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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賭局

再一次打破沉寂的,仍然還是這個人,他打破沉寂的聲音,也依然是沉寂的︰「第一個問出的人,應該能問出十五個地方。」

面具站了起來,負起手,慢慢走到他的身前。

這個人躬身更低,雙臂抱拳齊身。

卻很定。

「你的話很多。」面具笑著說。

這個人凝住,卻保持著沉默。

「你想的也很多。」面具繼續笑著︰「你在替我想?」

這個人繼續沉默,片刻之後,他抱拳的手已經慢慢分開,分的很慢。

他的右手里,握著他左手尾指的尾端。

血在滴落。

他依然很定。

他的手,已經再次合在一起。

他的身體,依然躬得很低。

他看起來,始終都一樣。

面具抬起手,放在他的肩上。

他還是很定。

于是面具拍了拍他的肩︰「因為我已經告訴過那位金牙兄,我只派十五個人向他提問,每個人問他一個問題,他可以不回答,只要他挺得住。十五個人之後,他就可以回家,所有他還沒有回答的問題,他都可以當作秘密,保存到棺材里。」面具無疑依然很好地保持著他的耐心︰「現在你懂了嗎?」

這個人點頭︰「我懂。」

「你知不知道我還告訴他什麼?」

「首領還告訴他,如果他把十五個問題全都回答完了,他除了會失去他所有的秘密,還會失去他的性命。」

面具點頭,「你怎麼想到的?」

「屬下想,沒有秘密,他也不再有存在的價值。」

面具仰起頭,沉吟著說︰「你有秘密嗎?」

「屬下沒有秘密。」

「那麼你豈非該死?」

「屬下以後會有的。」

「你會有什麼秘密?」

「首領,要讓屬下有的秘密。」

面具慢慢點頭,「其實有秘密,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這個人沉默。

「你不怕我還是要殺你?」

這個人繼續沉默,齊身高舉的雙臂,卻已經緩慢,無聲的收回體側。

所以他的姿勢,就像一個引頸待宰的囚犯,在圍觀的眾人的圍繞下,孤獨的站立著,準備被生命所遺棄。

並且已經提前洗干淨了脖子。

面具忽然仰天笑了起來。

笑了很久。

笑卻沒有發出任何笑聲。

然後他再次負起手,走回自己的座位,並且安詳的坐了下來,「你們每個人,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沉默。

「你最後一個去。」面具對囚犯說︰「如果排在你前面的人把十五個問題的答案都問清楚了,我就殺了你,不過這一次,你也可以自己殺了自己。」

囚犯直起身體,抬起頭,點頭。

面具看著他,看了很久,忽然揚了揚手。

15個人散去。

散去在午夜。

在明天正午最明亮的時候,他們的命運,就要被宣判。

這里沒有抗爭,沒有論辯。

這里的一切,在大多數的時候,都在沉默中發生,即使是最淒厲的死亡。

沉默有時候意味著很多事情。

因為真正致命的事情,常常在沉默中發生。

你沒有機會知道,它已經開始發生並且已經發生了很久。

但你總會知道它的結果。

對于這個結果的陳述,也最終要歸于沉默。

這個結果,同樣沒有抗爭,沒有論辯。

所以,也許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所以也許,這就是歷來的智者,歷來都不多言的原因。

金牙蘇,顯然也不是一個多言的人。

其實他一個字都沒說。

他相信,那個面具,在燭光里閃動的時候,從面具後面慢慢,輕緩,清晰地說出的那句話是真的︰「我不會殺你,只要你能留住你的秘密,哪怕只有一個,你就可以活下去,在你還有秘密之前,你就不會死。」

他接著發現,他竟然在極快的點頭。

他既沒有憤怒,也沒有響亮地說︰「你個龜兒子,把老子帶到這個鬼地方,要怎樣?」

他忽然發現他可以把這個人當作他的朋友,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

于是他的目光,在戒備中,在點頭之後,流出了溫暖。

竟然還有些感動。

面具後的臉,他看不到,他看到的只有一雙淡然,安靜的眸子。

但他卻分明地知道,這張面具後面的臉,正在微笑。

「如果你能留住你全部的秘密,我就把他們在你面前全殺了,我甚至不會反對你親自動手。」面具微笑著說︰「我想你會希望這樣做,因為他們只需要保持你活著,不必保持別的,他們要做的,只是問出你的秘密。」

