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兒機械的看向藍翎身後的男子,有些呆滯不確定的喊道︰「師兄?」只見眼前出現之人鬢角霜白,無形中透露出一種滄桑感,一身玄衣卻在滄桑中更突顯出一抹孤寂和落寞,這個真的是自己那個神情溫潤,如蓮似水的師兄嗎?
臉上再也沒有以前在玄機谷時的春風如水、淡雅如蓮的樣子,代替的是冷漠孤寂,如一潭死水般沉重。鳳沐邪心里泛起一陣心疼,師兄是受到什麼樣的打擊才變成這樣的。
秦政看著眼前身穿精致秀美華服,雍容高貴卻還透露著小孩般靈動神情的人兒,忽的就想到了很多年之前的那個溫暖人心的小女孩,呵呵他的師妹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化呢︰「師妹,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還有個師兄呢?」秦政難得的臉上帶起一絲笑意,看向那個一直背對著自己的白衣人,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那個背影莫名的熟悉。
「師兄。」邪兒滿臉通紅的嬌嗔了一聲,誰知道會這麼巧呢,二人居然在門口遇見了。就在邪兒還想說什麼的時候,身後一雙手臂霸道的將她摟入懷中,渾身冷氣外冒的將邪兒捏著秦政衣角的手給抓了回去,邪兒無奈的嘆息一聲,唉怎麼忘記這個醋壇子還在旁邊了。
「媳婦,我們進屋里坐吧,這外面人來人往的多不好!」夏侯千墨口中商量著,可是手上可絲毫不懈怠的直接就將鳳沐邪攔腰一抱,抱進屋里去了。
藍翎看著依舊如此霸道的夏侯千墨笑著搖搖頭,這家伙還是這麼酸啊!藍翎也隨後跟了進去。屋內的桌子是典型的四方桌,四人正好一人一個位置,怎奈何某醋壇子硬是要擠在媳婦身邊,神色不善的盯著秦政。
想到當初夏侯千墨防自己的手段,藍翎不由一笑,看來現在轉移對象了,都是三個孩子的爹了還這麼沒安全感,不過心中卻為鳳沐邪的幸福而感到由衷的開心。
「師兄這是我相公,相公這是我跟你提過的師兄秦政!」鳳沐邪隨意的做著介紹。
「沒想到邪兒的師兄竟然是西陵國的禹王爺,幸會幸會!」夏侯千墨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
「什麼,師兄你是西陵國的王爺?就是那個傳言唯一被皇帝留下的王爺?」不能怪鳳沐邪不知道啊,她一心就想著賺銀子、數銀子,哪有那個閑心去打探別人的**啊!就是知道自己師兄是影門門主這件事還是師傅告訴自己的呢。
聞言秦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拱手回到「呵呵,今日一見厲王爺果然名不虛傳啊!」難得的秦政對著鳳沐邪擠擠眼,那意思很明顯那名不是夏侯千墨在朝政上的厲害,而是那寵妻之名簡直與傳言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位是……」鳳沐邪也不在糾結秦政身份的事情,只是轉而介紹藍翎。
卻被藍翎半路打斷︰「在下夜濼見過西陵國禹王爺,久仰大名!」藍翎看著他那斑白的鬢角心中微微一痛,這是為自己嗎?昨日听見嵐風說是一回事,今日自己見到卻是另外一回事?
鳳沐邪沒想到藍翎會突然打斷自己,還報了個假名字,頓時有些詫異的看向藍翎,難道這兩個人認識?看來有貓膩!
秦政早在進屋之時就觀察這個名叫夜濼的人,只可惜那臉上帶著一塊面具看不出模樣︰「閣下姓夜嗎?恐怕是姓暗夜吧?」雖然他身形與暗夜濼不太像,但是那一身的冷冽氣質卻是不容忽視的,甚至還在他見過的暗夜濼之上,夜濼不就是暗夜濼少一個字嗎?而且還帶著銀色面具,難道是怕自己認出來?
听到秦政的話,鳳沐邪頓時想起來,江湖傳言影門門主一直在尋找修羅殿的殿主,傳言是修羅殿的殿主拐帶走了影門的門主夫人,原本就知道藍翎有些勢力,卻沒想到居然會是修羅殿,若藍翎真的是那個暗夜濼的話,那就說得過去了,只是她拐帶個女人何用?
