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三天,找不到凶手你自己頂缸。」楊一洞轉頭向路斬道。
路斬無奈地笑道︰「為什麼認準了我呢,就算你們老夫少妻的感情深篤,也……」他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看見楊一洞忽然抬起了手,右手!
右手大拇指明顯比其它四個手指粗壯,現在楊一洞就用這根大拇指,捻向路斬身旁的牆壁。他捻壓的很用力,仿佛牆壁那里有只可惡的臭蟲一樣,而這只臭蟲剛剛喝了他的血。
大拇指離牆壁還有半寸的距離,牆壁便發出「啵」的一聲響。
一個洞!
楊一洞又在牆壁上留下一個大拇指直徑的圓洞。
房子是用厚木板搭建起來的,厚木板將近半寸厚,他竟能隔空打洞,這份功力的確驚人。
路斬還是笑嘻嘻的「怪不得這簡易房隔音效果差呢,原來是木板搭的,這次好了,不光能听到隔壁那些聲音,也能看到旖旎的風光了,妙極妙極。」
楊一洞臉色鐵青,道︰「如果三天沒結果,你就如此洞。」
老鴇忽然說話了「不好不好,有了這個洞,他晚上更睡不著了。」
路斬笑道︰「睡不著正好看西洋景兒,還是免費的,還可以躺著看,比看拉洋片舒服多了。」
老鴇連連搖手道︰「不行,不行,那樣你要長針眼怎麼辦?還是把它補上吧。」說著竟然低頭去尋找被楊一洞戳下來的那個園木片,看樣子想把它裝回牆上。
牆上被戳出來的洞還能補?
楊一洞看著這個老太婆一舉一動,他沒有說話,但眼神中掠過一抹恐懼之色。
老鴇做的事也確實令人恐懼,她竟然把那洞給補好了。
圓木片塞上了,那個洞卻沒被填滿,老鴇的手在洞的四周抹了抹,奇跡就出現了。四周牆壁上掉下來一些非常細小的木屑,正好塞住洞與圓木片的間隙,塞的緊緊的。
洞沒有了,竟真的被補上了。
路斬又笑了,這個祖母級老鴇子真的很有趣,也真有兩下子。至少他的掌力已不在當世任何鐵沙掌名家之下了。
楊一洞的眼光卻變得更凌厲,他緩緩道︰「你真要和我做對?」
老鴇道︰「做什麼對呀,我只是把我的房子補好罷了,同時我也希望不要有人破壞我這里的家什。」
楊一洞不再說話,他忽然走過去抓起路斬的單刀,嘴里喃喃道︰「這天太熱了,要透透氣啊。」
單刀純剛打造,剛雖不是好剛,但硬度和強度至少比木板強十幾倍,難道也能打洞?
此時楊一洞的大拇指已經將將接觸到剛刀的表面,他的手指就這樣直直地按了下去,耳中听到「噗」的一聲,一枚銅錢大小的圓鐵皮掉了下去,剛刀中心果然按出一個洞,一個邊緣很齊整,如工具加工打磨過的圓洞。
那祖母級老鴇的笑似乎更燦爛了「原來你每打一個洞,都是為了給他們透氣啊,看來你真是個好人。」
楊一洞沒有說話,他用眼楮看著這個老太婆,眼神中充滿了得意和譏逍,還有淡淡的挑戰。好像在說︰「這把刀上的洞,你能補上嗎?」
路斬似乎存心把這場戲看完,所以他煽乎道︰「光能透氣了,刀卻不好用了,也不美觀啊,還是沒有洞的好。」
隔空打洞雖然不易,這剛刀上打洞卻更難。剛質脆硬,寧折不彎,怎麼能打出邊緣整齊的圓洞呢?
路斬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把剛刀拗斷容易,打出這樣的洞很難;他更明白把木板上洞補上容易,要把剛刀上的洞補好是難上加難,甚至是比登天還難啊,他開始替老太婆擔心了。
老鴇子卻一點也不擔心,她張著干癟的嘴,露著那嘴如老玉米豆般的黃牙「呵呵」地樂著,枯瘦蠟黃的手抓起那把刀,慢慢平放在桌上,附身拾起那枚銅錢大小的小圓鐵片,放進圓洞里,然後仔細地端詳著。
良久,老鴇子笑容收起了,嘴也好像不那樣癟了,臉色忽然紅暈了許多,連眼角的皺紋似乎都展開了些,難道她想出什麼好辦法?
老鴇忽然把右手放在眼前,非常認真地看起自己的手。
她的手枯瘦而干燥,沒什麼好看的呀,她為什麼一直這樣看著……
路斬也不明白,他也在看這老太婆的手,看的也很認真,事實上這是他第一次這麼關注一雙老女人的手,如果她再年輕五十歲,是個妙齡少女的話,他一定早就關注她的手了。
現在路斬看這只手的眼神已經變了,仿佛正在看著位十七八歲少女的玉手一樣,那樣的執著。
因為那只蠟黃而干癟的手變了。
手不可能瞬間變化,變化的是她的掌心。老鴇的掌心微微向內凹陷,漸漸有紅雲浮起,紅雲一層一層,綿綿不斷的涌出,老鴇的掌心便越來越紅。
紅得好像一團燃燒的火!
火燒過來了,燒到剛刀上,燒到那圓洞旁。
一直眯起眼看著這一切的楊一洞忽然月兌口而出「真的是你!你真的沒有死?」
路斬當然早知道這個老鴇子一定是位風塵異人,但一直想不到她是誰,便問︰「你認識她,她是誰?」
楊一洞不說話了,他的嘴巴緊緊的閉著,但他的眼楮卻張開了,所以他看見了奇跡。
剛刀中心那個圓洞的邊緣在慢慢地融化,在慢慢與小圓鐵片融合。火燒在剛刀上發出刺眼的藍光,和淡淡的、裊裊的青煙。
藍光一閃,一轉,再一閃,沒了。
剛刀上的鐵片也與刀完全融合了,只是在圓洞的邊緣留下了些許痕跡,一種淡淡的青藍色的痕跡。
路斬拿起這把微微有點溫熱的刀,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還真不容易發現那里原先有個洞,這修補的技術簡直可以做一級打鐵師傅了,而這修補的手法甚至比最棒的師傅還快捷而有效。
「你們真的認識?」這次他問的是老鴇子。
老鴇子手掌心的紅雲在慢慢退去,臉上也恢復了原來的模樣,皺紋重新堆積,嘴又干癟了下去。笑著道︰「我們不認識,如果認識,他還能打這麼多年的洞。」
這算什麼話?路斬听不懂。
老鴇子也沒再解釋,端起桌上那碗涼透了的湯圓,蹣跚地走了出去,她甚至沒有再看他們一眼。
看著老鴇子離開後,楊一洞忽然也問了句相同的話「你們倆認識?」
路斬笑笑道︰「不認識,如果認識我還能躺在這里睡懶覺?」
這又是什麼回答?路斬說完也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