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即將開始了,秦汝娃吞了吞口水,眼楮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成奕揚的那雙熾熱的眼楮。
秦汝娃清楚地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既期待,又害怕。「游戲」還沒有正式開始,她的腦袋已處于一種真空狀態。
很顯然,成奕揚是「游戲」的主動者。看著那張略顯緊張的臉,成奕揚就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撫模。他首先把她前面的頭發盤到了後面,然後溫柔地模了模她的額頭。然後又用食指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她的臉頰,然後又捏了捏她的唇。接著,又把手換成了唇,從頭發開始,一直到嘴唇。每一處,都很認真地去親吻,去喚醒。
仿佛是過了很久,但其實只是幾秒鐘而已,秦汝娃就感覺到自己的唇酥麻了。濕濕的,軟軟的,好像快要離開自己的身體了。
慢慢地,她把眼楮閉上了,雙手不自覺地攀上了成奕揚的脖子。盡情享受他熱情的親吻,盡情感受他的每一次撫模。他的每一次觸模,都讓她有一種觸電般的體會。被他撫模過的每一處肌膚,都像被注入了新的血液,有一種重生的感覺。全身的細胞都在隨著他們的動作,在跳動,不停地,有節奏的,一直跳,仿佛跳到了雲端,仿佛跳到了海面。
到底在哪里,秦汝娃也不知道,她只覺自己掉入了雲海里,整個人輕飄飄的,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在她的人生里,第一次出現了。
她不知道「游戲」是什麼時候結束的,也不知道是怎麼結束的,她只記得,他滿足地趴在她的身上,她則埋在他的臂灣里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才剛剛亮,秦汝娃就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習慣性地往旁邊看看。成奕揚已經不在床上了,興許是已經去上班了。她重新閉上眼楮,可怎麼也睡不著了,翻了個個身,只覺在隱隱作痛。她這才想起,昨晚那翻雲覆雨的一幕幕。秦汝娃的臉不禁紅了起來,輕輕掀開被子,往里面瞧了瞧,自己的身體還是著。身體的每一個地方,仿佛都還留有他的余溫。她羞澀地笑了笑,又把頭埋進了被子里。
「我們是真正的夫妻了!」秦汝娃不止一次在心里感嘆道。
既然成了真正的夫妻,那「家」就得像個家了。而在家這個神聖的舞台上,第一主角,當然是是非妻子莫屬了。俗話說得好,女人撐起半邊天。其實何止是半邊天,沒有妻子的家,充其量只能說是避難所。
作為這個家的女主人,秦汝娃可是一改之前身上還殘留著的陋習。早上不再睡懶覺了,每天都在成奕揚起床之前,把早餐做好,待他一起床,就把早餐端上來,「服侍」成奕揚「就餐」。成奕揚呢,起初是受寵若驚,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令成奕揚歡喜的事,當然不僅僅是在吃的方面。秦汝娃的改變,他都一一看在了眼里。秦汝娃也不再老是盯著電視與電腦看了,把更多的時間花在了家務活上,把家里里外外弄得有條有理。她還特意報名參加了烹飪班,學做各式各樣的菜。
成奕揚是越來越覺得他的家像個家了。他也越來越喜歡這個家了。妻子溫柔大方又體貼,雖然不會向他撒嬌,也不懂得去刻意取悅他,可是很听話。燒出來的菜,雖稱不上人間美味,但吃著覺得溫馨。
他們很少出去約會,可並不是沒有。要成奕揚晚上不用加班的話,秦汝娃便把自己晚上用來看電視的時間拿去散步。這當然不是秦汝娃一個人,要她自己一個到外面瞎逛,她是不會願意的。如今,有了成奕揚陪在身邊,散步對她來講,不再是一種折磨,而是成了她每天期待的美好時光。
秦汝娃雖然每天都盼望成奕揚能早點下班回家。但對于他要去跟他的朋友聚會什麼的,她也絕不強加干涉。成奕揚也沒有讓秦汝娃失望,每次出去玩,都會盡量帶上她。
今晚,早早吃完飯的他們正準備出門走走,可天空不作美,竟在這個時候突然下起了小雨。要說,等他們出去了再下,秦汝娃也是願意的,來個雨中漫步,何嘗不可。只是,被雨搶先了一步,秦汝娃就是有一百個,一千個不情願,也得留在家了。
此時,電視里正播著一位年輕女人在手術室里生孩子的畫面。鏡頭下那位產婦,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以及她口中頻頻發出的痛苦的喊叫聲,著實把秦汝娃嚇得不輕。昨晚睡覺前,她還在美滋滋地想,她要生幾個孩子來玩玩,順便讓成奕揚高興高興一下。但,現在她是連一個都不想生了。
「咦,好恐怖哦!」秦汝娃盯著電視,嘴里不住地發出一些驚嘆的聲音,時而又恐懼地看一下成奕揚,仿佛是要得到成奕揚的同感,然後她就可以不生小孩了。
「怎麼,你很怕呀?」成奕揚饒有興味地地看著她,伸手把她攬入了自己的懷里。
秦汝娃認真地點了點頭。
「嘿嘿!」成奕揚不懷好意地笑了幾聲,說,「怕也得生,做了別人的妻子,就得為自己的老公,也為自己生孩子!」
「誰說結婚了,就得生孩子。你不知道現在有很多丁克一族的嗎,他們就是結了婚也不生小孩呀,像他們那樣沒有小孩多好啊。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哪怕以後夫妻沒有感情了,拍拍就可以走人了,也不用擔心會傷害到孩子了,多瀟灑呀!」秦汝娃感嘆道。
「既然要分開,又何必要在一起。在一起了,不就應該努力維護兩人之間的感情嗎?那既然要維護,孩子是必不可少的。沒有孩子的家哪里像家。再說了,有孩子多好啊,他們時時刻刻都那麼開心,開心是會傳染的,有小孩的話,那整個家庭就會一起快樂的,你懂不懂呀!」
「說的,好像你很懂似的。你以為你這樣說,就能說明你很有愛心呀!」秦汝娃對成奕揚的話,不以為然。不因為別的,只因為從他的口氣中可以听出,給他生小孩,是她逃月兌不了的命運。
「不是愛心不愛心的問題,有孩子的話,家里會熱鬧很多的。我是獨生子,從小就幾乎是自己一個人玩的,所以我就特別喜歡小孩子。真的!」成奕揚情真意切地講道,末了又問秦汝娃,「你不喜歡小孩嗎?」
「喜歡,有什麼理由不喜歡,小孩很可愛呀!」
「那你,是不是看看,什麼時候有空,給我生幾個呀?」成奕揚笑道,眼神卻像是在懇求。
「生幾個?」秦汝娃睜大眼楮驚叫道,「你以為我是母豬啊,生幾個?再說了,計劃生育政策也不允許啊。我要生了幾個孩子的話,是要被炒魷魚的,我們同事中就有這樣的例子!」
「炒了就炒了唄,我早就想勸你不要再教書了,累死累活的,又沒有多少工資,有時還得受家長的氣。」成奕揚突然憤憤不平地說。
「說得那麼輕松,我被炒了,我喝西北風啊!」秦汝娃笑道。
「有我在,怎麼可能有讓你沒飯吃的一天,你怕我養不起你呀?」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當然會養我嘍,但如果你又出去找女人,然後又嫌我礙手礙腳的。把我往路邊一丟,那我不就完了。工作沒了,老公又沒了,後面還跟著幾個「拖油瓶」,想再嫁,又沒有人要,那個下場,想到都覺得害怕。」
成奕揚朝她翻了個白眼,很不以為然地說道,「所以說,為什麼有些人結婚的時候,明明是很有感情的,沒有幾年就離婚了,就是才結婚就想著離婚了,才會夢想成真的!」
「誰想離婚了,我只是說,假如,假如,听不懂中文嗎?」秦汝娃揪住成奕揚的耳朵,在他的耳邊嚷嚷道。
成奕揚順勢把她扳倒在自己的懷里,用乞求的語氣問道,「反正,我們都不準備離婚的,你就給我生幾個孩子來玩玩,好不好?」
秦汝娃笑而不語,手不停地摩挲著他的臉龐。
「好不好呀!」成奕揚再次問道。見秦汝娃不應,就把臉往秦汝娃的臉上蹭,蹭得秦汝娃直往他懷里縮,發出咯咯的笑聲。
「你的胡子長了,磨得我的臉好疼啊!」秦汝娃笑道,伸手模了模成奕揚的下齶,說,「你趕快把胡子刮掉了,是不是今天早上忘刮了呀?」
「不是忘了,是我故意沒有刮的,有胡子多性感呀,你不覺得嗎?」
「一點都不好,我喜歡你沒有胡子,看起來比較年輕,比較干淨!’
