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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訂婚宴(上)【文字版首發】

斜肩銀白色長裙裹著瘦削修長卻又凸顯有致的身子,上半身修身緊致,在腰際略微收緊顯出縴細的腰身,下半身的長裙與臀圍同寬,長及腳踝卻又不至于妨礙到走路。設計雖然簡單,但是很好地將傅穎的縴瘦高挑的身材給展示出來,瘦而有的特征非常明顯。

黑直發高高盤起,僅用一個鑽石發圈卡住,臉上的妝很淺,只是化了淡淡的眼妝反而給人一種清新月兌俗的感覺。優雅的脖頸上也只是戴著一條細帶子白金項鏈,底下的藍寶石如蔚藍碧空,在一身銀白之中大放異彩,成為最為惹人注目的存在。

傅穎的裝束已經足夠簡單了,但是比起身旁的楚煜,那還是稍顯復雜。一身筆挺白色西裝,黑色澄亮的皮鞋,勞力士蠔式恆運動型日志型瓖鑽腕表,就這樣了,想要再多也沒有了。

素手挽著楚煜的胳膊,兩人慢慢地走向高台,臉上帶著得體的淺笑,步履優雅而大氣,但也只是表面上看上去是這樣而已。那麼,真實的情況又是怎樣的呢?

如果現在有人掀起傅穎的裙子一看的話,就會發現,她底下的腳是踮起來走的,因為鞋子太緊太高了,讓她這個穿慣了運動鞋的人實在是受不了,只好踮起腳尖,好讓自己的腳可以喘口氣緩和一下。

但是,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腳趾上,這種難度不亞于跳芭蕾舞,所以傅穎根本就沒有辦法走快,楚煜也只能遷就著她的步伐,以龜速往前挪動了。也幸好楚煜的胳膊為她承擔了一部分重量,傅穎才能支撐著走完這段路,不然,老早就在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就摔個大馬趴,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兩人好不容易挪到了高台上,終于可以不用再走了,但是,還不能放松,因為,重頭戲現在才開始上演,距離下幕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即使是無可奈何,傅穎也只能竭盡全力撐下去了。

到底是哪個混蛋換了她的鞋子,害她遭受這樣的罪,等她訂完婚逮到了她(他),非將她(他)剝皮抽筋剔骨不可!

挽著楚煜胳膊的手擰成一團,狠狠地掐著他,傅穎面不改色,卻在底下蹂躪著楚煜,這樣的苦楚也只有楚煜自己知道了。偏生被蹂躪了還不能推開她,不能說出去,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司儀看著這對璧人,滿意地笑了笑,然後面向下面的所有來賓說道︰「各位,激動人心的時刻就要來臨了,現在,讓我們有請助理將兩位新人的訂婚戒指給送上來!掌聲有請——」

在熱烈的掌聲中,助理掌心朝上,捧著一個盒子微笑著向眾人走來。只是,這個助理的人選,似乎有些……那啥!誰能來解釋一下,為什麼凌氏集團的少東家會屈尊降貴變成今天的司儀助理?

傅穎看著向他們走來的凌落羽,滿滿的感動溢上心頭。小舅舅,他這是不放心假手他人,所以才親自上陣為他們送訂婚戒指啊!

接收到小外甥女感動的目光,凌落羽臉上的弧度突然之間就放大了。沖她眨巴眨巴眼楮,凌落羽悠然走到他們兩個面前,抬高了盒子往他們面前一移,道︰「接過去吧,你們的訂婚戒指。記住,不準欺負我的寶貝外甥,不然,老子跟你沒完!」

顯然,這最後一句,是說給楚煜听的。凌落羽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是以,整個宴會大廳都能夠听見他如此大喇喇的警告。但是此刻,誰也沒有不滿,有的只是對一個舅舅寶貝自己的外甥女的感慨!

楚煜沒有多說什麼,目光對上凌落羽的審視,定定地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才低下頭打開他手中的盒子,將其中的女戒取了出來,朝著傅穎伸出了左手,等著她把手放上自己的掌心。

當大掌上疊放著小手的瞬間,楚煜感覺自己的靈魂顫了一顫。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是她給予了自己這種感覺,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仿佛得到了全世界,纏繞在心頭許久的空虛寂寥全被震開了。

有些不確定地合上了五指,將那只觸手可及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溫熱細膩的真實觸感,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他,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不是虛幻的夢!

