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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武揪了揪頭發,道︰「蘇湛,不瞞你說,我腦子現在就是轉不過來,你倒是和我說說,你怎麼發現的這事?讓我也听听,幫你拿捏拿捏,別再是你自己受了打擊,胡思亂想想岔了!」
蘇湛苦笑道︰「我倒是希望只是我想錯了,但是事情如今從頭到尾順一遍,確實發現了許多不對勁的地方。要說起這發現,起源還是方才吳曉月帶給我的一根簪子。」
說著,蘇湛從一旁把那簪子捏在手里,在劉武眼前晃了晃,道︰「這簪子看起來不錯,但是細看做工卻並不是那麼精細,曾經我在朝廷里當差,獲過不少賞賜,更見過不少宮嬪,她們頭上的配飾與我現在手里這個比起來,那真是天壤之別。就是這,讓我想起了吳曉月要送給我孩子的那個玉墜,當時就覺得做工極其精細,卻沒有放在心上,如今回想起來,卻真是令人生疑!我們遠離城中,這邊的鄉野做工,又如何能比得上京工坊出品,可她那玉佛,卻毫不遜色,反而更勝一籌!」
劉武听到這里,也是一驚,道︰「這麼說,她那玉佛,是別人給的?而且很可能,是宮里流出來的?」
蘇湛微微頷首︰「想那一等一的做工的玉墜,我只曾在宮中見過,但是宮中的人與吳曉月並不熟悉,又怎麼會到她的手里?思來想去,我卻頓悟,我漏掉了一個人,我覺得最不可能參與任何計謀的人……」
說到這里,蘇湛的聲音更低,幾乎細不可聞,劉武也隨著附耳更近,道︰「你到底在說誰?如今來我們這里的人,除了夏煜,就是王彥公公,難道你是懷疑……他?」
蘇湛道︰「不錯,如今雖然還不明白讓夏煜離開錦衣衛到底有什麼利害關系,但是能接觸到吳曉月,能取得她的信任讓她辦事的,能神不知鬼不覺不讓我們發覺的,也只有王彥能做到了!聯系到這玉佛,這答案就呼之欲出了。更何況,我曾在王彥身上見過相似的配飾!」
「啊?」劉武覺得很是驚悚。
「是的,」蘇湛反而更加冷靜,「我記得那是從武當山回來的正月,與王彥見面時,他腰上戴著谷王送給他的腰墜,晶瑩剔透、做工非凡,如今回想起來,那上等材質、超凡做工,和吳曉月那玉佛的手藝倒很是相似。」
劉武也沉聲道︰「那麼,蘇湛,你到底要叫我查什麼呢?」
「我想讓你借助你在乞丐幫里的渠道,幫我查一查,那日在雲歸寺遇到的方賓的丫鬟的下落,他家經過皇上的盛怒查抄之令,不知道那丫鬟是流落到官窯,還是被流放或者回鄉?你打探一番,或許能找到她,問問她那天去雲歸寺,恰好第二次讓曉月踫上,是不是有人的故意安排。」
「你是說,曉月第二次去雲歸寺的時候,我不過是她的一個人證?這麼翻來覆去精心安排,僅僅是為了讓你把夏煜拉出錦衣衛?我怎麼想不明白!」
蘇湛搖搖頭,皺著眉道︰「我也沒有想明白,似乎這里面還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隱情。」
劉武沒有耐心,道︰「不如把吳曉月拉過來問個清楚!」
蘇湛擺擺手︰「我暫時不想打草驚蛇,吳曉月和王彥都不會害我,這我清楚,所以我不會有什麼危險。只是不知道究竟什麼事情能讓他們倆如此合作,想讓夏煜離開朝廷。如今,東廠掌管大權,夏煜在錦衣衛,王彥和夏煜的地位可算是分足鼎立、互相抗衡。我想到一個可能,是夏煜和王彥在某些問題上發生了爭執,兩人的觀點不能一致,因而作為廠督的王彥才可能想將錦衣衛替換指揮使,能夠安排自己的人上位,從而達到他的目的。但是,這僅僅是我的猜想。如果真有什麼事,夏煜和王彥都隱瞞著我,那我便更不能明著調查,也不能利用錦衣衛里的資源,正好我的身邊有你和劉文,我信任你們,讓你們幫著查查看看。」
劉武點頭︰「既然你如此信任我,我定不負重托。」
蘇湛偏頭望了望窗欞射進來的流光,低聲道︰「如今快到年關了,我只希望大家都能過個好年……」
