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元沒有再讓沈浪猜，都已經說到這一步了，雙方心頭都已經跟明鏡一樣。
他也收起了笑容，臉色嚴肅了起來，道︰「第一件事，便是張元上報的，關于雲山秘境大能之事。」
沈浪點了點頭，這事牽連很大，其中不僅是南妖國與東雲國，甚至還扯上了驪山學宮。
見到張元後，沈浪第一時間就把此事告訴了他。不過張元卻囑咐沈浪對此事嚴加保密，他會立刻通知文廟。
雲山秘境是大能識海，這種事情簡直是匪夷所思。
若不是沈浪立誓保自己所言皆為實情，便是張元跟沈浪關系再好，也不會相信。
文廟這次讓張元來詢問，便是再確定一遍。
至于如何處理或者解決，這就並非是沈浪可以知道了。
「文廟希望你當著我的面，立誓後重新說一次，中間過程盡量細致。」左元說道。
這事沈浪自然沒什麼推托，文廟這樣做也正是因為對此事重視。
當下沒什麼好推托的，左元取出留影水晶後，沈浪立刻起誓，之後再將當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左元听完只是微微點頭，不置可否的收起了留影水晶。
「第二件事便是拜師。」
听到這話，沈浪頓時來了精神。
左元說著眼中便閃爍著異樣光芒，有些羨慕地道︰「也不知該羨慕你的運氣，還是羨慕你的才華，拜入半聖門下啊，這可是我等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
沈浪滿眼震驚，他一開始便知道文廟給他安排的老師絕對是高品文人，多半是君子，甚至有可能是文廟大儒。
見到左元的時候，他甚至猜測會不會就是這位君子左元。
但是怎麼也不會想到，竟然會是半聖！
半聖啊，這可真的是這片天地中最頂尖的存在了。
沈浪也不由得有些激動，道︰「左先生，是哪位聖人願意收我？」
左元神色古怪，緩緩道︰「你可知，你拜師的事情在文廟可是有一番波折的。」
沈浪心頭微跳︰「可是半聖不願？」
左元沒好氣地道︰「不，是有幾位半聖都願意收你為徒！」
「幾位？」沈浪瞪大了眼。
左元又是一陣羨慕的嘆息，道︰「第一位是顧聖，就是當初你在安平縣請聖裁的那位，他說你很對他的脾氣，願意收你為徒。」
沈浪心頭砰砰亂跳，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位顧聖一縷神念殺趙奢的威勢，而且這位也是他見到的第一位半聖。
「那……還有呢？」沈浪忍不住問道。
左元道︰「之後便是林聖。」
「林聖？」沈浪有些疑惑。
左元道︰「你在岐山文院請聖裁時，便是林聖現身主持的。」
沈浪頓時恍然，記得那位半聖行事也是很老辣的，直接將那誣蔑自己的李懷亭拘禁了，也不知道這幾個月過去，那李懷亭死了沒。
「第三位是許聖。」左元見沈浪滿臉茫然，他笑道，「這位許聖你沒見過，是一位女子半聖。」
「女子半聖？」沈浪有些驚了。
左元點頭道︰「許聖是少有的女子半聖，往日里也沒听說對你有什麼關注，為你挑選老師的時候，她也沒主動提過。直到妖族十二城寨之後，許聖便開口說要收你為徒了。」
沈浪揉了揉鼻子，看來滅妖族十二城寨也不見得都是壞事。
「就是這三位嗎？」沈浪問道。
左元沒好氣道︰「什麼叫‘就這三位嗎’？！」說著就嘆了口氣，「也就是你小子運氣好，這三位都很看重你，文廟也同樣看重你，所以這三位半聖也都同意讓你自己挑選一位。」
見沈浪剛要開口，左元就忽然道︰「不過！」
沈浪立刻閉嘴，看著左元滿臉怒容。
左元嘿嘿一笑，道︰「知道害怕了？」
沈浪沒好氣地道︰「你這就是存心坑我。」
挑選老師這種事情，雖說以半聖的氣度即便沒被選上，多半也不會生氣，但這種事誰能說得清呢，萬一……就怕那個萬一。
左元嘿笑道︰「文廟挑選了這三位半聖後，我就出發了。不過就在昨天，又有一位半聖說願意收你為徒。」
「誰？」
「白衣半聖，張庭晚。」
沈浪瞬間有些失神，就好像是回到了那短短一日的接觸，張婉婷始終是面帶溫和笑容，對他講解著儒道陣法。
之後當晚域外天魔虛影降臨，青雲府修士與之一戰後大半失去戰斗力。而就在這時候妖族半聖降臨，青雲府城滿城修士都準備以死衛道。
然而就在那絕望的時候，白衣半聖張庭晚一步臨空，只是一掌就讓那妖族半聖落荒而逃。
那一刻的風采，便是時隔數月，回憶起來也是讓人心神震蕩。
見沈浪的神色，左元眼中便露出了笑意︰「決定了？」
沈浪深吸一口氣，道︰「決定了，我願意拜入張聖門下！」
左元微微點頭，這是意料中的事情。
他是文廟君子，對那天道聖文《正氣歌》出世之日的事情自然最為清楚。
域外天魔虛影降臨，白衣半聖在青雲府與妖族半聖隔空對戰，這在文廟中可掀起了軒然大波。
雖然不知道沈浪和張聖那一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畢竟是有過實際接觸，沈浪選半聖不算什麼意外之事。
左元道︰「至于第三件……」他說著深深看了沈浪一眼，「這第三件應該是和你的那個問題連在一起。」
沈浪點頭，直接道︰「那我便先問了吧。」
說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盯著左元的雙眼緩緩道︰「我沈浪九篇鳴州兩文鎮國，有過秦王破陣曲，以儒道書鬼道，還寫過天道聖文補全天道，讓天下儒道修士受益。我自問論才情，論功勞，都一時無兩。」
左元苦笑，這與其說是沈浪在表功，不如說是沈浪在發牢騷。
「如此功勞，如此天賦，難道不值得文廟保我一保嗎？」沈浪輕聲說道。
左元沉吟片刻，忽然開口道︰「你我也算老相識了，便托大叫你一聲子玉，可否？」
「當然可以。」沈浪點頭道。
「那麼子玉，你可知道《正氣歌》為何被稱作天道聖文？」
沈浪沒想到左元會問出這麼個問題。
他遲疑了下道︰「因為能補全天道？」
左元微微搖頭，緩緩道︰「因為之前有人寫出過那樣的文章，所以它才有了名字，叫做天道聖文。」
沈浪頓時一怔，便听左元接著道︰「你也是讀書人，可知為何沒听說過那篇文章？」
沒等沈浪回答，左元便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因為那人死了，他的一切都被文廟抹除了。」
沈浪就覺得心頭微跳，手心有些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