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皺了皺眉頭,道︰「光宇先生,有什麼線索嗎?」
廖光宇露出一個森然笑容︰「線索沒有,不過猜測倒是有一些的。只是這些事你不用擔心,就在這里安心讀書就是。」
見沈浪有些猶豫,廖光杰淡淡一笑︰「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時間去做想做的事。至于現在嘛,就交給我們這些老家伙就好了。安心讀書提升文位,才是你的當務之急,只要實力夠了,一切陰謀詭計都不用在乎。」
沈浪輕輕點頭,朝著兩人鄭重行禮道︰「如此,有勞兩位先生了。」
廖光杰和廖光宇相視一笑,抱拳還禮。
沈浪回到院子里,仔細詢問了一下綠柳情況。
只不過綠柳到現在都還迷糊著,她就只知道自己上車就睡著了,醒了就到城外了,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
沈浪忍不住苦笑,心說你這丫頭倒是心大。
不過想來這才是正理,對方計劃縝密,如果不是廖家一直有所防範,只怕已經得手了。
只是,對方抓綠柳干什麼,他們的目標應該是自己才對。
或者說,對方想利用綠柳逼自己做什麼事情?
那自己到底有什麼價值?
寫詩?
沈浪眉頭緊鎖,有些看不透。
不過剛才廖光杰的話倒是讓他有些領悟,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是實力不足的情況下才有用,如果他現在有個賢人甚至君子境的修為,那還用怕誰對他用手段?
坐在屋里,他取出《元經》仔細觀看。
其實這些日子《元經》早已被讀得爛熟,十品學子境的能力就是「自見」,取的意思就是讀書百遍其義自見的意思,就是能增加讀書人的領悟能力。
因此理解整個《元經》不是問題,他現在要做的,是把其中的細節逐字逐句吃透。
一連三天,沈浪和綠柳都沒有離開過院子。
直到第四天清晨,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沈浪打開窗戶看了眼,就見廖東升帶著十余名雜役,搬著大大小小的箱子進了院子。
「子玉,這是你要的東西。」
廖東升抱拳笑道。
沈浪微微點頭,隨手打開了一個盒子,就見里面裝著的是一支毛筆。
只是略微感應下,沈浪就面露異色。
毛筆上竟隱隱有才氣流動,這竟然是一件文寶!
雖然品級不如翠芒,但卻是實實在在的文寶。
要知道,文寶必須是讀書人長年累月以自身才氣溫養才能形成,所以哪怕品級不高,也都是讀書人珍愛之物。
而現在……
沈浪放出神念微微感應,每一個箱子中都隱隱有才氣流動。
這說明箱子里盛放的,至少都是不弱于這毛筆的文寶。
見沈浪面露異色,廖東升就明白了沈浪知道了。
他臉上帶著幾分羨慕,嘆息道︰「也不知道我是廖家人還是你是廖家人,這里面的東西,我哪怕是跪爛了膝蓋,都拿不到其中最弱的一件。但你就一句話,爺爺就直接派人給你送來了。深怕不夠,還特意去外面收購了一些回來。」
沈浪抱拳點頭道︰「此事真是多謝廖家了!」
廖東升趕緊連連揮手︰「你可別這麼說,不然我回去又要吃板子了。」
沈浪失笑搖頭。
廖東升沒有呆多久就走了,之後又陸陸續續送來了十來個箱子。里面有文寶,還有一些高階文士用過的物品,甚至還有各種起居用品,只要是伴隨讀書人時日長久的,或多或少都會沾染一絲才氣。
而其中最珍貴的,就是一方硯台。
沈浪的紫墨硯已經算是不錯了,是一件學士文寶。但這方硯台,卻是一方大學士文寶。
別看只是多了一個大字,蘊含的才氣卻是有天壤之別。
等到中午時分,婢女過來收走了用過的餐食,跟著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儒生。
見著沈浪,中年儒生抱拳道︰「在下張庭晚,見過子玉先生。」
沈浪立刻抱拳回禮,苦笑道︰「張先生千萬別再叫子玉先生,沈浪當真受不起這稱呼。」
張庭晚哈哈一笑,也想起幾日前明心湖文會上廖東升說的話。
當然,連帶著的,或者說是避不開的,就會想到那首《明心湖贈東雪妹妹》。
「那張某就托大,就一聲沈老弟了。」張庭晚臉色古怪,似笑非笑,「就是可惜了,今日過來不曾得見那東雪妹妹。」
沈浪這是哭笑不得,當時廖東雪嬌憨的模樣,著實讓他有些感觸。
但確實是沒往那方向去想,只是覺得一個自己頗為喜歡的小女孩兒的心願,自己既然有能力幫一下,那幫一下又如何了?
于是借著酒勁,提筆就寫了那首詩文。
誰能想到那之後竟然鬧出那麼多事情,昨日還收到了薛南亭的來信。信里雖然沒有明說此事,但字里行間都洋溢著一股濃濃的酸味。
見沈浪面色苦愁,張庭晚也不調笑他了,道︰「我過來是為沈老弟調整儒道陣法,幫忙聚集才氣的。」
沈浪有些驚異,道︰「陣法?這不是道家的神通嗎?」
張庭晚搖了搖頭,笑道︰「沈老弟卻是該走出安平縣,我倒不是說安平縣不好,那里既然能養出你這等人物,那自然是人杰地靈之地。只不過,那里畢竟地處偏遠,許多東西都難以知曉。」
他微微一頓,接著說道︰「陣法起源已久,當年大聖人西行妖蠻之地,摘星斷銀河也是借用了陣法之力。而且我儒家陣法日常也多有用到,除了今日這樣的聚集才氣外,還有儒道傳訊也是要借用陣法的。所謂的道家專屬神通,那更是說笑了。真要說到陣法精研,道家不見得比我儒道強。」
沈浪這才算是有些了解,也明白了自己和那些大家族有巨大的信息差。
就像這陣法,听張庭晚說起來如數家珍,就好像是常識一樣,但他卻是听都沒听說過。
「那今日就有勞張兄了。」沈浪抱拳說道。
張庭晚抱拳回禮︰「沈老弟客氣了。」
從中午開始,沈浪就跟著張庭晚在院子里活動。
張庭晚也不藏私,一邊布置陣法一邊跟沈浪說其中的一些注意事項。
「道家陣法主要是以天地陰陽為基礎,布陣目的是溝通天地靈氣,例如此地是瀾江畔,道家陣法便可借用水運磅礡水運之力。當然,也可以布置其他屬性陣法,但威力則要大打折扣,甚至修為稍弱之人,根本無法布置成功。」
「而我儒道陣法不同,我儒道走的是萬民之道,講究的是修齊治平,這便是要以己身承載天道。因此儒道陣法對讀書人的要求極高,但卻不會受地勢影響。依然舉例這瀾江畔,我若是要布置一火系陣法,那水運再磅礡,也無法動搖我分毫!」
「我儒道所行,便是與天爭利!」
沈浪疑惑︰「與天爭利?利何?」
張庭晚微笑道︰「利己、利人、利蒼生。」
這話就如同醍醐灌頂,讓沈浪茅塞頓開,這不正是儒家根本修、齊、治、平嗎?!
他躬身朝著張庭晚鄭重行了一禮,道︰「謝先生指點!」
張庭晚沒有推辭,正襟端坐受了沈浪這一禮。
「布陣只是小道,終究是要心正才能承載天地大道。心正則身正,身正則氣正,氣正則諸邪不侵萬法不破,此才為浩然正氣!」