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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吐血大贈送—九千字)

心蕊到了崆天景,想與長公主說一聲趕去天善寺,可一進房間,卻听到一陣喧嘩。

她微微蹙眉,腳步剛抬,里面便傳來了一道凶厲男人聲︰「芳嬌的尸體是從你院兒里的水井撈起來的,你還敢說此事與你無關?」

接著便響起長公主的抽噎聲︰「你的心里只信你的董妹妹,我說什麼你都不信,既然如此,你何不就將我送到府衙,讓我受罪,受刑算了。」

門外的粉憧輕輕推了推前面的心蕊,小聲道︰「小姐,今早我是听外院兒的丫頭提了,說是芳嬌昨個兒隨著董姨娘一同進了宮,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了,反正今早,就有人從崆天景的井里打撈起了她的尸體,董姨娘哭得傷心欲絕的,一口咬定是太太殺了芳嬌,還說芳嬌昨天從天善寺出來時,頂撞了太太兩句,沒想到太太卻要下這樣的狠手,沒想到這麼快就驚動了公爺……」

心蕊眯著眼楮偷偷往屋里窺了窺,見長公主哭得梨花帶雨,越國公卻硬像是鐵了心腸似的,她臉上頓時露出厭惡的神情,她一直不喜歡這個公公,是非不分,做人糊涂,一無是處。

見妻子哭個不停,越國公漸漸也有些心軟了,他剛正的唇瓣抿了抿,便甩袖,拋下一句︰「你好好檢討檢討吧,如此心狠手辣,哪里還是我以前認識的天澄。」說完,便走了。

出門時,卻不巧踫到了心蕊,越國公面上不禁露出了一絲尷尬,老兩口吵架,卻被媳婦撞了個正著,有羞恥心的人都會覺得窘迫。

待他走了,心蕊才匆匆進房。一旁的任媽媽扶著長公主不住的勸慰︰「太太,老爺也是被那女人蒙蔽了,他不是有意的,只是那女人果然狠心,竟然想出這一招來陷害您,是咱們著了道,怪不得您啊。」

長公主還是哭個不停,邊哭還邊目露氣憤,周身顫抖︰「那女人,竟想到用人命的法子來陷害我,好,好,好,我斗不過她,我忍她,可她還得寸進尺,既然如此,大不了魚死網破,大家同歸于盡好了。」說完,她突然抬起頭來,隨手扔了一個茶杯,杯子落地便碎,她抓起一片碎片,咬著牙就要往外沖。

任媽媽連忙拽住她,一屋的丫頭也急忙過來將她抱住,心蕊慌忙的迎過來,掰開她手中的碎片,態度有些惱怒的喝道︰「母親,你這樣,倒是讓那女人有更好的理由將事情全部誣陷到您身上了,忍了這麼久,這會兒沖動,不怕親者痛仇者快嗎?何必呢?」

長公主頓時崩潰,整個身子都柔了下來,跌在地上又是大哭不止︰「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哭著哭著,她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的就暈了。

大家嚇了一跳,幾個丫頭,七手八腳的連忙將她扶上床,小丫頭又心急火燎的去請大夫,屋子里亂成一團。任媽媽跟著長公主幾十年,帶著長公主就像帶女兒一樣,這會兒看她這麼痛苦,她也跟著流了淚,一邊哭一邊心疼的扶著她的鬢角,狠聲道︰「那女人遲早有報應的,太太,您又何必那命去與她拼呢?」

心蕊看在眼里,也是心悸不已,她勉強咽下喉頭的酸澀,拉著任媽媽的手,叮嚀道︰「母親這會兒不舒服,我做媳婦的本該在身邊伺候著,可天竺聖僧邀我今日進宮,我又非去不可,還得煩勞媽媽多多照顧著母親,心蕊速去速回。」

任媽媽見三少夫人說話態度恭敬有禮,臉上稍稍才露出一絲欣慰,點了點頭︰「你去你的吧,太太身邊有我,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讓那些賊人進她身子半步。」

