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牌仍在七公子的手里,那麼剛才替吳一用解圍,打傷老板娘和那兩條大漢的麻將牌又是誰打出的呢?
七公子知道是誰,但他絕對想不到會是他。
坐七公子下家那猥褻的男人,手里把玩著一張五萬,微笑著看著七公子,而那位富商打扮的中年人,卻仍盯著自己的牌。
牌局已散,他為什麼還在看牌?難道他要回味剛才的精彩對局嗎?
七公子向藍布門簾里瞄了一眼,剛想說話卻被猥褻漢子搶先開口「銀月賭坊可以作弊出老千,當然也可以偷牌換牌,但絕不許把偷的牌帶走的。」說完眼角有意無意也瞟了下藍布門簾那里。
七公子溫婉地笑道︰「閣下偷的牌怎麼算?」
猥褻漢子淡淡的笑道︰「不算!」
七公子神色不變道︰「不算?你偷牌不算偷?呵呵,那你說的話算不算數?」
「算!」
「誰能證明?」
「我」一直在看著自己的牌的中年富商答道。
「你怎麼證明?」
猥褻漢子向他曖昧的笑著,但他的話語卻是堅定的「是時候了,動手。」
中年富商立即站起來躬身一禮,然後雙手抓起眼前的麻將牌,甩手打了出去,他連抓連打瞬間已經打出一百零三顆麻將牌,都打到對面的牆上。
一百零三顆麻將牌出手的前後順序不同,但打到牆上的時間卻是一致的,而且排列的很有規律,恰好排成五個大字︰
叛銀月者死!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想顯示自己的暗器手法之高超,就這麼簡單嗎?
接下來的事情確實很簡單,麻將牌在牆上排好「叛銀月者死」這五個字以後,牆邊站立的那十幾條壯漢忽然倒了下去,在他們原來站立的位置上,另外十幾個人又重新站好。
與此同時,和七公子打牌的那個青年人,拔劍刺進吳總管的肩甲骨。
吳總管本來有六種方法躲閃,也有兩種方法可以反擊,但他一種方法也沒使出來,就被刺倒。因為那年輕人的劍太快,快的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使重劍的人也倒下了,他的胸骨被武雷男以重手法震碎,本來他是要用重劍去封擋的,但現在他那柄重劍已經掉在地上,它是被一張麻將牌擊落的,麻將牌打的是他右臂,所以他的右臂已經永遠抬不起來了。
猥褻男子伸手端起了酒杯,這只手本來是抓著一張五萬的,現在那張五萬已經隨重劍落地,這里的事情似乎也塵埃落定了。
所以這只手現在開始喝酒,這是得勝的酒。
局面已經被完全控制,「叛銀月者死」是他們行動的信號,這五個字一出,猥褻男子帶來的人就開始行動,結果吳總管和使重劍男子重傷,黑胖子死,其余人完全失去抵抗能力,那些看場子的也完全換成他們自己人。
他們自己人是什麼人呢?
七公子沒問,他不關心這些,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藍布門簾的後面。
「外面打得這麼熱鬧,里面還是這麼安靜,劉志言他們還沒沖出來?他們還怕什麼?」七公子心里想不通。
武雷男和吳一用用樣想不通。他們已經走過來,向猥褻男子抱拳道︰「多謝兄台出手相助……」
猥褻男子急忙放下酒杯,站起身還禮道︰「這本是銀月賭坊清理門戶,我並沒有幫你們,而是你們無意中在幫我,所以應該我來感謝幾位才對。」
「清理門戶?」吳一用想。「那麼他們就是銀月賭坊的人了,清理門戶?難道他們是銀月賭坊總店派來的人?」
猥褻男子的話印證了這點「在下銀不丑,這位是銀富,」他指著那富商打扮的中年人,「那個使劍的叫銀劍,我們三人奉命清除銀月賭坊的叛逆,請問閣下是……」
吳一用搖頭晃腦地道︰「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籃,自古以來這百無一用是書生啊,在下一介窮算書生。」
銀不丑馬上抱拳施禮「恕在下眼拙,原來是吳一用吳先生,怪不得有如此的身手,能一個打五個。」
吳一用擺擺手,道︰「咱們也是來搗毀這個灌水幫的窩點的,那邊和你打牌的是七公子,而這位就是武雷男武大俠。」
銀不丑趕緊轉身向七公子道︰「原來是七巧山莊的七公子,失敬失敬!七公子暗器手法冠絕天下,剛才我們兄弟真是班門弄斧了,慚愧……。」
七公子也站起來還禮,道︰「銀先生太自謙了。」
武雷男卻憋不住了,大叫道︰「咱們大家不要這樣客氣了,我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銀不丑道︰「武大俠,咱們的事已了,如果有需要咱們兄弟幫助的,請盡管說。」
武雷男道︰「我們要上後面的小樓。」
銀不丑道︰「當然可以,兄弟帶各位大俠上去便是。」
七公子道︰「這里很可能是灌水幫的一個分舵,據我們觀察那小樓太過神秘,我想那里的防守一定嚴密,本來劉大當家會從密道攻上去,但這麼久也沒一點消息,所以我們還是小心點好。」
眾人點頭,武雷男當先開路。
藍布門簾終于被掀開了,里面只有一道窄窄的,木質樓梯,武雷男全身戒備,做好了隨時應付緊急偷襲的準備,這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樓梯。
木樓梯被武雷男那大身板壓的「吱吱」的響,武雷男心里也「咚咚」的跳,「樓上有什麼人?有什麼樣的埋伏?」
武雷男身經大小戰役不下五十起,但從沒有此刻這麼緊張的,因為他听不到一點動靜,他寧願有人偷襲,寧願踩到陷阱。
靜,寂靜。
只能听見樓梯的吱呀聲。
樓梯窄窄的二丈多高,平時武雷男八,九步就能登上去,但今天他卻走了三十九步,仍沒有登到頂,心里感覺這樓梯怎麼這麼長,仿佛沒有盡頭一樣。
任何樓梯都有盡頭,無論多長的樓梯都一樣。
武雷男終于走完了這段樓梯,樓梯的盡頭是一扇門,門里沒有任何動靜。
武雷男稍微平靜一下心情,整理一下被冷汗濕透的衣服,這才伸手推開了門,然後他就愣住了。
這神秘的灌水幫分舵的孤樓里,會有什麼人呢?那條密道的出口在不在這里?老妖婆桃妖妖會不會藏在這里?