面具的聲音,低沉,溫暖,並且非常文雅,動听,官話也說得非常標準。

非常耐心。

金牙蘇知道有一番經歷要重演,厥三寸曾經給過他的經歷。

在排除其他所有的,無必要的思考之後,阿蘇對此的結論,依然是,滿懷信心的。

于是他甚至,在面具轉身走出屋子,慢慢帶上房門之前,堅定地說︰「你放心。」

接著他過了一個瘋狂的夜晚。

他發現那兩位穿得很少的美女,在這個夜晚甚至比他還瘋狂。

兩位美女是臉色蒼白著,在面具離開後很久,才慢慢走到他床前的。

在他對著她們忽然展顏微笑的時候,看著他燦爛的牙齒,忽然一起撲到他身上,並且極快地月兌掉了她們本來就很少的衣服。

他的衣服不算少,但她們月兌的一點都不比月兌自己的更慢。

甚至他的內褲是被撕裂開的。

他能感覺到從頭到尾,她們都在顫抖。

在顫抖中瘋狂地挑逗並滿足著他的yu望。

並且試圖一再循環下去。

他在這一夜的表現從來沒有如此突出過。

至少在女人身上。

在他終于再也無法突出的時候,其中的一個女人用手掌輕柔的握緊他最疲憊的那一部分,輕柔得說︰「其實我們是姐妹兩個,你知道嗎?」

他搖了搖頭。

女人笑了笑,她的手在開始,試圖,另外一次開始。

但他已經無能為力。

他在這個女人溫柔的動作中很快就睡著了。

他睡得很好。

他一直睡到第二天黃昏。

晚飯吃得烤牛肉,很女敕,很新鮮,很多汁,很入味的牛肉。

他吃得很飽。

吃飽之後,他覺得他還可以打敗,以及吃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牛。

于是他洗了一個很舒適的澡,和兩位美女一起。

這個澡洗的時間並不短。他做的事情也不僅僅是洗澡。

但他沒有再一次試圖去讓他已經突出的部分再一次疲憊。

他知道有些事情就要發生,而經歷這些事情需要很充足的體力。

就象昨天晚上的事情一樣。

可惜歡樂在這個世界上經常是暫時的。

于是當他享受著兩位美女並听著她們開始發出申吟的時候,忍住了自己要再一次進入她們體內的願望。

他在她們申吟的最響亮的時候披上浴袍,走出了那個寬敞奢華的浴室。

接著他看到,有一雙尖銳的眼楮正在看著他,眼楮下面的嘴巴,正在咀嚼著他桌子上的牛肉片。

他的身體上缺少了不少肌肉。

這是上一次,厥三寸所帶走的。

或者也許也可以說,這是上一次,厥三寸所遺留的。

現在他看著對方的嘴,忽然覺得他的身體,在浴袍下是如此的空蕩。

他的身體竟然是赤果的,沒有任何保護。

他覺得對方在咀嚼的,是他自己的肌肉,一片一片的,被放在餐桌上,烤得金黃並且泛出鮮女敕的汁。

對方又用餐刀,插起一片肥厚的牛肉放進嘴里,一邊用力的咀嚼,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