心蕊這才放心了,嗯了一聲,便出了房間。

她一路疾走,路過挽碧紗時,她腳步頓了頓,偏頭目光如距的往里頭看了看,粉憧有些擔心的剛想喚她,她已收回視線,繼續往外走去。

粉憧嘆了口,乖乖的繼續跟在後頭,小姐今日心情很不好,不止因為太太的事,還有姑爺的事,以前小姐什麼事都會告訴她,現在竟然瞞著她,想必那件事,一定是小姐也不好說出口的事吧。

跟了小姐好幾年,粉憧也算明白小姐的性子,她擅于忍耐,榮寵不驚,除非真的激怒她,她才會露出傲驕清冷的態度,否則一貫她都是柔柔嬌嬌,溫溫愜愜的。而從剛才小姐看挽碧紗的眼神,她知道,小姐這次是真的怒了,不管是因為姑爺,還是因為長公主,她是真的在生氣,而且,非常生氣。

馬車上,心蕊全程無語,粉憧也不敢多嘴,兩主僕靜若寒蟬的行了一路,剛到天善寺門口,兩人還沒來得及下車,寺里就出來一行人,其中走在最前頭的一個小和尚,只是他穿的袈裟卻甚是華麗,顯示著他的位階不低。

「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要食言呢。」小和尚匆匆跑到心蕊的馬車前,一張紅撲撲的小臉看起來可愛極了。

心蕊面無表情,眸光輕閃,跳下車去,便直接問︰「我帶個丫頭,應該沒問題吧?」

小和尚這才正眼看了身邊的粉憧一眼,笑眯眯的點點頭︰「沒問題,沒問題,我是天竺聖僧,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

心蕊不語。

粉憧卻吃驚得瞪大了眼楮,眼楮眨也不眨的看著身高才到自己腰的小豆丁,張著嘴半天都找不會自己的舌頭,不會吧,這個看起來天真無邪,可愛伶俐的小女圭女圭,就是天竺聖僧,粉憧閃過心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會是騙子吧?

修摩提不管她眼中的詫異,只友好的拉著心蕊的手,把她牽著往一輛金碧輝煌的大馬車前。

粉憧在後面又凌亂了,她眨眨眼楮,困惑的想著,和尚怎麼能隨便對女子毛手毛腳的呢?好吧,雖然他只是個小孩子……可是,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上了皇宮御用接待貴客的大馬車,里頭寬敞通風,修摩提一進去就歡快的蹦來蹦去,苦羅老實的護在他身邊,防止他撞壞自己。

心蕊與粉憧坐在外頭,心蕊還是面色深沉,而粉憧看著她的側臉,滿臉擔憂。

「你們說,這個金子是真的嗎?」修摩提突然不安分的摩挲著車簾上那金光閃閃的滑竿,然後一張口,咬了下去。

粉憧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卻見大家都沒笑,她憋著又硬生生的閉上嘴。

苦羅天生一副死人臉,沒表情,沒情緒,心蕊則是心有所想,也沒什麼笑的意思,唯獨粉憧捧場,修摩提活動活動被咬的生疼的嘴,興致勃勃的蹭到粉憧身邊,拉拉她的衣袖,八卦的打听道︰「你是她的丫鬟?」

粉憧點點頭,看著這麼可愛的小女圭女圭,她也是高興得很。

修摩提又問︰「那她為什麼悶悶不樂的?昨天和我見面的時候,她明明很有活力嘛。是不是晏家沒給她飯吃,她餓得無力了?」

粉憧被他的童言童語弄得哭笑不得,整個人也放松了,她拉著修摩提到邊上,小聲的叮嚀︰「你不要這麼大聲,我家小姐有事煩惱。」

「什麼事啊?」小家伙突然雙眼澤澤生輝,一副很期待的表情。

粉憧愣了一下,修摩提立刻收回放光的雙眸,轉而換上一副擔心的表情︰「好姐姐,你告訴我吧,什麼事啊?我也很關心袁……袁……咳咳,我也很關心她的。」額,她叫袁什麼來著?昨天她好像說過,不過好像很繞口,他就記不住了。

粉憧猶豫了一下,轉頭看著正一臉若有所思靠在車廂壁上的小姐,情不自禁就開口道︰「小姐好像與少爺吵架,還有今天一早,我家太太就被董姨娘陷害了,小姐一直很尊敬太太,所以心里正煩著呢。」