「像那些韓國小生一樣?」成奕揚鄙夷地問道,「一把年紀了,還學小女生追明星,真不害臊!」說著,成奕揚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秦汝娃笑著抓住他的手,然後把它放在自己的臉上。
不一會兒,她又止住笑,深情地對成奕揚說,「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給,你想要孩子的話,我肯定會為你生的,只要你不要拋棄我!」
「我絕不會拋棄我,除非你,你不要我了!」成奕揚同樣回報以深情的話語。
秦汝娃很感動,不過那只是一瞬間的時候,沒一會兒,她又開始不安起來了。
第八十六章︰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唔,算了,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今日不知明日事,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暫且先相信了吧!我睡了!」秦汝娃躺在成奕揚的懷里,夢囈般地說道。接著就見她把自己的大眼楮合上了,完了,還把臉轉向成奕揚的胸膛,雙手緊緊抱著成奕揚的腰。
成奕揚低頭看了看懷中那已雙眼緊閉的人兒,心中一陣莫名的歡喜。忍不住又在她的臉上,親吻起來。秦汝娃只是笑著,並未拒絕,也沒有害羞。
無意間,成奕揚看到左手邊上的一張玻璃台上的那本精致的日歷。上面顯示,今天已經是一月二十五號了,也就是說,過不了多久,就是春節了。再看看他這個家,依依然還是往日的素裝打扮,絲毫沒有一點節日來臨的的氣氛。他記得上周末回成爸爸與成媽媽家的時候,他的母親已著手準備了許多東西,就差沒有貼對聯,沒有燃放鞭炮。再回頭看一下自己的房子,除了多了幾棵秦汝娃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小盆栽,其他的東西幾乎與他結婚前一模一樣。
「不行!今年,我這個家也要過年!」成奕揚在心里喊道。接著,他就輕輕搖了搖懷中的秦汝娃,輕聲說道,「 ,我明天有假,我們明天去買些東西回來,裝飾裝飾一下我們的家,好不好?」
「唔,不是回爸媽家過年的嗎?干嘛還要多此一舉,浪費那麼多精力在這里呀!」秦汝娃迷迷糊糊地應道,連眼楮都沒有舍得睜開。
「我們又不在爸媽家住很久,就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二會住在那里。大年初三,我們就回來這里的了,那時,年還沒有過完呢。」
「嗯,嗯!」秦汝娃隨意應了幾聲,似乎是睡著了。
成奕揚以為她只是在裝睡,便又繼續說,「看到別人家都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自己家里卻這樣冷冷清清的,你看著,會舒服嗎?「
「舒服!」秦汝娃美美地答道,可她是答非所問,她所說的舒服,是指她躺在那溫暖的懷里很舒服,而非成奕揚所指。
「真的舒服?」成奕揚激動地嚷道。連他這麼一個不喜歡過節的人,都覺得不稍微裝飾下,會顯得太過于冷清,用粗俗一點的話說,那便是像是在辦喪事。而她,作為一個結了婚的女人,居然,可以忍受,他實在是有點不能理解。
「是呀,你的懷里,真的很舒服,很暖,很軟,比被子還要暖,比床還要軟,真的很舒服!」秦汝娃講夢話般地喃喃說道,嘴角也毫不掩飾地蕩漾起陣陣微笑。
「唉,這女人!」成奕揚哭笑不得,講了半天,原來都是各自在講各自的。他在講他的春節,而她在講她喜歡的懷抱,倆人竟還能順暢地對話了幾個回合。
「@¥,&*@¥¥,……&*,,……」秦汝娃微微張開嘴唇,嘴里還不停地冒出一連串,讓人模不著頭腦的音符,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清醒著。
「算了算了,明早再打算吧!」成奕揚對自己說道,然後就站了起來,抱著秦汝娃往房間走去了。
第二天,像往常一樣,秦汝娃早早地就起了床,替成奕揚做好了早餐,把早餐端上飯桌後,見成奕揚遲遲不肯起來,她便又重新回到了房間里。
「是忘了調鬧鐘了嗎?」秦汝娃詫異地看著在床上睡得死死的成奕揚,平常不用她叫,成奕揚都是按時起床的,就算不用上班,他也會提前告訴她的,。
「今天是怎麼了,難道昨晚失眠了?」秦汝娃只能這樣想了。
「 ,起床了,快遲到了!」秦汝娃走到床邊,費力地去拉成奕揚。
「不要吵了,我今天不用上班,」成奕揚嘟嚷道。
「那你昨晚又告訴我,害我冒著寒氣,一大清早爬起來給你做早餐!」秦汝娃抱怨說。
「我有告訴你的!」成奕揚睜開惺忪的睡眼,喃喃說道,「是你自己睡得跟豬一樣,別說是我講得話了,就算是雷聲陣陣也吵不醒你呀!」說話的當兒,成奕揚已經坐直了身子,眯著雙眼盯著床邊的秦汝娃,「再說了,不用上班,難道就不用吃早餐了嗎?真是的!」
「那反正你是不用去上班了的,等一下,你吃完早餐後,自己把碗筷洗干淨嘍,我繼續睡覺!」秦汝娃興奮地說道。迅速解下圍裙,往椅子上一丟,就跑到床的另一邊,滿臉堆笑地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可她還沒完全躺下去呢,被子就被成奕揚掀了起來。
「干嘛,很冷啊!」秦汝娃嘟嚷道,苦著張臉,伸手就要去搶被子。
「睡睡睡,還睡,太陽都要下山了,還睡,趕快給我下床!」成奕揚一邊訓斥一邊把她給推下了床。
站在地上了的秦汝娃還不死心,還要往床上爬。見狀,成奕揚干脆站到她面前,讓她無處上床。
「你這人怎麼這麼自私呢,自己睡可以,又不讓人睡。況且,我又沒事干,天氣那麼冷,我多睡一會兒,又有什麼緊要的呢?」說著,她又往另一邊走去,還想往床上鑽。
「不許睡了,我都起床了!你還睡什麼,趕快吃了早餐,出去買東西」成奕揚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勸說。
「買什麼東西?」
「買年貨!」成奕揚一邊下床一邊回答說。
「我們不是要到爸爸媽媽家過年嗎?干嘛還要買東西?」秦汝娃迷惑地看著成奕揚,「難道爸媽要來我們這里,跟我們一起過年嗎?」秦汝娃不禁在心里想道。
「我們又不是要回去那里住很多天,只在那住兩三天就回來了。大年初三這一天,我媽家就有很多客人來拜年的,吵死了!我們大年初三就回這里!那時,還沒有過完年呢。看著左鄰右里那麼喜慶,我們家卻那麼冷清,你不覺得別扭嗎?」
「也對哦!」秦汝娃若有所思,然後又驚喜地喊道,「我們可以從你爸媽家搬一些過來呀,反正他們只有兩個人,用不了那麼多吧。我上周末在爸媽家看到他們已經買了很多東西了。」
成奕揚正在換著衣服,但听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很無奈地說,「拜托,我的臉皮可沒有你的厚,老人家辛辛苦苦買回來的東西,你好意思去搬?」
「我只是說說嘛,,又沒有真的要去搬!」秦汝娃嘟嚷道,似乎對成奕揚的話很不滿意。
「呵呵!」成奕揚無奈地笑了笑,說,「不認識你的人,還以為你真的是個賢良淑惠的人,只有認識你的人才知道,你全身上下都是懶惰的細胞。」
「我哪有懶,不就是比別人喜歡多睡一會兒而已嗎?哪里就懶了。你看看這屋子,里里外外的,沒有我,它能有那麼整潔干淨嗎?還有,沒有我,你早上能吃到這麼有營養的早餐嗎?沒有我,你晚上能吃到那麼豐盛的晚餐嗎?沒有我,有人願意听你發牢騷嗎,沒有我,你——」
秦汝娃還想繼續數下去,但被成奕揚打斷了。
「是了,是了,你最厲害了,你不懶,還很勤勞。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說著,成奕揚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響亮的吻,說,「你先出去吃早餐,我等一下就出來!」說完,就朝衛生間走去了。
