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農莊的購買很是順利，或許唯一不順的便是價格了。
「沒想到竟這麼貴。」
沈浪坐在客廳里，看了眼那地契，也忍不住眼皮微跳。
楊幼卿倒是笑道︰「畢竟是京城外，這個價格也算相當公道了。」
沈浪嘆了口氣，道︰「還是要多賺些銀子，往日里覺得岳父已經算是巨富，等到了這皇城才知道，原來銀子是這麼的不經用。」
光是那一處地產，楊家這次所帶的銀子就用的七七八八，這可還沒在京中購置房產呢。
正想著，院子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馬管家領著一個人就走了進來。
還在為銀子發愁的沈浪，見著此人就是眼前一亮。
來人正是桃源書行的老板張宇！
當日在百翎州城，將《聊齋志聶小倩》一文的事情解決後，沈浪就把出書的所有事情都交給了他。
不過在那之後這張宇就沒了消息，沈浪倒是去書行看過，也沒見著那《聊齋》有出版。
本想著找人去問問張宇，但後來事情一忙，就把這事給忘了。
沒想到今日張宇竟然自己來了。
「子玉兄，張宇有禮了！」
張宇進門，先朝著沈浪深深行了一禮。
沈浪仔細看了看他，就見他春風滿面。
「看面相，張老板最近生意不錯啊。」沈浪笑眯眯地說道。
張宇嘿嘿一笑，也不廢話，直接從袖口里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
是東雲銀行的票據，整整白銀三萬兩。
沈浪有些驚訝，他隱約猜到賣書應該會很賺錢，但是沒想到竟有這麼多，畢竟時間也才只有兩三個月。
而且這還是他在市面上沒看到自己拿書發行的情況下，也不知道張宇是把書賣到什麼地方去賺的錢。
也沒什麼好猶豫的，直接就問了這問題。
張宇笑道︰「子玉兄沒見到那書屬實正常，百翎書行雖然說會幫忙銷往全國，但真正能影響的依然是百翎州，別的州府雖然也會有發行，但數量畢竟是少數。我這次進京，一來是听說子玉兄進京了，二來也是為了給京城這邊做些鋪設。」
沈浪對這些不太懂，奇道︰「這書不是找個書行就能賣的？」
張宇搖頭道︰「自然不是，這要說起來就有些復雜了。」
「但說無妨，我也正想了解下。」沈浪笑道。
「一般書籍發行，根據內容不同主要有三個途徑，一是閑書……」說到這里張宇有些不好意思，滿臉歉意地解釋道，「並非是貶低《聊齋》一文，也不是說子玉兄你的書不好，而是我們書商根據文章特質的定位。」
沈浪笑道︰「沒關系，本就是閑書，直說就是。」
張宇這才接著道︰「閑書的作用主要便是賺錢，所以發行的時候多會受地方限制。書籍可不便宜，每個州府的購買力都有個定量，例如一個讀書人，若是本月買了一本閑書，那多半便不會購買第二本。因此大多數州府，對外地來的書商都會有些限制。」
沈浪輕輕點頭，這個他懂，地方保護主義嘛。
「第二類書籍便是經集，這種文章大多是名家所著，雖說沒有閑書好賣，但勝在銷量固定，而且不會有什麼地域限制。畢竟儒道讀書人要想提升文位，這類書籍是硬需求，地方官府為了本身的教化功勞，對這類書籍也不會有太多限制。」
張宇說到這里便是笑道︰「子玉兄倒也可以考慮下寫些這類文章」
沈浪失笑道︰「你也說是名家所著，我一個年不及弱冠的小讀書人，寫這種文章怕是只會招來罵名。」
一听這話，張宇頓時眼前一亮，有戲！
他立刻道︰「子玉兄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自謙了。你連天道聖文都能寫出，誰還敢質疑你的學識？」
這話說的沈浪神色微動。
倒不是沒有道理，借著天道聖文來一波廣告，說不定真能大賣。
不過也只是想想，儒道經義之類他現在暫時還不敢踫，這類文章要是出錯了，那可是真會誤人子弟的。
「第三類呢？」
見沈浪不接這茬了，張宇有些失望，不過也早有心理準備，也不算太過意外。
「第三類則是時事，是記錄各地發生的一些事情，不過這類書籍一般最難銷售，主要是各地官方會購買一些。」
這話一出，沈浪頓時呆住了。
這特麼是什麼，這不就是報紙嗎？！
「這第三類，一般是怎麼個弄法？一般多久刊發一次？是誰主管這類文章的審核？發行渠道怎樣？」
沈浪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把張宇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見張宇有些發蒙，沈浪笑眯眯地起身，親自端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茶水，道︰「張老板，今日若是無事的話，咱們好好聊聊。」
張宇半天才回過神來，苦笑道︰「子玉兄，難不成你想寫這類文章？我可得提醒你一句，這類文章向來是吃力不討好，之所以有發行，也不過是各地官府有少量需求，對書行而言，也不過算是聊勝于無。」
沈浪笑眯眯地道︰「不急不急，慢慢說。」
兩人從早上一直聊到了傍晚，張宇連午飯和晚餐都是在沈浪這里解決的。
出門的時候，張宇都還有些恍惚，腦袋里都是沈浪說的一些他全然沒听過的名詞。
什麼時效性，什麼真實性，什麼娛樂性，什麼花邊新聞之類……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是一陣苦笑。
他來京城事情繁多，今天本來是想著抽半天時間來沈浪這里表功，沒想到一不留神一天時間就過去了。
對于沈浪的一些說法，他不是很確定，畢竟有些太過于超出認知了。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沈浪對人心的把握確實是遠超他的想象，例如那什麼八卦新聞。市井百姓誰會在乎你什麼天道聖文，更不會去管州府有什麼新政策，相反的是對各種官員的糗事更感興趣。
就如同當日沈浪在青雲府，有幾個百姓能知道他天道聖文的具體內容，反倒是他和桃庵四大花魁的香艷故事，流傳最廣。
這麼一想，倒不是不能弄一下。
只是這東西能賺錢？
張宇眉頭緊鎖，有些不太確定。
他家世代做書行生意，還從未听說過這種東西能賺錢的。
不過既然沈浪要寫，那他張宇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都得好好的琢磨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