愣愣地盯著兩只疊合在一起的手掌,楚煜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在訂婚進行時,忘記了自己還要將訂婚戒指戴到傅穎的手上。

看著他失神失態,整個晚宴上所有人都靜默了。沒有人能夠知道此刻楚煜心里在想些什麼,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個關頭卡住了。傅穎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冷漠的男人會在這個關鍵點突然握住自己的手不放,還傻愣愣地盯著兩人交握的手。

楚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是覺得這種感覺很奇妙。他一直都很期待跟那個人攜手同行,按道理,能夠給自己這種感覺的,應該只有那個人才對啊,可為何牽著傅穎的時候自己也會有同樣的感覺呢?

所以,他迷惑了,在這個緊要的關頭。直到被裹在自己大掌里的小手突然轉動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動作才將楚煜飄遠了的心神給拽了回來。抬起頭茫然地望向傅穎,卻見她撇著嘴不滿地瞪著自己,楚煜方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此刻是身在何地。

重新凝聚起心神,楚煜松開了緊握的手,將握住傅穎的手改為執起她的手,鄭重地將那枚訂婚戒指戴到她的左手中指上。佩戴完畢,便輪到傅穎為他戴上男戒了。相比起楚煜的愣神,傅穎可是清醒得很,準確無誤地將男戒戴在楚煜的左手中指上。

交換戒指的儀式已經完成了,司儀宣布禮成之後,下方的賓客們便再次響起掌聲為他們送去祝福。然而,有喜歡折騰的例如楚灝之輩的人,都高聲嚷嚷著要讓新人接吻,將場上的氣氛再次推向**。

「禮成了,那是不是該來個火辣辣的熱吻啊,你們說是不是啊?」帶頭起哄的楚灝成心要將氣氛攪得更加火爆,一直在場下叫囂著。

「就是就是,熱吻!熱吻!」司空墨這個假男人裝了不到一刻鐘的淑女之後,便又再次本性爆發了,隨著楚灝一起瞎起哄。

「熱吻!熱吻!熱吻!熱吻!」

「來一個!來一個!」

「楚少,來一個!」

「不吻不給走!來一個!」

「來一個!」

「來一個!」

「來一個!」

……

整個宴會大廳頓時被漫天的「來一個」「熱吻」的起哄聲給攻陷了,所有年輕人的惡搞性子全被楚灝等人給挑起來了,震耳欲聾的呼聲幾乎要把整個和樂六星級酒店的天花板給震下來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處在議論焦點的傅穎和楚煜,雙雙蹙起了眉。眼見呼聲越來越高,這幫家伙似乎有「不親就不罷休」的意思,楚煜和傅穎都有些無奈了。雖然不是很樂意當眾作秀來娛樂眾人,不過,今天要是不如了他們的願,只怕他們兩個都無法安然離開了,更何況,傅穎(自己)的腳現在可是很痛呢!

就在所有人都想著楚煜和傅穎會怎麼應對這種局面的時候,楚煜突然一條腿曲起,另一條腿半跪在傅穎面前作求婚狀。放慢動作執起她的手,緩緩地閉上了眼楮,認真地在白皙的手背上印下一個虔誠的吻。

在這一刻,全場喧嘩的人都安靜下來了,默默地看著這一個騎士宣誓般的吻。雖然,楚煜並沒有像大家所說的那樣熱吻傅穎,但是,這個半跪親吻手背的舉動,卻比任何浮夸的動作要來得真誠得多!

畫面在這一刻定格,當所有人都在為楚煜的行為而感動的時候,傅穎心里的浮躁卻在這一瞬間消失無蹤,整顆心也平靜下來了。沒有意想中的感動,也沒有絲毫的驚喜,只有突兀的平淡清冷。

閉眼啊……

相愛的情人在接吻的時候,閉上眼楮,那是為了更好地享受那一時刻的甜蜜。但是,不相愛的情人接吻的時候閉上眼楮,又是為了什麼呢?

是為了忘記自己面前的人啊!只有閉上了眼楮,才能夠將面前的人想象成自己心底最愛的那個人,那樣的話,親密的吻才不會包含難以下咽的苦澀。

楚煜他……其實自己心里也是有著那樣的一個人吧!

不願談戀愛,不願讓任何女人靠近,不願接受小宇,不願結婚,一切都是因為心里有了一個最為重要的人,一個明明愛到骨子里卻無法廝守終身,無法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吧!

