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琬在一旁幽然坐下，抬眸打量著季長瑜，「季總督既然要抓捕我們，為何要特意把其他人都趕出去？這不是多此一舉？」
此刻，整個天戮樓一樓內，就只剩下了秦琬、蕭冽、季長瑜，以及他手下的寥寥幾人。
季長瑜知道蕭冽的武功，也知道她的本事，就這麼幾個人，根本不可能抓住他們。
「本督若不是要抓你們，還能是為了什麼？」季長瑜道。
秦琬幽然道︰「季總督龍姿鳳章般的人物，應該早就看透了秦天孚，你雖官至總督，在朝廷之中和被流放到這里的蕭冽也沒有什麼差別，難道你還願意做秦天孚的走狗？」
季長瑜眯起眸子，「本督確實對現在的朝廷不滿已久，但總不能就因為這樣，成為一個反賊吧？」
「既然如此，那就各憑本事了。」秦琬淡淡道。
就在這時，外面徐鈺與東方嵐趕了過來。
「琬公主誤會了，季總督已經決定舉起義旗，今日到天戮樓來，正是要與蕭兄商議對策，方才只是玩笑罷了。」徐鈺笑著道。
秦琬掃了眼徐鈺旁邊的東方嵐，她的神情閃過一抹羞色，躲過了秦琬的視線。
嗯？
他們兩個有問題……
「季兄要反燕？」蕭冽的瞳仁微微一顫。
「不錯，朝廷腐敗，百姓民不聊生，本督要蕩平寰宇，還天下一個太平，不知蕭兄可願與本督一同實現這夙願？」
季長瑜錚錚傲骨，不願趨事權貴，故而被下放到西州。
西州雖然偏遠，但中間有黃天沙漠一道天然的屏障，如今又得了徐鈺與蕭冽兩位在此，他已認定，這就是他要成就大業之時。
蕭冽道︰「離宮一事，我已身心俱疲，不願再摻于朝廷之事，此生唯願與一家妻小相伴余生，季兄厚愛，恐難勝任。」
季長瑜暗暗看了眼一旁的徐鈺，又道︰「無礙，蕭兄剛到西州不久，先好生休養，此事日後再議。」
秦琬在一旁打量著季長瑜、徐鈺和蕭冽三人，蕭冽與徐鈺是將來的帝與相，但在後面，倒並未對季長瑜有多少著墨。
忽然，秦琬腦海里閃過一道靈光。
她想起來了。
原書之中，蕭冽到西州府後暗暗培養自身勢力，起兵造反已經是幾年後了。
當時徐鈺已追隨蕭冽，正逢西州府總督季長瑜因肺病病故，蕭冽與徐鈺運作一番，便成功得到了西州府。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季長瑜，已經沒多少時間可以活了……
季長瑜又與蕭冽客氣寒暄了番，便要帶兵離開。
秦琬道︰「季總督請留步。」
「琬公主還有什麼事嗎？」
「季總督近來可有身體不適？」秦琬問道。
肺病一般都不是突然而來，而是日積月累才得以形成，季長瑜沒幾年日子了，恐怕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了端倪。
「琬公主此話何意？」
「我觀季總督面色似有病狀。」秦琬道。
季總督驚訝地道︰「琬公主竟能根據面色就看出本督身患有疾？不瞞公主，本督近日來確實有些胸痛氣悶，其他的倒並無大礙。」
「可否容我為你把個脈？」秦琬伸出手道。
季總督看了眼蕭冽，笑道︰「這就要看蕭兄是否願意了。」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是當著蕭冽的面。
蕭冽大方地道︰「請。」
季總督這才走過去，「那就勞煩琬公主了。」
他在秦琬對面坐下，秦琬為他把脈。
良久，秦琬神色凝重的收回了手。
她本以為這肺病十有八九是肺癆，可沒想到，並不是肺病的脈像。
甚至從他的脈像來看，基本發現不出他的身體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忽然，秦琬意識到，他所患的應該是肺癌。
癌癥早期是基本察覺不出來的，但積聚到了一個階段，便如排山倒海般爆發出來。
秦琬思索著，寫下了一個方子交給了季長瑜，道︰「季總督派人按這藥方抓藥，先吃一個月再說。」
「本督這是什麼病？」季長瑜見秦琬的神色有些古怪，不由問道。
「肺病，如果不盡快控制，可能會惡化。」秦琬道。
「可能治好？」
秦琬沉默了會兒，道︰「我盡力而為。」
這話讓季長瑜也沉默了。
他剛剛決定舉兵，竟然就患上大病，難道是逆了天命？
「季總督，可否讓我看看？」東方嵐也不禁問道。
季長瑜也讓東方嵐給他把了脈。
東方嵐把脈過後，又看了眼秦琬的方子，笑道︰「季總督不必憂心，有了琬公主這方子，您這病定然會大好的，琬公主剛才那些話，應當只是讓總督您重視小疾，畢竟小疾要是不重視，定會發展成大病的。」
季長瑜知道東方嵐是個神醫，听到她這話，這才松了口氣，道︰「多謝琬公主與東方姑娘，本督回去定會注意。」
季長瑜走後，東方嵐不禁問秦琬，「季總督的脈像看起來並無大礙，你為何要那般說？你難道不知……有什麼後果？」
季長瑜才剛剛舉兵，若是便遭了大病，他定然會把此時歸于天命。
屆時難免會以為秦天孚是天命所歸，他放過秦琬與蕭冽也是逆了天命。
到時候，他們就麻煩了。
秦琬方才腦海里在思考另一個問題，倒並沒有想到這個，經過東方嵐提醒才明白過來，連忙道︰「多謝東方姑娘，若不是你，我和蕭冽恐怕就麻煩了。」
雖然季長瑜不至于對他們做什麼，但以後也不會對他們有什麼優待了。
「你向來聰明，方才定有緣故。」東方嵐說著，看了眼旁邊的徐鈺和蕭冽。
這兩個也都是聰明人，但他們的眸中也透著幾分茫然，顯然是沒有看出秦琬的用意。
「沒什麼，我有些累了。」秦琬道。
東方嵐見秦琬不願意說，也不好再問。
蕭冽起身道︰「這幾日一路奔波，我和琬兒確實很累了，次青，東方姑娘，改日我再去拜會你們。」
客套了番，蕭冽與秦琬一起上了馬車。
一路無話，回到府上。
秦琬與蕭冽一起進了臥房，又將屋門都關了起來，這才正視看向蕭冽，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