這人拔腿就跑,就在距離他們百步之外的地方,高大的宮門正緊閉著。
「石頭!」
何終大喝一聲,想要拉住石頭,可是此時的石頭像是發了瘋一般,速度之快竟讓何終趕之不及。
眼見得大門被石頭拉開,何終雙眸大睜,「石頭!住手!」
話雖然出口,但是還是沒有能阻擋住石頭的動作,何終狂奔的腳步一停,只听得「咻咻」數聲,剛剛一只腳踏出宮門的石頭就那麼的頓在了那里。
宮門的人屏住了呼吸,從石頭開啟的門縫往外看,在那沉沉夜色里,正有繁星點點的冷光對準了他們!
石頭的身體的慢慢的倒了下去,何終痛苦的閉上了眼楮,這是和他一起負責看守病患的士兵,進來一日便被傳染,此前說好要送進來的湯藥沒有來,來的,只是那些日夜監守,把冷箭對準他們的禁衛軍。
何終何嘗沒有想到,不管是太監還是侍衛,進來之前都被給了大筆的錢銀,用自己的一條命為家人換來些保障,是他們這些沒有染病之人的選擇!
這一幕落在了所有人的心里,鋪天蓋地的絕望襲來,他們的眸子里再也見不得半點生氣。這是一場奪命的瘟疫,他們本就是沒名沒分的地位低賤之人,那些在這深宮之中高高在上的主子們,不會施舍他們哪怕一點點的同情心。
「啊——」
忽然傳來一聲慘叫,眾人轉頭看去,角落里的一個小太監正難受的抱著自己的脖子,似乎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他的喉嚨,他面色發黑,雙腳胡亂的蹬著地,嘴巴張的老大,卻仍舊得不到一點點空氣。
眾人的目光怨憎,這三天里,他們看到了許多人這樣死去,看著這個人一點點的聲音變弱,所有人只覺得自己的喉嚨也被扼住了一般,無法呼吸。
忽然,靜默的人群中有一人跳起,指著地上雙目大睜身體僵硬的人嘶吼了起來——
「太醫呢,不是有太醫嘛,為什麼不來治好他!」
話音一落,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殿內的角落,那里正有一人瑟瑟發抖著,大吼的那太監三步並作兩步進殿,把將那身形老弱的太醫半提著走了出來。
「快點,給我治!」
這所謂的太醫也不過是個年老無力的老者而已,被太醫院名義上的派來了這里,實際的意思大家都明白,這老太醫此時被眾人的目光一嚇,竟連話都說不清楚!
眾人心中絕望之極,此時看著這太醫諾諾的樣子憤恨非常,「你,出去告訴御林軍,我們要藥,不然我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太醫早就被嚇得癱軟在地,如何能走得動一步,何終看不下去,預備走過去勸阻眾人,這時所有人好似對他也有了敵意。
他們順手拿著地上的殘垣斷瓦,竟是準備隨時動手,場面一時之間便有了劍拔弩張之勢。
眾人將那老者圍在中間,其中一人見其瑟瑟不出聲,當時便來了氣,「你們太醫院那麼些人,平時見了我們吆五喝六,現在起了瘟疫,一個個都當做縮頭烏龜了麼!」
人群之中不乏應和之聲,另一小太監舉起自己身旁裂了的地磚,「我兩個兄弟都死了,既然你不願意出去拿藥,那我就殺了你這個庸醫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住手!」
就在那地磚要砸到老太醫身上的時候,遠處的檐下傳來一聲輕喝。
眾人轉頭看去,一女子穿著並不合身的宮女服站在那里,她的目光含著凌人的冷意,月光下,臉上猩紅的疤痕妖媚猙獰!
------題外話------
關于瘟疫步月查了很多資料,古代有各種各樣的瘟疫流傳,這里面步月加了自己的臆想,有的可能不符實,請大家擔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