「你家太太?」修摩提眼珠子轉了一轉︰「就是小皓皓的母親?」

粉憧又愣了一下,詫然的問︰「你怎麼叫我家姑爺什麼小皓皓?我家姑爺是平奴大將軍,又是越國公府的小公爺,你應該叫他小公爺或者大將軍,小孩子可不能這麼放肆?」顯然粉憧已經忘了,眼前這個小孩子可是天竺國來的聖僧……不過也不能怪她忘記,畢竟這小家伙,的確一點聖僧的氣質都沒有。

修摩提自大的努了努嘴,一臉不屑︰「切,要不是我救了他的命,他早死在邊境了,還當什麼大將軍,哼。」

「你救了他?」粉憧像听到驚世駭聞似的,眼楮睜得圓圓的,滿是好奇。

宮子上一。修摩提又得意的揚起下巴,小臉清高的抬著︰「那天剛打完仗,我和我徒弟趕去戰區,想看看有沒有能救活的生還者,結果就遇到他了,也算他小子命大,遇到我,注定他命不該絕了,當時他連續高燒三天不退,燒退了後,我又前前後後的照料了他七天,可那小子沒良心,傷一好,一看到匈奴的戰軍,也不跟我告別,就滋溜溜的鑽進去了,哼,我現在還生他氣呢,別讓我看到他,看到他,我一定問他要湯藥費。」

看他說得義憤填膺的,粉憧卻吃驚得嘴都合不上了,她舌頭攪了好半晌,才顫顫抖抖的問︰「不會吧,原來姑爺是這樣混進匈奴大軍的隊伍。」

修摩提皺了皺鼻子,囂張的笑笑︰「所以你說我是不是他的大恩人,你們中原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哦,再世父母,我就是他的再世父母。」

粉憧冷汗︰「姑爺的雙親都還在世呢,什麼再世父母,你說話真逗。」

修摩提閑淡的挑挑眉︰「他的老爹有什麼好的?老迂腐一個,我好心好意去營地告訴他他兒子沒死,還躲進了匈奴大軍里頭,他非但不擔心兒子的安全,還大叫好,說兒子有出息,切,你們中原人都怪怪的。親生父子間,一點親情也沒有,不像我們天竺,人人夜不閉戶,街道上一個地痞流氓都找不到,安樂極了。」

粉憧苦笑著皺著眉頭,不贊同的爭辯︰「其實公爺指定也是關心姑爺的,只是在國家大義面前,父子親情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屁。」小家伙竟然口吐穢言︰「胡言亂語,死兒子就能天下太平了?天下太平就是為了闔家幸福,兒子都死了,還幸福個屁,不過也不奇怪,晏老頭有五個兒子,死一兩個對他來說也不痛不癢吧。」

粉憧搖搖頭,這小家伙一股子歪理,她真是說不過他。

見粉憧不說話了,修摩提又笑呵呵的湊上去︰「姐姐,你嫁人沒有?」

粉憧臉頰一紅,咬著牙瞪他一眼︰「小女圭女圭,不害臊,問這些問題,你還出家人呢。」

修摩提才不管這些,嬌嬌捏捏的又湊上去︰「出家人又怎麼了?出家人可不是苦行僧,什麼戒律戒條,我們天竺才沒有這些規矩,也就是因為中原人道貌岸然,還滿口歪理,不知所雲,我娘當年才離開我爹,帶著我去天竺的,我爹就是個沒出息的中原人,整天之乎者也,煩死人了。」

「你爹是中原人,那你也是中原人了?」粉憧有些驚訝,再看這小家伙的臉,可不就是個中原人的長相嗎?

修摩提卻冷冷的別開臉去,哼道︰「不止我爹是中原人,我娘也是中原人,不過雖然我們的血液里留著中原人污穢的痕跡,但是我的心是向著天竺那片淨土的,姐姐,你要是沒嫁人,索性就去天竺吧,天竺的男人,可好得很呢。」

看他說得像賣狗皮膏藥似的,粉憧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到一半,馬車突然停了,外頭響起太監尖啞的聲音︰「奴才恭迎天竺聖僧修摩提大師。」

修摩提這才懶洋洋的站起身來,扯了扯身上的皺褶,在苦羅的陪侍下撩開簾子跳了下去︰「你是來迎接貧僧的吧,好了,免禮了。」

張公公看著眼前這豆丁一樣的小身影,詫異得說不出話來,後頭的一眾宮人也半晌回不過神來,有沒有搞錯,這個三寸丁,就是……就是天竺聖僧?騙人的吧?