秦汝娃本來還想著替自己辯解幾句的,可肚子不爭氣,竟在這時「咕咕」地叫了起來。她只好听從了成奕揚的話,先去吃早餐了。
早餐,秦汝娃是吃得最多的,可餐具卻是成奕揚洗的。他沒等她開口,就自動自覺地收拾碗筷了。
秦汝娃當然高興的不得了了,她站在成奕揚的背後,久久沒有走開,還不吝嗇地稱贊了一番,才在成奕揚的再三督促下,蹦蹦跳跳地跑進房間,去梳妝打扮了。
臨近春節的街道,非常地熱鬧,有些店鋪甚至冒著被城管打砸的危險,把最能吸引人的商品擺到了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竟也沒有覺得這有阻礙到他們的行走,倒有幾分欣賞的韻味。
要說熱鬧,哪里也比不上市中心的步行街了。那里,密密麻麻地擺滿了許多帶著特意為春節準備的商品。有吃的,有裝飾用的,五顏六色,形式各樣,令人看眼花繚亂。人群洶涌,人聲吵雜,十分的熱鬧。沒有誰會因為被踩了腳而埋怨,每個人的臉上都披著開心的笑臉。
成奕揚沒想要往這種熙熙攘攘的地方跑的。可秦汝娃偏要來。秦汝娃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成奕揚是想都沒有想就一口否定了。
他一想起,他六歲那年,回老家爺爺家過年時發生的那一件事,他就心有余悸。
第八十七章︰粗心的成媽媽
那時,也是差不多要過年了。小鎮上的集市,更是熱鬧非凡,人山人海的,好像長得瘦小一點的人穿梭在其中,分分鐘都有被擠到泥土下的危險。不過,成奕揚當時雖然小,也沒有被擠到泥土下,但是被「擠」到其他村去了。也許你會納悶,怎麼就擠到別人村里去了呢。
事情是這樣的。
與成爸爸安靜沉穩的性格不同,成媽媽是那種活潑好動,大大咧咧,喜歡熱鬧的女人。再加上她從小生活在大城市里,對這種純樸的氣息是喜歡的不得了。在爺爺村的那些比較年輕的婦女的熱情的邀請下,成媽媽不顧成爸爸的反對,便偷偷地跟著村里的老娘們跑到集市上去,還把小奕揚給帶上了。
一到集市,成媽媽便像月兌韁了的野馬一樣,拉也拉不回來了。每一種帶有這個地方印記的土特產都能讓她琢磨半天。她就像一個好奇的孩子,試圖把每一樣她所看到的東西的奧秘都提示出來,然後解剖,研究,拿諾貝爾獎。她一興奮,就會把周圍的東西都給忘了,也包括她的兒子。她從街頭逛到街尾,再由街尾跑到街頭,在摩肩接踵的鬧市里忙得不亦樂乎。壓根兒就忘了自己是帶著孩子出來的。
直到听到有人喊,「我的孩子不見,有誰見著我孩子了!」時,她才想起了小奕揚。那是用農村婦女物有的粗獷的,沙啞的聲音喊出來的。只要在以她為圓心,以十米距離為半徑的圓以內的人,都能听見。很不幸的,卻又是很幸運的,成奕揚媽媽也在這個圓內。
听到這聲音,成媽媽方才想起,。下意識地伸手往後去拉,想去拉成奕揚的手。手是牽到了,可不是成奕揚那只小而肥女敕的手,而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的手。成媽媽當即被嚇了一跳,連道歉都沒有說,就風也似地跑開了。
她一邊在人群中穿梭,一邊喊著成奕揚的名字,可喊到嗓子都疼了,也沒見著成奕揚的身影。她急得哭了起來,想去找同來的那幾位婦女,幫忙找一下,可自從來到集市後,成媽媽就再好沒見著她們了。茫茫人海中,竟沒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年輕的成媽媽。這次,可真是被嚇呆了。她一會兒喊爹的,一會兒喊娘的。,一會兒,又喊老公的,兒子什麼的。人來人往的人都在忙著挑選自己的年貨,根本沒有人搭理她。偶爾或許有人會投來同情的眼光。而大多數人還只是旁觀者,因為對于這種情況,他們是司空見慣了。每到年關,在這種熱鬧的地方,總會有人丟掉小孩的,心疼孩子的,便會哭得死去活來了,像成媽媽一樣。心腸硬一點的,便想著丟了就丟了,再生一個就是了。有些運氣好一點的,待人群散去時,孩子便不知從哪個角落里蹦出來了,運氣不好的話,就慘了,興許是被拐走了,這輩子也別再想再相見了。
一想到自己那可愛的兒子已經可能被人拐走了,成媽媽就更是哭得撕心裂肺了。許久了,她才想起要向自己的老公求救。她手忙腳亂地往包包里掏手機,可手機沒有掏到,手卻從包包的底部穿了過去。原來,她一到集市就被一些趁機偷東西的人給盯上了。她長得漂亮不說,從她的衣著打扮就能看出,她是富貴人家的太太。
結果,連成媽媽自己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被人在包包上捅出了一個洞。錢包,手機都沒了,連向丈夫求救的希望都破滅了。
她又嚶嚶地哭了起來,拖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在街道上進行「地毯式」的搜尋。可依然看不到成奕揚的身影。
不要以為他真被人販子給拐走了,他那麼聰明,是不會被人給拐走的。可聰明也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成奕揚雖然沒被拐子佬拐走,可他也跟著別人去了另一個地方,一個他從來都沒有去過的地方。
原來,從與成媽媽走散後,小奕揚也在努力尋找自己的的媽媽,可結果一樣,他也沒有找著成媽媽。別看他小小年紀,可他一點也不慌。找不著媽媽,他就緊緊跟著爺爺村里的那個與他們一起來集市的一婦女的後面。他想,就算找不著媽媽了,跟著她,總該能再回到村子里的。可是,這女的,可沒有那麼快回村子。只見她左手提著一只鴨,右手抓了一只雞,正往她娘家跑呢。
小奕揚是不敢上前跟她講話的,他覺得村里的阿姨,嬸嬸們的嗓門都很大,就像是大喇叭一樣,而且他們都喜歡用髒兮兮的手去模他的臉。所以,他只好默默跟在她後面。而農村的婦女們走起路來,都有一個特點,腳上都像是上了輪子子似的,風馳電掣的。小奕揚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她的步伐。
那位回娘家的女人,也沒有留意後面的人,直到快到她娘家的那個村子時,她實在是累到不行了,便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無意中一回頭,便看見一小男孩正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她抬起腳將左手的那只鴨踩在腳下,騰出一只手來,撩了撩額前凌亂的劉海,仔細瞧了瞧那白白淨淨的小孩。許久了,才看出了,是鄰居家剛從城里回來沒幾天的小少爺。
「唉呦,我的媽呀!你咋跑這里來了呢?」那婦女用力一拍自己的的大腿,驚叫道,似乎拍的是一根木頭,而不是有血有肉的自己的大腿。
見她在跟自己的講話,成奕揚便怯怯走上前,小聲答道,「我要回我爺爺家,我找不著我的媽媽了!」
「唉呦,我的乖乖,你爺爺家可不在這里呀,你咋就跟我來了呢?」
「我找不著我媽媽了!」小奕揚小聲應道。
「你找不著你媽媽了,關我什麼事呀,干嘛跟著我呀,你回你爺爺家不就得嘍!」
「我也不認得回爺爺家的路了。我只認得你,我以為你是要回爺爺家的,所以我就跟來了!」
「唉唷,我的媽呀,我要拿你怎麼辦呀,我還得在我媽家住上幾天的,我還得去我大哥家幫他弄年糕呢。還得陪我弟妹去買衣服呢,還要——」那婦女小尖著嗓子,連珠帶炮地說了一堆,說得很快,小奕揚都沒有听懂多少句。小奕揚摩擦著小手,睜著大大的眼楮看著她,好像在說,「我也不知道我應該要怎麼辦!」
「 ,小家伙,」那婦女對小奕揚說道。
「嗯!」小奕揚仰起小臉看著她。
「你沿著剛剛那條路往回走好不好,你爸爸媽媽肯定找你找得好焦急了!」那婦女伸手指著他們走過的那條路。