「是你?」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童音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回過頭去卻看見藍羽正從內屋里出來,方才剛剛到門口之時,藍羽便掙月兌了藍翎的手跑到內屋看自己的小媳婦去了,此時才出來,卻沒想到看到昨天的「仇人」。
秦政看到藍羽也是一怔,沒想到居然又見到這個小屁孩,只見那小小的身子一邊警戒的看著他,一邊往他們的方向移過來。
「羽兒認識我師兄嗎?」真奇怪這個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居然會怕自己師兄,不過以前就覺得這小子眼熟,現在跟師兄站在一起分明就與當初的師兄有三分想象嘛!鳳沐邪一邊想著一邊將眼神在父子兩身上轉來轉去。
「爹爹,昨天就是這個人欺負我!」終于移到了藍翎身旁,藍羽小聲的說道。聞言藍翎一怔他們已經見過了?他是不是看出來什麼了,藍翎看向秦政,卻發現秦政的目光正在自己與兒子身上來回著。藍翎心想完了。
「夜公子,我怎麼覺得令郎長得與我有些相像呢?不知道他娘親是誰!」無疑此刻秦政的心中是狂喜的,昨天就覺得這小孩有些面熟,如果眼前之人真的是暗夜濼,那麼這就是自己的孩子,這一切不是就說通了嗎?若這真是暗夜濼那麼翎兒是不是也在這里。
「與閣下有關嗎?羽兒乖進內屋去看著妹妹去!」藍羽也查覺到氣氛的詭異,剛才這個男人說自己和他有點像,藍羽大著膽子看了他的臉一眼,好吧他承認卻實有點像。不過在看到他一臉冷氣四溢的模樣,藍羽心中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轉身便往屋里跑去,外面太危險了,他要進去保護他的小媳婦。
鳳沐邪的目光饒有興致的在二人身上打轉,她可是記得當年大婚的時候,藍翎是懷著羽兒來參加的,而那時候師傅卻說師兄在找什麼人,所以沒空來。而羽兒又這麼像師兄,藍翎姐又帶著面具來見自己,還要說假名字!而當年是修羅殿主拐走了影門門主夫人,若是那門主夫人就是藍翎姐的話,那一切不就說通了嗎?想通了這些鳳沐邪忍不住興奮起來。身旁夏侯千墨不滿意自己媳婦的驗光總是在秦政身上打轉,不由手上抱緊了些。自古師兄與師妹間是最容易發生點什麼的。
「師兄,五年前師傅說你在找什麼人?找到了嗎?」實在是有些壓抑在二人的氣場中,鳳沐邪忍不住問出了這句話來打破寧靜。
誰知這個問題卻將氣氛推向了一個更加詭異的氣場中,秦政斜眼睨了藍翎一眼︰「我找的是你師嫂,當年她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這找沒找到就要問夜少俠了,對吧!」秦政嘴角掛起玩味的笑意。
「王爺這話,在下可擔當不起!」藍翎心中緊張,嘴上卻依舊冷靜的說道。
「是嗎?那閣下不如將面具摘下,傳言暗夜濼一身白衣,銀面覆臉。與夜少俠這裝扮完全無二,當年有幸能見得修羅殿主一面,不若夜少俠將面具拿下來一看如何?」秦政語氣冰冷的說道,桌下的手已然捏得死緊。
「笑話,如何裝扮是個人興趣,難道堂堂禹王爺僅憑這一點便認定我是那暗夜濼,那萬一修羅殿的仇家找上門,禹王爺可是要負責的嗎?」見秦政只是想看面具下的臉,藍翎一時還真鎮定了下來,呵呵還好她早有準備。
「既然夜少俠怕誤會,那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這樣什麼誤會不是都解除了嗎?」明明很確定眼前之人就是暗夜濼,可是秦政心中卻又有一絲古怪的感覺他不是。