修摩提似乎早已習慣了大家吃驚的表情,他悠然的伸了個懶腰,朝苦羅使了個眼色。

苦羅點了點頭,親自撩開車簾。修摩提看著車廂里的心蕊、粉憧笑道︰「皇宮到了,出來吧。」

張公公見他還帶了人,臉上更是露出焦急,忍不住提醒︰「大、大師,未經傳召,外人是不得進宮的。」

修摩提無辜的望他一眼,嘟了嘟嘴,嘆了口氣︰「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回去好了。公公就不用送了,車夫大哥,麻煩你送我們出宮吧。」

看他說得煞有其事,張公公急得汗都出來了,他咬著牙,為難的看著那車廂內兩名妙齡女子,一張臉都快皺成了苦瓜。

粉憧見場面僵持,忍不住道︰「公公,我家小姐是當朝一國公晏公爺府里的三少夫人,也是前長公主的嫡親媳婦,更是平奴大將軍晏天皓的結發妻子,今日她只是隨著天竺聖僧同路進宮听禪,也不能進去嗎?」

張公公一听這麼大一堆頭餃擺出來,當即豁然開朗,笑得討好︰「哎呀呀,夫人怎麼不早說呢,既然如此,那事兒就好辦多了,夫人盡管跟雜家一路就是了。」

心蕊謙柔的點了點頭,在粉憧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一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只感覺眼前樓台山宇看得人眼楮都花了,粉憧老實的跟在小姐後頭,腳步緊緊的,深怕多轉兩圈,自己就得轉暈。

終于,差不多走了一刻鐘時間,眾人才停了下來,看著眼前宏偉氣派的的建築,張公公笑眯眯的道︰「聖僧大師,三少夫人,這邊是後宮接待宴客的‘春波殿’了,幾位隨雜家進去吧。」說完,便步上了階梯。

又爬了一陣階梯,才算是徹底到了大殿外,遙遙往里一看,里頭布置得清雅高秀,倒的確是個招待客人的地方。

張公公凌空朝內喊了一聲︰「陛下,娘娘,人到了。」

里頭緊接著便響起宮女的聲音︰「傳吧。」

張公公頷首,領著眾人這才跨進門檻,繞過了前頭的外殿,一伙人直接進了內殿,里頭,一身凰服,金燦耀眼的女人高坐主位之上,她臉上盈盈春光,看來年紀並不大,渾身卻有說不出的雍容華貴,她一雙美眸顧盼流兮,當她的目光停在最前面的小女圭女圭身上時,眼波生出了一絲異樣,她微微輕笑,笑聲內斂低沉,卻讓人听了不禁心生敬意。

心蕊帶頭,曲著身子,喚聲請安︰「民婦晏袁心蕊,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平身吧。」皇後娘娘看著她挑了挑眉,這就是天皓娶的新娘子?可她怎麼隨著天竺聖僧一同進宮呢?再說這個天竺聖僧,呵呵,她倒是從沒見過小孩子做大師的。索性昨天蝶妃回來向她稟報過,否則她今日只怕也會露出乍色吧。

心蕊倒是請安了,可修摩提與苦羅卻紋絲不動,皇後自然知道佛學高深的聖人是需以禮待的,她也並不在意,只笑道︰「這會兒皇上正在御書房與諸位大臣商議國事,迎接大師的便只有本宮一人了,本也該讓蝶妃陪著一道的,可她昨個兒似乎有些不懂事的地方得罪了大師,我千說萬說,她就是不肯出來。」

修摩提冷冷一笑,表情不可一世︰「什麼得罪,說得真好听,她分明就是故意挑釁,張口閉口妖僧前,妖僧後的,既然如此,我這妖僧倒是也不怕與她消磨消磨,這會兒倒是沒臉見人了?昨個兒當著一兩百人,她可面無懼色,臉皮厚得很呢。」