小奕揚順著她的手指往回看了看,然後回頭茫然地望了望她,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才轉身往回走。
「不對啊!現在人販子那麼多,要把他給拐走了,我可擔當不起啊!可我還沒到我媽家呢。難道我連飯都不吃一頓就走掉嗎?」那婦女自言自語道,「不行,不行,得先去吃一頓飯再走,我都快餓死了。等我吃飽了,再送他回到鎮上去,找個村里的人把他送回去,然後,我再回到我媽家,不就行嘍。辛苦就辛苦一點吧!」
這樣想了之後,她便朝小奕揚的背後影嚷道,「小家伙,快回來,快回來!」
小奕揚回過頭,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向她走了過去。
「走,嬸嬸先帶你去吃點東西,等一下我再帶你回去找你爸爸媽媽!」那婦女把左手的鴨子與與雞一起拎在右手,騰出一只手來,牽著小奕揚就風塵僕僕地往前面的村子走去了。
就這樣,成奕揚就被那婦女拉到她媽媽家玩了一整個下午,才又被帶回到鎮上。
在這段時間里,成媽媽可就慘了。她可是每一個角落都找遍了,連賣雞的籠子都不放過,可還是沒有找著。
她哭得眼楮都腫了,眼淚也干了,就只剩在那一個勁地抽泣了。夕陽已經西下,逛街的人都陸陸續續回家了,空蕩蕩地街道里,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在閑逛。成媽媽哭得眼楮又紅又腫,看東西都模糊不清了。她是午飯也沒有吃,感覺整個人都要垮掉了。只見她蹲在路邊,無望地看著走過的人。她不敢回家,把兒子丟了,她回去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另外,她自己也記不起回家的路了。
正當她絕望地盯著那快要隱沒在山頂上的紅日時,昏黃的殘陽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快速向她這邊移動,那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丈夫,成爸爸。
一見到成爸爸,干枯了的淚腺,竟又奇跡般地又涌出了淚水,大滴大滴的淚珠一個勁地往下掉,像斷線了的珠子一樣。
「叫你不要來這里,你偏要來,看,迷路了吧!」成爸爸說,這話雖是在責備,可眼里流露出的盡是柔情密意。
成媽媽沒有開口說話,只緊緊地凝視著他,淚水住地往下掉。
第八十八章︰差一點!
「唉呀!你哭什麼呀!大庭廣眾的,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成奕揚爸爸打趣道,他並不知道,他的兒子不見了。
「我,我,我∼∼,嗚嗚∼∼」成媽媽泣不成聲,「奕揚,奕揚他∼∼∼∼∼∼∼!」
「奕揚?奕揚他怎麼了?」成爸爸抬眼巡視了一周,沒見著自己的兒子,他這才慌了神,「奕揚呢,他不是跟你一起來的嗎,他人呢,怎麼不在這里?」
「他不見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說完成媽媽掩面而泣,話也講不出來了。
「那你干嘛不早點告訴我,我打你電話,你也不接!」成爸爸忍不住大聲喝斥道,「怎麼那麼蠢呀你,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就打算不告訴我了,啊?」
「我手機不見了!」
「沒手機,你不會到商店里去打呀,你給人錢,還怕別人不給你打嗎?」
「我,咳咳∼,我,嗚嗚,我咳咳∼∼.」或許是因為哭得太久了,吸入了太多的冷空氣,一激動就會咳嗽不止。
「我,咳,我的錢,咳咳∼,也被偷了!」成媽媽一邊痛苦地咳嗽道,一邊把那被割爛了的包包拿到成爸爸的面前。
成爸爸看了看破爛不堪的包包,忍不住咒罵了一句,「他媽的,狗雜種,光天化日下,居然也敢搶!」
看到自己的老公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爆粗口,成媽媽頓時傻了眼,竟不知不覺地打起嗝來了,一邊抽泣,一邊打嗝,那表情看起來,不是一般的痛苦。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我們再慢慢找一下,或許等一下他自己就會跑回來了呢!」成爸爸柔聲安慰道。兒子不見了,固然痛苦,可如果眼前的淚眼兒也有個三長兩短,那他還怎麼活呀?
「他還那麼小,又人生地不熟的,怎麼會跑回來呀?,都怪我——,嗚嗚!」話講到一半,成媽媽以忍不住大哭起來。
成爸爸雖然也心急如焚,可他還是裝得很平靜。他把妻子擁入懷中,不停地安慰著她。
「別哭了,別哭了,這地方那麼小,很快就能找到了,如果天黑了,也沒有找著的話,我們就去報警!」成爸爸安慰道。
就在這時,一陣「嗡嗡∼」的聲音響徹長空,接著,便看見一盞明亮的火從昏暗的街尾向他們這邊移了過來。絕望中的倆人看不清那亮燈到底是什麼東西,只覺得它像是「怪物」。
「大哥,停停停∼!」一個尖而細的聲音在那「怪物」向上響起,其聲音的分貝,遠遠高出了那「怪物」自己發出的聲音。
待「火」駛到他們跟前時,他才發現,那是一輛破舊了的摩托車。那「嗡嗡」的呼聲,也是停在他們面前的這個「怪物」發出來的。鄉下人對壞掉了的工具,基本上都是能不修則不修,迫不得已了,才會十分痛心地花錢拿去修理鋪。像眼前的這輛摩托車,排氣閥門都毀掉了,可它的主人還是舍不得花錢去修理一番。結果,稍稍一加油,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鬼叫聲。
「唉呀!好在承歡哥,你們還在這里!」尖聲婦女亮著嗓子喊著成爸爸的名字,從語氣里能听到出,那是意外的興奮。
听到自己的名字,成爸爸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推了推眼鏡,睜大眼楮瞧了瞧,才看出那是他家鄰居,石頭的媳婦。
「哦,石頭嫂,你這是要是上哪去呀?」
「爸爸,媽媽!」小成奕揚從兩個大人的夾縫中艱難地伸出頭,焦急地喊道。淚眼婆娑的成媽媽一下子就听出那是成奕揚的聲音,只是當時還不敢相信,那個坐在摩托車中間,喊著爸爸媽媽的,就是自己苦苦尋找了大半天了的兒子。她定楮看了看,直到成奕揚向她伸出了手,她才敢確定,那就是她的兒子。只見她使出渾身的力氣,把小奕揚一把抱在了懷里,使勁親使勁吻,仿佛過了這一刻,她就再也見不著她兒子了一般。
「你這臭小子,跑哪去了,想嚇死媽媽是不是?」成媽媽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厲聲責備起成奕揚來。
「我找不著你了,我就跟嬸嬸走了。我以為她是要回爺爺家的!」小奕揚委屈地說道,然後又看了看還坐在摩托車上的女人,好像是要求她為他作證。
「唉唷,承歡嫂啊,你可真粗心哦,兒子丟了都不知道。好在你兒子聰明,會跟認識的人走,要不然,真讓人販子給拐走了啊,你可哭都沒有眼淚呀!」
女人善意的批評沒有得到成媽媽的任何回應,她太高興,只顧著沉醉在重拾兒子的喜悅中呢。
倒是成爸爸非常有禮貌且充滿感激地應道,「是,是,是,回去得好好說說她才是,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們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女人憨厚地笑了笑,指著成奕揚說,「呵呵,這小家伙也真好玩,他就一直跟著我巔一聲不吭的,要不是我太累了,要坐下來休息,我還發現不了他呢!」
「呵呵,呵呵,是是,是,這孩子!」成爸爸笑著附和道。
「害你們找好久了吧!」女人大聲問道。