他沒听到他在說什麼,他在經歷了不知道多久的思維空白之後,才猛然意識到,對方用的餐刀,不是這個屋子里的,其實那是一把匕首,很短,很精致。

很鋒利。

他曉得這把匕首是對方隨身的兵器。

他也注意到,對方沒有任何要收起這把匕首的意思。

對方只是在把牛肉放進嘴里之後,很慢很仔細的舌忝光了刀鋒上所有的肉汁。

舌頭很靈活,很鮮紅,很肆無忌憚。

他覺得,這個舌頭上應該長著倒刺。

接著,對方的話才進入他的思維里︰「我是雲沉,幸會。」

他接著注意到,對方也沒有再繼續說任何其它話的意思。

于是他曉得,十五個問題,已經要開始第一個。

但他沒注意到,從面具來了之後,那兩位姐妹只說過一句話︰「其實我們是姐妹兩個,你知道嗎?」

他也沒注意到,從面具來了以後,他自己說的話,也只有一句︰「你放心。」而剩下的時間,是用嘶喊,嘆息,申吟,和沉默度過的。

沉默的很多個含義其實也包括︰很舒適的感受。

其實一個人在享受歡樂的時候也經常沉默。

尤其是男人。

甚至有些男人蠢到,因此忘記了,不想說卻非說不可的話。

沉默有的時候是對的。

有的時候是錯的。

但很少人體會過,有的時候,保持沉默是多麼的困難。

雲沉一直是沉默的。

一個男人在做事的時候也經常是沉默的。

雲沉在做。

雲沉沉默的原因是他曉得,他想讓金牙說什麼,金牙已經完全清楚。

所以不必廢話。

大家悶頭做事,看真本事。

阿蘇果然也沒有廢話,月兌了浴袍躺下來,順從的被兩位赤果的女人,溫柔的綁在床上。

既然人家開始的很有風度,不溫不火,自己也不必大呼小叫,東奔西逃這屋子並不大。

這點自制力阿蘇是有的。

雲沉一直用的,只有兩件東西︰那把吃肉的餐刀,和晚飯燒牛肉用的,依然還很火紅的炭。

其實這兩件東西加在一起,已經可以做很多很恐怖的事情。

阿蘇一直是清醒的,他當然要清醒,于是他注意到︰姐妹兩個就在離他不遠的床邊站立著,看著他接受第一個考試。

他努力把他的思維和視線,凝聚在姐妹兩個苗條並且豐滿的身體上。

在燭光下,她們的身體很誘人。

看來雲沉並不反對他這樣做。

雲沉的態度是無所謂的。

雲沉只做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

或許,這就是雲沉的風度。

也或許,雲沉的風度是從這里養成的。

屋子里的環境很好,到處都是粉紅的色調。

浴室里的濕氣也正開始蔓延到屋子里,並且開始散發一種,曖mei的氣味。

或者一間男女共浴過的浴室的氣味總會是曖mei的。

不論他們有沒有在里面做過什麼。

木炭是暗紅的,在不接近的時候,顯得斑斕,並且安靜。

阿蘇很快就開始意識到,他晚飯吃得太多。

姐妹兩個,和他意識到了同一件事情,雖然她們晚飯其實沒有吃什麼。

她們只吃了兩片青菜葉子。

因為她們希望自己,可以死得很干淨。

這是一件古怪的事情。整件事都很古怪。

因為這里有個面具。這個面具其實叫做︰風棄天。

可是希望總是到處都有的,在雲沉走後,姐妹兩個,已經瞪大了眼楮。

姐姐甚至已經申吟著,說出了兩個字︰阿蘇

並且她的神情,和她最動情的時候差不多。

妹妹在嘔吐的間歇,也在瞪大著眼楮,並且明亮著。

如果阿蘇能夠挺過去,她們也可以活著。

她們曾經斷絕的希望,在雲沉沉默著走開後,開始萌生。

希望常常是錯的。

只是這一次,會如何?