早知道這修摩提小孩子心性,口沒遮攔,心蕊卻還是忍不住輕蹙眉尖。當著皇後的面,他可什麼都不怕說,昨日的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再說蝶妃又是為了求子而求見的,這多少也犯了宮中一些人的忌諱,雖說外頭傳言,皇後對蝶妃萬般的好,可這女人間,又是共侍同夫的,是不是真好,誰又能說得準呢。就算是真好,那皇城內的家務事,卻要一個外人來指指點點,不是當面指著皇後處理後宮不善嗎?這話說出來,可是可大可小的。

她想到此處,急忙開口︰「皇後娘娘容秉,修摩提大師話語夸張,昨日心蕊也在場,蝶妃娘娘突然駕臨,的確有些讓人措手不及,卻倒不若大師所言的那般嚴重,一時不合,口舌之爭,娘娘是宮內貴人,大師是得道高僧,兩人身份都高,說起話來,自然會有些沖突,但倒是無傷大雅。」

皇後精銳的鳳眸微微一眯,看著心蕊低頷著頭模樣微微一笑,對她這番話更是滿意極了,蝶妃的囂張狂妄她是知道的,可是宮里的事,卻由不得外人說三道四,這丫頭三言兩句,將事情推月兌到是天竺大師高聖受不了譏諷,而心存怨念,多言誣陷蝶妃,且不管是真是假,倒是為她保住了面子。

皇後看心蕊的目光不覺深了些,心道,難怪天皓會中意這丫頭而拒婚十六公主呢,十六公主生性懦弱,身子又弱,總是一副嬌怯單薄的模樣,哪里有這丫頭的剛強果斷半分?要是她,她也喜歡這小丫頭,她素來最喜歡有智慧的聰明人了。

修摩提有些鄙夷的瞪了心蕊一眼,哼,虛偽的馬屁精,中原人果然個個都心思深沉,不過……嘿嘿,他喜歡,越是深沉的人越聰明,越是聰明的人越有謀略,越是有謀略的人越是能成功,他最喜歡和將來會有作為的人結交了,這表示他很有眼光。

正在這時,外頭響起一聲太監的吶喊︰「皇上駕到……」

皇後掀了掀裙角,在宮女的攙扶下下了首位,皇上此時也正好進來,一看皇後,便連聲道︰「你才剛有身子,不宜多動,快坐下。」

看他一臉體貼,雖年近五十,臉上卻滿是柔情,皇後忍不住幸福的笑了笑,點了點頭,便坐到了副位上。

皇上這才滿意的回身,看著殿內的其他人,宏聲一笑︰「哈哈哈,修摩提大師,你就是修摩提大師?」

修摩提雙手合十,念了個佛偈︰「阿彌陀佛,陛下施主有禮。」

見著皇後可以不行禮,可是他今天可是對皇上有事相求的,所以看到皇上就算再不願意,也要先打好關系。

心蕊也跟著福了個大身︰「民婦晏袁心蕊,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晏袁心蕊?」皇上皺眉思索一陣,才豁然醒悟︰「哦,天皓的新婚妻子,你也進宮了?是隨著天皓一同來的?」

心蕊微微低頭,正想回稟,旁邊的修摩提卻插嘴︰「她是跟我來的,我與這晏家三少夫人煞是有緣,今日又得皇上親邀進宮,就多事將她一路帶上了,希望皇上不要介意。」

皇上語帶豪邁,側身坐下︰「朕怎麼說介意呢,也不是外人,晏府的幾個丫頭也時常進宮與朕的公主們玩耍,朕也樂見其成。」

看著皇上心性廣闊,一點沒有深沉暗啞的意思,心蕊不禁好奇,一個這樣大而化之的皇帝,卻能將大崇國治理得井井有條,堪比鄰近的幾個國家太平安樂的更不是一星半點,他的實力,著實讓人驚奇。

不過,古來明君都是不拘小節的,只怕這皇上也是如此吧。皇上知道修摩提來了大崇國,特地邀他進宮,為的就是想听听天竺的佛學文化,其中好的佛偈,自然廣而告之天下,讓百姓們也普君同賞,大崇信奉佛教百年,對各家佛學也一直抱持著學習的態度,這等謙虛的做法,也是在這諸國混亂的時局中,難能可貴的。

