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做玉露糕吧。」
摩耶從奔雷背上走下來之後，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大步的走進了大殿，留下黑凝語一個人困惑的站在那里。
靜靜的凝視著他離開的方向片刻，黑凝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似乎還有著他的余溫。
指尖輕輕的動了動，先前在碧落的時候，他沒有在對她說什麼，只是一直握著她的手在碧落深淵交界之處慢慢的走著，偶爾會停下來專注的看著什麼，或者說……在專注的想著什麼。
他找到什麼了？想起什麼了嗎？
對于這個樣子的他，她是期待的，在粟母的記憶中，她知道摩耶大帝對粟母是無情的，但是現在他卻是願意和她親近，既然如此，她心中不免期待，是不是在他將所有魂魄凝聚的時候，擎天的部分並沒有被同化，而且也開始蘇醒。
即使知道擎天對她的情意或許就像夢姬所說的那般，不過是因為她身體里凌波夫人散落的魂魄，但是她還是有一絲執著和期待，或許擎天的心里也是喜歡她的。
她不喜歡胡亂猜測，所以她期待著屬于擎天的記憶和習慣會越來越多，那麼到時候她會親口問出，她必須從他口中親自得到答案。
玉露糕，這是擎天喜歡吃的糕點，而且是他最喜歡吃的。會了夫以。
沉默了許久，她長長的吐出口氣，然後收了逐月，轉身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剛走了幾步，就听到身後咚咚的腳步聲，還沒等她轉身，後背就被重重的頂了一下，她連忙穩住身子，然後回頭看著整撲哧撲哧對著對自己噴氣的奔雷。
看到她注視自己，奔雷的鼻孔中發出一聲類似哼的動靜，然後把下巴高高的抬起，一副不屑的模樣。
看著它這個模樣，黑凝語原本已經握住銀鞭的手慢慢的松了下來，靜默片刻，沒有再說什麼，又徑直的朝廚房走去。
一直高高抬著下巴奔雷看到看到她的動作，眼中似乎閃過一道不悅，還想故技重施，用鼻頭再去撞一下黑凝語，但是卻被早有防範的她躲開了。
黑凝語淡淡的看了奔雷一眼，目光中有著一絲疏離。
看到她的眼神，還要再次撞擊的奔雷動作猛地一僵，怔怔的看著她，一時間忘了它想要做什麼了。
看到它呆呆愣愣的表情，黑凝語收回目光，不再理會它，繼續前行，只是轉過身之後，雙唇卻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身後的奔雷看不到的她的表情，還沉浸在她看向它時那種疏離，這次看到她離開，沒有再戲耍她，也沒有跟上去，只是彎下四肢趴坐在地上，下巴放在前蹄上，靜靜的而看著黑凝語離開的方向，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張揚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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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凝語剛剛把做好形狀的玉露糕放入籠屜中，就听到廚房外似乎有人快速的說些什麼。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剛從夫人的寢殿回來，听夫人寢殿的侍女說，夫人今天的情況很不好，魂魄渙散的更加厲害了，整個人也變得虛虛幻幻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煙消雲散了……唔！」
「你還要不要命了？竟然敢說這種大不吉利的話，如果讓帝尊知道了，恐怕煙消雲散的那個人首先就是你了。」
似乎被這句話嚇到，原本那個高昂的女聲頓時消失了，外面安靜了好一會兒。
「不過……夫人應該也沒什麼事吧，無影牢中管著四界那麼多法力高強之人，用他們的精元也可以為夫人凝魂聚魄啊。」
「你傻啊，如果他們的精元可以的話，帝尊不是應該早就這麼做了嗎？雖然我們從未見過帝尊對夫人如何，但是你我的的祖爺爺可都是知道的，他們都見過帝尊對夫人的寵愛，只要是能博夫人一笑，帝尊什麼都願意做，更何況是四界那些人的精元呢？現在最有用的方法就是找到夫人散掉的魂魄，這樣夫人才有救。
「對啊對啊，帝尊對夫人那麼寵愛，如果夫人有什麼事情的話，帝尊該如何是好，我听祖爺爺說，當年帝尊之所以被四界眾首封印住，完全是因為他對夫人以身相護，中了由四界眾首合力煉制的鎮魂劍，明知道鎮魂劍的威力，帝尊還以身相護，可見帝尊有多喜歡夫人了，唉，只是我們都不知道夫人散掉的魂魄在哪里？」
「唉……好了好了，不要說了，你我還是快點準備一些吃食去夫人寢殿吧，雖然現在夫人無須進食，到那時帝尊卻命令我們一切都要按照夫人無恙的時候照顧，現在時辰不早了，快點去做吧。」