自己的未婚夫在如此神聖的吻面前,心里想著的竟是另一個女人,按理來說傅穎應該是生氣的。但是,看著這樣的楚煜,她卻無法對他心生怨憤。

因為,他的心情,她懂!

為了捍衛心里的那個人,所以他無法對自己親密,哪怕是一個簡單的吻也不願意。只怕在他的骨子深處,一直都認為他應該為那個人保持忠貞吧!即使他已經對現實作了屈服,但是,骨子里的堅持還是讓他無法做出玷污那份感情的事情來!

這樣的男人,比起那些嘴上說著「我是為了自己的妻子而被迫出軌」的男人,要來得珍貴,更加讓人佩服,不是嗎?

所以,傅穎不生氣,不怨憤,相反地,她很欣賞楚煜這樣的堅持!甚至,這會兒她都有些羨慕那個在他心里的人了!

該是怎樣的感情,才能讓楚煜這樣冷硬的漢子化為繞指柔呢?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見一見那個化腐朽為神奇的人呢!

只可惜,她想,她應該是永遠都無法見到那個人了吧!如果她還活著的話,楚煜就不會變成這樣一潭死水,連一絲一縷的情緒起伏都不會有了!這樣重情的男人,能讓他痛到連家人都置之不理的,除了死別之外還能有什麼別的原因?

人們常說,生離死別是人間最痛,其實不然。生離,至少還能知道她(他)還活著,還能夠與之一起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能夠感知到她(他)的氣息,能夠知道她(他)過得幸福,那便足夠了。

但是,死別卻不同。

繁華世界,即使再美好,如果她(他)不在了,那與毀滅的虛空又有何區別?生無可戀,即使付出再多的努力,賺取更多的錢財,謀取更大的權力,卻無法換回她(他)一天的生命,無法在看到她(他)的笑容,那樣難道不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事實嗎?擁有了全世界,卻失去了她(他),那樣的生命,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寧可生離,勿要死別,只為了有朝一日還能听到她(他)親口說一聲,好久不見了。若是連這樣卑微的願望都無法實現的話,那便無異于萬灰俱滅,永無救贖了!

徐徐睜開眼楮,楚煜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將目光移到了對面的傅穎身上。雖然做好了被她痛斥的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眼楮里的色彩時,楚煜還是被她異于常人的思維給震驚了。

沒有怨憤,沒有不滿,沒有責備,相反地卻是濃濃的欣賞和理解。自己的未婚夫在訂婚典禮上拒絕親吻自己,行忠誠之禮的時候心里想著另一個女人,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不都該是最大的侮辱嗎?為什麼?為什麼她不會生氣?

直直地看著傅穎的眼楮,楚煜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女人可以心胸寬廣到這樣的地步?就算是不愛,發生這樣的事情就猶如當眾被人打了臉,也應該會生氣的,她卻沒有任何的斥責,反倒是一副很理解他的樣子,再怎麼心胸寬廣善解人意,也不該是這樣的!

楚煜搞不懂,真的是搞不懂這個名義上已經是他未婚妻的女人!為什麼她會如此特別,能夠猜透他的心思,明白他的意圖,卻總是給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回應呢?

把楚煜的疑惑看在眼里,不過傅穎卻不打算為他解釋,撅起嘴不爽地瞪著他,心里忽然升起一個邪惡的想法。既然想到了,那就付諸實行,整個身子直直地朝著他的方向倒了下去。

不想跟她有身體接觸,那她就偏不如他的願!發傻發愣拖延了這麼多時間,害她沒能及時去換下不合腳的鞋子,遭受這麼多罪,全都是楚煜的錯!既然如此,那就罰他把自己抱下去吧,嘿嘿!

看著傅穎突然倒了下來,所有人都驚慌了,不明白為什麼好端端的突然就倒了呢?首當其沖的便是站在她身邊的楚煜,不過本來傅穎故意倒下就是為了折騰他的,那倒也無所謂了。

「喂!你怎麼了,沒事吧?」大腦還來不及思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身體就自己動了,伸出手將她抱住的瞬間,楚煜關切的問語便月兌口而出。

將身體的重量都搭在楚煜身上,傅穎順其自然地享受著人肉轎子的服務,但是嘴里卻蹦出咬牙切齒的低吼,「混蛋!你他女乃女乃的要在這里磨嘰多久啊?老娘的腳疼死了,快點把我抱去休息室!」

听這話,楚煜莫名地松了一口氣,心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順勢將她打橫抱起,轉而面向眾人說道︰「不好意思,她有些累了,那我就先帶她下去休息!大哥,這里就麻煩你了!念文,你跟我來一下。」

將晚宴托付給楚睿,楚煜叫上蘇念文便走了。傅穎的鞋子應該是被人給換了,不然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的,居然痛到沒法站穩了,該死!