「還好還好!」
「這也不能怪我呀,我才剛剛到我娘家,說什麼也得坐下來,喝杯茶,歇口氣,你說是吧!」沒等成爸爸應她,她又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好在我哥有車,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送小家伙回來呢!」
「那是那是!」
「天黑了,回去了吧!媽都做好飯菜了!」騎車的男子嚷道,這是他出現在他們面前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
「哦,那我們走嘍!」那女人說,「我還得在娘家住幾天呢,呵呵!」
女人那尖銳的笑聲隨著上「嗡嗡」的機車聲,消失在暮暮夜色中。
月亮已經爬了起來,星星也鑽出了家門,高高掛在了幽藍色的夜空上,烙上了時代印跡的舊街道,在昏黃的路燈的映襯下,顯得神聖而莊重,偶爾傳來幾聲狗吠聲,似乎是對如期降臨的夜幕產生了不滿。
「好了,好了,回去了」成爸爸催促道,並伸手摟過抱著小奕揚的成媽媽,朝自己的車子走去了。
車子緩緩駛入了茫茫夜色中,漸漸地隱沒在黑漆漆的大山中。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可惡魔還未完全結束。在那件事發生之後的好長的一段時間里,成媽媽都還沒有走出那件事的陰影,常常會在三更半夜大喊大叫,呼喚著成奕揚的名字。
所以,自那以來,成媽媽都不敢把成奕揚帶到人多的地方,而成奕揚自己也不喜歡,摻入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對于秦汝娃的提議,他是不用思考就可以否決了。
但秦汝娃又不依不撓的,別看她表面那麼柔弱,那麼溫順,可也有固執的時候。她雖不喜歡熱鬧,可對這種喜慶的場面,她卻別有情感。這並不是她無中生有的一種情感,而這也是由她的經歷所產生的。
不同于成奕揚那段「驚悚」的回憶,她的這段回憶,充滿了歡樂與溫馨。她是家里的第二個孩子,往往容易被父母忽略掉。而這種孩子往往得忠厚老實的代言人,總是那麼听話,那麼憨厚。因此,她雖然沒有得到秦爸秦媽的愛,可得到了在她家干活的,不管是臨時工還是長工的關愛。特別是她家的那位保姆,一直都把她當自己的女兒看待。秦汝娃的這段有關選購年貨的記憶,就是她給予的。
說到選購年貨,秦汝娃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過去的一幕幕。從小,她就是一個不被家里人疼的孩子,爸爸媽媽姐姐弟弟去旅游,她也只能呆在家里,看書看電視。他們出去逛街,她就呆在廚房里跟著保姆進進出出,學做各種菜,還會幫保姆搞搞衛生。秦媽媽也很少給她買衣服。小的時候,她基本上穿得都是她姐姐穿過了的,不要了的衣服。偶爾給她買那麼一兩件,那都是那種過時了的,正在打折的衣服。倒是,保姆林姐給她買過幾套她很喜歡的衣服。
保姆上街,也會帶上她,給她買好吃的。秦媽媽也不反對秦汝娃跟保姆呆在一起,因為這樣,她倒可以省下一份心去打麻將了。平時保姆也不怎麼上街,去的也只是菜市場。只是每到臨近過年,趁秦勝夫婦都不在家的時候,她就隔三差五就往鬧市里跑。踫上天氣好的話,她還會帶上秦汝娃,樂呵呵地逛上個大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回秦家。有時,倒霉的話,會被秦勝夫婦撞著,這樣就會免不了被臭罵一頓。可這也阻止不了她繼續冒險的心。
秦汝娃是非常樂意跟著去的。在那里,她才有真正逛街的感覺。秦媽媽帶她出去時,每每都是空手而去,滿載而歸,可提的都不是她的東西,她很小就被當作跟屁蟲使用。逛街的時候,替她姐姐與弟弟拿東西,而她呢,是連喜歡的衣服也不敢多看。因為,她一慢走了幾步,就會遭到他們的辱罵。
第八十九章︰兵分兩路就兵分兩路,誰怕誰呀
跟林姐上街就不一樣了,她們也不是去什麼高級服裝店,或珠寶店什麼的。她們就喜歡往市中心那步行街的人群中擠。因為這是一個小縣城,雖然還算發達,但周圍的鄉鎮還是保存了濃郁的鄉土氣息。當地的村民會開著自己的小貨車,將自家自制的各類小吃,無機糧食蔬菜,各類原生態的水果運到這里,擺上攤子,盡情吆喝。秦汝娃喜歡這種粗獷的聲音,它就像從嗩吶里發出的聲音一樣,挑逗著她的耳膜。每當置身于其中的時候,她就覺得全身的細胞都要「鬧革命」了,整個人都非常的興奮。
最讓她難忘的是,她可以在那里吃到很多很多美味的小吃,林姐也會給她買很多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兒。
那令人激動的情景,如今,還歷歷在目。雖然上大學後,她就很少到那兒去了。現在,一時沖動,秦汝娃又想重溫一下那不多的歡樂的少女時光。
因此,平時言听計從的她,竟不顧成奕揚的反對,執意要到那里走走,還揚言說,「你不去就算了吧!我去我的,你去你的,我們兵分兩路,各走各的!」
「兵分兩路就兵分兩路,誰怕誰呀,你以為我很稀罕跟你一起逛街呀!」成奕揚揚眉說道,然後瀟灑轉身,首先移動了腳步。朝著相反的方向,邁開大步調朝前走去了。
秦汝娃也不甘示弱,揚起頭,冷哼一聲,優雅地轉身,然後就朝與成奕揚相反的那個方向走去。
倆人都很倔強,誰也沒有回頭。直到轉過了街角。成奕揚才後悔了。
「她傻頭傻腦的,我不跟著去的話,她或許會連回家的方向都找不著!」成奕揚在心里暗暗想道,並果斷地往回走。
其實,那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夸張的借口,一個育人子弟的教育工作者,致于會找不到回家的路。男人!有時就是可愛又可笑。
而相比于成奕揚對她的擔憂,秦汝娃卻狠心多了。離開他的視線,她就把他撇在腦後了。心情澎湃地朝目的地奔去。結果,成奕揚狂奔了幾條街才趕上她。
「走那麼快干嘛!充軍啊!」成奕揚蹦到秦汝娃面前,雙手插腰,氣喘吁吁地問道。
看到成奕揚又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秦汝娃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後用很不屑的語氣說,「跟上來干嘛,我可不想和你一起逛街,無趣的家伙!」
口上雖然這麼講,可她心里可是歡喜得不得了。特別是看到他為了趕上自己而跑到上氣不接下氣,以及額頭上滲出的小汗珠,心里就更是感動不已。
「是,女王,小的無趣,現在懇求你帶我去開開眼界!小的將不勝感激!」成奕揚裝出一別謙卑的樣子,表情十分地滑稽可笑。
秦汝娃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完了,笑道,「本宮,這就帶你去,小成子,跟上!」
「是,娘娘!」成奕揚語氣十分恭順,學著電視上的清宮戲里的太監一樣,伸出自己的手,去攙扶秦汝娃
兩個人傻乎乎地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笑著走向了步行街。
步行街里,果真是人山人海,各類小吃的香味,混雜在空氣中,也許會讓你覺得透不過氣,十分的難受,又或許會讓你十分迷戀這種味道,心里癢癢的。成奕揚與秦汝娃就是這兩種人中的典型代表。
一進到步行街的區域,迎面就飄來了各種各樣的奇怪的味道。成奕揚不禁皺了皺眉頭,恨不得馬上到地上弄幾個小泥團,把自己的鼻孔塞住。而秦汝娃對于這種混合味可是喜歡得不得了。只見她閉上眼楮,用力吸了吸,就像那些久困城市,與大自然月兌離很久了的被污染了的人,突然置身于森林中一樣,十分享受地呼吸著那充滿活力的空氣。