二人你來我往,似乎周圍的空氣都下降了幾分,只是絲毫不妨礙一邊親親我我的兩人,鳳沐邪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得津津有味,這二人之間的你來我往簡直比那些戲台上好看太多了,她現在萬分期待真相的揭曉,她確定這冒牌的師兄必定就是自己那個師嫂了。
而夏侯千墨卻絲毫不管二人,只一心撲在媳婦身上,時不時將一個剝好的瓜子仁送到媳婦的小嘴里。
「笑話,禹王爺這是要強人所難嗎?邪兒沒想到你這位師兄居然如此的粗俗。」臭丫頭叫你看戲,不把你拉下水怎麼行。
「咳咳,師,師兄這個我跟秦政師兄分開很多年了,變化很大,很大!」沒想到自己看戲也中招,邪兒心中現在無限的期待打起來吧,打起來吧,一個是影門門主一個修羅殿的殿主,這打起來不知道誰厲害呢,最主要是自己被相公吃的死死的,以後藍翎姐可一定要振振妻綱啊。
「強人所難又如何!」話音將落,秦政手中便飛出一根銀針往藍翎面上直刺而去,藍翎不妨只得堪堪躲過,誰知一回身卻見一團黑影到了近前,藍翎反應不及只覺得面上一涼。
秦政得意的看向自己手中的面具,在看看對面惱怒不已的人,臉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只見眼前之人五官平平,只是有一雙稍微明亮些的雙眸。只是卻根本不是他記憶中的任何一張臉︰「夜少俠冒犯了!邪兒,還是等你們的滿月宴再見吧,我先走了!」說完秦政不等幾人有何反應,便起身離開了。
邪兒一臉掃興的樣子,還以為會真相大白呢,怎麼師兄反應這麼平淡,難道自己想錯了嗎,隨即看向去掉面具的藍翎,一下子沒忍住將剛喝入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好巧不巧正好噴了藍翎一身。只見此時的藍翎哪有平時那抹出塵的仙人之姿,除了那明亮的雙眸不曾有變之外,這根本就是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臉嘛!你難怪沒真相呢,原來戴了人皮面具,唉看來自己師兄的這條追妻之路還頗為艱難啊!
看著邪兒一臉興趣盎然的樣子,藍翎無奈嘆口氣,她十分肯定這丫頭已經猜到了︰「邪兒,我先回房換衣服了。」說著也不等鳳沐邪反應,便起身走了。
「相公你說他們兩之間有沒有貓膩?」鳳沐邪看向藍翎倉皇而逃的背影。
「不知道!」
「哎呀,相公你怎麼這樣,你沒發現他們之間很不正常嗎?」鳳沐邪有些無語。
「沒發現!」
「夏侯千墨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說你剛才都干嘛了?」居然這麼明顯都沒注意到,鳳沐邪氣結。
「我只顧著看媳婦你了。」夏侯千墨看向媳婦那氣鼓鼓的小臉,頓時臉上掛起了暖若三月春風的笑意,多久沒見到媳婦這可愛的小模樣了。
原本還在生氣的鳳沐邪听到夏侯千墨這麼說,一下便羞紅了臉,心中的甜蜜怎麼止都止不住的往外冒。
「咦,我娘親他們呢?」這時候藍羽走了出來,剛才他听見了那個男人說告辭原本就想出來,卻又舍不得自己的小媳婦,便回去看了一眼,見她正乖乖的睡著才出來,誰知娘親都不見了。
原本沉浸在甜蜜中滿臉溫柔之色的夏侯千墨听到藍羽的話,頓時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顯然很不滿意自己和媳婦的甜蜜時光被打斷,誰知藍羽卻毫不畏懼的瞪了會去,哼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媳婦的爹爹,你以為我會給你面子嗎?
見這小鬼不識趣的還要在這做電燈泡,夏侯千墨無奈的說道︰「她回房間了。」哼臭小鬼要不是怕將來多個人跟我搶媳婦,你以為我會把女兒就嫁給你嗎?