「嗯!」楚睿給了一個簡潔的答復,便和鳳靈兩人代替了楚煜和傅穎,暫時頂起主角的義務為他們招呼在場的賓客。

皇甫俊馳等人對視一眼,都發覺事情不對頭了。以老大的性格,雖然不喜歡高跟鞋這些麻煩的東西,但也不至于到了穿不了的地步。看她剛剛走路的樣子有些不對頭,一定是有人對她的鞋子下手了!

該死的!居然在老大的訂婚宴上搗亂,逮到了看他們不把她(他)給拆了!

他們四人分為兩組,楚灝和顧蓉晴留在大廳里陪著楚睿夫婦招待賓客和安撫長輩們,而皇甫俊馳和司空墨則是跟著蘇念文他們進了休息室。

到了休息室,楚煜把傅穎放在椅子上坐好,然後蹲下來掀起她的裙角,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鞋子月兌下來。

「嘶——」鞋子月兌下來的時候,傅穎終于忍不住痛喊了一聲。真的不是她忍不了痛,而是……這實在是太他媽痛了,感覺好像有針刺進腳趾里!因為腳趾承受了整個身體的力道,所以那些尖刺都扎得很深,拔出來並不是那麼容易,那種痛根本就不是加倍那麼簡單了!

終于把鞋子拔下來了,可是,傅穎的十個腳趾全都布滿小孔。雖然血跡並不多,但是,那些針孔扎出來的傷口卻很深,簡直是殺人不見血,這是要活活將她給痛死啊!

司空墨幫著不知何時拿著醫療箱跟進來的顧榮瑄,拿著止血棉幫傅穎止血,然後上藥包扎傷口。皇甫俊馳半蹲在地上,手里捏著一只高跟鞋,青筋爆發,冷酷的臉上鐵青一片。

楚煜拿著另一只高跟鞋,仔細觀察著鞋子內部的情況,發現綿針都是藏在鞋尖處。將鞋子移到傅穎腳邊做了下對比,鞋子明顯是小了一號,看來這次意外是有人故意為之了。

特地找了小一號的鞋子,讓傅穎無法整只腳都穿下。但是那個時候傅穎已經走出來了,想要倒回去換鞋子已經來不及了,就只能用鞋尖踩著走路來保持平衡。對方是利用了除了芭蕾舞演員之外,其他人頂著腳尖走路會很累這個特點,將鞋尖里面的綿針特意改造過的!

藏在里面的綿針起先並不會冒出頭來,直到頂著腳尖走過一段時間之後,腳因為酸乏,人會不自覺地墊墊腳來活動筋骨放松一下神經,所以,在那個時候,腳尖的受力會加劇,綿針就會因為腳趾繼續下壓而冒出來了!

按照傅穎平常的穿衣習慣來說,她應該是不常穿高跟鞋的,由此可以推斷出,婚鞋之前是試過的,然後她嫌麻煩又月兌掉了。所以,婚鞋是在司儀請新人出來之前,傅穎月兌下鞋子之後的這段時間內,被人換掉的!

楚煜抬頭看向傅穎,兩人的目光匯聚的那一刻,便已知曉對方猜到了這個可能性。那麼,換掉婚鞋的人,就只有在那個時間里能夠自由出入休息室的人了!

「老大,在你月兌下婚鞋之後,被司儀請出來之前,有誰進去過休息室嗎?」司空墨他們也不是笨蛋,楚煜他們能想到的大家也都反應過來了,當即開口問道。

傅穎仔細回想了一下,記得那個時候似乎有個化妝師過來詢問,是否需要補妝。因為自己不想要化濃妝,所以就拒絕了任何化妝師,眼妝都是自己上的。

本想著沒有請化妝師的,怎麼會有化妝師在那個時候過來呢,正懷疑著,剛好司空墨和顧蓉晴就進來找她說話,也就把那個化妝師的事情給拋到腦後去了。

後來,因為時間到了要準備出去,楚煜走進來找自己的時候就順手替她把桌上的婚鞋給拿過來了,小晴就跟小墨也是那個時候就出去的。接過鞋子才剛拿出來,外頭就傳來司儀助理催促的聲音,她急匆匆的沒想太多就把鞋子穿上了。