大概很少有什麼希望,會被反復驗證十五次。

尤其是生存下去的希望。

很多人也許連五次都挺不過去。

所以這是一件極其殘酷的事情。

而這件事情,也是風棄天自己想出來的。

其實風棄天自己也沒有真的搞清楚,為什麼最後會決定要找來這兩位姐妹做刑前的陪伴,以及刑後的陪葬。

但他認定這樣,才完美。

所以在大名鼎鼎的金牙蘇失蹤的當天晚上同一時間,不遠的一處宅子里同時失蹤了兩名侍妾。

三位失蹤人士醒來之後都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也不清楚他們已經沉睡了多久。

同時還不清楚,他們是為何以及怎樣忽然陷入沉睡的。

但是阿蘇估計,這里距離他的住處,並不太遠,應該在三個時辰以內的路程。

因為他清醒後曾經仔細體會過他的腸胃的感覺,他並沒有覺得,里面很空。

可是對于這樣一些能夠找到他,並且輕松愉快就把他綁架到這里的人來說,他又覺得他的估計未必那麼確定。

他能確定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接下來不論發生什麼,他都只能接受。

這一點,那兩位姐妹,也同樣確定。

所以希望在這里,是極其寶貴的。

被驗證了十三次的希望,也許更加寶貴。

第十三個人離開後,姐妹兩個依然還是清醒的。

只是她們已經無暇去驚奇自己的神經承受力。

這種恐怖的情景,即使在她們最可怕的惡夢里也沒有出現過。

那兩片青菜葉子早就被她們吐得干干淨淨,後來吐出的液體是什麼,她們自己也不知道。

她們只是首次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吐出這麼多的東西。

吐光了還可以接著吐。

仿佛只要活著,就可以不停的吐下去。

恐懼卻可以很快就停止。從第三個人走後,她們就不再覺得恐懼了。

只是惡心。

也許她們證明了人的適應能力是多麼的強勁。

也許她們還在證明,在希望變得越來越強烈的時候,恐懼就會很快消退。

所以她們是手拉著手,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個逼供的培訓一路進行下去的。

她們不喜歡看,但她們必須要看。

因為她們正在看著自己生存的希望,在演化的過程。

也許這一點是風棄天提前就想到的。

也許在他的潛意識里,希望自己的杰作至少,有兩位觀眾。

而且是兩位,已經保證可以全身心投入的觀眾。

只是關于這一點,風棄天一直沒有表白過自己的看法。

所以沒有人知道確切答案。

其實很多表白過的看法,也未必是確切的。

不過第十四個人表白的看法,卻很確切︰

「我是雲放。我有點佩服你,能挺到現在,連一個秘密都沒說出來。只不過你不說,我們就要死。我理解你的處境,但我也很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處境。我的時間並不多,只有半個時辰。所以剩下的無非是比一比,究竟你能忍,還是我能忍。現在我想說的是,你不妨也理解一下自己的處境,一個人活得像你現在這樣痛苦,真的很值得?你為什麼不早一點結束你自己的痛苦呢?」

金牙笑了笑。

金牙的臉一直是完好的。

雲放也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在希望,因為你只剩下兩道關,一個時辰。可是,我這半個時辰,會讓你後悔生在這個世界上,讓你只想快一點死掉,我保證到了那個時候,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慢。」

金牙還是在笑,微笑。

他的牙齒在金色的陽光下閃著金色。

時近正午,這里陽光燦爛。

「看來你不接受我的提議?」雲放笑著搖了搖頭︰「你會後悔的。」

金牙很燦爛的對兩位姐妹笑了笑,並且朝著雲放的方向偏了偏頭。

雲放放聲大笑︰「你有沒有听說過裂心掌?」

金牙依舊燦爛,但是目光,已經回到了雲放的臉上。

「我知道你听說過裂神指。」雲放笑得也很燦爛︰「裂神指會把你變成白痴。」

金牙依然盯著雲放。

「裂心掌只會把你變成殘廢。殘廢的就像一具尸體,甚至你的呼吸,都會時常變得困難。每一次你以為你要被憋死,你都會好轉過來,不久之後就會有下一次,你額頭的青筋會暴出來,跳個不停,你的腦子會痛的想要親手割掉,但你做不到,因為你甚至連翻個身都不能,你的後背和會開始不斷的腐爛,爛到惡臭燻天,爛到你的骨頭,因為你的經脈已經錯亂,但你的神志會一直清醒。」

雲放停了下來,慢慢嘆息著說︰「我們不妨做一個很中肯的假設,假如你熬過了這十五次折磨,並且你如願以償地看到我們十五個人全部被殺,我知道這很愉快,看到折磨過自己的人終于被殺,也實在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而同時你既可以保住自己的命,又可以繼續擁有那些數不清的財寶,甚至你會希望把它們留給你的孫子。」雲放慢慢搖著頭︰「雙重愉快。」

金牙繼續微笑。

雲放繼續說道︰「這些都是你所希望的,所以你在堅持。可是我要問你︰你要如何去享受你的財富?」雲放敲了敲頭︰「我能想到的只是,你還可以吃。你可以吃盡天下美味,然後拉在你自己的床上,因為你無法控制,因為你的已經爛掉了一大半,還會繼續爛。」

金牙依然微笑。

「就算這些你都不在乎,或者你認為是值得的,我還幫你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除了痛苦,腐爛,臭氣燻天,以及無法享受生活等等小問題之外,你還會被所有你身邊的人厭惡。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開始在你面前皺起眉頭,捂住自己的鼻子,因為你實在太臭了。」雲放用手指堵住了自己的鼻孔,做了個鬼臉,「而你必須依靠他們才能活下去。也許有一天他們會把你抬到茅房里,這樣大家都會方便很多,你說呢?」

金牙的嘴唇開始合攏。

于是燦爛的金牙已經消失。

「不過我也幫你想出了辦法。」雲放開始微笑︰「你可以求他們殺了你。我想你幾次三番不停的哀號祈求,也許他們會同意,或者他們可以干脆把你餓死,這樣也很方便,這樣你的問題就解決了。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又想到一個問題。」

這一次金牙的眼楮里都露出了好奇之色。

「你很有錢。有錢有時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除了貴府上和銀號里的大概我估計有三百萬兩之外,你還有十五處秘密寶藏。」

金牙的眼楮閃過一絲失望和恐懼混合起來的神情。因為雲放所說的數目,很接近正確答案。

顯然,這些不是估計出來的。

「每天守著一位臭的無法忍耐,生活無法自理,偏偏又很有錢的癱子,我想除了你的父母和你的親生兒子之外,每個人都不由的會生出一些別的想法。」雲放嘆息了一聲,「很有趣的想法,也許比我現在的想法更有趣。偏偏你既無父母,又無子女。」