皇上笑著賜了諸位的坐,便準備與修摩提研究佛法,突然,外頭響起太監通傳︰「蝶妃娘娘、華珊郡主到——」

心蕊心頭一 ,眼楮不禁順向了殿外。

蝶妃娘娘今日穿了身素雅干淨的白色宮衫,與昨日的艷陽華貴,竟然形同兩人,就連她的裝束發髻,都刻意低調了些,而她身邊的華珊也如出一撤。

皇上看了兩人一眼,有些不虞的問︰「你怎麼來了?朕不是說了,你好好的在宮里抄寫佛經就是了,出來閑逛什麼?」

蝶妃一張艷若桃李的臉龐登時露出心酸,她抿了抿唇,可憐兮兮的說︰「皇上,臣妾知道昨日魯莽惹怒了聖顏,臣妾今日是特地來向聖僧道歉的,並且臣妾當真很像听聖僧的高深佛法,臣妾保證站在遠遠的,不讓皇上您看到臣妾的身影,好不好……」

對面的修摩提一听這話,一張臉都快擰成了疙瘩,這蝶妃說話也太肉麻了吧,他雞皮疙瘩排排站了。

皇上態度剛正︰「那你問問,若是聖僧應了你的道歉,此事就算了,若不然,就就回你的屋子去,好好學學什麼才是佛理。」

蝶妃忙轉頭看向修摩提,她隱忍著心中的憤慨,嬌滴滴的喚道︰「大師,昨日是本宮放肆,本宮給你請罪,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修摩提臉上的笑意立刻涌上,他剛想開口說兩句傲慢得意的話,後頭的衣衫突然被人拉了拉,他知道這是心蕊在示意他,他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憋著一肚子不快,悶悶不樂的隨口道︰「娘娘什麼話,既然是誤會,過去了就算了吧。」

蝶妃臉上一笑,又盈盈嬌嬌的盯向皇上。

皇上到底是惜花之人,看到蝶妃這一臉楚楚動人,也心生不忍,他便壓了壓聲音,淡淡的說,「既然聖僧都說了,就一塊兒坐吧。」

皇後微微一笑,急忙提點︰「蝶妃,還不多謝皇上。」qrc4。

蝶妃忙福身,高興的道︰「多謝皇上。」說完,便坐到了皇上的另一側。

從進門開始,華珊的眼楮便沒離開過心蕊,這會兒見皇上也原諒了蝶妃,她便走了出來,一臉可憐的看著皇上與皇後,輕道︰「皇上,娘娘,珊兒天生愚笨,只怕听了禪法也不懂,珊兒想……」

「想出去玩?」皇後笑著一語道破。

華珊粉頰一紅︰「娘娘一定是神仙,珊兒心里想什麼,娘娘怎麼全知道?珊兒是想出去玩,還想……還想請心蕊姐姐與珊兒一同玩。」

「她?」皇上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修摩提後面的心蕊。

心蕊眼眸只閃了閃,卻並沒多少吃驚,這華珊不找她麻煩,那才奇怪呢。

皇後臉色倏地沉了下去︰「胡鬧,人家是特地進宮听大師授禪的,你不愛听,人家也不愛听了?」

華珊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大大的眼楮也氤氳開來,蝶妃忙笑著緩和道︰「這珊兒也是淘氣,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如還是問問晏家三少夫人的意思吧。」說著,她的目光便轉向了心蕊。

心蕊本也不喜歡听佛,她索性悄悄在修摩提耳邊嘟囔一句︰「我晚些再回來」便起身應承著說道︰「既然郡主相邀,民婦也樂意之至。」

華珊有些吃驚她竟然會答應,卻還是高興的跑過去,親熱的拉住她的手,轉頭對皇上道︰「皇上,心蕊姐姐都同意了,好不好嘛?」

皇上面露無奈︰「去吧去吧,可別跑遠了。」

華珊高興的一應,便拉著心蕊出了春波殿。一到外頭,她手立刻松開,隔得老遠的對心蕊哼道︰「沒想到你竟然敢進宮,還敢答應皇上出來,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心蕊面露不屑,低低轉眸︰「若你有膽子就殺吧,不過我想你也不是這麼沒腦子的人,在宮里殺人,你只怕還沒有這個能耐。」