那時候發現鞋子小了,在休息室里粗略看了一下也沒有適合的鞋子可以換,心想著很快就結束了可以進來換掉鞋子也沒太在意,就直接挽著楚煜走出來了。不過,臨出來之前還是覺得事情不對,就給守在外頭的程詩筠發了個暗號,讓她留意下那個人。後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傅穎也就沒有多做解釋了。

听了傅穎的解說,大家總算是明白了,沒想到有些人真的是膽子吃了發酵粉,竟敢在這種時候下手,而且還是用了這麼陰毒的法子,當真可惡!

當大家各自盤算著逮到那個暗下黑手的人之後該如何收拾她,休息室的大門被人敲響了,然後從外頭走進來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嬌俏女人,來人正是被傅穎差遣去追蹤那個自稱是化妝師的人的程詩筠。

「老大,不負所望,我截到那個化妝師了!小小地審問了一下,那個女人已經招供了,她是小三的女兒帶進來的,據說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特地’為你請來的化妝師呢!不過,這個‘特地’是存了什麼樣的心思,只怕,我們要找上門去感謝感謝了!」程詩筠笑著向傅穎匯報著情況,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恐怖。

聞言,楚煜和顧榮瑄他們都不禁蹙起了眉,小三,該不會是傅家那位吧?眾人的目光齊齊望向傅穎,等著她的回答。原以為證據確鑿,她會殺出去找那對母女算賬,但是,結果卻出乎大家的意料。

「不,不必去驚動她們了,也別讓爺爺和外公他們知道。」

「但是,老大,那個賤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難道就這樣算了嗎?」火爆的司空墨一听就火大了,當即咆哮起來。

皇甫俊馳趕緊按住了她的肩膀,程詩筠也連忙勸慰道︰「你別太激動,先听老大把話說完啊!別忘了,老大可不是好惹的人,這麼大的虧,怎麼可能咽得下去?」

傅穎很無奈地白了程詩筠一眼,到底她在自己的發小們心里是怎樣的一個人啊?無語問蒼天,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睚眥必報的奸險小人,而且還是個女小人!真是失敗啊!

嘛,算了,女小人就女小人吧,反正她也沒打算要當個好人,聖母瑪利亞什麼的,最討厭了!

「小筠,你想辦法把那個‘特地’請來的化妝師弄到那個男人面前,記住,要不經意間讓他看到了。然後,把我這里的情況和你的審問結果跟他說一下,讓他去處理這件事!」那個男人,自然指的是傅明誠傅大叔了!

沒有避諱楚煜和他的朋友,傅穎當場就把任務給分配了,「小墨,那個女人太閑了,你跟小晴去給她的業務添添堵,給她制造點事端來忙活忙活。俊馳,你跟阿灝手下都有一批人可以用吧!人生在世哪能沒有點意外呢?你說傅雪那個女人要是一不小心哪里磕著踫著了,或者突然被針給扎了,會不會很有趣呢?」

听著她用一副「今天的晚餐挺好吃」的語氣說著這麼殘酷的事情,顧榮瑄和蘇念文忽然覺得,他們之前似乎對這位未來嫂子的認識,呃,不是很準確啊!

喂!這麼大喇喇地當著他們的面商量如此險惡的事情,真的沒所謂嗎?難道他們就不怕,他們一個不小心就把這些話題給泄露出去,攪亂了制定好的計劃嗎?

兩人扭頭看向一旁的楚煜,用眼神詢問著,阿煜,這樣真的好嗎?你的未婚妻這麼險惡,你都不打算阻止一下嗎?

楚煜沒有理會兩人,反倒是津津有味地听著傅穎的安排,還適當地點評一下,給她們指出不足的地方。可以說,有了楚煜的參與,傅穎他們的報復計劃更為完善,而且大家的情緒似乎更為高漲了。

最後,連起初還想著是不是要控制一下失態發展的旁觀者顧榮瑄和蘇念文兩人,都被楚煜指派去幫忙了。原因無他,楚煜給出了這樣一個信號︰她是我的未婚妻,你們的嫂子!

