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話筒。找總機。
「接黨務調查處的金霖處長。」
「我是張庸！」
「對！」
很快，總機幫忙轉接。
都是內線。只需要報告名字即可。不需要電話號碼的。
「喂……」
不久以後，那邊傳來金霖的聲音。
張庸深呼吸，語調略微平靜一點。
「金霖，是我！張庸！」他直呼對方的名字。生氣中。休想叫你金老弟。
「哦，是張老弟啊！是有什麼好消息告訴我嗎……」金霖笑吟吟的回應。
「沒有好消息。只有壞消息。你們有兩個人，跟蹤我的女人。我剛好看到，于是將他們當場斃了。知會你一聲。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蠢事。」
「張老弟，你這話是從何說起？絕對是誤會，誤會……」
「她叫李靜芷。是女子師範的老師。我相信不是誤會。」
「她……有很重的紅黨嫌疑。」
「你兒子也有很重的日諜嫌疑。想讓他們一起上路嗎？」
「你……張老弟，息怒，息怒！」
「我沒生氣。」
「這件事，不是我負責的。是葉萬生……」
「行，你幫我轉告葉萬生。上次在碼頭，別人沒有炸死他。下次可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張老弟，別介啊，中間肯定有誤會，誤會……」
「你跟葉萬生說，讓他遵守規矩。否則，我也殺他家人。我不信他沒有家人。」
「你……」
金霖苦笑。
這家伙，完全不講理啊！
真是落入棋盤的隻果，就知道亂來。偏偏他還不能怎麼樣。
什麼？
硬抓人？跑力行社去抓人？
估計丁墨川都沒有這樣的膽子。那邊的唐縱和鄭介民，也不是吃干飯的。
誰也不想將事情鬧大。鬧大對誰都沒有好處。
只要是涉及到這兩個部門的，證據沒用。誰也不會承認。還會說你是偽造的。
力行社不可能承認自己內部有紅黨。
就好像黨務調查處不可能承認自己內部有日諜一樣。
這是面子問題。
還是立場問題。
哪怕是委座問起，也絕對不可能承認。
可以自己內部追查，內部處理。但是外人指手畫腳，那就絕對不行。
只好報告丁墨川。
「這個張庸，有倚仗啊！」丁墨川皺眉。
「主任……」金霖患得患失。
「我和葉萬生說吧。暫時不用管這個李靜芷了。否則，你兒子就真的回不來了。」
「謝謝主任。」
「那兩個人，你去處理吧！」
「好！」
金霖轉身去了。
丁墨川沉吟片刻，按動呼叫鈴。
一個木訥中年人進來。也不說話。默默的站在陰影里。等候吩咐。
片刻之後……
「力行社特務處，第八行動組，有個小隊長叫做張庸。此人留不得。找個幫派的人，做掉他。做的干淨利索一些。」
「明白。」
「多找幾個人，直到做掉為止。」
「明白。」
……
張庸放下電話。
走到辦公桌後面。緩緩坐下。
轉頭，冷冷看著坐立不安的李靜芷。怒氣逐漸消散。
瑪德。長得漂亮的女人就是吃香。
本來想要狠狠的教訓對方一頓，現在居然又狠不起來了。
唉，其實也不能完全怪她。
很多地下黨都沒有接受過系統的訓練，嚴重缺乏專業技能。
尤其是她這種，可能是最基層的外圍成員，更加不可能系統的學習過跟蹤與反跟蹤之類。被敵人盯上也是正常。
好吧。就從她這里和紅黨打好關系，為十年以後鋪路吧！
估計李伯齊也是這樣的心思。沒有點破。也是留條後路。
但是！
必須好好教育教育她！
必須讓她知道什麼叫做危險！什麼叫做可怕！
否則，一不小心，落在敵人的手里，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會被毀。紅黨組織也會被毀！
他平時看電視劇，最恨的就是拖後腿的女主角，或者女配角。
每每看到她們因為自己的任性、刁蠻，給主角惹來極大的麻煩，他都恨不得一槍崩了她。
你自己死了無所謂。但是不要連累別人！
站起來。
走過去。
一把將她揪起來。摟著她的腰。
「你做什麼？」
「放手！」
李靜芷劇烈抗拒。
然而，張庸沒有松手。也不給她掙扎的機會。
現在的他，雖然在力氣上不如曹孟奇、魏勇等人。但是，絕非一個弱女子能夠掙扎月兌身的。
「你落網了！」
「什麼？」
「你是紅黨分子，你被逮捕了！」
「我不是！」
「我現在就帶你去上刑！」
「你！」
「首先，你會被扒光衣服，一絲不掛……」
「你這個惡魔！」
李靜芷頓時著急起來。臉色緋紅。
她拼命的掙扎。但是沒有用。在男人的面前，她根本就不可能有掙月兌的機會。
「想想後果！」
「這就是你任性的代價！」
「不听話，不但會害死你自己，還會害死組織其他人！」
張庸板著臉，臉色陰沉。
他發現，自己其實挺適合扮惡人的。
或許，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吧。好人不適合這樣的亂世。
將她強行推搡著走出辦公室。
正好鐘陽路過，吃驚的看著他。又看看李靜芷。
「沒事。帶你嫂子去上刑。」
「啊？」
鐘陽愕然。眼神里面充滿問號。
嫂子？
上刑？
張庸推搡著李靜芷來到刑訊室。
還沒靠近，就听到里面傳來淒厲的慘叫。聲音尖厲，毛骨悚然。
李靜芷的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
整個人仿佛全部凝固。
張庸不管不顧，直接將她推進去。
現在害怕了？
到處亂跑的時候怎麼不怕？
真的以為自己能扛得住黨務調查處的酷刑？開玩笑……
「啊……」
淒厲的慘叫聲傳來。
卻是燒紅的烙鐵再次落下，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肉焦味。
令人窒息。
令人嘔吐。
「唔……」
李靜芷頓時轉身嘔吐。
她承受不住。真的承受不住。哪怕是僅僅看到這樣的場景。
不敢想象，如果烙鐵是落在自己身上。
「告訴我，你要去找誰。」
「我，我……」
「下一個就是你！」
「我……」
張庸將她繼續推向前。
伸手示意。立刻有人遞上來一塊燒紅的烙鐵。
三角形的。還在嗤嗤嗤的冒著白煙。
通紅的表面，幾乎能夠看到人倒影。
「我說！我說！我說……」李靜芷終于是崩潰了。
「算你識相！」張庸這才將她帶出去。
李靜芷仿佛整個人身體都被掏空。已經沒有絲毫力氣。
如果不是張庸架著她，她根本動不了。
但是張庸絲毫都不憐惜她。
幸好，她是落在自己的手里。否則，馬上就會有紅黨暴露。
就他目前掌握的情況，現在外面，紅黨的地下組織，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破壞。連紅色特科都受到毀滅性打擊。
說目前是淞滬地區地下黨的最暗時刻，一點都不為過。
將李靜芷帶回自己的辦公室。
「說。」
「我，我，我不是……」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不是，不是。我是說，我並沒有真正入黨。我還沒有……」
「你要去找誰？」
「淮州書店……」
「找他做什麼？」
「我，我……」
李靜芷猶豫了。
她知道，說出來就等于是招供。
這對于她來說，將是可恥的背叛。可是，她能抗拒得住嗎？
那燒得通紅的烙鐵在等著她。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