「你……」華珊被她說得一滯,眼神一頓,轉而又笑了起來︰「好,我不會殺你,你若還有膽子,就跟我走,有個人想見見你。」

「十六公主?」心蕊輕笑︰「她這麼快就知道我進宮了,消息倒是好快。」

華珊冷冷一笑︰「原來你已經知道了,那倒是省事了,十六姐姐不知道你來了,不過我想她會想見你的,只是看你敢不敢見了。」

心蕊進宮的本來本來就是為十六公主,她自然毫不畏懼︰「誰怕誰,走吧。」

華珊就是等她這句話,眼中狡黠的光猛然一閃,便徑直往前頭帶路了。兩人繞著御花園七拐八拐的不知拐了多久,終于停在了一個院子前,上頭玉質的牌匾上寫著「茗椿宮」。

「就是這里,進去吧。」華珊傲慢一笑,便率先踏進院門。

心蕊一路尾隨,旁邊的宮女看到華珊來,也並未多問,想來她是這里的常客了吧。

過了前院兒,華珊歡快的跳過了前庭的月亮拱門,往里頭呵呵一叫︰「十六姐姐,我來了。」

心蕊突然有些緊張,站在拱門外深吸一口氣,這才遲疑的踏了進去……庭里,各色的木蓮灼灼姿色,輕淡的香氣索繞鼻息,庭中央的石桌邊,一抹翩若素淡的聲影娉婷而立,她穿了一身水藍色的迷迭裙,裙上影影綽綽的暗影顯得撲朔迷離,她的臉龐,在上午溫和的陽光中顯得格外恬靜清雅,第一眼看到她,心蕊只覺得心都靜了,這是一個,很容易讓人魂牽夢遺的女人,她有一張讓人舒雅溫柔的臉。

「你今日怎麼想著過來了?我這兒離你院子遠,你老說偏僻。」就連聲音,都柔中帶嗔,嗔中帶嬌。

華珊呵呵一笑,順手拉過後頭的心蕊,將她推到十六公主跟前,大聲介紹︰「這位就是天皓哥哥幾個月前才娶進門的晏府三少夫人,十六姐姐,你說說,她這樣的長相,這樣的身份,天皓哥哥看上她什麼了?」

心蕊直接忽略華珊的酸言酸語,她一雙清亮的眸子緊盯著十六公主詫然的美眸,友好的一笑︰「公主有禮。」這一笑,用盡了她最美的芳靨,只因不想輸給眼前的她。

十六公主忙收回視線,眸子無措的四處轉動,手指也慌忙的遮掩著石桌上的宣紙,心蕊低頭一看,她在作畫,而畫中的人,正是她的相公。

心蕊有些冷意的眸光微微一閃,便伸手擰起一張畫了一半的畫紙,笑得諷刺︰「公主的畫真是栩栩如生,恍如真人。」

十六公主忙搶過她手中的畫,和著其他的紙全部揉成一團,藏在身後,嬌怯的垂下眸子,緊張的說︰「三少夫人見笑了,我,我……你先坐坐,我讓人給你沏茶……」說完,她轉身欲走。

心蕊卻一把拉住她,笑了一下︰「不用了,我不渴。」

華珊見狀,嘟著嘴跑到十六公主身邊,挽著她的胳膊不悅的哼道︰「十六姐姐,你怕她什麼?若不是天皓哥哥中了邪,怎麼會娶她這樣的女人,你可是當今公主,天之驕女,你怕她做什麼?」

「華珊。」十六公主忙瞪了華珊一眼,眼角卻瞥向心蕊,慌忙的道︰「不可胡言亂語,三少夫人與天……與小公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你不要無中生有。」說完,她又忙焦急的看著心蕊,連聲解釋︰「華珊年紀小不懂事,口沒遮攔慣了,三少夫人不要怪她。」

ps︰今天本來也是六千字,可是為了寫到和十六公主見面,我不知不覺寫了九千字,親們,坦白說,這是你們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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