「嗯!好香!」秦汝娃感嘆道,並把目光投向了路邊的燒烤攤上。看她那饞樣,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香什麼香,臭死了,趕快走了!」成奕揚催促道,並伸手拉著秦汝娃就往前走。
「等,等一下,等一下!」秦汝娃喊道,把手伸到包包里,迅速取出錢包,「老板,給我兩串!」秦汝娃指著那堆黑乎乎的東西,對攤主嚷道。
不一會兒,秦汝娃兩手各拿了一串羊肉串,跳到成奕揚面前,說,「拿,給你一串,很香的!」
成奕揚厭惡地看了一眼那「黑乎乎」,說,「我才不要!」
「吃嘛,吃嘛,我請的!」說著,秦汝娃把那串羊肉串湊到他嘴邊上,還使勁地往他嘴里推塞,就差沒用另一只手把成奕揚的嘴撬開,把整個羊肉串塞進去。
成奕揚是「盛情難卻」,盯著那羊肉串好一會兒了,才很不情願地張開嘴咬了一丁典兒。出乎他的意料,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吃,相反的口感還挺不錯的。
「都說健康的食物不好吃,好吃的食物不健康!」成奕揚不禁在心里感嘆道,一想到秦汝娃那麼衷情于這類食物,成奕揚就無奈地搖了搖頭。
「怎麼樣,香不香,好吃不?」秦汝娃問。
「還好!」
「那,這串給你,我再去買一串!」
沒等成奕揚回答,秦汝娃就把吃剩的那一羊肉串丟到成奕揚的手,然後興沖沖地跑回去買了一串。
「走吧,我們去前面!」秦汝娃一邊吃著羊肉串,一邊向成奕揚嚷道,嘴角上滿是光亮的油漬。
‘「擦一下你的嘴了,髒死了!」成奕揚說。
「很髒嗎?」秦汝娃問,很自然地就伸手往嘴角上一抹,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有嘛,沒有呀,一點油都沒有!」
「惡不惡心呀你,那嘴上那麼多油,就用手去抹!」說著,成奕揚拎起她的手,說,「看,上面全是油,嘖嘖∼,髒死了!」
語畢,成奕揚一臉嫌惡地把它放下了。
秦汝娃抬起自己的手,再仔細地看了看,確實蠻多油的。「可有至于那麼嫌棄嗎?」秦汝娃嘟嚷道。接著,她又心生一計,以懲罰成奕揚對她的「縴縴玉指」的不尊敬。
「這樣,應該就干淨了吧!」秦汝娃一邊說,一邊將兩只髒手往成奕揚手臂上的衣服上擦。
「你瘋了!」成奕揚驚叫道。馬上閃到一邊,躲的遠遠的,說,「這是油漬來的,會洗不干淨的」說罷,成奕揚心疼地看了看自己新買的白色休閑服,上面已經烙下了幾個明顯的黑色的手指印了。
「怕什麼,洗不干淨的話,再買一件不就得了!」秦汝娃得意地說,隨後,在成奕揚殺人般的目光注視下,鑽進了人來人往的人群中了。
成奕揚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到處亂竄的。在他的觀念里,像他那麼聰明的人都有走丟的時候,像她那種腦袋平平的人,去丟便是家常便飯了。
秦汝娃可真不是一個會讓人省心的人。只見她這個攤子看一下,那個攤子停一下,一下子往這邊站一下,一下子又往那邊竄一下。整一個孩子的模樣,對一切都十分地感興趣。
這里的東西,因為有山里的味道,有古老的氣息,造型都十分地獨特,可愛迷人,連成奕揚都忍不住駐足觀摩了。
可他這一停,就把秦汝娃給忘了。待他想起的時候,已見不著秦汝娃的身影了。前面黑壓壓的一片是在竄動的人頭。縈繞在他耳旁的是各位攤主響亮的吆喝聲。他往前走了幾步,也沒有看見秦汝娃。便想掏出手機打給秦汝娃。可他找了半天也沒有找著。想了半天,才記起,手機落車上了。不得已,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慢慢找了。
秦汝娃可絲毫沒有發現,成奕揚沒有跟她後面了。更確切地說,她壓根兒就忘掉了成奕揚了。沒幾下功夫,就見她心滿意足地提著兩堆東西在人群中穿梭了。
看到有人在賣小盆栽,秦汝娃又忍不住湊上前。在小販子的甜言蜜語下,秦汝娃很豪爽地一口氣買下了三個盆栽。
買完後,她沒有馬上離開,因為不仔細「計劃」一下,她拿不了那麼多東西。她試了好幾遍,都會剩下一兩件東西拿不完。
正在她煞費苦心地研究要如何把全部東西都帶走的時候,她的錢包,手機卻成了小偷的「囊中之物」了。她因為背的是雙肩包,一興奮就忘了把拉鏈給拉上,結果小偷是順手牽羊也好,蓄謀已久也罷,總之,就在秦汝娃不知不覺中,很容易就把她的錢包和手機拿走了。
也並不是沒有人看見,路過的人還有攤主都有看見了,可沒有人敢說。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當今社會里,對于這些事,人們都會能避之,則避之。
可憐的秦汝娃,自己的錢都被偷光了,腦袋瓜里還在想著,等一下還要買些什麼東西。直到她無論怎樣拿都拿不完,急得滿頭大汗時,她才想起了成奕揚。她朝四周望了望,哪里還有成奕揚的身影,除了陌生人還是陌生人。根本見不著成奕揚。等她伸手到包里,想拿手機「通知」成奕揚過來搬東西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的包包里除了剛剛買的一些吃的土特產之外,是什麼也沒有了。手機沒了,錢也沒了,老公也不見了,秦汝娃這時竟害怕起來了。
第九十章︰妻子竟向我撒嬌
「我的手機呢?」秦汝娃一股腦地把懷里的的東西全丟在了地上,把背包拿到前面,把里面的東西也全部翻了出來。此時,她面前,可謂一片狼藉。
「我的錢呢!」秦汝娃自言自語道,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我的錢呢,怎麼就不見了呢?」
「嗚嗚,我的錢呢?」秦汝娃最終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怎麼就不在了呢,剛剛明明還的!」
「姐姐,你的錢被小偷拿掉了啦,誰讓你那麼蠢,都不會把拉鏈弄好!」旁邊的一位小男孩神氣地說道。
「多嘴」旁邊的一位婦女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頭,估計是他的母親吧!「人家偷人家的,關你什麼事!」
小男孩惱火地看著他的母親,可沒敢再吱一聲。
秦汝娃是徹底明白了,也沒有再嚷嚷了。胡亂地把東西往背後里一塞,再隨手拿起幾件就跑掉了。她得趕快找到她老公,要不然,她連家都回不了了。
「死成奕揚,臭成奕揚,到底跑哪去了了呀!」秦汝娃一邊在人堆中擠,一路小聲在嘟嚷。
她從街頭跑到街尾,可還是沒有找著。秦汝娃便以為他已經撇下自己一個人先走掉了。心里頓時感覺到很委屈,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沒良心的東西,又說要跟人家一起逛,等我的手機沒了,錢沒了,就偷偷地撇下我自己溜了。真是個壞東西,沒心沒肺的家伙!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秦汝娃在心里狠狠罵道。
走累了,哭累了,秦汝娃便走到街道旁的一處平地上蹲了下來,這里坐了一群老人,每人手里不是牽著一個小孩,就是抱著一個小孩。而且越聚越多。
秦汝娃怕別人看到她在哭,會笑她,便把臉轉向沒人的一邊。
再說成奕揚,雖然有一定的身高優勢,可站在人群中,他還是難以找到走散了的秦汝娃。兜了幾圈,也沒有看到秦汝娃。手機又忘帶了,又不能聯系她。他也曾想過,就站在原地等她回來,可他又想到,秦汝娃一興奮起來,肯定會把他忘掉的。逛著逛著,往哪去,她自己也許都不知道。幾經思考之後,他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進入到位于步行街中心的一座服裝城的二樓上。他可沒有打算能在服裝城里找到她,他知道,對于秦汝娃來說,食物的誘惑力要遠遠大于衣服對她的吸引力。他之所以要跑到服裝城里,是因為,他可以上二樓,以「站得高,望得遠的」優勢,搜尋秦汝娃的身影。