藍翎匆匆的走回房間,拿出一件衣服換上,將臉上的人皮面具取了下來,她總覺得今天親自認出自己來了,可是最後為何他還走了呢?莫名的藍翎心中升起一股失落來。想到他吧斑白的鬢角,他今年才多大的年紀?二十六歲吧,居然就白了發。那是因為自己吧,藍翎覺得自己的心揪在了一處,那疼痛的感覺似乎比當初中了嗜心還要疼上萬分。
「咚咚」傳來了敲門聲,「小姐,您在里面嗎?」門外是嵐風的聲音,結了婚的嵐風就連聲音都低柔了不少,听起來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藍翎收斂了心神,才將嵐風叫了進來,嵐風一眼便看見藍翎蒼白的神色,不由擔憂道︰「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藍翎看著嵐風一臉關心的模樣,突然有些痛苦的問道︰「嵐風,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不應該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就消失這麼多年?」
嵐風明白過來︰「小姐,您是見到王爺了嗎?」連她看到那鬢角霜白的人都會心疼,何況是愛他之深的小姐呢。
「恩,我看到了,嵐風你說我當年是不是太自私了,害得羽兒這麼多年沒有父親,害得他少年白頭?是我太自私了,是我怕在受到傷害便不去弄清楚事情真相!」藍翎臉上現出一抹痛苦,不知是為了當年的事情還是為了如今秦政的白發。
「小姐,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您是因為愛得太深了,所以才怕受到傷害,小姐不如,不如您就去見王爺一面吧!」其實這句話嵐風五年前便想說了。
「嵐風,你說他會原諒我嗎?他會嗎?」藍翎焦急的抓著嵐風的手臂,仿佛那就是她無邊海域中的一根稻草。
「會的,小姐,王爺找了您五年,他會原諒你的。不他肯定從來就沒有生過你的氣,小姐你相信我吧,去跟王爺和好,給小少爺一個健全的家!」
「咚咚」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娘親,您在里面嗎?我進來了哦!」說著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小小的身影便推開門走了進來。
藍翎一怔她不想要兒子看到自己這脆弱的樣子,頓時收斂心神。做出一副鎮定的樣子,只是她不知道那蒼白的臉色與明顯嫣紅的雙眼是騙不過人,即使只是四歲的小孩。
藍羽看著藍翎臉上那微紅的雙眼便忍不住將小拳頭捏得緊緊的,娘親是自己最重要的女人,他絕對不允許有人欺負娘親︰「嵐風阿姨,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娘親說。」
這麼冷靜的口吻,還是第一次在藍羽的口中听到,嵐風一怔,卻並未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走了出去。順便幫母子兩將門關好。
莫名的藍翎看著此時的藍羽,那小小的身體中似乎蘊藏著很大的能量︰「羽兒怎麼了?」
藍羽一步步走到藍翎身邊,小小的人兒抬起頭一臉慎重的模樣看著藍翎︰「娘親,您剛才是不是哭了?」
「我沒有,你別瞎說?」藍翎頓時囧了,沒想到居然被自己的兒子看到了。
「娘親,那個男人是不是我爹?」看著藍翎躲閃的眼神,藍羽又問出了一句猶如晴天霹靂的話。
「你別亂說,沒有的事,誰告訴你的?」藍翎慌了,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兒子的質問。
「沒人告訴我,我自己猜出來的。當年是不是那個男人欺負你了?」該死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那麼凶神惡煞的樣子,肯定是他欺負娘親了。
「沒有,不是這樣的。」看著兒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藍翎簡直要哭笑不得,這樣太淡定了吧?在談論的可是他的爹啊,如果這不是自己親身的孩子,她非得認為這孩子不是年紀小而是個侏儒不可。
「噗,你不要你的小媳婦了嗎?」此時藍翎不得不懷疑自己兒子會不會也是穿越過來的。
「是哦,還有小媳婦,不如我帶著你們兩一起私奔吧!」方才還一臉慎重猶如大人模樣小孩,一听到自己的小媳婦就揪起了小臉「可是不行啊,小媳婦還太小,她要岳母大人喂女乃,不如我給她請個女乃娘?娘親女乃娘貴不貴要多少銀子?」果然是孩子,思緒一下子就被轉遠了。
「你的小媳婦還太小,不能離開她娘親,臭小子別瞎想了,過幾天就是她的滿月宴了,你還是多去陪陪你的小媳婦吧!」藍翎看著自己古靈精怪的兒子,頓時心中什麼悲傷的情緒都沒有了,果然羽兒就是上天給她最好的禮物。
「對哦,不過去之前我還要去辦一件事,哼敢欺負我娘親,娘親我先走了!」說完藍羽邁著小步子,便頭也不回的出門去了,他記得那個人是住在東廂的吧。
「羽兒你去哪里?」藍翎擔憂的問道。
「我去找他單挑,叫他欺負我娘親,哼!」此時的藍羽充滿了斗志,滿心只想著要揍那個欺負自己最重要的女人的男人,卻忘記了他看到那個人便會忍不住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