劉武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只苦笑了一聲。
劉武做了些準備,轉日起早騎馬進了城,沿路打听,到了方賓宅府的時候,已過正午,冬日的陽光本就顯得慘淡淡的,門庭衰敗,紅漆獸門又打了封條,枯枝漫過院圍伸出點枝杈來,顯得四下更是岑寂,只遠遠有些人聲,唧唧地飄過來。
到這里之前,劉武早已在路頭的茶館里存了坐騎,此時徒步走著,風沙都撲在他干淨的羅衫上。
他四下一望,不遠處巷子口牆後一個人影,正往這邊投投瞧著,劉武往那邊一走,那人便露了怯,倏地把頭縮了回去。
京城不同于山.西,更何況是剛建都城,乞丐很少,即便有,也不時地被官員派人趕出城去,說他們有礙觀瞻。留下的,倒是和乞丐差不多的,但是每天不光是乞討,也撿些破爛,換點零花,有些手快的,便偷模些東西,也在城中流竄。
這方宅,雖被查抄,但是官府走了之後,小偷小模還是得光顧一番,方才劉武見牆後那人蒙頭垢面,卻又眼楮極賊,倒提了個心眼,追了過去。
北方的胡同和南方的小巷不同,待劉武趕過去,哪里還有那人的影子,四下里只有穿廊而過的風聲,飄過來一陣陣的臭氣。
劉武循著這氣味走去,不多會就來到了一處熱鬧的場所,雖說是熱鬧,但也是亂哄哄的。有鬧雜耍的,擺攤賣茶飲的,架著鍋賣腐肉的,那臭氣就是從一口大鍋里面蒸騰出來的,里面的絳紅色的肉湯還在咕咕的冒泡,里面的肉也不是整塊好肉,都是些血脖子和下水等物。
到了一條街頭上,有幾個小孩鋪在地上一堆的破鞋子,還有些燈架子等物,零零總總,都是舊貨。見劉武走過來,一個年長些的孩子把頭倏地埋進了其他孩子背後。
劉武很是眼尖,一眼便認出這是剛才在方宅屋後的那小子,此時不由地住了腳步,笑著彎腰拾起一雙鞋,道︰「賣這些破玩意能掙幾個錢,我有條財路,你來不來?」
這話好像是對著一個人說的,面前的一堆孩子都面面相覷,看著這壯漢衣著干淨,不像個市井小民,像是有幾個閑錢,但是其實他們所賣東西,都是偷來模來的,此時都不敢搭腔,只互相大眼瞪小眼地交換眼神。
劉武把鞋又不屑地扔在地上,道︰「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他轉頭看了看,不遠處有個茅棚,里面正賣著大碗茶,便又回頭道︰「要是想賺點碎銀子,去那茅棚找我,我在里面喝茶。」說著,扔下幾個銅板,就闊步走了。
劉武進了茅棚,點了一壺最貴的茶飲,可是上來之後喝了一口,卻覺得味道還是差些,不由地低頭笑了。想當年在山.西,要是喝上這樣的茶估計也是覺得唇齒余香了,可是如今竟都看不在眼里,如果沒有蘇湛,哪有他如今的日子。他想著這個,又遙望過去,那幾個孩子抱頭嘀咕了一會,過了片刻,年長的那個孩子終于站了起來,慢慢地向著茅棚走了過來。
他穿著一件破洞的灰白長衫,攔腰虛束著一根草繩,走到劉武的桌子前一瞪眼,道︰「什麼事情,什麼價錢?我跟你說,殺人越貨的我可不干。」
劉武輕笑著,見他小小年紀,說話倒是老成,覺得十分有趣,示意他坐下,又持了個空碗,提起白瓷壺給他倒了一碗,推在他眼前,才低聲道︰「我只是找你打听點事。」
「什麼事?」那少年喝了口茶,蹙著眉不耐煩地問道。
劉武掏出些碎銀子,擺在桌上,那少年想去模,被劉武一把截住,劉武笑道︰「我想問問你去模的那方家,他家里的丫鬟都去了哪里。特別是跟著夫人的貼身丫鬟的去處,你若是知道,就拿了這銀子,若是不知道,去打听明白了,回來以信兒換這銀子。別以為能糊弄得了我。」
劉武手勁奇大,那少年被劉武一截,也便知道眼前這壯漢不是善茬,忙點頭應允了,一溜煙跑了。
劉武在茅棚里等到天色擦黑,那少年才頂著一張髒乎乎的小臉回來了,不過,卻並沒讓他失望,他打听到,劉武所說的那個丫鬟,在方宅查抄之後,被送進了戲樓打雜,並告訴他去戲樓的具體路徑。