所以,在楚煜等人的幫襯下,報復計劃做了小小的改動︰程詩筠只負責在「不經意間」將那個化妝師帶到傅明誠的面前,然後把傅穎受傷的事情泄露給他知道,誘導他去對那個化妝師二次審訊。只要將這件事徹底交給傅明誠去處理,程詩筠的任務就完成了。

皇甫俊馳和楚灝負責帶人去給傅雪造成一點小小的意外,讓她和傅穎一樣體驗下被針扎的痛就足夠了。蘇念文只要「偶然經過」發現了受傷的傅雪,將她帶到顧榮瑄那里接受治療,就算完事兒了。司空墨和顧蓉晴的任務照舊,大體就是給傅雪的業務上添點麻煩而已。

顧榮瑄本以為,自己作為一個醫生,應該是不用參與這件事的。可是,傅穎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把他的後路給堵死了,也讓他徹底凌亂了。

「顧大哥,你說那些被針扎到的傷口,要是一不小心沾到了辣椒粉或者是鹽水的話,會有怎麼樣的效果啊,不曉得痛苦會不會突然加劇呢?」

听到這句話,顧榮瑄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徹底被顛覆了。

她是魔鬼嗎?

她真的是魔鬼嗎?

她確實真的是魔鬼吧!

為什麼阿煜會跟這樣一個魔鬼訂婚啊?

僵硬著脖頸望向楚煜,卻見他給了自己一個肯定加鼓勵的眼神,顧榮瑄此刻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阿煜學壞了,真的是學壞了!自小灝跟著嫂子混之後,楚家又一個青年才俊加入了魔鬼的陣營,成為魔鬼的先鋒了!

顧榮瑄可以設想到,傅雪未來的日子將會是在如何的悲慘加劇痛中度過啊!只不過,想到這麼一個邪惡的人將會成為他們的嫂子,顧榮瑄不禁打了個寒戰,他可悲的未來,他可憐的妹妹啊,他們到底是遇上了怎樣的一個女人呢?

任務分工完畢,大家在顧榮瑄無法接受的呆滯目光中,臉上掛著與傅穎如出一轍的恐怖笑容離去了。哪怕是中途被強行拉入陣營的蘇念文,此時也是興奮得不能自已,這樣的整蠱計劃,不得不說,他已經好多年沒有嘗試過了,難怪阿灝那幫小子當初抵死都要跟著嫂子混!

這樣的日子,真的是太讓人期待了!

一個個娃子或是興奮,或是崩潰地走掉了,偌大的休息室里就只剩下楚煜和傅穎兩人。本來,若是把傅穎受傷的事情公布出去,那麼接下來她就可以呆在休息室里好好休息了。

可是,這樣做的結果,又會引起三家長輩們的擔憂,還有各種噓寒問暖的關懷。一想起爺爺和外公他們會因此而暴動,傅穎就覺得頭大,所以她才要把自己受傷的事情給隱瞞下來。這樣的決定,意味著一會兒她還是得出去接受賓客們的祝福,還要和楚煜跳第一支舞!

雖然腳上的傷並不是很嚴重,只是很痛而已,但是一想到要套上鞋子走路,傅穎就感覺頭皮發麻。有沒有什麼好的方法,可以讓她能夠自由走動,又不弄到腳上的傷口呢?

茫然地抬起頭,剛想問問楚煜的意思,卻愕然發現,整間休息室里只有自己一個人,楚煜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這個男人,他是幽靈嗎?真是的,走路都沒有聲音!

傅穎嘀嘀咕咕地念著楚煜的各種不好,直到休息室的大門「 」地一聲又開了,見著楚煜抱著個盒子從外頭走了進來,她才停止了自己的小哀怨。雙目緊緊地黏在他手里那個很像鞋盒的盒子上,心里猜測著里頭到底裝著些什麼東西。

在傅穎疑惑的眼神中,楚煜抱著盒子慢慢走到她跟前蹲下。打開盒子,將里頭的軟布拖鞋拿了出來,然後抬起她受傷的腳,將拖鞋輕輕套在她的腳上。

之前在他們商議如何整治傅雪的時候,他打了電話讓程瑾瑜特地去找來這種專門為腳受傷的人準備的軟布拖鞋,還限制他要在十分鐘之內送到。剛剛離開的那一小會兒,就是出去取這雙鞋子。為此,還被程瑾瑜給訓了一頓。

也難怪,想他一個堂堂燕京公安局局長,竟然被當做小廝一樣使喚去找來一雙拖鞋,還要在規定的時間內送達,普天之下敢這樣使喚他的,也就一個楚煜了!

