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跟著世珩來到了一僻靜的角落里,黛玉與世珩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亦不敢正眼看他。
仰望夜空時方看見了滿天的星斗,靜靜的等待著世珩說話。
「剛才皇祖母說你與七弟的事,你心里可願意?」世珩同望夜空。
黛玉道︰「不願意,但這三個字卻說不出口。幸好七殿下說了出來,才解了眼前的急。」黛玉誠實的說著心里的想法。
「如今說開了倒也好,像林姑娘這般女子我那七弟竟然不願意,也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麼。要是換了我是求之不得呢。」
黛玉感到微微的詫異,夜風四起,她想時候不早該回去了。
世珩卻拿出他的鐵簧嗚嗚的吹奏起來,黛玉靜靜的听著,原來是一支《梅花三弄》這支曲子本是洞簫曲,後來又出了琴曲和箏曲,鐵簧的版本她倒是頭一回听見。原本是支宛轉悠揚的曲子,沒想到世珩硬吹出了不一樣的氣勢,磅礡大氣,很是不凡。
黛玉心想能奏出此音者,必是有氣魄,胸中有丘壑之人。他貴為皇子能有如此的氣度到底和別人不一樣,只是到了尾音時有些沒有收住,太過了些。
「這曲子如何?」世珩偏著頭詢問著黛玉。
黛玉答道︰「是舊曲子,可殿下硬吹出了新意來,聞此音,殿下必是成大事者,氣度果然不是常人能相比擬。只是為何到了後面卻變宮呢?」
世珩平息了一下,听著黛玉的疑問,才知原來她是一個通曉音律的人,微微一笑︰「原來林姑娘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我世珩今夜何其有幸,竟然遇著了知音。還向姑娘請教呢。」說著微微的向黛玉一拱手。
黛玉卻往後退了一步,還禮道︰「民女本沒什麼見識。剛才不過是胡說的,殿下不要見外。」
世珩笑道︰「林姑娘雖然才情非凡卻不肯人前顯露自己,行事低調太過了。」說著他又正面望著黛玉,定定的說道︰「都說人生難得一知己,姑娘肯不肯與我攜手共度呢?」
黛玉詫異得不知說什麼好,世珩突如其來的問句竟讓黛玉一時沒有了對策,夜色朦朧,黛玉到底看不清他的神色,慌忙低下頭,別過了身子,沉默了許久才道︰「民女微薄,殿下厚愛,民女無力承受,請殿下收回成命。」
說完便走,世珩卻緊緊的拉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黛玉心慌意亂,急忙道︰「殿下這麼做有什麼意思呢,殿下是何許尊貴的人物,自然也不會強迫于人。要是鬧開了,只怕殿下臉上也沒有光彩。」
世珩見黛玉如此抵觸,心里微微的泛起憤怒來。直到身後有冷冷的聲音傳了來︰「請六殿下放開。」
世珩和黛玉這才同時回頭去看,依稀見是水溶在跟前。世珩只得訕訕的松開了,沉悶的問道︰「北王爺過來做什麼,這里不關北王爺的事。」
水溶竟不理會世珩,而是和黛玉道︰「天晚了,風大。林姑娘自然經不得風吹,還請林姑娘回去吧。」
黛玉巴不得早些走掉,此時正是個好機會,抽身小步跑開了。水溶撇下了世珩連忙大步跟了上去︰「我送林姑娘回營帳吧。」
走了好一段路,終于看不見世珩的身影,黛玉這才放慢了腳步,同時又感激水溶在哪買關鍵的時候出手相救。
「王爺及時出現,民女感激不盡。只是為何王爺會在那里,而我和六殿下竟然都不知道呢?」黛玉一時覺得好奇。
水溶淡淡的說道︰「我是听著那鐵簧聲過來的,沒想到六殿下他……」水溶話語未了,心里卻泛出些許的愁悶來,轉而又說道︰「只要姑娘沒事就好,其實想來六殿下並不是有意要冒犯姑娘,若是遇著別人能有這樣好的機會是求之不得,為何姑娘不答應呢,至少也是份依靠。」
黛玉聞言轉身怔怔的望著水溶,咬了咬嘴唇半晌才道︰「王爺也是這樣認為的麼?」
水溶道︰「我不過是憐姑娘孤苦無依。」
黛玉嘆道︰「有些時候人不過是順從自己的心罷了,既然心里不願意,又何必去強求自己。不管怎麼說王爺的及時出現解了民女的急,民女拜謝了。」
水溶扶著了黛玉欲要下拜的身子,方又覺得黛玉其為人可嘆可憐,可敬可喜。無意中觸踫到了她的手指,覺得很是冰涼。他很想將那雙無措的手緊緊的握住,給她溫暖,又怕這樣的舉動太過于冒失,唐突到了跟前的佳人,猶豫再三已經放開了黛玉。
兩人繼續一前一後的走著,不多時已經能看見黛玉帳中散發出的燭光了。
黛玉回頭對水溶道︰「王爺請回吧,不敢再勞煩王爺。」
水溶淡淡的說道︰「不妨事的。」
兩人繼續走著,誰也再沒說過一句話。這一路對于水溶來說竟是坎坷起伏,心想若是早幾年遇上了她,或許立馬就去太後跟前請旨將黛玉娶回去了。如今這樣的境地,水溶才知自己原是什麼也給不了,
黛玉的營帳已經就是跟前了,雪雁正在外面等候著,已是滿臉的焦急。後來見黛玉總算回來了,臉上的焦慮才慢慢的淡去,笑迎了上來。
「姑娘怎麼這時才回來呢,听說那邊早已經散了。」
黛玉回頭去看水溶,又道︰「天色已晚,不留王爺用茶,請王爺回去吧。」
水溶微微一笑,頷首應諾。親眼見黛玉進了營帳,水溶這才放下心來,于是轉身離去。
草葉已經掛滿了露珠,又見繁星滿天,夜還很漫長。此次西巡該要結束了。水溶又想等回宮以後再要見林黛玉已是不容易的事,一個宮里一個宮外,中間相隔的不僅是一堵厚厚的宮牆。
水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里默念道︰「恨不相逢未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