果真,在那里,下面的一切都盡收眼底,雖然還是有看不到的地方,但人群最聚集的地方,盡在他的眼皮底下。如果不出他所料,秦汝娃肯定是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鑽的。
果然,沒多久,他就看見她在一個賣小盆栽的攤子面前站了很久。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看不到她在干什麼,只知道她在手忙腳亂。
一鎖定目標,成奕揚便想下樓,往秦汝娃奔去了。可轉念一想,自己所在的地方與秦汝娃讓的那個地方,說遠不遠,說短也不短,可總需要一定的時間。他擔心,萬一自己跑下去之後,她又去了另一個地方,自己不就白跑了。這樣想了之後,成奕揚便回到原地,朝原來的那個方向繼續眺望。
不多一會兒,秦汝娃就離開了那小攤,往他這邊走了過來。只見她懷里抱著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腦袋一直往兩邊轉,時不時地還回過頭,往回看,好像在找著什麼東西。
「難道她是在找我嗎?」成奕揚心想,嘴角也跟著勾起一抹微笑。
等她走近後,成奕揚對著她大喊了幾聲,可他的聲音遠遠比不上鬧市里嘈雜聲。可想而知,秦汝娃是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聲音,她還在繼續往前走。
成奕揚依然沒有沖動地跑下去,他還在擔心之前想的那個問題,怕自己一跑下去,又找不著她了。惟有站在原地,等她走不動了,願意在某個角落里安分地停下來了,他再下去。
他看著秦汝娃又從街尾走回到了街頭,晃悠了幾圈,才在一堆老人中停了下來。確定,她不再走動了,成奕揚才以最快的速度下樓,一口氣跑到了她面前。
這時的秦汝娃正兩眼無神地低頭望著地面,不知何時已經坐到石塊上了。雙眼濕濕的,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樣子十分的狼狽。
「 ,干嘛裝得那麼莊重,默哀呀?」成奕揚說,他雙手插褲兜里,神情悠然,把自己的擔憂掩藏的實實的。
听到這熟悉的聲音,秦汝娃先是一愣。隨後,瞪起那雙飽含怒火的大眼看著成奕揚。不知道她是因為眼楮睜得太久,被風吹成紅紅的,還是情緒激動而導致眼眶泛紅。
「干嘛這人看著我,」成奕揚笑道,「好像我哪里得罪了你似的!」
「自己瀟灑去呀,哪里還用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好了!」秦汝娃賭氣說道,隨手拎起一包零食朝成奕揚身上擲去。
好在成奕揚身手敏捷,一伸手便穩穩地接住了那包東西。秦汝娃接二連三地又丟了幾包,成奕揚都一件不漏地一一接在了手里。
「我哪里有自己一個瀟灑去。我還沒有怪你呢,你倒先怪起我來了。」成奕揚依然一副溫和的樣子,不慍不怒,「才一轉眼呢,你自己就不知往哪跑了。我逛都沒有逛過,就一直在找你。你倒好,丟下我一個人不說,現在自己逛完了,開心玩了,又怪起我來了!」
「我哪里有丟下你,是你自己走丟的!」秦汝娃反駁道。
「那你就不會回來找我,啊?」
「我,我,我∼」一心虛,秦汝娃就會結巴,講不出話來了。
別說是回去找成奕揚,她可是壓根兒就忘了他。只是到了需要有人幫她提東西的時候,她才想起了他。
「我,我,我什麼我。沒話說了吧,你肯定是一逛街,就把我給我忘了,別說找我,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吧!」成奕揚打趣道。
「我哪有,我剛剛明明就有在找你!」秦汝娃小聲替自己辯解道,「是你自己不知往哪跑了,害我找了那麼久,是被哪個女人勾引去了吧!」
「是呀,我就一直盯著一個女人,不過,那女人可真丑,不過,我又舍不得把眼楮移開!」成奕揚神情詭異地笑道。
秦汝娃不明其所指,還真以為他的話是真的。
「真不害臊,連丑女人也不放過!」秦汝娃氣憤地說道,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什麼辦法,我也就只有這個權利了,誰叫那個丑女人是我的女人,盯別人家的看,有人把我當流氓,唯有盯著自己家的丑女人看嘍!」成奕揚說,接著,充滿愛憐地捏了捏她的臉頰,柔聲說,「丑女人!」
秦汝娃這才明白,自己就是那位「榮幸」的丑女人。她听後,是又喜又悲。
「我哪里是丑女人,我雖然比上略有不足,可比下是綽綽有余的!」秦汝娃說。
「是了是了,丑女人!」成奕揚說,彎腰將地上那些秦汝娃買的東西一一撿了起來,塞到一個購物袋里,口里喃喃說道,「買完了吧,那可以回家了嗎?」
「沒有沒有,還沒有呢。我還有東西要買!」秦汝娃急切地說道,仿佛說遲了,成奕揚就會不讓她去買了似的。
「那好,你自己去買,我就在這里等你!快去快回!」成奕揚頭也沒抬,繼續在整理秦汝娃「搶」來的許多不知名的東西。
突然,五根縴細的手指出現在他的眼前。成奕揚一看就知道誰是它們的主人了。
「干嘛,」成奕揚抬著對秦汝娃說,「還不快去,等一下我就真不等你了的!」
秦汝娃沒有講話,伸到成奕揚面前的那只手,並沒有收回來。成奕揚是明白她是什麼意思的,可他就是喜歡裝她糊涂,逗她玩。
「快去,快去,給你半小時,半小時後,不回來的話,我就逾期不候!」成奕揚繼續裝不知道,埋頭整理秦汝娃的零食。
「我沒錢了!」秦汝娃囁嚅道,眼楮不敢直視成奕揚的眼楮。
「什麼,你沒錢了?」成奕揚故作驚訝,「你的錢這麼就用完了,早上給你錢的時候,你不是說夠了的嗎?」
「我,我,那個,被人偷掉了嘛!」秦汝娃紅臉說道,把自己那空無一物的包包拿給成奕揚看。
「那很好呀,沒錢了,我們就回家吧!」成奕揚說完就做出要走的樣子。
「呃,不行啦,我還有東西要買,你把你的錢包給我了,好不好?」秦汝娃伸拉住成奕揚的手,第一次在他面前撒起嬌來。
撒嬌是女人討好男人的一種武器,也是讓男人心甘情願掏錢的一種良策。秦汝娃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可她從小就沒什麼機會撒嬌,更沒有在成奕揚面前撒嬌,她突然間的撒起來嬌來,不但沒有得到預想中的效果,還把成奕揚給嚇愣了,半天也沒有緩過神來。
第九十一章︰「小紅熊!」
見成奕揚遲遲沒有反應,秦汝娃便一改之前的嬌柔,板起面孔嚷道。
「小器鬼,給我一點錢會死嗎?又不會用你很多的!」
「我沒有說不給你!」
「可你也沒有說你願意給我呀!」
「你什麼時候拿我東西時,問過我了?再說了,我現在雙手拿的全是你的東西,哪里有多余的手,把錢給你呀,你自己不會拿呀!」
「呵呵,那我自己拿嘍!」秦汝娃笑顏逐開,馬上伸手到成奕揚的口袋里,「在哪里,在哪里!」秦汝娃對著成奕揚的身體上下其手,一會兒伸到褲兜里,一會兒又伸向上衣的口袋里。
「別,別,別,你別亂動,很癢啊!」成奕揚笑著躲閃,可最後還得乖乖地把錢包給秦汝娃。
秦汝娃並沒有理會他的話,繼續在他身上展開「地毯式」的搜尋,嘴里還不停地說道,「在哪了,在哪了,你把它放哪了呢!」
「在上衣的里面的口袋里了!」
「哦!」說完,秦汝娃迅速拉開成奕揚上衣的拉鏈,從里面拿出了成奕揚的錢包,然後向成奕揚揚了揚,說,「我拿走嘍,」
話還沒講完,秦汝娃就一溜煙往人群中走去了。
「快點回來,要讓我等得不耐煩了,你就死定了!」成奕揚朝秦汝娃的背景喊道,可回應他的,只是來來往往的行人的嘈雜聲。
果然不出他所料,直到太陽快下山了,秦汝娃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他身邊。滿臉紅通通的,顯然是被興奮染紅的。雖然他離泊車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可秦汝娃絲毫沒有感覺到累。購物的興奮,掃走了她一身的勞累。
