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在盧嘯天的手上,盧嘯天坐在圓臉老頭的對面。
盧嘯天看著那老頭,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一直沒說話。
說話的是那圓臉老頭「盧盟主,鎮三山鏢局滅門案已是第五十四起慘案了,還不算那些向灌水幫低頭而繳納了水錢的小幫會。這一年來灌水幫的興起,鬧得江湖中血雨腥風,不知道多少家庭支離破碎,多少人流離失所……」老頭說著說著竟然有點激動,話說不下去了。
灌水幫!又是灌水幫!
這個江湖上新興而神秘的幫派,在短短一年中,竟然作案五十四起,他們已形成自己嚴密的組織,也同時令江湖上的人聞風喪膽。
「其實他們在這一年中只做了兩件事------殺人和收錢。收到寫著錢數的黑布的那些人,也只有兩條路可走------交水錢或者死。
沒有第三條路,絕沒有。」
盧嘯天道︰「是啊,就連老魔楊一洞都想渾水模魚,剛我還看見他姘頭柳夤夤,假冒灌水幫敲詐水錢呢。」
「揚老魔?」圓臉老頭吃驚地道。
盧嘯天霍的站起身,右手舉到半空,使勁向下一揮「必須鏟除這個毒瘤,否則江湖將永無寧日!」說這話時,他白淨的臉上寫滿了剛毅,也透著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這威嚴不是裝出來的,是在某個較高階的位置上長期積澱下來的,也許是與生俱來的。
他看著那圓臉老頭,忽然嘆了口氣,恨恨地道︰「哎∼昆吾啊,灌水幫的事也怪我,要不是我有其它事情,也許咱們早就把他們扼殺在搖籃里,還等他們做大?」
昆吾冰也嘆了口氣,道︰「老盧啊,這也許是天意,不能怪的了誰,你還是不要自責了。」他坐了下來,看著盧嘯天道︰「你太忙了,很多事情都要你操心,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你已經為大家做了很多事,很多有益的事!漳州賑災是你親自主持的;黑風八怪是你帶人剿滅的;震遠鏢局失的那票紅貨是你找回的;十四起江湖糾紛也是你調停的……」
能喊武林盟主為「老盧」的人,一定是他非常熟悉的人,至少說明他們關系不一般。昆吾冰最了解盧嘯天,更了解他的善良和博大的胸襟。所以才能勇于承擔這個責任。
武林盟主就是武林盟主,換其他人還能有此胸懷嗎?
盧嘯天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昆吾冰的肩,道︰「老伙計,看來我們該出手了,你有什麼新的打算?」
昆吾冰慢慢坐了下來,深深吸了口氣,仿佛要讓自己沸騰的熱血冷卻下來,盧嘯天的話讓他憶起,他們年輕時一起並肩打拼的日子。但現在他們一定要保持冷靜。
盧嘯天嘆了口氣道︰「這個灌水幫太過神秘,我們查了這麼久,也不過了解到一些皮毛。」
昆吾冰道︰「也許我們已經知道了很多」
盧嘯天道︰「很多有多少?你說說看。」
昆吾冰道︰「我不知道」
既然知道很多,卻又說不知道?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好在昆吾冰馬上解釋道︰「我不知道,但有個人一定知道,而且知道的還很多。」
盧嘯天若有所思,沉默良久才開口道︰「那個人不到關鍵時刻,還是不要讓她暴露。」
昆吾冰點頭道︰「她潛伏了這麼久,也真難為她了,我們一定會把這塊鋼用在刀刃上,我的意思是她的情報……」
盧嘯天道︰「有多久沒她的消息了?」
昆吾冰道︰「兩個月零三天!我想她一定遇見麻煩了,否則不會這麼久不來情報,但我保證她暫時還是安全的,因為我相信她的能力。我正安排人試著聯系她呢」
盧嘯天道︰「對,既然情報送不出來,那麼我們可以去取。」
昆吾冰道︰「這個我已安排,我們目前急需做的,就是要找到合適人手,可以對付灌水幫的人手。」
盧嘯天沒再說話,他只是在听。
他相信這個老戰友一定有自己的辦法,雖然對外他是昆吳總管,實際上他就是自己的智囊團,是自己的高參,是自己的朋友!
