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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再見雪發少年

半夜輾轉,半宿無眠。

天曉時,滿懷心事的水嘯,仍如既往的早早爬起,因睡眠不足,她那本就呈病態的臉上光澤更暗淡,給人一種暈懨懨的感覺。

也因此,以至于用早膳時飽受老爺子等人的「青眼」,水嘯頂不住壓力,匆匆忙忙的填飽肚皮後又溜進書房,作好研墨備紙、筆的前期工作,再次跟丹、醫籍作戰。

入書房後,當她以為終于解放了時,老爺子後腳跟進,再過二刻鐘後靜王也慢悠悠的鑽進書室,二老坐一邊,也不說話,也不問什麼,只用審視的目光頻頻向她行注目視。

唉,難不成真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被瞧得心里發毛的水嘯,囧了。

在用眼角余光偷偷瞧過二老幾遍後,見二人不主動問,自己也硬著頭皮,窘窘的保持著水十九那種天塌下來也悶聲不語的清冷模樣,努力的忽略掉投在自己身上那比紅紫外線還強烈的視線,埋頭啃書。

書房內的氣氛很詭異。

時間就在特令人壓抑的氣氛中一點點的溜過,正當水嘯差點要崩潰時,老爺子、靜王突的收回視線,二人都面帶驚疑的凝神靜坐。

水嘯暗中大大的噓了口氣。

可她還沒等她的興奮消散,左統領火急火燎的沖進書房,當他瞧到老爺子時,遲疑一下才附耳在靜王耳邊細語幾句,將一份拜帖遞上。

嘶—

靜王突的倒吸了一口氣,神色頓時變得異常的凝重,在微一頓後,終是將大紅的帖子轉遞給一旁的水老爺子。

水震接過帖子,面帶疑色的打開一瞧,神色亦乍變,臉上激動與擔憂在來回的轉換。?

一直在偷偷察顏觀色的水嘯,頓時被二老的舉動給弄得滿頭霧水。

「嘯兒,我們去見貴客。」沉默數個呼吸後,水震收起外露的情緒,伸手將偷窺的孫子攬于懷中,與靜王離座外行。

「爺爺,誰?金家麼?」絲毫沒心理準備的水嘯,被那一拎晃得有些眼花,甩甩頭後才鎮定下來。

「不是,是河氏世家家主親訪,」水震遲疑半息時間後,才輕輕的吐出一句,隨即又生怕孫兒年少不得記了,又加上一句︰「就是你姑母的夫家父親,你表哥表姐的親爺爺。」

老爺子有一女一子,其長女水雲珠,其子即水十九之父,名水雲澗,其子小其姐十二歲。

姑母?

那個,她……她又將水十九的親人給忘記了!

微一愣,水嘯又霍然挖出記憶中的一個人,頓時有些汗顏了。

還真的不能怪她,自穿成水十九後,她的日子就過得緊巴巴的,天天想的不是如何保命就是如何提升,再之後的這幾天,則天天惦記著重修丹田的事,真的沒多少空閑時間去想其他。

「姑母有沒回來?」想起前身的姑母,腦海里浮現一位溫婉的女子的面孔,她心中也有期盼,畢竟,現在也算是她的姑母。

哪個孩子不想念親人?他卻將年幼的孫兒丟于帝都本家三年,這是何等的愚蠢行為。

水震視線一垂,正迎上孫子那希翼的目光,瞬間思及孫兒所經歷之事,不覺心中一酸,頓然涌起一股愧疚感來。

「沒有。」雖然不想讓孫子失望,還是誠實的搖頭。

怕引起老人家的傷心事,水嘯淡淡的應一聲後便不再追問,猛然又記起河氏這個姓氏,一時暗自驚得眼皮狂跳。

這個河氏,是不是上古河洛氏?