夕陽的余暉灑在大街小巷里,把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一個個舞動的身影,層疊交錯。稀疏零落的枯枝上,站著一只哆嗦的烏鴉。陳舊的建築物,越發顯得莊重。遠處的一條河在微風的輕撫下,泛起陣陣波紋,與淡黃色的天色交映生輝。倘若那一刻,時間能靜止,那將會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充滿詩意的油畫。
當五彩繽紛的煙火綻放在幽藍的夜空中的時候,二零一一的春節宣告來臨。平常安靜清幽的郊外,此刻變得十分熱鬧。
這里不像鬧區,有燃放煙花鞭炮的限制。也許正是這個原因,總讓人覺得,這里的春節,要比城里的更有氣氛。
而這里雖然是郊區,可住在這里的,都是些非富即貴的人家,以退休了的老人居多。如今春節,無論在哪里拼博的人,如果不是實在走不開,此時都應該在家里。在時針敲響十二點的那一刻,便競相燃放鞭炮或煙火來慶祝這古老而又有韻味的節日。
成奕揚對煙花鞭炮之類的不怎麼感興趣,外面鞭炮聲隆隆作響,火光熠熠也絲毫牽動不了他的心。而秦汝娃,則不然,她透過玻璃窗,一直瞪著外面。當不遠處綻放的煙火在天空展開一個奇特的圖案時,她的心就按捺不住了,一顆心早就飛到了煙花燃放的地方,與那里的人一起歡呼雀躍起來了。
成媽媽看出了她的心思。
「汝娃,你想看煙花嗎,想看就到外面去看吧。小河對面的那里有一個村子,很熱鬧的。你站在河的這邊,就能看到他們燃放的很漂亮的煙花了!」成媽媽說。
「真的嗎?我可以出去看嗎?」秦汝娃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驚喜地望著自己的婆婆,兩眼放出興奮的光芒。
「當然可以呀,為什麼不可以?但是,」成媽媽停頓了一下笑著指了指成奕揚說,「你必須得讓你偉大的丈夫陪你一起去!」
成奕揚一听,馬上拒絕道,「我才不去呢,冷死了,看什麼煙花,又不是小孩子,還看煙花,要看,電視沒有嗎,真是的!」
成奕揚頭也沒抬,眼楮依然緊緊地盯著那份報紙。
成奕揚的這話,讓秦汝娃听了不是很舒服,她也沒給他好臉色看。
「你不去就算了唄,我的腳又沒有長你腿上,你不去,我還得跪下來求你去呀,真是的!哼!」
好像這樣說了之後,她就把怨氣一下給撒完了。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她想看的煙花去。
「汝娃,自己去吧,在院子看就好,也能看到很極漂亮的煙花!」成爸爸也開口了。
這一下,秦汝娃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了,趕忙站了起來,去拿了外套,圍巾之類的。
「那爸,我出去嘍!」秦汝娃向自己的公公說道,難以掩飾臉上的興奮。
「汝娃,要奕揚,不願意去,你就不要去了吧,外面這麼冷!」成媽媽勸道。
「沒關系,我全副武裝,不會冷的!」秦汝娃回答說,向成媽媽揚了揚手中的武器,然後把帽子,圍巾,靴子,等一堆堆防寒御冷的衣物一件件地披上。
「那你不要跑到小河那邊了哦,就在花園里看吧,在那里也能看到很美的煙花!」
「哦,知道,媽!」秦汝娃听話地點了點頭,伸手打開了門,「那爸媽,我先出去嘍,一會兒就回來!」秦汝娃甜甜地笑道。
一離開他們的視線,秦汝娃便像一只久困樊籠的小鳥兒,突然掙月兌了籠子的束縛而飛向了森林一樣,心里十分地輕松,走起路來都是輕飄飄的。立在花園的籬笆前,秦汝娃能清晰地看到遠處從小村子里升起的一朵朵煙花。
可秦汝娃覺得這還不過癮,她得讓煙花就在頭頂上盛開,才能撫平她心中那還在翻滾的的波浪。
她回頭看了看屋子,並沒有人影在窗前移動。也就是說沒有人會在注視她。她心里一陣狂喜,眼楮看向了前面的門口。
只見她鬼鬼崇崇地打開了花園的門,正準備出去時,背後傳來了,深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
「你要去哪里?」
這是男人的聲音,也是秦汝娃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可在這清幽的花園里,突然听到任何響聲,是人都會難免會被嚇一跳。
秦汝娃捂住心口,回頭朝聲源處望去。睜大眼楮瞧了瞧,才發現,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的不是別人,更不是幽靈,而是自己的丈夫,成奕揚。
此時的成奕揚,穿著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白色襯衫外套著件黑色西服。直挺挺地站在秦汝娃背後,雙手插進褲兜里,。不知他是因為冷,還是因為要耍帥。也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表情。
看清對方是成奕揚後,秦汝娃緊張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
相比成奕揚的輕裝上陣,秦汝娃可是全副武裝的。大紅帽子,大紅圍巾,粉紅色的羽絨服。整個人看起來很喜慶。這都是成媽媽敦促的結果,在她的觀念里,過年都穿紅的,好運。男人可以不穿紅色的衣服,但女人一定要穿,旺夫旺家。秦汝娃雖然不相信,但她還是特意買了一套紅色系的衣物,現在就全部套在了身上。
「小紅熊!」成奕揚取笑說,「鬼鬼崇崇的,是要上哪去呀!」
秦汝娃眨了眨大眼楮,朝他翻了翻白眼,板起面孔,低聲說,「真是個討厭鬼,干嘛偷偷跟在別人後面,想嚇死人啊!」
「誰嚇誰呀,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從門口走出來的。誰偷偷跟著你!」成奕揚走近秦汝娃,同樣壓低著聲音說。
「你跑出來干嘛?」
「媽叫我出來監視你的,免得你到處搞破壞!,誰知道,我一出來就看見你偷偷模模地,不知想要去哪里干壞事了!」
「我發現你真叫兩個字!」
「什麼字?」
「虛偽!「
「我怎麼個虛偽法,說來听听!」成奕揚笑道。
「明明是自己想去看煙花,還硬要說是媽叫你出來的!」
「隨便你怎麼想?」說完成奕揚繞過秦汝娃,伸手拉開了門,自己先走了出去。
秦汝娃馬上跟了出去。一走出花園的小門,秦汝娃便朝她前面的成奕揚低聲喊道,「 ,你不許去,更不許跟著我,我不想跟你這種無趣的家伙去做那麼浪漫的事!」
成奕揚止步不前,覺得十分好笑,竟然有人會在別人的後面對著前面的人喊‘不許跟著我’。
「你不許朝那邊去,那邊是我要去的地方,我不要你跟著來!」秦汝娃霸道地說道,似乎是為了要懲罰成奕揚之前的冷漠。
「小姐!」成奕揚轉過身,「拜托,那里可不是你的地盤,讓不讓誰去,不是你說了算的。再說了,明明是你跟在我後邊,說什麼不許我跟著你呢!我可沒想跟著你呀!你可別跟著我就好了!’」
「哼,不跟就不跟,我自己朝那邊走!」秦汝娃賭氣地說道,然後一個‘漂亮’轉身,就撒腿快步向前走了。
「 !」成奕揚朝秦汝娃的背影喊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現在要去的那個地方可是垃圾處理站,而且那邊也沒有人放煙花!」成奕揚一說完就往前走了,還哼起了小曲,他以為,秦汝娃肯定會跟上來,他還故意放慢了腳步。
可是許久了,也沒有听見有腳步聲出現在自己的耳後,倒是听見小鐵門被上的「 」的一聲。
成奕揚聞聲回頭,哪里還有秦汝娃的身影,門口掠過一抹紅影,便只剩下黑漆漆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