劉武滿意點點頭,把碎銀子賞給了他,抬頭望望已經四下漸漸襲來的暮色,沿著路向著那少年指示的方向走去。
北.京城是個四四方方的地方,街巷由北向南、由東向西,很容易找到地方。
那戲樓是朝廷建的,把那丫鬟送到戲班子打雜,已經是很大的恩惠了,很多丫鬟都是直接送進了官窯。
戲樓坐南朝北,三面敞開,一面留作後台,上下場門上掛錦緞繡花門簾,與大帳呼應,空間空靈通透,廣場、廳堂、廂房、回廊渾然一體。
戲台前立柱上的對聯龍飛鳳舞,雕梁彩繪,五彩繽紛,放眼望去,在夜晚四遭支的光照輝映下,顏色極其絢爛。
不過劉武沒心思看戲听戲,直接到了後台,又打听了不少人,才找到當時在雲歸寺見到的小丫鬟,那丫鬟見到劉武,也很是吃驚,她沒想到萍水相逢的人會突然來找她。但是當劉武說明了來意之後,那丫鬟的臉色卻變了……
而此時在家中獨坐的蘇湛,卻正在進行一個實驗,雖然她心中已經篤定了吳曉月在其中的作用,但是發揚科學的謹慎精神,她還是要親自落實一下。
她以思念喪子為由,借來了吳曉月要送給未來小寶寶的玉佛,那玉佛果真晶瑩剔透,用手模上去,冰冰涼涼,握久了,卻又感到回暖。玉佛頂上是金制的掛扣,金玉相互輝映,更是動人。
外面買的玉佛,這搭扣都是用的假金,宮中的卻是足金;玉石也往往是假冒偽劣,而宮中的材質都是上好的。金是不溶于鹽酸、硫酸、硝酸的,只溶于王水。而銅溶于硝酸,鋅是兩性金屬,既能溶于酸也能溶于強堿,並產生氫氣。用鹽酸或稀硫酸處理,產生氣體的是假金。蘇湛經過實驗,果然這金子是真的。軟玉是含鈣、鎂和鐵的 酸鹽,將一滴水滴在玉上,果然成露珠狀,久久不散,這確是真玉。
確定了這玉佛,蘇湛的心里卻更不是滋味。她慢慢走到屋前,望著空落落的院子,突然覺得茫然天地間,要找到真正肝膽相照的人,太是不易。
劉武回家來的時候,卻已經是又幾天過去了,蘇湛也沒想到他這一去會是這麼久,待他回來的時候,吳曉月也奇怪他這幾天去了哪里,他只是敷衍去找城里的一個鄉親,吳曉月雖有些疑惑,但也罷了,畢竟她和劉武、劉文的過去一無所知,並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在北.京有什麼鄉親。
蘇湛也沒有立即讓劉武向自己匯報情況,而是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直到夜深了,秦媚兒和吳曉月都睡下了,才將劉武悄悄喚進屋里,讓他把打探的消息說一說。
劉武的臉色很沉,低聲道︰「我听二哥常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事,果真如你說的,很有蹊蹺,蘇湛,你能夠確定,你的安危真的會無恙麼?我們要不要離開?」
蘇湛覺得心中惶惶然,低頭嘆了口氣,道︰「你先說來我听听吧。」
劉武凜了凜神色,將在城中幾日打探之事一五一十說來。
他那日在戲樓見了那丫鬟,連哄帶騙、連吼帶嚇,那丫鬟就忍不住招了。她說在他家老爺出事之前,就有個陌生人找到她,許給她許多銀兩,讓她在某日和夫人去雲歸寺祈福,這是好事,那人也保證絕不會出什麼故事,她便說動了夫人,那天去了雲歸寺。倒是和平時的拜佛一樣,沒出什麼事。後來,朝中出了變故,據說因為家中老爺進諫的事情,皇上暴怒,據說在這期間,似乎有人來家里叫他家老爺交出什麼東西,但是他沒有交,最終自縊。這是她偷听老爺和夫人的對話悄悄得知的。而老爺死了之後,皇上更是盛怒,要將全部家奴送至官窯,她很害怕,本以為這輩子完了,卻沒想到,那人卻又來了,找她做第二件件事,很簡單,就是在指定的時間再去一次雲歸寺,會有人問她事件,她將近來家中悲慘經過說了便可,做畢此事,就能把她弄到戲樓去,那比官窯可強太多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