想到昨晚上的傳信,她的心突的有些忐忑。

在她的忐忑中,三人很快便趕到二門,而左統領則去通知亞叔、綠萼準備待客的茶點,並沒有隨行。

當出垂花門後,水嘯便看到一列人隊剛好自左側門方向駛進外院,正在停車。

馬車一共有三輛,車是普通的油漆外壁,車廂整體比普通的略寬大些;騎馬的護衛約有二十余人,身著統一的墨青色衣袍。

水震、靜王帶著滿心的驚詫走下台階,站至一邊相迎,同時,下階後,出于對客人的尊敬與友好態度,水震也將抱著的孫子放站于地。

水嘯帶著那心底還得到答案的疑問,一眨不眨的盯著一群人,視線在三輛馬車上打轉兒。

馬車停妥後,車門拉開時,三輛車上幾乎是同時有人下車來,第一輛上相繼出來的是二位著茜青緊袖長袍子衣服的男子;第二輛車上跳出的是二位著淺品竹服、約二十五六歲的青年。

四人下車後站在一邊,恭敬的候著。

第三輛出來的則是一位年約四十的中年人,留著一撮美須,寬額正臉,外相大氣,氣息如古井深沉,烏發挽頂,梳髻別玉簪,身穿色澤內斂的雲煙照水籠輕霧的織錦衣袍。

他,正是水十九姑母水雲珠丈夫的父親,河氏世家現任家主—河炯。

靜王瞅著另二輛車,一臉深思。

水震默默的目注著親家,心底有激動也有一絲惶恐不安,他不怕其他,只怕親家帶來有關女兒一家的壞消息。

河炯下車後,立即望向二門處,當視線觸及老爺子那一頭半白的發絲時,不禁驚愕的圓瞪著雙眼,表情有些僵化。

水震苦苦一笑,用眼神跟親家先打了個招呼。

在一愣怔後,河炯頓然回神,回視一眼後快步走向第一輛車,並親自挑起簾子,伸出手接扶車里的人。

能勞駕一家之主親自相扶,那人是什麼來頭?

水嘯很好奇。

那一邊,當河炯的手伸出後,約過了半個呼息的功夫後,車簾內伸出一只手搭上他的腕,隨即一個人踏出車來。

這是位極年輕的男子,看起來竟不足雙十,左右雙耳孔,飛眉星眼面如玉,唇角微挑成弧,卻是似笑非笑之態。

他的額間,也點畫著朱砂痕跡,三豎,中間一豎扁長,二側的略短,三線近似川字形。

他右手執折扇,穿蜜合色長袍,開襟式樣,寬袖,腰系玉帶,垂在一側的流蘇系一塊綠玉;一半黑發用扣式寶冠束住,橫插三支白玉簪;袍擺落地,只露出黑色的靴子頭。

少年舉手投足間,凌凌之威自顯。

古代果然盛產美男。

瞧到那男子,水嘯暗中咂舌。

當然,她可沒放松警惕,畢竟,大世家的人,沒一個好惹的,她不會傻到認為那人真是美男,在她眼中,早將那位也歸于老虎級的人物中,打定主意能避就避,絕不招惹。

那被扶出車來的人,腳落地後便松開河炯的手,移步走向最中間的馬車。

三車行,中間為貴,老爺子、靜王的神色愈加變得凝重。

不知道什麼,水嘯的心突的重跳了一下,莫明的生起一股子想逃的感覺,那種感覺令她感到相當的不爽。

還沒等蜜合衣袍的年輕人趕至,其第二輛車內已探出一只手指修長、皮膚白皙的美手揭開簾子,接著,在眾人眼前一花時,一位少年已無聲無息的飛出馬車,輕盈落地。

那少年,卻赫然就是曾于夜半時光臨過水嘯房中的雪發少年。

今日的他,內著純白里衣,外套一襲淡紫色的煙羅綾綢緞栽成的開襟長袍,大革帶束腰,垂系玉佩,右手亦執著一把折扇。

他仍未束發,只是,他那頭原本雪白雪白的頭發竟已不見,轉而換之的是一頭烏黑長發。

墨發紫衣的他,少了那份不屬紅塵的飄渺神氣,卻多了一份更令人窒息的高貴氣息,紫衣映著那張令星月都自愧的容顏,那種驚心動魄的美麗,比明媚的陽光更耀眼,只這一霎時,周圍的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襯。

他靜立著,氣息如冰寒涼。

水震、靜王猛的一震,盯著人,眼里滿是震驚之色。

竟……是他?!

一眼,水嘯便認出來人,瞳孔驀然一縮,心髒猛的一悸,恐懼感又如潮水襲卷身心。

此時此刻,竟在自家里見到那曾在有一面之緣的人,她的內心已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而是一種驚恐。

恰在此時,剛剛下車的少年,眸子一轉,直直的望向迎接的主人一方。

能窺透人靈魂的雙眸,找不到沒有任何色彩,只有沉澱了無數歲月而成凝成的無邊寂冷,只輕輕一略,令人忍不住的生起臣服感。

氣勢威壓,盡在無形中。

水震、靜王竟冷冷冷的滲出一身的汗。

水嘯的呼吸一窒,小臉剎時蒼白,原本僵化的腿卻是突的一軟,就那麼直直的軟栽下去。

那種高手威壓,絕非她一個毫無源力的小蝦米能承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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