但是昆吳忽然不再說下去,盧嘯天便問︰「有什麼困難?需要什麼人你只管說。」
昆吳冰苦笑了下,道「我也不知道」
沉默。
良久,也許是感覺氣氛太沉悶了,盧嘯天笑了笑,道︰「現在有用的人確實太少了,就像你的姓氏一樣少,你還記得咱倆剛認識時我就疑惑,你怎麼會姓昆吳?」
昆吳冰也笑了「怎麼姓的?爹媽給的唄,還能是我自己揀的?再說我這姓氏,在古代可是個大姓,比你盧姓大多了」
盧嘯天道︰「看看,你又提古代,多麼遙遠啊,古代能人還多呢,如果在古代咱把陸小鳳請來,一定能破了灌水幫」
昆吳冰微笑著搖搖頭,緩緩道︰「也許陸大俠來了都破不了這個局,就算西門吹雪和花滿樓都請了來,也不見得有效」
「為什麼?」
「因為他們太有名!」
「有名的人做不成這件事?」
「做不成」
「那麼要誰才能毀滅灌水幫?」
「無名的人!」
「無名的人?」
昆吾冰道︰「灌水幫的人我們認識嗎?」
盧嘯天搖搖頭,昆吾冰接著道︰「招啊,也許灌水幫的人就生活在我們身邊,但我們不認識,所以我把他們叫做隱形人」
盧嘯天道︰「隱形人?」
昆吾冰道︰「是的,隱形人!意思就是我們雖然看的見他們,卻不認識他們」
盧嘯天道︰「這樣的隱形人豈非更可怕,豈非更難對付」
昆吾冰道︰「所以我們才要找無名的人,也只有無名的人,才能對付的了這些隱形人……古往今來許多成大事的人大多是些無名之人」
盧嘯天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過了半天才開口道︰「我倒知道有一個無名的人。」
昆吾冰眼楮一亮,問道︰「誰?在哪里?」
盧嘯天道︰「剛才我去阻止柳夤夤騙錢的時候,在那家大車店遇見的,他叫路斬。」
「路斬?」昆吾冰慢慢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看樣子他也沒听說過。
盧嘯天道︰「他是一個奇怪的人,卻也是個很有趣的人。論身手、膽識、智慧等,應該是個成名的人物,可我想了半天,江湖上確實沒這號人物,」
「會不會是易容改扮了?」
盧嘯天道︰「不會的,我自信觀察了,此人並沒易容。」
昆吾冰面露喜色道︰「照你這麼說,此人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盧嘯天沉吟道︰「據我觀察此人絕不簡單,他表面大大咧咧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實際上他很有心機,頭腦也很靈活、清楚,不一定願意參加咱們的行動,這次對付灌水幫確實是很危險的行動,他不見得願意涉險。」
「我們可以懸賞利誘他。」
盧嘯天搖搖頭「恐怕也不行。再說如果他輕易同意參加這次行動,我還真怕他是灌水幫的臥底。」
昆吾冰也笑了「老盧啊,你看你老了老了,越發的多疑起來了。」
盧嘯天道︰「我已經發出英雄貼,召集武林七大高手,會同劉志言劉大當家的,一起謀此大事,那麼天下英雄豈有不知之理,難保有個別的居心叵測者,來個渾水模魚,甚至灌水幫派來的密探。」
昆吾冰低下頭想了想,道︰「我到有個好主意,考察、試探他一下,如果這個路斬確實是有用之人,那麼我自然有辦法讓他自願參加這次行動。」
盧嘯天大笑道︰「我的智囊團,這次看你的啦,說吧,怎麼做?」
昆吾冰道︰「還需要你幫忙。」
「你說啊,今天怎麼這麼墨跡?」
「需要…一個誘餌…可是我又…比較為難」
盧嘯天豪爽道︰「誰,你說吧,是我?沒問題,我甘願做這個誘餌」
「不是,是你女兒」
「小小?這……」盧嘯天有點遲疑了。
昆吳笑了下,道︰「其實這風險是有一些,但做大事不能不冒一點風險的,再說我會安排妥當,把這個風險系數降到最低。」
盧嘯天望著昆吾冰的眼楮,仿佛想從那里看到些保險系數。
良久,他終于點了點頭,道︰「就這麼辦了,我相信你。」
昆吾冰很感激的一笑「那就請小小佷女出來吧.」
盧嘯天哈哈大笑「正好我這寶貝丫頭,天天吵著家里悶,總想偷著出去玩,這次給她個正大光明的機會。來人,請大小姐」
一句話沒說完,一個青衣小帽的年輕人,立即站到面前,他的神情有點緊張,恭敬地道︰「稟盟主,大小姐她…好象出去了」
「好象?」盧嘯天有點急「你們沒跟著去保護?」
「大小姐她…讓我們幾個睡覺…,然後自己出去了…老鐵他們已經出去找了…」雖然這年輕人謹慎地措辭,但盧嘯天已經明白,一定是自己寶貝女兒,又使什麼花招騙過了保鏢,自己偷著跑哪玩去了。這小丫頭一向是鬼機靈,歪點子甚至比老江湖還多。
于是他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
年輕人下去後,盧嘯天無奈地笑了「怎麼樣,管不住了吧,這丫頭三天兩頭玩失蹤,真是閨女大了不能留啊。」
昆吾冰也笑了笑「這樣也好,和我排的戲場景基本吻合,這樣我來安排,一定會保證小小的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