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搏打開屋門。
柏縴縴急匆匆闖了進來︰「剛剛，最新消息，有一部分人已經出發，不知現在能不能堵得上。」
「你怎麼……」
徐搏剛想責怪，又趕忙換了說辭，「走，現在馬上趕過去。」
「好的，我立即聯系派出所。」柏縴縴應答著跟了出來，邊走邊打電話。
現在還不是上班時間，司機都沒在單位，徐搏于是親自駕車，載著柏縴縴，直奔三岔口而去。
三岔口是個地名，離鎮政府所在地二十公里，處于三條公路交叉處。
其中一條公路通縣城，另一條去市里，還有一條貫穿全鎮連通外縣。
徐搏趕去的時候，正有兩位值班民警設置路障。
路上設警已經一周多了，明著是檢查易燃易爆品，暗中就是防備越級上訪的，為此鎮里還專門和派出所協調過。
「有上訪村民過去沒？」
面對柏縴縴問話，兩人異口同聲︰「沒有。」
「也許未必同行，很可能坐不同的車。」柏縴縴強調著。
「今天自從所長打過電話，只過了三輛汽車，一輛是拉大米的，一輛是從縣城回鎮里上墳的，還有一輛拉煤車。兩輛貨車都是一名司機和一個換班的，上墳車上一共四口，老家都是孟家堡子的，搬縣城多年了。」
「昨晚七點到現在，也沒發現可疑人員和車輛。」
見到兩位警察回復肯定，柏縴縴臉色也不再那麼繃著。
時間不長，派出所賀所長也來了。
「書記，那幾條山路也看了，沒發現人腳印，的確沒人步行翻越。」
徐搏听到賀所長匯報，心里踏實不少。
雖然近些天山上積雪很深，但徐搏也擔心有個萬一，這才和派出所長特別交代的。
「叮呤呤。」
柏縴縴電話響了。
「什麼？……知道了……繼續關注。」
柏縴縴急急接完電話，壓低聲音道︰「先前出來那伙人分成了兩拔，一拔走長梁，一拔走深溝，要繞道去縣城。」
賀所長急忙插話︰「我剛從長梁過來，根本就沒見人呀。」
「你們在明處，他們是從長梁後身走的，肯定專門和你們岔開的。」柏縴縴正說著話，手機收到了消息，她直接遞了出去。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皚皚白雪下，一群人正向上前行著，身後是一串串深深的腳印。
「還真是長梁呀，這些家伙夠狡猾的，我馬上帶人去截他們。」賀所長氣得臉上變色，就要上車離開。
徐搏道︰「他們最少三十人，你們只去幾個能攔回來嗎？那可是山路，汽車根本不管用。」
「那，那就任由他們胡鬧？」賀所長很不甘心。
「還有另一撥呢。」徐搏話音未落，柏縴縴又收到了照片，是關于深溝那拔人的。
看到還是同樣情況，賀所長也不禁氣餒了︰「這麼幾個人再分兩拔，真忙不過來呀。」
「至少分三拔。」
徐搏糾正之後，發出指令，「馬上分派出去。」
「還分三拔？」賀所長實在不理解。
「分吧。再不分他們真就順著山路過去了。」徐搏緩緩著道。
「可他們還有最大一拔呢，萬一到時從這過呢？」賀所長很不放心。
徐搏沒有直接回應，而是繼續按自己思路講︰「不要蠻干，攻心為上，分化他們。」
「好吧。」賀所長只得應下來，接連發出指令。
幾分鐘後，現場只留下了先前兩名警察，賀所長和其他警察都去了長梁和深溝。
「萬一他們大部隊真奔這里來呢？」柏縴縴心里很不踏實。
「肯定會來的。」徐搏淡淡著道。
「那你還讓他們都離開，還專門把賀所長派了出去？」柏縴縴又氣又急。
可徐搏根本不接話，竟然坐回車上，還閉上了眼楮。
柏縴縴說了十多分鐘，對方一句話不接，索性也沒好氣地見樣學樣︰「你……真，擺爛了是吧？誰不會呢。」
「你這擺爛工夫不到家呀！」徐搏竟然接了這句。
「哼，自大。」柏縴縴冷哼道。
徐搏笑了︰「你胸脯起伏不定，顯然內心並不平靜，這分明是不甘呀。」
「我，你看我的……」柏縴縴猛得睜開眼，下意識地雙手護住了胸前。
「還用看嗎？你呼氣如牛，都快把車頂掀翻了。」徐搏依舊不睜眼。
「掀翻車頂，你以為我和你……好啊，你開車？」柏縴縴嚷到中途，忽然壓低聲音，下意識地看了看車外。
好在是，那兩名警察背對著這里，沒看到自己窘態，但柏縴縴已然臉色鐵青。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調戲我，這也太沒正形了。
柏縴縴氣怒交加，忍不住伸出右手，咬緊了牙關。
就在右手即將掐到徐搏的時候，柏縴縴手機響了，是賀所長的電話。
「人是追上了，不過他們並不回來，甚至還在往山上爬，要求還和原來一樣。看這樣子，沒個準確答復，他們肯定不會收兵了。」賀所長語氣沉重，顯然在等指示。
柏縴縴看看徐搏，對方仍舊閉目養神，真恨不得給他兩巴掌。卻也只得壓著火氣，囑咐賀所長︰「盡量做工作，他們的訴求最終一定落實。」
賀所長沉吟了一會兒，這才沉沉地回了兩字︰「好吧。」
柏縴縴掛掉電話，右手再次做出擰人狀。
忽然她瞪大雙眼看著車外，隨即大聲吼道︰「你還裝死呀，人都來了。」
「來了？下去會會吧。」徐搏睜開眼，到了車外。
柏縴縴跟著下車。
「轟……」
「嘀嘀……」
「嘎吱。」
「吱……」
汽笛聲聲，一輛輛汽車到了近前。
面包車，農用車，小轎車，還有摩托車，足足有上百輛，堵在路上，一眼望不到頭。
打頭的面包車上，跳下來一群人，領頭的正是崔家峪「三渾」之一崔毛蛋。
「徐書記，這是怎麼個話說的？怎麼還攔路不讓過了？」崔毛蛋呲著牙走上前來。
徐搏淡淡著道︰「節前安全大檢查，上頭有規定。」
「有規定是吧？我們哪不安全了？你這是要硬攔呀。攔得住嗎？」崔毛蛋語氣輕佻。
徐搏「哦」了一聲︰「你自認調虎離山很成功，是吧？」
「你竟然知道？」崔毛蛋頓時吃驚不小。
「小兒科罷了。」徐搏淡淡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