門被推開的一剎那,武雷男才明白一切的擔心和焦慮都是多余的,因為他看見了劉志言站在屋子里。
不只是武雷男,連後面進來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劉志言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看見他們進來才開口道︰「你們都來了,外面都解決了吧。」
武雷男道︰「都解決了,李大當家…早來了?」
「我們也是剛沖上來,原來密道的洞口就在這床下,密道里有五個人把守,這里反到沒人,誰想防守兵力是被你們吸引過去了。」
「發現什麼秘密?找到老妖婆了嗎?」
李劉志言搖了搖頭道︰「沒發現老妖婆,也沒發現什麼秘密,只發現這個又聾又啞的老太婆。」說著用手一指床上。
眾人這才發現,床上還有一個人,一個瘦小的老女人,正瞪著一雙驚恐的眼楮看著他們。
「她是誰?是灌水幫的人易容的嗎?」幾乎每個人都這麼想。
武雷男第一個動了,他忽然反手抽出了一把壓剛宣花板斧,沖上前去「力劈華山」一斧朝老太太頭上看去。
武雷男本就是個火爆脾氣,而且相當的有正義感,他這一斧子劈死那有可能是灌水幫的老太太很正常,而不正常的是,這滿屋的高手卻沒一個出手攔阻,眼睜睜看著他劈。
這老太太是他們今天的唯一收獲了,如果劈死絕對不好玩了。
吳一用他們為什麼不攔著點呢?
宣花板斧夾帶著風聲向老太太砸去,這把板斧真個尖寬背厚刃飛薄,薄薄的斧子刃口,閃著清噓噓的光芒,刷的一聲到了老太太的脖頸上。
人在最危難的時刻,總會有自然而然的反應,這種快速的反應也是一種條件反射,是長期受某種訓練練就的。
就算意志力再堅強的人,在這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也會有這種身體的自然反應。所以眾人都明白武雷男出手的用意,他只是想試探她的武功,所以大家都沒有阻攔。
板斧「唰」的一聲,極其迅捷地到了老太太脖子上半寸的地方,斧子硬生生停了下來。因為老太太已經暈了過去。
當武雷男舉起板斧的時候,老太太干癟的嘴里就發出一個簡單的字節「呀…呀…」然後她兩眼一翻嚇昏了過去。
吳一用走過來拿下武雷男的巨斧,笑道︰「你把老太太嚇死了……不過,據我觀察這個老太太真的是個普通的老太太,絕對不會武功的。」
武雷男道︰「你知道?為什麼不早說。」
吳一用道︰「就是你拿大斧子嚇唬她我才看出來的,她的全身肌肉沒有一絲繃緊的跡象,沒有反擊的可能,所以可以說她完全不懂武功。」
武雷男想了想,道︰「會不會是絕頂高手,已經把功力完全掩蓋?」
「不能。」回答的是李劉志言,「武大俠說的有這種可能,但這位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你們觀察過她的手了嗎?」
吳一用也走過來,伸手掀開被子就看到老太太的手,那是一雙同樣干瘦干瘦的手,指甲被剪的平平的,是最近才被剪掉的,還有新茬兒,而且指甲縫里還有一些黑黑的泥。
吳一用喃喃道︰「這位老太太是誰啊?」
「應該是老板娘的媽媽。」跟著上樓的銀不丑答道。
「老板娘?」
眾人這才想起還有個武功不高,但狡詐惡毒的老板娘呢,她也是個重要的俘虜啊。
樓下一片狼籍,除了銀不丑帶來的十幾個人,沒有站著的人了。
也沒有活的人了。
就連銀不丑帶來的人,也都死了,他們的嘴唇和印堂發青,顯然是中毒而死,而攔櫃後的老板娘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