低下頭看著默默為自己穿鞋的男人,傅穎也不曉得該用什麼樣的言辭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的動作很輕很輕,應該是怕自己的傷口踫到拖鞋會痛吧,雖然那拖鞋是軟布做的,五個腳趾頭都會露出來,壓根兒就傷不到。

穿好鞋子,無所事事的兩人都不開口,即使開口了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就這樣靜默著,氣氛有些平靜,有點尷尬。幸好,這樣的尷尬也沒持續多久,鳳靈及時過來敲門喊他們出去,才化解了這一刻的無言以對。

體貼地扶著她的胳膊幫助她站起來,楚煜帶著她在休息室里練習了一下怎麼走路,好適應一下腳上的拖鞋。曳地的裙擺遮住了底下穿著拖鞋的腳,傅穎改用腳後跟走路,倒是好走了許多,但很累。

見此,楚煜放棄扶著她的胳膊,一把攬過她的腰,將她的身子往自己懷里帶,讓她可以半靠著自己,把大部分重量壓在自己身上。這樣的姿勢,看起來很像是相親相愛的情侶之間才會有的動作,倒也貼合他們現在的身份︰未婚夫妻。

因此,當楚煜摟著傅穎的腰款款出現在眾人面前,還時不時低下頭去看看她,而傅穎也會偶爾抬起頭對上他的繾綣目光的時候,眾人眼前似乎都飄起了這樣一個詞︰心有靈犀。

看到剛剛差點兒昏倒,然後又消失了一陣子的傅穎再度出現,三位老爺子急忙趕了過來,但是還是晚了一步,讓凌落羽這個「年輕人」給搶了先。

「小穎子,你沒事吧?剛剛怎麼會昏倒的?是真的累過頭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啊?醫生怎麼說?」 里啪啦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可見凌落羽的焦慮並不是裝出來的。

同求這些問題的答案,三位老爺子和楚志軒夫婦也涌了過來,直接把身後的賓客們都給丟到腦後去了。現在在他們眼里,沒有什麼比傅穎的身體健康更重要的了!

尷尬地干笑幾聲,傅穎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道︰「啊,其實也沒有什麼啦。只是,我今晚太開心了……呃……所以就……忘記吃飯了,餓過頭了所以有些月兌力,呵呵……」

聞言,所有長輩們都笑開了。這個小丫頭,居然因為要訂婚了開心過頭忘記吃飯,這會兒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哈哈,終于有點兒女孩子的嬌羞了!

瞧著她這副悻悻然的模樣,再看看長輩們那自以為看透的會錯意笑容,楚煜在心里直搖頭。若不是他早就知道真正的情況是怎樣的,或許這會兒他也真的會跟其他人一樣,認為這個女人是因為訂婚的事情而不好意思了。

頭微微向下傾斜,雙目閃爍,臉頰泛紅,一副被人戳破了心事而羞惱的模樣,這樣都不算是不好意思,又算是哪樣呢?

有些時候,楚煜是真的很佩服這個小女人。她真的是演什麼像什麼,好像什麼樣的角色都是信手拈來,柔弱的,嬌羞的,無辜的,彪悍的,無賴的,帥氣的,只有別人想不到,沒有她演不了的。如此精湛的演技,她究竟是如何訓練出來的呢?

唉!算了,他只要老實地扮演好他的「拐杖」角色就行了,其他的,盡量眼觀鼻鼻觀心,非禮勿視非禮勿听吧!

厚著臉皮讓長輩們取笑了一陣子之後,才打消了他們的擔憂。傅穎才剛剛松了一口氣,下一秒便听到那個坑爹的司儀的聲音。說實在的,每次听到他的聲音都沒好事,好比如之前出場,還有現在!

「各位來賓,現在讓我們有請我們今天的新人,楚煜先生和傅穎小姐來為我們開第一支舞,掌聲有請——」

在絕大多數人期待的目光之中,還有一兩個不懷好意的眼神注視下,傅穎看著眼前朝著自己伸出來的手掌,心里哀怨得不得了,卻又不得不認命地把手放上去。抬眸的瞬間,瞧見楚煜的唇瓣無聲地動了動說了一句話,讓她煩躁的心又再次平靜下來了。

只因,他在說︰放心吧,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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