「嗯。」
接著兩個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兩個清秀大眼的女子走進了廚房，在看到在灶台旁忙碌的黑凝語時，兩人都是微微一愣，不過奇怪並沒有持續太久，她們就端起早已準備好的吃食離開了廚房，自始至終，黑凝語動也未動，甚至都沒有看她們一眼。
待他們離開之後，黑凝語只是往燃燒的旺旺的灶台里添了一把柴。
芳華的精元已經開始渙散了嗎？那麼……接下來她會怎麼樣呢？
知道芳華散掉的魂魄的人在修羅界不超過三人，從侍女的話中可以听出她們對芳華的在乎，對摩耶的敬仰，如果她們知道她的身上有芳華的魂魄，會如何呢？v3ky。
思及此，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原來當年摩耶被封印的事情竟然是如此狀況，原來他不是法力不支抵擋不了鎮魂劍，原來他是以身相護，為芳華抵擋了那一劍。
能夠以身體護著另外一個人需要什麼，小時候听娘親講述和爹爹的往事，她無法理解，當心中戀上蒼月時候，她沒有機會了解，而現在那個已經讓她了解的人卻已經不是他。
手輕輕顫了一下，她很吸口氣，看著籠屜上冒著的白氣，然後站起身來，揭開籠屜，將蒸好的玉露糕一個個的擺在盤子中，走出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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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絲意外，黑凝語在芳華的寢殿中找到了摩耶，此時他正站在芳華寢殿的院落中，雙手背在伸手，看著蒼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听到身後傳來的動靜，摩耶站頭看去，只見黑凝語端著一盤玉露糕站在那里，看到他回頭，黑凝語對他輕輕一笑。
看到她的笑容，摩耶微微一怔，心中劃過一道詫異，這段時日，她何曾對自己如此笑過，即使是笑，也好似沉重如山。
但是面對著如此明媚笑意的她，他心中卻有股異樣的情緒劃過。
「玉露糕好了，修羅大帝是否要嘗一下？」
摩耶的目光飄向她手中的玉露糕，雙眉輕皺，然後抬起頭目不轉楮的看著她，好一會兒，他沒有再說什麼，收回目光，重新仰望蒼穹。
黑凝語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走到旁邊的石桌處，將玉露糕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拿起一塊放入口中，甜甜的味道是她不喜的，但是吃起來卻不是那麼無法下咽。
「七萬年前，我和上古同時落地生為男嬰，從我有記憶開始，就認識了兩人，一個是上古，另外一個……就是凌波。」
摩耶低沉的聲音徐徐的傳來，黑凝語吃著糕點的動作稍稍一頓，然後又恢復如常。
而摩耶似乎也沒有在意她是不是在听，或者他只是想說些什麼。
「凌波伴我萬年，分離從未超過三日，只要我想，就可以看到凌波，而凌波也知道我心中在想什麼，想做什麼，那萬年中，知我者只有凌波，外人道凌波張揚跋扈，但是在我眼中凌波卻是別樣美麗……」
黑凝語吞下最後一口糕點，輕輕的拍了拍胸膛，真的是太甜了，甜的有些發膩……
「我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了凌波，我該如何，因為我覺得凌波陪著我是天經地義的，我和她永遠都不會分離，直到……凌波最後一劫……
那一劫，凌波再也沒有醒來，我用法術護住她散掉的魂魄，然後四處為她尋找凝魂聚魄，可以讓她再次蘇醒的方法，然後我查到了風族公主的精元乃是上上良品，所以……」
「所以就有了碧落深淵的英雄救美。」
黑凝語淡淡的接過她的話，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但是袖中的雙手卻緊緊的握著，知道自己已經不是粟母，但是現在再次從摩耶口中听到那件往事，一股尖銳的疼痛還是自心頭滑過。
摩耶也許不知道，當他沐浴著金光將危險之中的粟母救出之時，在她心中刻下了多麼深的印記，所以他也不知道，當粟母知道了一切，要生生的剜去那深入肌理的印記有多痛。
「修羅大帝風華絕代，能夠與修羅大帝並肩而立，粟母喜極，一直猶如在夢中，不過一切也真的是夢。」
听著她喃喃的訴說著，雖然語調很輕，但是卻掩不住話語中的嘲諷。
摩耶沒有回頭看她，但是下巴卻不由得收緊。
「為救凌波，我有何不可做？曾經那般，現在也是一樣……」
說完，他轉身看向黑凝語，眼中寒光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