金牙閉上了眼楮。這一次雲放說的依然是正確答案,其實他連兄弟姐妹都沒有。

「你估計,他們為了得到你的財富,會采用什麼手法?他們和我不同,他們不僅僅只有半個時辰。在你說出你的全部秘密之前,他們也不會舍得讓你餓死。」

看起來阿蘇要忍受的,不僅僅是眼前的十五關,很可能還有余生的,很漫長的一段時光。

「我不知道中了裂心掌之後,一個人可以活多久。」雲放也收斂了笑容︰「但我知道,會比你想要活的時間長的多。」

金牙皺起了眉。

皺的很痛苦。

因為甚至他的眉,也在抖動。

「你何必要逼我,一定要如此對你?我只是想活下去。」雲放輕聲說︰「向你提問過的每一個人,都只是想活下去,無論你今天說不說,你都已經沒有任何值得堅持的希望,你為什麼,不說出來?」

阿蘇睜開了眼楮。

雲放微笑起來,「我在听,謝謝。」

「我也有一個問題。」阿蘇緩慢地說︰「你說的裂心掌,是真的嗎?」

雲放用實際行動解答了阿蘇的這個疑問。

汗液在極短的時間里就從阿蘇還完好的皮膚里噴涌而出,他的腦子里有一萬根針在刺探。

他的四肢僵木的就象暴斃的尸體。

「這次我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功力。」雲放看著嘔吐中的阿蘇,清晰地說︰「你還有疑問我不介意再來一次。」

阿蘇繼續嘔吐在自己的頸項和胸口上,吐了很久,才停住。

屋子里已經臭不可聞,姐妹兩個也在開始另外一次的嘔吐。

「你說吧。」妹妹忽然開始痛哭並且嘶喊︰「你全告訴他,我寧願快點死。」

姐姐的面色慘白,但已經無法說話。

雲放的面色卻仿佛百花開放,如沐春風。

「你還有其他問題嗎?」雲放在春風里說。

「還有一個。」阿蘇咳嗽著,並且開始伸縮著他的手指︰「如果我堅持不說,你就要用裂神掌來對付我?」

「是。」

「用了裂神掌,我就生不如死?」

「不錯。」

「那麼我也想到了一件事情。」

「說說看。」

「你是第十四個,你後面還有一個人。」

雲放的臉開始變色,「我在听。」

「你要知道的是,如果你用了裂神掌,非但你拿不到答案,你後面那個人,也一個都拿不到。」

雲放的面色已經鐵青。

「我想」阿蘇用手背擦掉了自己的鼻涕,「你是知道的。」

雲放的樣子,像是開始要流鼻涕。

「如果我拿不到」雲放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他也一樣拿不到,所以對我來說,既然大家都是必死無疑,我會非常希望讓你死的痛苦一些。」

「所以你還是會用你的裂神掌?」

「我當然會。」雲放擦了擦鼻子︰「我為什麼不會?」

「我真的想活下去。」阿蘇說︰「每個人都想活下去。」

「可是,如果必須要死,不如死得痛快一些。」

「所以我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

「你的希望只在于,怎樣去死。」

「所以我不如說出來。」

「我們看法一致。」

「可惜」

「你如果還有什麼遺願,也可以說一說。」

「可惜你還有活下去的希望。你還有最後一個,他是你的希望。」阿蘇的咳嗽已經減緩,「希望有時候,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你真的以為,我會把我的希望,放在最後一個人身上?」

「我的看法,既然你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解救自己的希望,不如嘗試一下最後這個人,反正你也不會額外損失什麼,是嗎?」

「至少我會損失把你變成殘廢的機會。」雲放說︰「這樣的損失,是我很難接受的。」

「裂心掌,只有你自己會?」

雲放沉默。

「既然他也會,你還在擔心什麼?」

「我在擔心,如果我無法用裂心掌讓你說出你的秘密,他也一樣不能。」

金牙沉默下來。

雲放再一次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也許他長得比較順眼。」金牙說︰「也許他比你更有說服力,也許他天生運氣好,也許我忽然改變了主意,也許」

再次沉默。

「你真的以為」雲放的聲音很輕︰「我對我自己的生死,寄托了那麼多的希望?」

金牙在嘆息︰「不然,你又何必進來?」

雲放把手掌慢慢放在金牙的胸膛上,那些嘔吐出來的牛肉和胃液,就帶著刺鼻的惡臭,沾在他的手掌上,「你猜錯了。」

「你想活著,就不能放棄你最後的機會,第十五個人。」金牙的喘息,已經平息。他的胸膛,在雲放的手掌低下,隔著骯髒的嘔吐物,震動著︰「不如我們賭一賭,究竟,你是不是,還在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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